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
“没有吗?”小猛故作委屈,“从没听你叫我好哥哥,无事献殷勤,没鬼才怪!”
“哪有鬼?”刀子挽了小猛的胳膊,“我是说你能言善辩,就帮帮安南吧!”
“干吗?真要我代他表白?”
“不是,你去劝劝他,叫他不要痛苦,就说天意难违,不是每段真情都能圆满,可是看着所爱的人幸福,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你还可以劝他说……”
“说什么?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小猛扯起刀子改道后勤服务街,在归来楼吃饭时,刀子仍喋喋不休地说着安南的痛苦,小猛好不容易哄得这家伙安安静静地吃完饭,两人径回家中,却在二楼走道里碰到个徘徊不安的人。
这人一见小猛,显得越发紧张,竟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小猛不觉失笑,“找我吗?进屋吧!”
来人跟进客厅却异常局促,小猛指了指沙发,他才半坐下去,刀子送上茶来,他双手去接,弄得刀子跟着局促。
“找我什么事?”小猛笑问。
来人话没出口先红了脸,尚未抬头,欲言又止。刀子看看他又看看哥哥,“那个……要不……我进卧室?”
“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我这个……我……”
来人急于解释却吞吞吐吐,刀子越发莫名,既然不是碍着我,为何不言来意?
小猛示意弟弟坐下,笑对来人道:“有什么事就说吧,只要我帮得上忙。”
“嗯……”来人微微抬头,“早就听说孟队长热情大方,我今天来是为了……为了……我先自我介绍吧,我是……”来人又低下头去,似在掂量措词。
刀子心想,我哥哥待人和善,他在怕啥嘛?正想劝慰,小猛呵呵笑道:“都是年轻人,拘束啥呢?你找我是为了白草吧?”
“你都知道了?”来人又惊又喜。
小猛微笑摇头,来人不免懊丧,“那我……我还是先自我介绍吧,我是白草的……白草的……”
来人确实太拘束,或者因为急躁,话也说不流利。
小猛含笑接道:“你是白草同母异父的哥哥,叫林俊,在军部第八兵工厂工作,是今年五月份调过来的。你别奇怪更不要紧张,我必须清楚所有队员的人际关系,这是规定。不过你来找我肯定是让白草骗了,我们在对外交往上确实有严格的规定,但是关于爱情……我怕是帮不了你哟!”
小猛说着就笑,刀子这才恍然大悟,林俊越发窘迫,“孟队长虽这样说了,可是白草也说过,这种关系的政审在你们队里尤其严格,参入军籍只需三级政审,要想成为精卫队员的家属,则必须考查五年再由队长和将军逐一批准,所以我是来交第一道申请书的。”
林俊话音未落,小猛大笑,“我还不知道白草有这么调皮!嗯……这样吧,考查多少年呢,白草说了算,只要她说合格了,我们就批准,行不?”
“真的?”林俊难以置信。此时门响了,白草气呼呼地进来就瞪了林俊一眼,转向小猛道:“我跟他闹着玩的,他没烦你吧?”
“没有啊,他申请的事合情合理,你可以考虑一下!政审的工作,队里会安排,考查的任务就交给你,最后的审批嘛……”
“队长!”白草半羞半恼,唯有朝林俊发难,“你没事干啊?咱队长忙着呢,你明天也不用上班的吗?”
“是是是”林俊点头陪笑,“打扰你休息了哈,队长!那我们走了,谢谢你啊!”
不待小猛搭腔,白草嗔道:“他是我们队长,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叫?”
“对对对,我不该叫,那我……”林俊一时失措,小猛强忍笑意道:“叫我小猛吧!”
“那咋行?叫你孟哥吧,谢谢你对我们一家的关照,白草是你的部下,我在这里……”
“走吧,你烦不烦?”白草拉起林俊,又推又搡地出了门,楼道里依稀可闻一个嗔怪一个赔礼的声音。
小猛暗自好笑,却听弟弟轻叹,“究竟情为何物?实在惹人多恼!”
小猛顿时黯然,有心安慰,只怕更添伤悲,欲待不说,又怕弟弟久驻成病,这才真是惹人多恼!
刀子已察小猛心意,主动岔开话来,“对了哥哥,你怎么说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我那是权宜之称,林俊是林海前妻所生,如今跟白草一样,都称华萍为母,真正跟白草同母异父的是林海的小女儿林雅。”
“可你说过林海就是陆中海,今日又说你们对外交往都有严格规定,真那样的话,白草和林俊之间不是有大障碍了吗?”
