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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0

作者:奈須きのこ
更新时间:2018-02-08 04:00:00
有出血。……虽然没有出血,呼吸却变得困难起来。

    “明明连手臂都被折断了,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停下来呢。无法忍受这个疑问所带来的恐怖,藤乃自语道。

    无法忘记方才的一瞬。

    左臂被折断,却仍然跑过来的式的双眼。

    那是何等的喜悦。就连处于绝对有利地位的我也充满紧张的状况下,那个人在享受着。

    也许――对于两仪式来说,手臂被折断并不是痛苦而是快乐。

    藤乃并没有对至今为止的杀人行为感到过快乐。

    因为她并不想杀人。

    但是,那个人是不同的。

    那个人喜欢杀伐。状况愈接近极限两仪式就愈高兴。

    藤乃思索着。如果说两仪式是与自己一样缺乏活着的实感的人,作为代偿行为,她在追求些什么呢。

    藤乃的情形是杀人。看着与自己相同的人类死去的样子,心中便涌起一种难以言状的焦躁。

    已然明白痛这种感觉的藤乃,通过将痛感给予他人来共感这种感觉。支配他人的人正是自己这一个事实,才会让她产生存在的实感。

    单方面地去杀人,这才是藤乃的代偿行为。

    其本人直到现在也没有发觉,这是杀人快乐症。

    那么,两仪式到底是――?

    “――刚才还真是拙劣啊。”

    隐身在建材的阴影中,式喃喃地自语道。

    在桥上被折断的左臂已经没有握力了。盘算着反正也无法使用了不如当盾牌来赌上一击,但是这一击却在藤乃比想象中还要胆小这个事实之下失败了。

    式脱下外衣并将衣袖切下来。然后用一只手熟练地为左臂止血。不过只是将上臂部分紧紧缠住的那种简单止血法。

    被藤乃扭断的左臂没有感觉。恐怕,一辈子都无法正常活动了吧。

    这个事实让式颤抖起来。

    “太好了浅上。你是最好的――”

    自己的血液急速地流失着。

    意识渐渐远去的感觉。

    ――原本就是血气过盛的人。

    放掉一些多余的血会让思考更为清晰一些――式将神经绷紧。

    浅上藤乃,恐怕是前所未有的强敌吧。

    走错一步的话自己就会在瞬间死掉。

    这才是快乐。能够实感到自己还活着。

    对于被囚禁在过去记忆中的式来说,只有这个瞬间才是现实。

    将自己的生命暴露在危险下所得到的感觉。

    唯一能够断言这条微小的生命是自己的东西的这个瞬间。

    相互地杀伐,杀伐。

    连日常也模模糊糊的式,只有用这种至极单纯的方法来获得活着的实感。

    如果说浅上藤乃是通过杀人来追求快乐的话。

    两仪式就是通过嗜好杀人这种事情来追求实感。

    两者之间,在此产生了决定性的分歧。

    ……藤乃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清晰可闻。

    ……荒乱、强烈。仿佛在痛苦着、恐惧着。

    到现在为止未曾受伤的她的呼吸,却与现在的式同样激烈。

    黑暗之中,两个人的呼吸重合在一起。

    心跳也好思考也好,就连生命也是一样的。

    在暴风雨中摇动的桥,如同摇篮的旋律。

    式第一次爱上了藤乃。

    这种爱深切到不亲手去夺取那条命不行的程度。

    “――其实很清楚那是没有必要的。”

    在咖啡店相遇时就已经明白了。浅上藤乃的内部已经到达崩坏的边缘这个事实。

    没有必要在此冒着危险解决她。

    但是,所谓人生就是这样。

    没有必要的东西重叠在一起,总会生出某些新的东西。

    人类就是一种做着不必要的事情的生物,橙子曾经这么说过。式也是,现在对于这句话相当有同感。

    就和这座桥一样。

    将某种不必要作为愚妄而讥刺,将某种不必要作为艺术而称颂。说到底,其界限又在于何处呢。

    境界是无法断定的,订定的虽然是自己,可作出决定的却是外界。这样一来从最初就不存在着境界。世界的一切,不过是一个空虚的境界。所以分别异常与正常的障壁并不存在于社会之中――作出障壁来的无疑是我们自己。

