想到这儿,李强拍拍陈沂生的肩膀,命令道:“老陈!那些拿枪的越南特工一个也别放过,给我狠狠地打!”
“是!”一听这话,陈沂生的心里就别提有多痛快了。他是高兴了,可是那边的武文元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陈沂生的枪每响一声,他脸上的肉就哆嗦一下,最后,就连牙都咬得“咯吱!”脆响。
“你们这些混蛋!”武文远破口大骂。
“妈个X的,你骂谁?”李春生抬手就给了他一大嘴巴,打得武文员一阵咳嗽,和着血沫子的唾液从鼻子里直喷。
李强无奈地直摇头。
木门“啪”地一声钝响,一颗子弹将摇摇欲坠的木门彻底击得粉碎,夹杂着尖锐的呼啸声穿透了李强的左臂……
“排长!”小魏忙跑过来扶住李强。
“我没事!”李强捂住伤口咬着牙,摆摆手。
“机枪!把机枪给我架起来!”陈沂生眼睛都红了,一把从战士的手中抢过机枪,推上子弹就射。
机枪一响,几个拿枪射击的越南人躲闪不及,被炙热的枪弹打得是血雾漫漫,四分五裂……
武文元直挺挺地站着,子弹在身边呼啸.他含着眼泪看着这些可爱的和他生活了一辈子的战友们不断的倒下,却没有一个人有着丝毫的犹豫,脸上透露的是对“侵略者”无比的痛恨和火一样的战斗热情。从窗口响起了机枪的喷射声,令他的心脏剧痛万分,好似撕碎了揉,揉碎了又撕一般。
“快分散隐蔽!用手榴弹炸!”武文元用越南语高声叫喊。
“你他妈鬼叫什么?再不老实就毙了你!”李春生用枪顶了顶他的胸膛。
密集的枪声早已淹没了一切的杂音。面对强大的火力,残存的负隅顽抗的越南武装人员开始犹豫了,有的调头爬起就跑,可是没跑出几步,就被愤怒的机枪弹穿透,直至被强大的惯性多送出了一程。武文元几乎疯狂了,他不相信会是这样:这么多人居然不能消灭这十几个中国兵。
望着抱头鼠窜的越南人,陈沂生咧着嘴,笑眯眯地停止了连射。
“和他们拚了!”他向四下看,身边就一个中国兵,而且眼睛还注视着门外。场院的空地上还躺着刚才中弹倒地的中国兵,他的眼睛仍在翕动,可以清晰地看见他那半截裸露的白花花的喉管和折断了的颈椎以及不断从口中涌出的血水。他身旁的树后躲着另一位举枪不断瞄准的新兵蛋子。可是他苍白的面容、哆哆嗦嗦的双腿和那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射出的子弹,使他的脑袋突然一闪:“原来中国军队中也有怕死鬼,只要有怕死的就好办多了!”猛地,牙根一咬,趁李春生不注意,转身就向陈沂生撞去……
“老陈小心!”李强强忍剧痛,捂着被包扎好的伤口,大声提醒。
“甚么事?咦?”陈沂生下意识地一闪,武文元一头撞空,吊着手臂就从窗口穿了出去……
“你还敢来这手?”陈沂生怒不可遏,端着机枪就冲了出去。
“同志们!不要跑,向机枪打,向我这儿打!不要管我!”武文元不顾身上的剧痛,颤巍巍从地上一边爬起一边喊。
“你鬼叫个甚?”陈沂生冲上去就是一嘴巴。
“老陈!小心子弹!”李强大叫。可是为时已晚,逃跑的越南人纷纷回头,举枪就向陈沂生射来。“你个狗日的,快回来!”李强急得都快哭了。
可是还没等陈沂生反应过来,武文元忍着肩伤冲过来牢牢地报住机枪欲夺。
“嗒嗒嗒!”一阵点射。
武文元的背后绽出三条血线。
“我的娘呐!”陈沂生一副难以置信的面孔呆呆地看着武文元,“狗日的,你还挺有种?”
武文元的身体顿了一顿,拼尽全力一咬牙,瞪着血红的眼睛提起枪口牢牢地顶在自己的胸膛……
“cha, bo(爸爸)!”越南人中传来一声惨叫。
“刘卫国!快掩护老陈!”李强单手举起冲锋枪,向越南人射了几枪。
“天哪!他竟然用胸口堵……堵机枪眼!”树后的那个新兵尖叫着,他望着武文元趴在机枪上随着机枪发射不断地颤抖的身体以及身后飞喷的血雾,再也忍受不住强烈的精神刺激。跪在地上,丢枪抱头放声大哭。
“你他娘嚎什么?”陈沂生摆脱了武文元,滚过来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快还击,不想死就快打!”
