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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琴珍园不易,琴伤起惊疑

作者:宇文梓盈
更新时间:2018-11-13 04:46:15
车子转了几条街,在一个朱漆门前停下,秋儿和月儿下得车来,看那光景,竟是个极大的府第,墙里屋檐重重叠叠,车停处是个侧门。

    秋儿心下叹了口气:终究是有别的。仆人领着她俩在一进进屋子间穿梭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小厅前停下,叫她俩先等着,自己进去通报。

    一会儿,那仆人出来道:“王爷请二位姑娘。”秋儿和月儿进去,见王爷正靠在面南的椅子上喝茶。

    月儿向旁看去,一个年轻俊秀的公子坐在下首正轻轻摇着折扇,不是滕公子是谁?

    月儿看见她,脸上一阵泛红,滕公子望着她,只是微笑。秋儿正要行下礼去,却犯了难:他说了不准拘礼,若是违拗,他定会生气;但月儿并不知晓,定要跪的,自己若站着,岂不是无礼了?

    眼见月儿要跪了下去,正手足无措,只听得王爷道:“这里没有旁的人,不用拘礼了。”秋儿舒了口气,和月儿一道福了福,侍在堂前。

    王爷啜了一口茶,忽道:“过来坐罢。”秋儿和月儿都愣了愣,他自坐了张椅子,隔着桌子就只一张空椅,但面南,是主座,那滕公子还坐在下首,怎可僭越呢?

    两个姑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王爷看着她俩那样儿,笑了起来,道:“还给两个美人儿出难题了呢。”说着站起身来,对滕公子道:“三哥,这儿太不自在,挪亭里去罢。”滕公子点头一笑,站起身来,也不答他。

    秋儿和月儿跟着他俩出来,径向后园走去。月儿心道:这王府虽是大,却是规整,不似他那别院,跟迷魂阵一般,没人领着怕是找不出去。

    走了一阵儿,便到了一个小湖边儿上,那湖心里落着个别致的小亭,一座汉白玉栏杆的长桥连到岸上。

    两个姑娘随着过了桥,进了亭子,见王爷和滕公子坐了,便也跟着坐在滕公子下首。

    王爷看着她俩,笑道:“你俩都守着滕公子么?”秋儿和月儿的脸齐齐地红了。

    月儿是因着被他道破了心事,秋儿却分明知道他是在说自己,站起身来道:“知秋问月不敢逾礼僭越。”抬头见王爷一双凤目里尽是怒意,心知自己又触怒了他,也不再说话,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了。

    过不多时,上来几个丫鬟,摆上张桌子,又把十几样点心连着茶壶茶杯一起端了来归置好。

    一个丫鬟取过茶壶,正要斟茶,王爷道:“这儿没你们的事了,下去罢。”那丫鬟把茶壶放下,王爷又叫住了道:“去本王书房把那琴取来。”丫鬟应了,同其他人一道退了下去。

    秋儿看一行人都退下了,觉得自在了些,转过头,王爷正盯着自己,一时不解,忙拿了茶壶斟茶。

    王爷也不再看她,转头对滕公子道:“三哥,我这儿也就这里雅致些,不像你,想弄成怎样都行。筑这池子的时候那内坊局丈量了好些日子,居然还说什么动土不宜。终是我到宫里去请了旨才修成了。”滕公子笑而不答。

    秋儿把一杯茶奉了给王爷,想起那日的事有些怵,手也有些抖,王爷也没在意,接过了又道:“赶明儿你把东城郊的那园子送我罢。”

    “我可舍不得,”滕公子笑道,

    “那园子我常去住的,你若要了,还能不把我赶出去?才把净泉山庄给了你,这会儿你要清净地儿可别再打我主意。”

    “真是越有钱越吝啬。”王爷假装叹道。滕公子听了也不辩解。正可着刚才那丫鬟抱了琴进来,王爷道:“搁那儿罢。”丫鬟依言把琴放在桌上,退下了。

    滕公子看了一眼道:“一弟,你又拿出来显摆什么?既舍不得给,就别让我看见。”王爷听了,狡黠地一笑,凑过去道:“用我这琴换你的园子可好?”月儿坐得最近,仔细看那琴,漆色已有些斑驳,枕上被弦勒了很深的痕迹,竟比滕公子送她的年岁还要远,已是稀世之珍。

    “不换。”滕公子淡淡地道。月儿心中奇怪:这琴不知能换多少园子,况且滕公子似乎已心仪了良久,怎会一口回绝呢?

