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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88

作者:李约
更新时间:2018-02-07 12:00:00
持哀求。活神仙又说――好了,开剂药方给你们。大家拿到药方一看,倒是几味极普通的草药,只是药引却是:以家里从未死过人者的头发三钱,烧成灰和药吞服。这下大家都傻了眼,也都明白过来,没有死去的祖宗,哪有活着的自己?所有的人都不死,这么多新生的人如何养?地上会变成什么样子?”

    “故事完了?"始皇失神地抬头问。

    “讲完了,"幼公主突然悲从中来,起身跪伏在地叩首,两眼含泪地说:“故事半为真实半为杜撰,还乞父皇恕罪!”

    始皇爱怜的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地说:

    “你故事讲得很精彩,朕怎么会见怪。”

    “父皇救儿臣于危难孤苦,恨不能折寿让父皇长命!"幼公主哽咽地说。

    “朕知道你的孝心。"始皇又陷入沉思。

    “父皇日夜为国事操心,现又居无定所,食不定时,再以尊贵的身体学神农氏尝百草,儿臣为父皇担心。”

    “朕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操心。”

    “但父皇很明显地瘦了。"幼公主抬起头来,泪汪汪地看着始皇。

    “真的吗?朕觉得近来的精神更好。"始皇摸摸自己凹下去的脸颊。

    幼公主还想说点什么,蒙毅拼命向她使眼色。

    始皇这时看到山腰有大队人马过去,他乘机转移话题出这口闷气。除了死去的皇后和中隐老人外,从没有人敢说故事来讽刺他,连王翦和蒙武都不敢。但他无法对这样爱他的小女孩发脾气,现在正好找到发泄处了。

    他找来赵高指给他看:

    “真人在这里清修,哪来这么多的人马嘈杂?”

    “奴婢刚才就查过了,乃是李斯丞相行猎,路过此地。"赵高恭谨启奏。

    始皇站在阳台上看去,只见骑马车十多乘,前后面的随骑好几百人,还有几十条猎狗由养狗人牵着,奔跑吠叫,好不热闹。而丞相片号令旌翻飞,在阳光下鲜艳耀眼得很。他忍不住看看站在四周的近侍,哼了一声说:

    “李斯真是会摆威风,比真人私下出游带的人还多!”

    秦始皇帝不满的话,很快由李斯安排在他身边的耳目传给了李斯。

    李斯深怕受责,以后出行也就轻车简从,尽量减少跟随的人。

    但这更引起始皇的怀疑和恐惧。这还得了!他曾下令,他在后宫的行动,近侍不得透露给任何人,违令者死!谁知道他在梁山宫随便一句话,立刻就传到李斯的耳中,很明显的,他的近侍已有人为李斯所收买。

    他下令赵高彻查。

    6

    在梁山宫地下室。

    这里潮湿阴暗,不分日夜,四周墙壁还不时渗着水滴,唯一提供室内光源的是壁上燃烧的桐油火把。火把的火焰时大时小,室内也随之明暗不定,更增加了阴森之气。

    赵高将这里权当审讯法庭,他高据席案而坐,矮小的身体,猥琐的面目,虽然望之不似人君,但在阴森的气氛衬托下也有几分威严。

    地上跪着十几名当天轮值的近侍和郎中,一个个脚镣手铐,蓬头垢面,早已吓得浑身发抖,几名宫女更俯首低泣,什么话也说不出。

    “你们中间谁泄漏了主上的话,赶快承认,不要连累大家!"赵高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石室内回荡,特别刺耳。

    跪在地上的众人没有人说话。

    “看来不用刑你们是不肯说实话的,"赵高大声恫吓:“来人!让他们转过身去,参观一下刑具。”

    几名如狼似虎、挺胸凸肚的刑卒走上来,将这些平日娇生惯养的内侍,像赶小鸡似地推拉转过身去。

    在黯淡的火把光下,排列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刑具,显得狰狞可怕。

    最普通的拷打用的是鞭子,这种特制皮鞭上带铜刺,轻轻一鞭打在背上就是鲜血淋漓。

    再顽强的有二龙凳,也就是将犯人的双腿紧绑在一张凳子上,然后在脚下面垫砖头,膝关节向反面扭,其痛楚任何人都难以忍受。垫一块砖头不招,再垫第二块,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

    再有就是用火烙,在火盆里烧红的烙铁一放到胸口上,就听到"滋"的一声,接着是一阵肉焦味,受刑人此时受不了痛,昏厥过去,用凉水喷醒再问,不肯招再烙,再硬的英雄也禁不起连烙上三记。

