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绾心看了看那本手札,她突然就觉得那本手札里记了一些她不是太想知道的事情,她不想接,却又不由自主的将手伸了过去。
那是一本页面有些泛黄的小册子,上面封皮很是普通,甚至一个字也没有。
曲绾心却觉得那本手札里也许记着很多她无法触及的东西,她的手再次抖了一下,她抬眸看了简钰一眼,简钰一如方才那么平静,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来。
虽然曲绾心之前就知道简钰十之八九会来看她,而她最初做好的打算是他来之后大骂她一顿,这事一她有心理准备,也觉得她做下的那些事情也的确是该骂的,并不值得任何人原谅。
可是简钰这一次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并没有骂她。
这种感觉她一时间说不出来,却偏生又觉得更加难过,更加没有办法面对简钰。
她轻轻咬了一下唇,没有说话,却还是将那本手札打开了。
上面的字迹她是极为熟悉的,是知良的字迹。
她虽然并为爱知良,但是对于他的字她却还是极为熟悉的,因为之前知良为了讨她的欢心,写了不少的情诗给她。
她对知良写的那些情诗没有半点感觉,但是却觉得他的字还挺漂亮的。
而后她才知道,知良在没有做简钰的暗卫之前,家境也是极好,曾经在乡试中中过解元,是个真正有才学之人。
只是她并不喜欢知良,对于这些她自然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当做一个笑话在看。
那本手札上记的东西不算太多,统共也就记了十余页而已,而上面的内容都是关于她的。
比如说她喜欢吃什么菜,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喜欢哪一类的小饰品,甚至还有记了一下她月事来时的情景:“绾心体寒,每月十五的时候就会腹痛,然后面色苍白,严重时不能下床,我心甚忧。”
虽然只有这简短的一句话,但是却让曲绾心想到了很多事情,有一段时间知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堆活血的东西给她吃,她当时只嫌他烦,并不想搭理他,可是他却缠着她不放,非要等她吃下才罢休。
到了冬日,他则更加体贴,时常会送她热水袋,会将她的屋子里的炭火烧得更加旺。
她之前觉得这些并没有什么,如今想来,才发现那是他对她满满的爱意。
曲绾心觉得那本手札她没有办法再往下翻了,因为此时她的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
当一个人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无条件对那个人好,哪怕没有回应,也不会觉得太苦。
而当一个人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就算那个人对她再好,她了感觉不到,就算是感觉到了,她也只会觉得那是一个傻子,整件事情就是一个笑话。
曲绾心将手札合起来:“王爷今日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本王只是想告诉你,你的执念让你错过了什么。”简钰淡声道:“当然,如果你到现在还一点都不在意的话,那么本王也无话可说。”
曲绾心泣不成声,她看着简钰道:“是不是我于王爷,就像知良于我一样?”