    蓦地心里隐隐的又有了个念想:难道他是因为......又忙灭了那心思:可别的胡思乱想了。

    王爷也煞是奇怪,他初是盘算着滕公子定会答应,没想到竟拒绝得那么干脆,便道:“三哥,我可不是在诓你呢。”

    “琴,我是一直念着的,可不能拿那园子换。”滕公子答道。王爷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大笑道:“滕家精明了几代人,到三哥这里愣是放着大好的买卖不做了。”滕公子见他打趣自己,也不计较,道:“这买卖划不划算可不是一弟你说得准的。”王爷听了,也不再提,过了半晌,忽道:“知秋姑娘,去弹个曲儿罢。”秋儿没料到他会叫自己,吃了一惊,忙道:“知秋琴技疏浅,不敢在王爷和滕公子面前献丑,还是让问月弹罢。”王爷一皱眉,道:“我也不是懂琴的,”又指滕公子道,

    “他懂也不会笑你,问月自是已经听过了,你还推甚么。”秋儿没法,只得顺了他意,取了那琴,坐到亭子里近桥的柱子旁,低头想了想,弹了起来,却是山居吟。

    间或抬头,见王爷正盯着自己,眼神煞是奇怪,如剑一般,似要把她穿透了,心中一凛,手颤了颤,竟拨错了弦,忙住了琴音,站起身来,道:“知秋技浅,还望王爷和公子赎罪。”那滕公子道:“知秋姑娘过谦了。只是姑娘的琴音里总是溶了一股哀愁,让人听来有些心伤,姑娘还是放宽心才好。”知秋应了一声,看王爷还看着自己,有些窘。

    滕公子见了,向王爷道:“一弟,你觉得如何?”王爷回过神来,眼睛里剑一样的光迅即隐去,道:“本是不该让她去弹,期期艾艾的。”又对秋儿道:“过来坐着罢。”秋儿依言回去坐在他身旁。

    王爷也不看她,对滕公子道:“昨日二哥上你那儿去了?”

    “派人来请你,你自己推了不来,二哥还有些怪罪你呢,这会儿又问甚么?”滕公子答道。

    王爷道:“我那是身不由己。”

    “二哥也知道你难,所以才往我那儿去了,再来叫你去聚。谁知你还是不来。”滕公子道。

    王爷苦笑,道:“你道我故意摆架子么?我上哪儿干什么他东边不派人盯着。才跟你们结拜,就被他参了一本,说什么藩王私结大将,致兵权旁落,无安于国家,父皇还把我叫去训了一通。二哥这次回来,左卫大将军正好出缺,他是有功之臣,已经做到这份儿上,也只有这个位子给他升了,他要得了那位子,不就能留在京城了,这种时候,我可不敢去添乱。”

    “一弟你想得远,但你知道二哥脾性,他看中的可不是官职......”王爷打断他道:“我知道,我给他谋职,也只是想留他在京城。不过这事儿,还得东边儿的不拦才行,我又不敢去走动,怕又落个结党的罪名,自己倒没事儿,二哥可就牵连得深了。”滕公子道:“这回监国可是亲自迎出了城,要是不升有功的将领,兵士们定然寒心,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秋儿和月儿一直听着,本也隐隐地知道那二哥是谁,听了滕公子的话,更是确信了。

    王爷轻叹了一声道:“东边儿的做事,说不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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