    最惨残忍的是"断龙爪"刑。这种刑法是利用特殊刑具拔指甲,不肯招供先拔一根手指的指甲,十指连心,这种连心的痛,神仙也熬不过。拔去指甲还有可怕的后遗症是手指不能碰任何东西,稍一碰及就是钻心地痛。

    另有一种看似轻松却难以忍受的刑法是"洗仙脚"。这种刑法是将人绑在长凳上,用猪鬃刷刷脚心,犯人忍不住痒一直大笑,最后笑得眼泪、鼻涕、尿溺齐出,真是求死不得,求生不能,别的刑法会痛昏过去,不能连用多次,而这种刑法要用到你笑着说愿意招认才会停。

    还有……

    还有……

    一个敞着衣襟、胸毛接连着虬髯,一道粗黑通到底的刑卒,用雷鸣似的吼声介绍完这些刑具,有几名胆小的宫女早已吓得昏过去,几名刑卒连忙在脸上喷水,又让她们醒过来,然后拖拉这些人回转身体,面对着赵高跪下。

    赵高先发出一阵鹭鸶般的笑声,然后故作仁慈地说:

    “你们都是自小入宫,幸受主上恩宠,才得选拔为近侍,这次为什么要泄漏主上行踪?”

    众人大声齐呼冤枉,尤其是几名宫女更是哭泣着说,她们身居深宫,连丞相府在咸阳哪条街上都不知道,如何能通风报信?

    “大胆,不想认罪还要狡赖,当天只有你们这些人在场,不是你们,难道说还会是蒙廷尉和幼公主?"他过一会儿想起来什么,又补上一句:“难道会是本郎中令吗?”

    众人之间一阵窃窃私论,赵高耳朵尖,仿佛听到一个童稚的声音细语:

    “这可说不定!”

    赵高仔细循着声音方向看去,乃是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小郎中,因系宗室,父亲又在灭楚战争中阵亡,特准入宫任职。赵高暗记在心,并不立即发作。

    “有人承认,本宫会为他向主上求情,最多不过罚'鬼薪'三年,到皇陵去守墓,砍宗庙所需燃薪。要是经过严刑逼供才肯招认,到时候就是死刑,甚至是灭族!”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讨论了一下,又齐声喊道:

    “启禀大人,我们真的没有做,要我们怎么承认?”

    赵高先是哈哈一笑,然后凶狠地说道:

    “你们久居深宫,不知大秦法律的厉害,借这个机会给你们先上一课!”

    赵高教惯了胡亥刑名之学,胡亥在上课时总是跟他瞎缠胡闹,急着放学去玩,根本就不想听,赵高一直感到怀才不遇,除了借着这个机会表现自己一番,同时还有进一层的深意。

    “你们知道吗?泄主上之密,按大秦律法应当处死,而死刑却有十二种――当众斩首谓之弃市;私室以剑穿心名戮死;拦腰而斩,上身痛苦得满地爬行,血流尽而死谓之腰斩。

    车裂就是用五部车子将人拉成五段;阮就是活埋,这用不着解释,磔就是一刀刀肢解致死;凿颠就是击碎脑袋――抽胁就是抽筋拔骨;釜烹用不着解释。戮尸、枭首以及夷三族(父、母、妻等家族),不用解释,你们也会明白。至于具五刑处死,就是先削鼻,再砍断左右脚趾,鞭杀后,再悬首城门示众,将尸体当众剁成肉酱……”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一名宫女尖叫着,又吓得晕了过去。

    “好吧,既然这样怕,就乖乖承认吧,本宫保证自首的人最多谪边北境,或是罚城旦,日夜守城门四年。”

    这些人议论一阵,还是没有结论,几名宫女更是披头散发,拼命向这些郎中近侍叩头,嘴里哭喊着:

    “你们这些平日自命为大丈夫的男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有胆做就应有胆承认,不要连累我们这些无辜的女子!”

    “不错,"赵高点头微笑:“但男人没有承认以前,你们这些女子也脱离不了关系!”

    隔了很久,还是没有人承认,赵高又嘻嘻作鹭鸶笑:

    “既然好话说尽,你们都不知趣,看样子是不见棺材不流泪,本宫非用刑不可了,来人!”

    “在!"十几名刑卒齐声应诺,就像震天霹雷一样惊人。

    “大刑伺候!”

    “是!"十几名刑卒跑步各就刑具位置。

    赵高眯着鼠眼在人丛中寻找,最后目光停留在那个小郎中身上,他指着他轻声细语地说:

    “将这个俊秀的小伙子留下,其他的关到隔壁囚室里,让他们再考虑考虑!”

