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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1

作者:李约
更新时间:2018-02-07 12:00:00


    杨端和带来的十万新锐编入战斗序列,加上有经过整顿补充已有十万人的旧部,总数又达二十万,而兵员素质和武器装备更优于原来。

    奉秦王命,全军休息半月,每日千人宰牛一头,羊十只,猪二十只,发酒十坛,值更者不准喝酒,其余也不得酗酒,因酒滋事者斩!

    这些慰劳品全由秦王政带来的黄金高价支付,附近民众也发了一笔小财,个个祝祷秦王政躬康泰,二十万秦军长期留驻,三年下来,他们真的都会致富了。

    秦军营地更是像过年一样,餐餐食肉,再加点酒,每个人都是红光满面,展开军中游戏,赛马比箭,投石竞距,谁投石投得最远,就有彩金可拿。另外摔跤角力,斗刀比剑,其他稀奇古怪游戏,qi书-奇书-齐书凡是想得出来的应有尽有,无奇不有。

    最热闹的是球赛,用牛膀胱吹气成球,然后不拘人数分成两方,摆出布阵态势,双方竞相手抓脚踢,以丢进或踢进对方球壁为胜,球壁是以两人相隔十步形成,下场枪球者成百上千。

    围观者更是成千上万,欢呼加油声惊天动地。

    也有些好静的士卒,拿出随身携带乐器,秦筝赵瑟,击髀而和,歌声呜呜。或是品棋、猜谜,都可赢得赏金。

    全军满天的阴霾一扫而空,桓当众烧去应罚名册,宣称奉主上特赦,已经不究。

    更奇怪的是,他宣布补偿已受军棍或鞭笞者,每受一鞭补钱十铢,一棍补钱二十。

    这一宣布,全军欢声雷动,高呼万岁,二十里路外的赵军壁垒都清晰可闻。

    桓军中,先前人人以为秦王来到前线是为了清算斗争,不知要有多少人头落地,想不到杀的不是人,却是这些牛猪羊和鸡鸭,而且虽败,有功都仍然受赏。

    在这半个月中,秦王政也展开他的劳军行动,他脱掉王袍,换上战袍,只带王贲和蒙恬两人巡视各军。他们总是突然出现,受巡视部队根本来不及准备,更别说是装门面做假了。

    他首先到的地方是治伤所。

    他和这些伤卒闲话家常,并亲自为有些人换药包扎。他没忘记笑着问那些轻伤能自由走动的人:

    “寡人进城时,没看到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不欢迎寡人来?”

    大多数的人沉默不做声。

    少数人连忙告罪,找出一些不是理由的理由敷衍。

    只有一个人朗声说道:

    “陛下这次来,我等虽未奉命列队,也应前往欢迎,没人去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怕一个是怨!”

    秦王政仔细打量这个说话的人。

    只见他左手包扎,用一根吊带吊在颈上,俊秀的脸还带着稚气,看样子不会超过十八岁,穿的却是校尉军官服。因为秦王进来时,就要桓预先通知,他来时,伤卒保持原有养伤姿势,不必接送,也不必行礼,所以这名少年校尉仍然斜靠着躺在通铺上。

    “怕什么又怨什么?"秦王微笑着问。

    “怕大王前来算帐,怨秦军法太严!”

    “哦?"秦王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但这名生得五短身材,鼻若悬胆,唇如涂丹,两眼有若寒星闪闪发亮的年轻人,似乎完全不理秦王已经微愠,依旧侃侃而论。

    “这个治伤室里有一半是待罪之身。按秦军律,撤退失众过半者论罪。臣在撤退时,率部众八百骑卒,未奉命而狙击追击敌人,拼杀数天数夜,最后只剩卅余骑,可是至少阻挡了追击敌人半天的路程,但按律臣有罪,罪名是擅自行动,按律当斩,将功赎罪,削爵免职为行伍。臣不敢言功,但情况紧急,无法向上请示,擅自运行也是为了当机立断,以寡击众,伤亡必多,却因此而获罪。此间待罪者情形多与臣雷同。”

    “你叫什么名字?"秦王听训半天,不禁皱着眉头问。

    “臣妾卒下尉李信?”

    “李信,你未听到寡人的特赦令?”

    “没有。"李信一脸茫然。

    秦王转脸看看身后感到不安的桓问:

    “桓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传令中军也许认为此事与伤患关系较少,因此后传这里。"桓连忙解释。

    秦王政又向侍立在旁的蒙恬说:

    “你们年纪差不多,说话容易些,你告诉他!”

