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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15

作者:李约
更新时间:2018-02-07 12:00:00
,主上恐怕不会相信。你是丞相,在这方面说话比我有力量,再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丞相说他曾反对过,他就是反对过,而且以他们兄弟和扶苏的交情,这样说也合情合理,谁都会相信。”

    赵高眯着眼睛,注视着李斯等他答复。

    “好吧,"李斯无奈地说:“什么时候觐见主上?”

    “我赵高见主上还要等待什么时候?"赵高狂妄地笑着说:

    “现在就随我去!”

    3

    赵高带着李斯去见二世的时候,二世正在抱着女人喝酒。天气虽然已是严冬,但室中壁炉生着熊熊炭火,二世和女人们都穿得极为单薄,这些女人更是只身裹薄纱,曲线玲珑,凸凹分明。

    二世左拥右抱,周围还围着一大堆女人,有的为他捶背按摩,有的用樱桃小口喂酒给他喝。

    他本人的手脚和嘴巴也一直没空闲过,东摸摸,西捏捏,左咬、右咬,碰到的全是香滑脂腻的肉。

    他常感叹,父皇真傻,整天只知埋首奏简伤脑筋,说什么为黔首谋福利,为生民开万世太平,一劳永逸,牺牲这一代,永久造福后世千万代,到头来为天下百姓埋怨。

    父皇真笨,不知道女人如美酒,要一小口一小口地闻着香味,然后一点一点地吞下去,让口中随时充满甘醇芳香。

    父皇玩女人,就像喝开水,只是为了解渴,完全未体会到真正的女人味道,就像有些人将上好的美酒拿来牛饮,喝完就沉醉如泥,这怎么算得上懂得啤酒?怎么说得上懂得欣赏女人!

    正当他对女人们大发这些妙论时,忽然近侍来报:

    “丞相李斯和郎中令赵高求见。”

    听到李斯,二世皇帝皱起眉头喃喃地骂着:

    “这个老家伙这时候来干什么?赵高也真是的,他一个人来,还可以陪朕喝几口酒,哼几阕赵地小调给朕和美人们听听,带李斯来干什么!”

    女人们一听到丞相老头到,全都拿着衣裳,掩住暴露部分,嬉笑惊叫地跑了。

    二世用袖子擦擦嘴边残酒,整理了一下衣冠,极端不耐烦地对近侍说:

    “宣!”

    近侍走到门口大声喊叫:

    “主上宣丞相李斯及郎中令赵高觐见!”

    李斯和赵高行礼完毕就席落座,李斯看到二世醉眼惺松,闻到室内弥漫不散的女人香味,明白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但既来之则安之,而且还不能不说上几句劝谏的话,以示他的忠诚。于是他委婉地说道:

    “陛下年富春秋,喝多了酒会伤身体。”

    “嗯,"二世不耐烦地哼了哼,不答李斯的话,反而转向赵高问:“老师带丞相这种时候来,是否有什么紧急要事?”

    “正是。"赵高对二世没有李斯那样畏缩。

    “什么事?"二世惊奇地问。

    “据北边传闻,王离军军心不稳!"赵高有意加重语气。蒙恬已被囚禁,事情不是已起定了吗?

    赵高不答话,却以目向李斯示意,催他说话。

    李斯只得硬起头皮说:

    “事情难已暂时期定,但蒙恬在军中的影响力太大,而且扶苏公子奉诏自裁,他却一再要求申辩,可见他早就怀疑沙丘之谋。”

    “管它什么沙丘不沙丘之谋,"二世哈哈大笑说:“如今朕已是二世皇帝,任何人再也无法否认,何况扶苏已死,将他们兄弟再囚禁一段时间,他们自然会为朕所用。父皇在生时常交代朕,他们兄弟都是将相之材,要朕善加珍惜运用。”

    赵高先前对他所说的话,现在经由二世亲口证实,李斯听了暗暗心惊,看样子非除去这两个人不可了,否则哪还有他李斯在朝中生存的余地?于是他硬起心肠说谎:

    “陛下,蒙恬兄弟向来仇恨陛下,绝不会为陛下所用!”

    “为什么?"二世带点不相信的口吻。

    “老臣亲耳听到先皇问蒙毅,立太子该立谁,蒙毅回答应立扶苏。先皇又问立陛下你不好吗?蒙毅的答复很难听,老臣不敢照述。”

    “说,你只是转述蒙毅的话,朕不会怪你!”