    “是!"几名刑卒将这些垂头丧气和痛哭喊叫的男女带走。

    7

    隔壁囚室宽大空旷,里面只铺着一些草堆垫。这就是这些平日锦衾绣被的男女杂居的地方,监禁了这几天,他们不得不以身体互相御寒,一天两餐只有清水和硬得像石头的粗馍。

    这处囚室只有一扇有铁护栏的窗子,正好就对着赵高所在的囚室。现在大家带着既害怕又好奇的心理挤在窗前观看,想知道赵高要如何对付这个小郎中。

    窗口太小,只容得三、四个挤着看,其他的男人就围在附近听室外动静和观察者的报告。女人则坐在地上,又想听又怕听,有几个还在低泣。

    “你叫什么名字?"赵高在问。

    “我叫嬴取。"这个小郎中说话还带着童音。

    “这小子有种,立而不跪!"在窗口正中窥视的那名郎中说。

    “现在本官问你,这次是否你泄密?"赵高的声音和蔼。

    “不是我!"小郎中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语气仍然坚决。

    “你不怕受刑吗?"赵高的声音已带着杀气。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不能胡乱冤枉别人。”

    “好吧,你人虽小,骨头倒是很硬,让你试试是你骨头硬,还是我的刑具硬,来人!”

    “先用鞭打,看他皮肉硬不硬?"赵高冷声说。

    “是!”

    “他们将他绑在柱子上,脱去了上衣,刑卒现在取出鞭子,还好是没带铜刺的!"占据铁窗中央的郎中一一转述。

    此时传来阵阵皮鞭抽打的声音。

    囚室内的男人个个胆战心惊,女人都蒙头塞住耳朵。

    “看不出你这小子倒蛮有种的,连哼都不哼一声!"赵高冷哼了一声,尖声高叫:“用烙铁!”

    只听一阵"滋――滋",接着是嬴取一声痛苦的嗥叫,像被刺中的野兽,听了使人毛骨耸然。

    “这小子晕过去了,刑卒在他脸上泼水,胸前好大一块烙印,肉全烧焦了!"那名窗口的郎中继续转述。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一个蹲在草堆前面,两手捂着耳朵的宫女哭着说。

    “说还是不说?"赵高这次不再作鹭鸶笑,而是像只猫头鹰在叫:“再烙一次!”

    又是烙肉的滋滋声和肉焦味,又是嗥叫和泼水声,这样接连两次,只听到刑卒说:

    “启禀大人,囚犯因熬刑不过,咬舌自尽。”

    “哼,拖下去埋了!"赵高似乎意犹未尽地说:“便宜了他!”

    “他们在帮他解绑,尸首倒地了,他们就将他在地上拖,像拖条死狗一样!"那名在窗口的朗中仍然在活生生地描述:

    “啊,好可怜,细皮嫩肉的胸部全变得血肉模糊。”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求求你!"几名官女拥抱成一团哭泣:“这真是天降横祸,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只听到赵高在交代典刑:

    “今天这个小子算有种,但已破坏了本宫问案的兴致,明晚再开始问,不相信不会问个水落石出来。”

    “是,大人。"典刑恭敬地回答。

    “注意不要再有人自尽。"赵高的声音。

    “来时我已搜过身,他们可能用来自尽的东西都已没收了。"典刑回答。

    “好,多注意点。”

    众多的脚步声,关铁门的声音,最后整个地下室一片可怕的沉寂。

    “都走光了,这间囚室的门锁着,铁门也上了锁。"窗口那名郎中转过身来,脸色苍白,在桐油灯黯淡的光照下,像张死人的脸。他对周围这些充满沮丧绝望的可怜人说:

    “各位,明天晚上又不知道轮到谁,你们怎样想法我不管,我自己是觉得活不下去了,与其这样受尽痛苦凌辱而死,不如早寻个痛快了断!”

    “不错,要是让我这样脱掉衣服受刑,让父母所遗的清白身体受辱,还不如早点死!"一名宫女也气节凛然地说。

    “现在我们身上能寻死的东西全拿走,连裤腰带都没给我们留下,想死,拿什么来死!”

    “我这里早准备好了东西,"那个先前独占窗口的郎中诡秘地说:“我藏在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了。”

    他取出一包药物来,乃是宫人都熟悉的"鹤顶红"。

    “想死的就来拿吧!"他慷慨地说:“要死就死在一起,黄泉路上彼此也有个照应。”

    众人都纷纷上前来要,他一一发放完毕,然后体贴地说:

    “服药不要有先后,免得后死的人害怕,听我喊一二三,就一起吞下去。”

    十几个男女围成一个圆圈,他正好在圆圈中央,当他喊到"一"时,就有半数的人吞服了。包括所有宫女,在喊到二人的死相难受。只有这位郎中没有吞服,因为他要喊"三"。

    等到他喊"三"时,所有的人都倒了下去,他也跟着倒了下去,可是并没有吞药,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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