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的时间一到，杨木诚和宋小雨一起走进了十八楼的明月瓷宫。
宋明月早已坐到了办公桌前，见到他们两人进来，头也不抬的道：“小雨，今天一共会有一百三十件艺术品需要发货和签收，你在晚上下班前一切办妥，然后列好表格放到我的办公桌上。新来的实习生，你可以随便向我提出任何的薪酬。但是，如果你想拿到这些报酬，一定要先表现给我看你是不是有足够的能力。今天第一天上班，库房一共有三百四十件货物需要清点。注意，那些都是国内一流的工艺大师的作品。不要说摔坏，哪怕只是磕了一个角都够你干一辈子的。所以，小心一点。至于薪酬的事，下班之后你写个数字放在我办公桌上就行。好了，我还有事，你们两个出去。”
根本没有给杨木诚说话的机会，他和宋小雨两人便被轰出了办公室。虽然他心里有准备第一天上班可能会非常严格，但他仍然没有想到宋明月居然是要他当搬运工，清理库房的藏品。
在他查询的资料里面，宋明月是一个对定瓷有着极大偏好和喜爱的女人。上一次在面试的时候，杨木诚刻意尽示了不俗的制俗手法。而且，他上次只是展示了拉坏，还没有完成烧制和上釉，应该勾起她的好奇心才对。
然而，现在宋明月居然只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实习生，丝毫不在意他的制瓷手法，不由得大大出乎杨木诚的意料。
宋小雨听到宋明月对杨木诚的安排，也是一阵郁闷和纠结，想要帮杨木诚说说好话，但一想到姑姑工作时的脾气，随即做罢。只是面带同情的向杨木诚摆摆手，便去了旁边的办公室处理自己的事情。
既来之，则安之。
杨木诚虽然对新工作的安排有些出乎意料，但他至少已经成功进入了明月瓷宫，现在面临的无非是考验而已。
就像他让马朝阳，赵能一帮人每天在操场上跑步，其实是在考验他们是不是真心要习武一样，明月瓷宫用当搬运工的方法来考验他。
杨木诚来到库房，那里明明有三个搬运工。可是，此时却全都在那里闲站着抽烟。为首一个戴着红帽子的歪眼胖子直接丢给杨木诚一个单子，让他自己去分类，然后便招呼另外两个搬运工去打牌了。
虽然明知道他们三个是在欺负人，但杨木诚却不做任何的争辩。有机会进入明月瓷宫的库房，逐一清点那些平日里被人争相追捧的珍贵藏品，应该是一件让喜欢艺术的人快乐的事。
虽然这三百多件藏品大都是石雕，泥塑，陶艺，包装笨重，而且还需要轻拿轻放。但是，这点活对杨木诚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估算好了时间，在下班前的半个小时将最后一件藏品摆好。然后也不理会一直在偷眼看他的三个搬运工，径自拍拍手坐电梯上了十八楼。
宋小雨中午的吃饭的时候特意给杨木诚买了饭，而且还特意买了双份，加了肉，加了鸡蛋。说是快餐，却把三个搬运工用来打牌的桌子摆的满满的，比普通人家的大餐还要丰盛。看着杨木诚一身是土的样子，宋小雨当时眼眶就红了。
等到下午下班的时候，杨木诚坐着电梯到了公司，推门进了宋明月的办公室，然后把早已写好的数字放到了她的桌子上。
此时，宋明月正坐在桌前，瞄了一下杨木诚递过来的数字。皱眉道：“七百？你一个月的周末假期加在一起才找我要七百？这个价格倒确实不高，我接受。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愉快。”
宋小雨跟着杨木诚一起进了办公室，一看他写的数字便着急起来。不过，毕竟是姑姑的公司，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里埋怨杨木诚太老实，也不知道跟她商量一下。
“不好意思，您搞错了。我写的七百不是我每月的周末假期加在一起的薪水。”
杨木诚微笑道：“我说的是我如果到明月瓷宫来上班，只要来一天，你们就要支付我七百元的工资。如果您能接受，我这个周末还会来。如果不能接受，今天就算我给您做义工了。而且，我每个月最多来这里十天，最少不会低于六天。到底接不接受我，您说了算。来了之后是让我当搬运工，还是帮您做其它工作，您也说了算。现在，我就等您给一个准信儿。”
听着杨木诚的话，宋小雨当即惊呆的张大了嘴巴。按他的计算方法，如果一个月上全勤，起码也要两万块的薪水，不要说他是个还上大学的实习生，只怕纵然是工作了两三年的老人，二流的画家也不敢开这样的价码。