“傻了吧?”小猛笑道:“你不是说真爱之间没障碍吗?再说林俊的身份很明朗,而且多次政审合格,何况我现在对林海,也就是陆中海的身份有了另一种怀疑,只等胜男的调查一结束,我就什么都能肯定了。”
小猛笑言至此却微蹙眉头,似已陷入万千惆怅,难以自拔。
“哥哥,”刀子捧过去一杯水,语气也备加关怀,“我向来不懂宽慰,但请恕我直言,你眼中隐示风雨之波,心内暗蓄惨淡愁云。风雨波涛欲涌、愁云浓滚将倾,莫非会有祸事发生?”
“你呀,过度敏感、过度准确!”小猛奈何一笑,叹道:“你曾说人心虽强人力有限。我的确预感了一场祸事,辗转难得避免之策,如今唯有小心防范,提早做些应对之法罢了,若要周全……还需静观事变哪!”
刀子冥思片刻,道:“不知哥哥所虑何事?若不伤大体,还请明言。”
小猛略略沉吟,道:“狂欢城一毁,王润泽失了后援,左右又缺少有力膀臂,他身属政界要员却无兵力调权,必会使出削势之计断我膀臂、困我阵势,逼我孤身出战!依我看来,他如今正寻导火之索,想在军政内部利用政权展开攻势。我让安南、海骄去摸清张军和刘晓的行事立场,就是想要掌握这场祸事的大致动向。反复思量下来,我认为王润泽和陆中天势必分道扬镳,张军和刘晓也必归属旧主,果然如此,就中了王润泽的下怀。只要张刘二人奉命去杀‘部长’,我所预想的祸事由此而发。王润泽定会借故生端,打着肃清内部乱党的旗号,趁机拘查我精卫队员,而我确实有几个最容易被陷害的人,龙儿,乱王白一正的外甥;安南兄妹,尚未平反的叛徒之后;胜男,其母是乱党陈思报的帮凶。这几个人最易遭到诬陷,如果事如所料,我该怎么保护他们哪?”
刀子闻言心惊,急道:“哥哥向来未雨绸缪,如今何不先发制人,揭了部长的真实面目免生祸事?”
小猛满腹愁肠一枚忧心,面露难色眼生寒光,“恨只恨恶人行事巧妙,我已尽知真相却不敢妄动,此事另有隐情,恐怕只有我和负心人尽知端详!”
“啊?”刀子惊得纵一下。
“至于吗?”小猛摩摩弟弟的脑袋,“让我跟你细说一遍吧,这虽多是推想,却难有误差。不是我疑心犯忌,吴颜说出冥元珠,不由我反思往事,诸多疑情一一乍现,串思联想下来,我认为部长不是王润泽,而确实是王润华!”
“哥!”刀子惊骇之下抓了小猛的手要号脉。
小猛摇头苦笑,“你以为我疯了吗?不是的,直到想明白了一切,我才算真正清醒。我们都让负心人的迷幻阵蒙住了,他确实太高明,称得上一级阴谋家,所有作乱和剿乱的人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部长一流’是为他引出冥元珠的人,我们呢?会为他扫清一切障碍。如果我想的没错,部长自己也不知道,他一直被我们和边城一党误认是他弟弟王润泽,因为这是负心人的计谋,以防部长将来得了冥元珠,自持位高权重,负心人拿不下他,如果有了正反双方的一并指证,王润华想做王润华都难!你别瞪我呀,我不是凭空猜的,洪岩在王润泽家中发现过一封他死后从东部寄给他母亲的信,既然要作这天大祸事,那么他这举止不是有心暴露自己就是孝心太重。如果部长真是王润泽,以他这份孝心,不说把他母亲接过来,至少之后还应该有书信,怎么急乱时尚报平安,坐定后反无消息?这是疑点之一。疑点之二就是洪岩在东部屡遇杀手。即使我们查到美容师,王润泽也不必做惊弓之鸟,派出杀手就为了暴露自己?所以杀手是负心人请的,那封信也是负心人的杰作,目的是为了让我们确信部长是王润泽。我让胜男去查的那几个人里,美容师是其中之一,相信她会带给我确实的情报,以此来肯定我的另一个怀疑,美容师是乌山圣师四子之一。”
“好乱哦!”刀子挠着头皮傻笑,“你讲成这样子,我一点也没明白,要不你讲清楚点?”