新兵蛋子的身子被踢得向前动了动,哭声仍然继续。此时已经顾不上他了,趁越南人的队形还未散开,陈沂生拉掉引信就将手榴弹抛了出去。“哄”地一声在人群中爆炸。浓烟中肢体横飞,血肉模糊的肢体内脏甩得漫天飞舞,地上墙上,溅满了红白之物。随即众人也纷纷抛出手榴弹。“哄,哄……”一连串的爆炸声中,掺杂着血肉和血雾的浓烟将人群渐渐湮没……
“呀!呀!”一个越南小男孩穿出浓烟,举着“咝咝”冒烟的手榴弹就往上冲。也许是忽略了延迟爆炸的时间,刚刚冲出一半,“轰”的一声。在一团浓烟中,活生生的人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只握着弹弓的小手臂随着气浪从天上抛到了陈沂生面前,目光随着这只由远而近的小手臂,陈沂生的心里突然涌出了一种莫名的兴奋。如果硬要形容这种兴奋,那就用陈沂生的话来说是十天没吃饭却突然看到了馒头。他的眼睛开始充血,表情渐渐变地极其凶残。“你们她娘地既然连小娃都派出来送死,那还说甚?打你个舅舅……”忽地,他大叫一声,扭着血红的脸,端起机枪就冲了出去……
“老陈!你快回来,这是命令!”李强也发现他不大对头。但随后的事情却震惊了交战的双方:
浓烟中跃出了一个一脸血红的中国士兵,狰狞的面孔似乎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他一手抓着武文元的头发将尸体挡在身前,另一只手将机枪架到尸体的肩上,见人就是一阵狂扫,而且专向脑袋上开火。一些胆大的越南人在头脑中刚刚反应着还击,这中国人愤怒的机枪子弹就立即让他停止了思考。片刻之间,具有战斗力的越南人死伤惨重,毫无还手之力。侥幸活下来的越南人吓呆了,毕竟这不是一只训练有数的正规军,靠越南军方的宣传以及一腔热血来打仗的越南民兵们,在前几个小时,他们还只是一群拿着锄头的农民,虽然经历过越南战争,但是他们毕竟没有和敌人的步兵面对面交手的经验。如此单枪匹马独闯敌阵的不要命打法,和军方对中国兵战斗力的宣传简直是天渊之别。“原来中国人也不是胆小鬼!”有人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开始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跑,恐惧像瘟疫一般传染着,呼”地一下子,好似受惊了的鸭子,“嘎嘎”叫着丢掉手中的枪,仗着地形熟悉迅速逃得无影无踪。
一声轻轻地呻吟从树后传来。陈沂生丢掉尸体,枪口对准了这个人的脑袋……“女人?”下意识地松开了搂了半截扳机的手指,把杀人的欲望强行压了下去......
渐渐散去的硝烟中,在众人崇拜地注视下,陈沂生提枪扛回了一个越南女人。乌黑的面容,破烂的衣衫,打着一双赤脚,血水顺着脚背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排长,咱们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说着,他照正在哭泣的新兵蛋子――刘卫国的后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
那个女人醒过神儿来,看到死去的武文元,蓦的爆发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cha, bo!……”。陈沂生扛着这个扭来扭去不安分的女人心里烦躁得很,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屁股上,骂道:“你这死女子,咋这么不安分,你再动,再动老子就……”“就”了半天,他也不知道该“就”什么了。
“老陈,注意点分寸,怎么能拍女同志的……”李强把话说了一半,却突然想起这个越南女人怎么能算“同志”呢?于是他换了个语气:“老陈,能不能把她放下,让她自己走?”
“排长,这女子腿负伤了,走不得!”这下李强也没则了,心想:随他去吧!
那女人还是“嘤嘤呜呜”哭个不停,陈沂生的耳朵被他折磨得实在受不了了。一时火起,骂道:“你这死婆娘,‘咿咿呀呀’还莫完咧!想死呀?”那女人突然在陈沂生的背上狠狠咬了一口,疼得陈沂生一哆嗦差点没跪在地上。使劲一甩,将她扔在了河岸边。
“你们这群禽兽,都不得好死”这女人居然用中国话骂人。
李强愣了:“你也会说中国话?”那个女人向他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战士们开始去找船。李强灵机一动,向那女人问道:“你是武文元的什么人?”那女人哭得更加伤心。突然她扑了上来卡住了李强的脖子,嘴里还骂道:“你们这群禽兽,杀死了我阿爸阿妹,我和你们拼了。”李强刚想推开她,可是剧痛的手臂使他无力抬起……
剧烈的窒息当中,他的脑筋一闪:“难道那俩个丛林中的女孩是……”
正文 第三章
(更新时间:2005-10-22 23:04:00 本章字数:4147)
一记漂亮的左勾拳闪电一样砸了过来,那个女人惨叫了一声,歪着头扶着李强的身子慢慢滑倒在地……
李强揉了揉脖子,看了看同样在揉手腕子的李世贵,心里突然有了种重生的感觉。刚上战场的人往往会出现两种不良反应:一种是因为怕得要死而过于精神集中(也可以说是精神过敏),另一种是因为过于兴奋而精神无法集中。李强现在是精神无法集中,可又不太兴奋。在战场上他想得事情比往常明显要多了数倍。
“记住!下次不要打女人!”李强瞧了瞧越南女人,对李世贵冷冷说道,“同时也不要再犯纪律!”