这是自宋小雨到姑姑的公司上班以来，第一次见到有人敢这样跟她谈价。而且，谈的还是那样理直气壮。
宋明月早已从下面的经理那里听完了杨木诚一天的工作情况，对这个既有手艺，又能低头的小伙子，她已经开始有几分喜欢。不过，出于安全的本能，她还是想要多锻炼一下他，并不着急让他马上开始制瓷。
现在，杨木诚一下开出这样的价码，不由得让宋明月微微皱眉。到底年轻，还是耐不住性子。
“年轻人，你这个价格开的似乎有些高了？一天七百块钱的薪水，只怕你们学校里那些熬白了头发的教授都未必能拿到这么多。”
宋明月习惯性的靠回椅子上，不愠不火的发问。
“没办法，我实在太缺钱了。”
杨木诚报之一笑，道：“如果宋总觉得我要的太高，不合适，那我以后就不来了。明天，我还得去找新工作。再见！”
说完，杨木诚礼貌的向着宋明月点点头，转身就要向外走。
“哎，你！――”
宋小雨也没想到杨木诚这么耐不住性子，两句话居然就要谈崩了，急的想要伸手把他拽住。
“等等。”
宋明月眉头一皱，出言挽留，道：“你要的薪水，我答应你。你提的条件，我也答应你。不过，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只要你来公司，你做什么工作，就必须由我说了算，你必须无条件服从。”
“那当然。”
杨木诚转身微笑，道：“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公司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好了，你可以下班了。”
宋明月看看办公室对面墙上的钟表，示意杨木诚和宋小雨可以离开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十三章 痛快
“刚才吓死我了！”
红宝马车内，宋小雨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有什么好担心的。一切以平常心对待才对。”
杨木诚脸不变，望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出神。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跟我姑姑提条件，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我姑姑居然同意了。”
宋小雨回忆一下刚才的场景，怎么都觉得难以置信。转过头看看望着车窗外发呆的杨木诚，觉得他实在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用心开车大小姐，现在是下班高峰期。”
杨木诚不用回头也知道宋小雨在看自己。
“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庆祝以后大家在一个锅里抡勺子，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宋小雨收回视线，向杨木诚提议。
杨木诚道：“学校门口有一家川菜做的非常不错，不如去那里吃。”
“好嘞！”
听到杨木诚答应，宋小雨眼中随即飞起一抹欣喜的神，脚下一轰油门，那辆红的宝马车在车流中左穿右突，如同在玩特技，既惊心动魄，每一次却又总能化险为夷。在拥堵的车河中，宋小雨绝对用了超出别人一半的时间赶回了学校附近的那家川菜馆。
杨木诚虽然没有开过车，但他知道宋小雨这辆车一定经过高手改装。而且，她的车技也一定受到过专业的训练。心中有了计较，但杨木诚表面仍然不动声，跟着满是欣喜的宋小雨一起走进了川菜馆。
川菜馆很火爆，刚到吃饭的点，上座率便已经达到了七成。杨木诚和宋小雨找到一个角落，然后开始点菜吃饭。
杨木诚坐在桌前略一扫视，便看到了上次打架时候一直没动手的大川也在吃饭。不过，跟大川在一起的并不是皇甫胜和孙星，铁柱几人，而是三个剃了光头，在秋季还刻意露着双臂和胸口，满脸恶相的彪形大汉。
那几个一脸恶相的人裸*露的胸口和肩膀上都刻满了各种满是凶相的纹身，明显不是走正当行业的人。