简钰看了她一眼道:“本王不知道知良在你的心里意味着什么,但是你在我的心里,从头到尾只是一个下属,就算你有再出众的姿容,再多的才华,也只是一个下属,一个合格的谋士。”
曲绾心虽然早知这个结果,却还是悲从中来。
自她被打进死牢之后,她原本有些茫然的心也冷静了下来,她将周围的事情细细想过之后,心里却又更加复杂了起来。
而这份复杂来自知良。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在拒绝想知良的事情,但是不知为什么,到了这大牢之后她想得最多的人却是知良。
她总会想起知良之前对她的好,然后又想起知良死时的惨状。
若不是她,她知道知良是断然不会死的。
曲绾心有时候甚至会想,若她之前心里一直没有那个执念的话,也许知良就不会死,若她当时能将简钰放下的话,转过身来看知良一眼,也许这所有的一切,就又是另一个结局。
她之前只知知良爱着她,却并不知道他爱她有多深,此时看到这本手札她才突然发现,知良比她想像中的还要爱她,他一直在旁默默的关注着她,他用他的方式在爱着她。
曲绾心又悔又恨,她实在是忍不住,抱着那本手札就放声痛哭起来。
简钰看到她的样子眸光深了些,轻轻摇了摇头,却只是看着她哭,并没有说话。
他此时也想起了一些事情,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曲绾心里,她那双倔强的眼睛,他当时是不想管她的事情的,却在看到她的那双眼睛后改变了主意。
此刻他不由得想,若他当初不救曲绾心的话,她当时也许会死,也许活下来也会过得有些苦,但是却绝对没有她现在的忧伤和纠结。
有些事情细算起来是没有对错的,中间的爱恨情仇夹在一起就成了一团乱麻,让人深陷其中。
就好比此时的曲绾心,就算是她再不爱知良,在知道知良为她付出那么多之后,看到这本手札还会有如此大的触动。
只是在简钰看来,看似聪明无比的曲绾心其实做了一件天底下最蠢的事情。
他的眸光森冷,此时曲绾心的在样子,看在他的眼里,是可悲的,也是可怜的。
曲绾心哭了好一会才停下来道:“王爷,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这样爱过我!”
爱而不得是什么滋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之前她只顾及自己的感受,完全没有去想别人的心里是什么感受。
第577章 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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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绾心轻轻点了一下头,她将手札放进怀里,然后缓缓站了起来,对着简钰施了一个大礼道:“王爷,对不起!”
简钰没有扶她,这一声对不起他受得起的,曲绾心近来做下的事情已经不能用蠢这个词来形容,他淡淡地道:“一句对不起有用吗?能让所有的一切变回原样吗?能让知良复活吗?”
曲绾心咬了一下唇,没有说话。
简钰又道:“我曾对你说过,我当初能救得了你,同时也就能随时杀得了你,你可知道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曲绾心愣了一下,想起她这几个月的逃亡经历,看起来好像很是惊险,她也很幸运,但是她知道简钰的实力,若是简钰真的要她的性命的话,她断然是活不到现在的。
他派战杀去追杀她,看似凶险,实则以她对战杀的了解,她是能从中找到脱身的机会,这才能屡次逃脱,才能活到现在。
她不自觉地看着简钰,简钰又道:“让你活到现在,不过是想给你一些机会,希望你能迷途知返,但是,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这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却一步又一步的让自己走向绝境,听起来好像是只为了活命,但是事实真的就是那样的吗?曲绾心,你摸着自己的心问问你自己,你到底想要什么?”
曲绾心听到他这句话呆呆愣愣地跪在那里,死牢里暗无天日,四周弥漫着腐败的味道,那味道四下盈开,钻进她的鼻孔。
她来这里这么多天了,因为绝望和心死,从来就没有感觉到身处于何种环境,此时听到简钰的这句话后她突然就觉得自己似乎又活了过来,那些感知又回到了她的身体。
她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睁大一双眼睛看着简钰,眼里此时弥漫着也不知是悔还是恨的东西,让她的心在这一刻也似复活了过来。
有些绝望并不是真的绝望,有些心死未必就是真的心死。
她轻声道:“我想要什么?”
她说完这句话话后又能喃喃地问了自己好几句。
半响后她抬起头看着简钰道:“我欠了王爷的命还没有还,我欠了知良的情怕是这一生也还不了了。”
简钰看到她这副样子眼里有些失望,不管曲绾心之前在洛王府里表现的多么聪明,她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女了,她只关心着她所能看到的一切。
简钰淡声道:“本王言尽于此,往后你的事情本王会再管,至于你是生还是死,本王也绝不会再过问,曲绾心,你自己好自为之。”
他这番话乍一听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但是曲绾心却听到了这中间其他的味道,她轻声道:“王爷不恨我吗?不杀我吗?”