    李斯越是不说,二世越好奇。

    “他说……"李斯欲言又止。

    “快说!他说什么?"二世明知不是好话,怒气已渐渐堆积。

    “陛下请恕老臣罪,老臣就照实转述了,"李斯欲擒故纵:他说陛下顽劣成性,好色贪杯,同时,同时……”

    “同时什么?"二世声色俱厉。

    “同时……他说陛下才智资质都属平庸,绝成不了一个好皇帝!"李斯迟疑了一下,也是因为他要争取点时间,对二世下最中肯的评语。本来他想用"低劣"两个字,但他怕太严重,二世真会迁怒到他这个"转述"话的人。

    “气死我也!”

    二世起立大叫,双手一挥,席上玉盘玉杯乒乒乓乓跌碎一地。

    这种暴怒的脾气倒确实像他父亲。

    躲在邻室的这些女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全都惊惶地贴着隔门听。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二世愤怒高叫起来,声音也像极始皇,现出狼音豺声。

    4

    胡亥听了李斯的话,就再听不进任何人的谏言。

    幼公主见数谏不听,甚至出动了二世最喜欢的侄子公子婴要来说服。

    公子婴比二世小不了几岁,但少年老成,喜读书,颇有才智,始皇在世时,也非常喜爱这个孙儿,有意拉近他们的距离,希望能在胡亥继位后,以他的才干辅佐胡亥。奇怪的是,他俩性情完全不同,胡亥却凡事都肯听他的。

    公子婴身高八尺,龙眉凤眼,年纪虽轻,却有帝王风采,始皇常开玩笑,为了这个孙儿的长相,他实在应立子婴父亲为太子。

    公子婴劝谏二世说:

    “古来君主听信谗言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故赵王迁杀其良将李牧而用颜聚,燕王喜用荆轲之谋而背秦之约,齐王建用后胜之议杀故世忠臣,这三位君主都是因为听信奸人之言,失国遭祸。蒙家兄弟为秦的大臣谋士,陛下想诛杀,臣偏偏以为不可。诛杀忠臣而立无节行的人,会使得内臣灰心而在外将士心生离意!”

    他所谓的无节行的人,当然意指李斯和赵高。

    他胡亥不听,派遣御史曲宫赴代,传诏蒙毅说:

    “先皇本来准备立朕为太子,你反对而口吐不实诬蔑的批评,丞相认为你不忠,应该灭族,朕念在你先世忠良,实在不忍,乃赐你死,这也算对你宽厚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蒙毅向使者说:

    “先皇册立太子乃国家大事,只会要群臣议论,绝不会私下问某个臣子。何况今上为皇后唯一嫡子,最受先皇宠爱,先皇走哪里就带到哪里,就像最后一次巡行,先皇二十多个儿子一个不带,只带今上一人,明眼人一看就会明白先皇的意思,蒙毅再笨,也不会笨得违背先皇的心意,而对今上乱加妄言批评。”

    “这个本御史可管不着,"曲宫冷冷地说:“我只是奉命来监督你自裁的!”

    蒙毅又叹口气说:

    “昭襄王杀武安君白起,楚平王杀伍奢,吴王夫差杀伍子胥,这三位君主都是犯下杀忠良的大罪,所以至今天下人都认为是大失策,最后的结果都是导致祸身殃国!希望大夫明了这一点。”

    曲宫虽然听得动容,但二世来时交代,不管蒙毅怎么说,就是要把他的头带回来。于是他诚恳地对蒙毅说:

    “廷尉执法这么多年,应该知道秦法的严峻,再多说也无益,不过本官会将廷尉这番话带回去转奏主上。”

    蒙毅叹口气说:

    “在下的本意也只如此,并不是想用辩口来活命!”

    说完话,蒙毅拔出佩剑自刎而死。

    曲宫命人割下首级,带回咸阳覆命。

    5

    二世另外又派使者到达阳周,转告二世的诏命说:

    “你犯的过已经够多了,现在你的兄弟蒙毅又犯下欺君大罪,连累到内史你,这次内史还是认命,善以自处!”

    蒙恬从容地笑着说:

    “前次在上郡我就有了死的准备,但为了平民怨安军心,才自愿改为囚禁于此,不过,蒙恬在死前有些话要向使者禀明,希望使者代为转奏。”

    使者听了面有难色地说:

    “前次使者颜取为内史求情,现已获罪,丞相和郎中令向主上奏劾,说他懦弱无能,未能达成使命。有辱主上或丞相的话,在下不敢转奏。

    蒙恬见这位使者年轻却老实,不忍心再为难他,因此仍然微笑着指点他:

    “你这次来是要带蒙恬的首级覆命?”

    “正是。"这位年轻使者为他一言道破心事,不禁有点脸红起来。

    “放心,这里是阳周,不会再有军民来阻拦,即使是有,我也一定会自刎将首级交给你。”

    “多谢将军。”

    “那能不能转告在下的话给主上?”