大川早在杨木诚他们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他，只是随即低下头去，故意装做不认识。然后，在那三个彪形大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之后，便悄悄的溜出门去了。
而那三个彪形大汉在大川离开之后，便一直向杨木诚和宋小雨坐的方向看。他们几人早已喝了酒，此时眼睛通红，再配上恐怖的纹身，更添凶恶。
杨木诚对大川刚才的小动作以及三人的眼神早已收在眼底，不过他并不在意。三个故意招摇的闲汉而已，别看块头大，一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是被酒掏空了身子的。那副恶相和纹身，其实是故意拿来招摇和唬人的。
网上曾经有过一个类似的段子，孩子问父亲什么是黑社会，父亲语重心长的说：“穿西装打领带，或者一身干净的唐装，手里拿着佛珠，身上挂着各种文玩，平时闻个香，品个茶，还能人五人六的说一大套励志警句，温文尔雅，举止得体的人就是黑社会。”
孩子又天真的问：“那刚才那些光膀子，漏纹身，打耳朵眼儿，戴手指粗的假金链子，张口操*你妈，闭嘴你奶*奶个逼，夹个小包，烟不离手的人是什么？”
父亲笑了笑说：“孩子，那是****。”
段子搞笑，一针见血！
全国都走向了和谐社会，还搞二十年前香港电影“古惑仔”那一套，一点都不与实俱进，不是傻*逼是什么？
杨木诚猜到这三个纹身男一会肯定会来找麻烦，他并不怕他们三个人，甚至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现在感到头疼，是因为他讨厌这样的麻烦。
“当！――”
正当杨木诚猜测一会三个纹身男会怎么找麻烦，他又如何妥善解决的时候，餐厅中间忽然传来餐具落地摔碎的声音。
“你个没用的废物，又打碎一个碗，从你工钱里扣！”
随之而来的，是凶恶老板粗声的喝骂。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欺凌。
杨木诚叹了口气，循着声音望去，那个刚才来他们桌前点菜的女孩子此时正眼中含着泪花，低头站在那里。
在她面前的除了那个矮胖黑丑的老板之外，旁边的桌子上则是一个脸形极瘦，露出门牙，一副尖酸刻薄脸型的中年妇人。此时，那个妇人的怀里正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小孩。而那个小孩豁然正趴在桌前不停摆弄桌上的餐具。
杨木诚完全有理由相信刚才的那个杯子其实是妇人怀里的小孩子不小心碰到地上摔碎的。而且，即便真的是那个女孩子失手打碎的，一个普通的杯子，不过一两块钱的事，一个开店的老板，何苦当众为难一个女孩子。
“老板，刚才真的不是我……”
听到要扣钱，女孩子带着委屈的口腔想要解释。她的普通话很不标准，带着很浓的方言语音。想来，是个刚刚从农村出来打工的农家妹子。
“什么不是你？你是想赖在我们头上吗？”
一副尖酸相的中年妇人斜眼瞄了女孩子一眼，极尽不屑。
“我……”
女孩子看看尖嘴妇人，再看看正一脸怒相看向她的老板，想解释都不敢开口。
“你什么你？还不快把这里收拾干净，滚去干活？！真是养了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老板随口喝斥女孩，然后谄媚的向尖嘴妇人点头微笑，又回柜台前忙活去了。
女孩子满是委屈的把地上的碎片刚刚收拾干净，从桌上忽然又掉下来几张带着菜渍的餐巾纸。无巧不巧，正好落在了她的脸上。是那个尖嘴妇人帮着怀里的小孩擦了嘴巴之后随手丢的。
虽然是她随手一丢，但她很清楚那个女孩子此时正在桌前收拾碎片。不是有心，也是有心！
女孩子被用过的餐巾纸丢在脸上，更加委屈，两行清泪无声的落下。但是，她却咬紧牙关，不敢让自己说话，更不敢哭出声，连同餐巾纸一起收好，转身向垃圾桶走去。
“没出息的乡下姑娘，一辈子受穷的命！”
身后，尖嘴妇人落井下石的刻薄话紧随而至。
“服务员，拿两瓶啤酒过来。”
三个纹身男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招呼女孩子过来。
女孩子擦了一把脸，眼中还含着泪，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答应一声，捧着两瓶啤酒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