    蒙恬于是照事实向李信解释了。李信听完,翻身跪伏在地:

    “大王恕臣鲁莽。”

    “手伤得怎样?"秦王政将他扶起,越看这个英俊的小子越觉得可爱:“还可以走动吗?”

    “手伤还可骑马,右手一样杀敌!"李信高兴地说。

    “那为什么还赖在这里装病号?"奏王装作生气地问。

    “无兵可带,只有在这里待罪了。"李信笑着说,十足一个调皮的孩子。

    站在一旁的桓,看他对秦王这样随便,早就为他吓出一身冷汗。

    “那就跟我们走吧,王贲,为他准备一骑马!”

    8

    秦王政半个月来巡遍了全军各级部队。

    他和他们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席地而坐。

    他和他们较技,在射箭,比剑上,他赢了全军选出的最优秀代表;可是在投石、角力、马术上输给了他们。他摇头叹气,真是曲不离口,拳不离手,他跟老爹习马术时,他可是赞他有天赋的!车坐得太多了!

    他也下场踢球,王贲、蒙恬、李信三人护卫在他周围,抢着球就传给他,四人一体滚滚前进,一再踢球进壁,看得周围观战士卒欢声雷动,兴奋得将头盔往天上丢。

    尤其李信,左手包着白布,在场中穿梭纵横,就像一头横行在狼群中的捷豹,只要他一到,球一定给他抢走,他似乎忘了左手上的伤。

    本来,秦王只是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他有时战袍,有时劲装,下场踢球,也和众士卒一样,脱掉上衣,露出他的鸡胸特征,认真抢球,显露出年轻人本来的面目。

    他以国君之尊,劳起军来,真正溶进了士卒整体,而不像一般大臣巡视或是劳军,只是蜻蜓点水似的,点了几下表面就走。

    现在他每到一处,接触到的不再是冷漠恐惧的目光,他们见到他的身影就狂呼万岁。在这些士卒热切的眼神中,他看得出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可以为他阵前忘亲,接敌时忘身!

    这些纯朴农民化身而成的兵卒多可爱,多单纯,就像他们所耕作的田地一样,只要你肯先投下一粒关怀的种子,他们就报答你一百倍,一千倍!

    但为什么大多数的统治者都不明白这一点?

    快乐的时间最容易过,很快半个月的假期满了。

    当天点卯后的一大早,全军各部一百多名代表聚集在秦王政行宫门口,他们要求他接见。

    秦王政要王贲带他们到大厅坐下,他要亲自和他们谈话,半个月下来,他和这些士卒及下级校尉在心灵上已很接近了。

    桓闻讯急忙赶来,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在众人行礼和万岁欢呼声中,秦王政面对这些代表而坐,首先他问道:

    “各位英勇战士,亲爱弟兄,有什么事见教寡人?”

    一名声音宏亮、身材高大、满脸虬髯的大汉出列跪伏在最前面,他似乎是这些代表中的代表。他启奏说:

    “臣等奉全军士卒推出作为代表,请大王准予一战!”

    “你们玩够了?"秦王政笑着说:“想起干正经事了?”

    众士卒代表忍不住哄然大笑。

    坐在一旁的桓连忙高喝:“禁声!"在主上面前如此喧哗,乃是大不敬的事。

    “桓将军,让他们去,"秦王政纵容地说:“这是战地,不是朝殿,我们是谈话,不是议事。”

    “你们想打仗了吗?"秦王政问。

    “前次战败的耻辱,必须洗刷!"下坐代表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

    “你们的兵器磨利了吗?你们的马蹄铁检查好了吗?你的车轴润滑油够不够?"秦王政一本正经地问:“最要紧的是检查你们的靴子合不合脚,最好准备两双旧靴子!”

    士卒代表面面相觑,不知道秦王政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出他们的眩惑,又笑着对他们说:

    “不管我问话是什么意思,只要据实回答我!”

    “还没注意到这些。"有人回答。

    “真的不知道。"有人这样说。

    “我们回去就检查。"也有人如此说。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自己的鞋子合不合脚都不知道,如何去和敌人打仗?"秦王笑着说。

    “这倒是真的,"众人中有人小声说:“以前我们怎么没注意到?”

    “那就回去准备吧!"秦王大声宣布:“一切准备好,由各级领军按级呈报桓将军,他才是这里的主帅!”

    众代表散去以后,秦王政对侍坐一旁的桓说:

    “士气已可用,我们也该开始准备了!”