“排长!你今天不对劲啊?怎么象个女子?婆婆妈妈的,这可不象往常的你!”陈沂生对李强今天的表现很是不满。
“还有你,老陈!”李强恶狠狠地指着陈沂生的鼻子,“你狗日的毛病也不小啊!嗯?平时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敢犯纪律了!嗯?敢擅自行动了!我看我这排长让你当好啦!咱们都服从你的指挥你看行不行?”
“排长!”陈沂生低下头,摸着后脑勺,“俺哪敢啊!”
“你不敢?你敢得很哪!”李强一想起陈沂生的表现就气不打一处来,把身处险地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平时没见你这么多话,怎么一打仗你就象变了个人似的?你说,你让我怎么处理你?”
“排长!你要处理俺俺没意见,可那要等到打完仗。再说,咱们还有任务,总不能因为不犯纪律就眼睁睁地让越南人当鸟打吧?咱不怕死,可咱们都死了,谁去完成任务?完不成任务,那算不算犯纪律?”
“你,你……”李强点着陈沂生的脑门,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了半天,他抬腿就向陈沂生的屁股踢了一脚,“三年哪!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狗日的还这么能狡辩……”
“排长!你也犯纪律了……”陈沂生揉着屁股,咧开大嘴“嘿嘿”直笑。
王玉海把木排划了过来。
“排长,快上船吧!赶紧离开这里。”李世贵劝道,李强看了看地上的女人问:“她怎么处理?”李世贵心想:你自己不会拿主意?问谁呢!我又不是排长。
陈沂生活动活动后背拎起了这个女人,又拽着那个还在哭哭啼啼的刘卫国,快步跃上木排。
“老陈,你拉这个女人干什么?”李强很纳闷。“有她在,还能有个翻译,至少越南人不会轻易扔手榴弹。”
陈沂生同志的做法已经严重违背了我军的军纪,大家都明白,可是谁也没说什么。的确,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照陈沂生的说法,先保命要紧。
“老陈!我怎么觉得我有些不认识你?”李强拉着陈沂生坐到身边。
“排长!俺还是俺,你别乱想!”陈沂生冲他咧嘴一笑,“有你在俺身边,俺心里踏实!”
李强不再说什么了,抬起手来在他的肩上轻轻拍了拍,看着陈沂生那一脸的红药水,他也会心地笑了……
王玉海扶着竹蒿在岸上一点,船渐渐离开了小村。人离开了危险,但是不表示一定安全了。船上的战士丝毫没有松懈。
那个新兵还在没完没了地哭着。“刘卫国,你奶奶的有完没完,就你这个球儿样,还来当兵哪?”陈沂生被他哭得心烦。向来不多言不多语的他,今天破了例。“奶奶的,再哭就踹你到河里喂王八。”
刘卫国是去年入伍的新兵,别看是新兵,可家里人却很了不得,团里的领导都清楚:他父亲和师里的一位领导是老战友,后来转业到了地方。经历过文化大革命,住过牛棚,也是位老干部。刘卫国是他的小儿子,插过队,据说也没少吃苦。文革后,老干部们从牛棚解放出来。重新恢复工作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他最疼爱的这个儿子给弄到了部队。并且部队各层主管上上下下都打过招呼,所以,大家都明白,刘卫国入伍不过是走走形式曲线找工作而已。
这场突发的战争,本来就是一场意外。有些军级单位事先也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就拿陈沂生这个军来说,接到命令时还在举行全军文艺会演。军长拿到命令傻眼了,刘卫国拿着命令也傻眼了。这个军本不属于边防部队,所以中越边境形势紧张时,他和他的家人都没把这儿当回事儿。可现在再当回事儿也来不及了,尽管他和他的家人上蹿下跳左挪右抠。最终也没能把他调动一步。
他是很不情愿地上了战场。临走前他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