“笨死你!”小猛好笑道:“你不惯分析,我只好象讲故事那样说给你听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心魔作祟
刀子欣然点头,小猛敛颜凝目,似在整理思路,许久才娓娓叙道:“四十年前,负心人在巫谷巧遇吴颜,两人一见倾心、互订终生。当得知乌山圣宝可掌控天下,负心人绝情而去,在外道一心功名,并与圣师之孙江长贵联手欲图天下。两人定下奇谋妙计,不需亲身为祸便可坐主正庭,即使半途有变,两人亦如隐形可全身而退。负心人找到王润华,略提冥元珠奇妙,后来又有‘改制之战’为证,以此来暗惑王润华的称霸之心,此是诱鼓之计,负心人当然置身事外,致使王润华以为自己就是作乱的首王。负心人则一直隐身点拔、暗送消息,王润华却是蒙蔽鼓中、任由驱使。当得知美容师握有四法之一,他便暗行劫持,在中界养病数月,其实是为了刑索四法之一。负心人却背后捣鬼,换了他的身份,当然喽,王润泽的死也很蹊跷,如果不出意外,这个业余游泳赛曾经的冠军怎么会溺水而亡?后来,王润华暗使白一正、钟可发联手作乱。说起来,王润华和负心人的手法如出一辙,白一正和钟可发也是自以为大,通过负心人的隐身点拔,再由王润华暗中操使,便有了三师公盗取冥元珠、白一正秘建兵工厂等等事端。再后来,钟可发占据圣宝,王润华无计可施,只好拔发诸多矛盾,让钟白二人自相残杀,又同时联合陆中天篡夺党权,再秘令陈思报杀父继位,当得知陈思报被我报请军法处暗审后,王润华不得不拿他作了替罪羊,好让我们以为乱党头目已经落入法网。至于我在风波楼差点被陈思报揭穿,那纯属意外,既非王润华,也不是负心人的安排,因为两人都不知道我的行踪。现在冥元珠在陆中天手里,如果我没察知真相,那么一切将如负心人所料,王润华、陆中天、我们,三方相斗,不论哪方得胜,他都能如愿以偿。”
“原来如此!”刀子听到此处不由称叹,“我已尽知真相,哥哥也不需瞒我,那负心人是谁?”
“这个嘛……”小猛怔怔不语,见弟弟目光殷切,有心告知他一切,又知他心肠耿直不懂掩饰,怕他坏了自己心中大事,遂故作疑难道:“究竟负心人是谁,我也还在调查中,等有了结果再告诉你,好吗?”
刀子愣了一下,低头笑道:“哥哥不必为难,是我愚钝鲁莽,身为奴仆,只该听命行事,怎么能细问根由?”
“怎么不能?”小猛拍案大怒,“我满心爱你,并不想瞒你什么,是的,我知道负心人是谁,现在不跟你说,自然是为了将来行事周全,你不要总跟我提示你的身份,我知道你从未首先把我当你的哥哥,可我不想做你的主人,也不想你做别人的奴仆!你是我弟弟,有人欺压你,我自己还气不过来,怎么经得起你来提醒,说我可以作践你?我真是白为你操心,费了那么多心血,爱你到了今天,你还象刚来时一样,对我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唯唯诺诺、小心翼翼!我是鬼吗?还是考虑豹子?我长相可怕还是行事怪异?舍不得打舍不得骂,金银宝一样地护着、心肝肉一样地疼着,我是哪点让你不满意?还是什么事对不起你了?”
小猛一口气训下来,刀子吓得哭了,“不是的,你别这样,我错了,求你……”
“责罚是不是?”小猛暴跳如雷,“你除了认错和让我打你,你还会什么?遇事不论好歹是非,通通都要自认罪过!行事不论得失成败,次次都要请求责罚!我是动辄降罪的暴君?还是行凶作恶的打手?我在你心目中是不是只有两个字,打和骂?你有什么好哭的?该哭的是我!以为我的爱能感化你,谁知你是块冰!爱你爱得心疼,谁知你怕得要命!愿意为你付出一切,谁知你不领情!我哪里象鬼?根本是你的克星!可我比你怕我还要怕你!”
小猛骂着骂着完全失控,“孟小刀,你给我听着,从现在起,你再提奴仆两个字,我打死你!还有,不许说我是你的主人!看我干吗?你不是啥都听我的吗?我现在就解放你,你从此自由了,再也不是谁的奴隶,用不着服侍人也不用为谁拼命!爱干什么干什么、想到哪就到哪,你滚吧!”
刀子吓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抖泪流不断、呼吸急促手脚发软、本能性地跪作一团。
小猛气得神智不清,见刀子下跪,他想也没想,扬手就是一耳光,见刀子不敢避让甚至没动一下,更是气得他差点炸肺,抬腿就是一脚,至于按上去的一顿就根本没经过他的大脑了。
刀子哪敢抵挡?只是护住气门随小猛发泄,留一股真气汇在心脉,那有一个旧创未愈呀!
小猛左一拳右一脚地打上了瘾,刀子疼得咬牙却不敢吭声,又怕气坏哥哥,忍了半天才闷声劝道:“打归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