    9

    多日来,桓和高级将领频频召开作战准备会议。

    下级校尉则带着兵卒厉兵秣马,彩演阵法。

    全军整个都动了起来,而且是自愿自发的动,很少像过去那样需要下级校尉叱喝甚至是体罚。

    每次会议秦王政都是要桓主持,打破历来君主在军,君王就是当然主帅的惯例。

    他告诉桓说,古时各国会战,车辆不过百乘,兵卒很少逾万,诸侯国小,君主就是当然领军人。但如今各国疆土变大,军队人数增多,一次会战,动员就是数十万兵力,长平之战,秦赵双方兵力竟高达百万。加上兵器装备的改进和复杂程度,指挥作战绝非一般君主所能胜任,必需要有专业化的职业军人,也就是"将"。有些君主和太子领军,刚愎自用,不听将的建议,造成全军覆没的惨剧,史书上多的是例子。

    桓一开始不习惯,"由寡人开始,"他如此告诉桓:

    “这次仗是由你来打,寡人此次来不是御驾亲征,而只是劳军。”

    同时他指示正式场合都会随侍的史官说:

    “记下来寡人的这句话――以后寡人有什么不按惯例行事,就是创立一个新制度、新惯例,一切由寡人开始!”

    因此,所有作战准备工作都是由桓在推行,每晚向他提出汇报,有问题的他指点几句。

    大部分的时间他是用来巡视部队和士卒聊天,极其重要的会议他才出席旁听,最后偶尔提示几点意见。

    王贲、蒙恬,连那个目中无人、恃才傲物的李信,这时对秦王政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天晚上,秦王政在和桓讨论这次作战目标和方式,他一时兴起,想考验一下这三个人的才干,便要近侍将三人找来。

    他指着内墙上的作战地图说:

    “敌人现占领平阳和宜安两城,据间报,兵力总计约十万人,料敌从宽,我们就算它十二万人,寡人的目标不但要攻占两城,而是要全歼赵军。寡人和桓将军在内,我们五人分别书出攻击方式,然后加以比较,看谁的最高明。”

    三个年轻小将围聚地图前面,先看清两城地形,然后各据一案沉思写起来。

    最快缴卷的是李信,最慢的是王贲。秦王政书写好了也交给桓,等五个人的答案都缴起以后,秦王政在桓未打开前,先向桓说:

    “寡人的答案不是定案,只能作为参考,将军实际用兵自有你的考量,我们四人都是不算数的,明白吗?”

    “臣遵命。"桓开始打开五个绢卷。

    秦王政、桓、蒙恬三人答案相同。

    “围平阳,伏击宜安援军。”

    王贲、李信则各自与他们不同。

    王贲是:

    “攻宜安,大部兵力在太行山进口排阵待敌。”

    李信是:

    “少数兵力猛攻平阳,阙一面,大胆追击。”

    秦王政笑着说:

    “五个人,三种答案,现分别说明构想理由,寡人和桓将军想法与蒙恬同,就由他代表我们三人说明。”

    蒙恬首先提出理由:

    “围平阳是着眼赵军指挥中心在该处,郭信必令宜安赵军来救,因为他们布阵就是犄角之势,攻其左,右来救,攻其右,左来救。平阳为赵军所必救,因此可做到围点打援,达成全歼效果。”

    王贲的理由是:

    “郭信胆小好色,朝中又有兄长郭开为奥援,我军攻宜安,他必会弃城而逃入太行山区,我军正好在该处布阵,以逸待劳,消灭其主力。”

    李信驳斥王贲的理由说:

    “这种行动太过冒险,虽然赵军撤退,太行山是它最好的屏障,但郭信并不一定会利用,假若他慌张而急不择路地乱走,我军就会变成守株待兔,可能白辛苦一趟。”

    秦王政点头称好:

    “还有呢?”

    “依臣的构想,攻宜安,郭信为了怕分散兵力,绝不会救。而猛攻平阳,露出往太行山区的缺口,郭信必往这方面撤退,我军可大胆使用品兵断其归路,与追击部队合歼赵军于太行山进口。即使赵军未如我预期的向太行山撤退,我军亦可紧随赵军后进行追击,歼敌于女戟附近。”

    秦王政看看桓:

    “将军,你有什么意见?”

    桓笑着说:

    “真是英雄出少年,听了他们三个人的构想,再看看他们的年龄,臣不能不服老!”

    言下之意,感慨甚深。

    “桓将军,不必感叹,想将军在十八、九岁时,不也是叱咤战场,所向披靡的么!"秦王政安慰他说。

    他沉思了一会又说:

    “寡人、桓将军和蒙恬的作战构想,全是中规中矩的正常用兵方式,而王贲则是用险,成则达到全胜的效果,不成就可能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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