    “将军,请让在下自己选择,能转奏者转奏,不能转奏者省略掉如何?"使者坦白得很。

    “使者这样说,我就完全放心了,你一定会将话带到。”

    “将军请说。”

    “让我先说个故事给你听。"蒙恬闲情逸致地说。

    “将军!"使者高呼:“临死依然如此闲雅,真神人也!只是在下不能转奏主上,岂不是浪费了将军此刻这样宝贵的时间?”

    “不然,"蒙恬笑着说:“主上最喜欢听故事了,假若你覆命时,主上问你在下有什么遗言,你应说我跟你讲了一个故事,即使你不想转奏,主上也会逼你说出。”

    “真的?"使者半信半疑:“请讲。”

    “以前周公辅佐成王时,周成王尚在襁褓之中,周公旦担任摄政,每天都背负着成王上朝,最后天下乃大定。成王小时有病,周公自己将手指甲剪下来沉于河水而祭祷说:'王还小,根本不懂事,政务全由旦代为处理,假若有什么罪过,理应由旦来承当灾祸。'这件事由史官记录藏在记府,这是可以查考的。等到成王长大,能够自己亲政时,有人向他进谗言说:'周公旦早就想作乱了,假若陛下不早作防犯,恐怕会有大事发生。'成王一听大怒,周公旦为了避祸逃到楚地。后来成王在记府看到这段记事,感动得流泪说:'谁说周公会造反?'于是杀了进谗言者,而迎接周公返回国都。”

    使者亦深为感动地说:

    “主上不问起,在下亦会转奏这段故事。”

    蒙恬又长叹一口气说:

    “我说这些话并不是求脱罪,而是希望能因我的死使主上有所反省,以为万民造福。”

    “将军所言甚对,但在下只是奉命执法,不敢想及其他。”使者有催促的意思。

    “自吾先人至于子孙,积功讲信在秦三世了,如今我将兵三十万,虽然身被囚禁,但是说反立刻可反,使者相信吗?"蒙恬注视使者说。

    “相信,相信,当然相信,"使者连忙摇动双手:“将军千万不能这样!”

    “要做早做了,不会等到今天!"蒙恬长叹:“我何罪于天,为什么要无过受罚而死?”

    使者在一旁不敢作声。

    很久,很久,他才缓慢地说道:

    “筑长城,自临洮至辽东,城堑万全里,其中免不掉会断绝地脉,也许这就是我得罪于天的过错吧!”

    说完话,他自袖口取出毒药吞了下去。

    6

    二世在宫内玩女人游戏生厌,酒池肉林,索然无趣,他有天闲得无聊,烦闷地向赵高说:

    “朕年少立位,黔首都未能信服,先帝巡行各郡县,表现了声威,使得海内怀德而畏威,朕如今只待在宫中不外出,显得德威都差先帝一大截,无法使黔首信服。”

    “陛下想显声威还不简单吗?"赵高笑着说:“只要再循先帝巡行路线走一遍,在先帝立的碑上面加刻一笔,陛下的声名就跟先帝一样威盛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二世闻言大喜说:“那你会同李斯丞相准备出巡事项,准备好就立即出发。”

    赵高知会了李斯,商议的结果,决定按始皇旧日路线,车队照旧时编制出巡,李斯、赵高等大臣从。

    一路向东,经过原赵、齐等地,由海南下至会稽,二世旧地重游,上次只是有无皆可的小配角,这次却是所到之处万目所视、众口所论的焦点,感受当然与前大为不同,想法也就不一样。

    但二世发现,巡行并不是件好玩的事,除了车船劳顿以外,又要应酬地方父老和意见领袖人物,还要接见官员,解决一些政务上的难题,烦都将人烦死了。虽然凡事都有李斯代为出面处理,他却不能不装出微笑,或是肃容端坐待在现场,听一些鸡毛蒜平民间自认为大事的小问题,不懂装懂,叱责一些失职的地方官员。

    最讨厌的是,为了表示和父亲一样开明亲民,他每到一处稍大都邑,都会接受民众陈情,但这些人说的方言,十句中他只懂两句,就是话语晓得,陈情的内容他也无法懂,因为他对一般的风俗民情都茫然无知。因此他无法解答这些陈情事件,有时勉强解答,也是牛头不对马嘴,将陈情人都弄糊涂了。

    看人担担不吃力,他只看到当日父亲在会稽表现的神采,书案前跪着数十人,父亲同时问十多个人的话,手上还在不断书写,真的是够威风够刺激,但是轮到他来,单独一个陈情人又哭又喊,又是下跪叩头流血,就会使得他惊慌失措。

    最后,陈情的事只有完全交由御史大夫嬴德处理。

    民众对这位年轻俊美的皇帝,开始时抱着很大希望,他们都认为快"变天"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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