“恨你?你配吗?简钰冷笑反问道。
曲绾心愣了一下,细细一想,好像的确如此,她却是连恨都不配让他去恨。
她的头又低了下来,简钰又道:“你都要死了,用得着本王出手杀你吗?再则,出手杀手,本王还怕弄脏本王的手。”
曲绾心轻轻咬了一下唇道:“是的,我连让王爷恨的资格都没有,又有什么好说其他的事情。但是回想之前的种种,我又的的确确欠了王爷很多!这世上的牲畜都知道知恩徒报,更不要说我还是个人。”
简钰微微皱眉扫了她一眼,她对着他再次扣了三个头道:“我欠王爷的,也许穷其我一生也难以偿还,这恩情,我记于心。而我对王爷生出来的那些原本就不该存在的感情,到此时也该做为乌有了。从今往后,我只是被王爷救下的曲绾心,再不是王府的谋士曲绾心了。”
她这话听着有些别扭,却也透出了久多其他的含意。
简钰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理会她,扭头就走。
曲绾心又道:“王爷今日前来,想来不只是为了点化我而来,必然是王妃还有所交待吧!”
简钰微微扭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曲绾心淡淡一笑道:“原本依着王爷的心思,想来是看我一眼都是不愿意的,因为我根本就不配。”
简钰闻言倒笑了:“你倒是还有些自知之明。”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犯下的错负责,明知自己错了却还不改,那才是真正的无药可救。”曲绾心此时的心情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她轻声道:“是为了倾诗的消息吗?”
简钰没有说话,但是曲绾心已经从他的眼里看出了几分情绪,知她自己必定是猜中了,她轻声道:“我之前虽然恨透了王妃,但是却也不愿伤及其他人,倾诗就在城西的竹林的茅草屋里。那间屋子里有一间地下室,我之前在里面放了三天的食物,我离开那里已经有五天了,王爷此时去救她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简钰的眉头微微一皱,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一直找不到倾诗的下落了,原来是被曲绾心藏匿到地底下了。
他看了她一眼道:“你总算还没有丧尽天良。”
曲绾心的嘴角微微一勾,对他笑了笑,只是她才刚刚哭过,此时虽然在笑,但是那笑意却极为免强,那模样,比哭还要难看得多。
简钰没有再说话,扭头就走了。
曲绾心坐在那死牢的地上看着他的背影,眼里已经满是释然,她知道,她这一生可能是最后一次这样看他的背影了,这个让她迷恋了多年的男子,多年前以极为霸道的姿态闯进了她的生活,而今又是如此霸道的离开了她的生活。
她的人生,也许在他救她之前就该终结,而当时却并没有终结,不过是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她还没来得及体会这个世界的精彩,体会这个世界各种情感。
如今的她虽然算不得大彻大悟,却知道她也还有她没有做完的事情要去做。
她原本以为她这一生已经生无可恋,但是她终究欠下了那么多的情,总需要她一点一点的去偿还。
她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眼里的笑意浓了些,她轻声道:“王爷,我欠你的我将会用我的方式去还给你,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又还有什么好怕的?”
简钰从死牢出来之后,就让战杀去了城外的竹林,然后在那里找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倾诗,当战杀将倾诗抱到兰晴萱的面前时,兰晴萱的手轻轻抖了一下,眼里有了一抹泪光。
倾诗这几个月来应该吃了不少的苦,此时整个人瘦得只余下皮包骨头,之前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此时也变得枯黄,那张脸上更满是菜色。
她伸手探了一下倾诗的鼻息,很是微弱,但是终究还有。
她知道,若是战杀再晚去几个时辰,她怕是再也看不到倾诗了。
她当即吩咐人煮了些米粥过来,再喂倾诗喝了些温水,然后再为倾诗施了一下针,倾诗此时又渴又饿,人虽然还有些昏迷,但是却本能的张开了嘴。
兰晴萱看到倾诗这副样子心里有些难过,却知道倾诗身上并无其他的伤,也没有中毒,只要稍加调理一下,约有个十余日,慢慢就能恢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