    就好像我想从这个世间离脱一样,就好像干也并不认为我是异常的一样,还有,就好像浅上藤乃拼命地向死倾斜一样。

    这种意义之上,式与藤乃相互融合着。她们是极其相似的人。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容不下两个相同的存在。

    “――来吧。我已经看穿你的戏法了。”

    摇了摇由于失血而显得苍白――同时也清醒起来的头,式站起身来。

    右手用力握住短刀。

    如果藤乃不肯自行退出境界的话,那就将之消去直至不留痕迹。

    式缓缓地出现了。

    藤乃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式竟然会出现在这种迎向自己的正面,又有着相当的距离的地方。

    藤乃本人并没有发觉。她现在的体温已然超过三十九度了。腹部的疼痛是由某种病状引起的这个事实,直到最后也没有发觉。

    “……果然。你是不正常的。”

    对于藤乃只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她凝视着式,并扭曲。

    视界摇曳起来。被作在式的头部与足部的轴向相反的方向回转――式的肉体像抹布一样开始扭曲。

    理应是,扭曲了。

    式垂下的左臂仍然滴着血,只是用右手上的短刀轻轻一挥就将藤乃的歪曲无效化了。

    不,是杀了。

    “……没有形体的东西是很难看到的。不过你乱用得太过了。因此也终于让我看到了。

    你的能力是绿色和红色的螺旋啊。说真的――确实是相当的,绮丽。”

    藤乃并不明白式所说的话中的意义。

    能够理解的,只是自己毫无疑问会被式杀死的事实。

    藤乃不断地重复着。

    扭曲吧、扭曲吧、扭曲吧、扭曲吧。但是这个眼神在式的短刀的一挥之下便消失了。

    藤乃腹部的痛,似乎已然超过了临界点。

    “你――是什么人。”

    对于藤乃的畏惧,式以无比深邃的眼神回应道。

    “世间万物莫不有其破绽。不仅是人类,空气也好意志也好,就连时间也是。存在着开始的话也必然会存在着结束。我的眼睛呢,能够看到万物的死。和你一样是特别的。”

    一直让藤乃感觉到不吉的黑色眼瞳,现在正凝视着她。

    “所以说――只要是活着的对手,纵然是神也杀给你看。”

    式奔跑起来。

    如同行走一般地优雅。

    靠近藤乃然后将她推倒。然后如同压上去一般按住了她。

    面对着触手可及的死,藤乃的喉咙颤抖着。

    “要把我――杀死吗?”

    式没有回答。

    “为什么要杀死我?我只是将伤口的疼痛给杀死而已。”

    式,笑起来。

    “那是谎言。要是那样的话你――为什么在笑呢。那个时候也是,现在也是,为什么会显得那么高兴呢?”

    藤乃无言以对。

    静静地,她用手去抚摸自己的嘴角。

    ――那是。

    无需任何比喻的,扭曲的笑容。

    “――――”

    就连没有感觉的自己也明白。

    我,确实在笑着。

    最初的杀人之后。映在血泊之中的自己是何种表情呢。

    第二次杀人之后。映在血泊之中的自己是何种表情呢。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总是在焦躁着。

    杀人的时候,总是在焦躁着。

    那个感情―――就是愉悦吗。

    就连被凌辱也没有任何感觉的我,在杀人的时候感觉到了快乐――?

    “到底,你是快乐的。对于伤害别人这种事情喜欢得无以复加。所以这个疼痛永远也无法消失。”

    因为如果消失的话,就不再有杀人的理由了。

    伤会永远地痛下去。比起任何人来都要自私。

    “――那就是――答案吗?”

    藤乃自语着。

    那样的事情,不想去承认。

    这样的事情,不想去思考。

    因为,我与你是不同的――“我说过吧。我和你是极其相似的同伴。”

    式的短刀动起来。

    藤乃像要化成灰一般叫了起来。

    全部都,给我扭曲吧。

    停车场剧烈地震动起来。

    藤乃的脑海中浮现出漂浮在暴风雨之夜之上的海峡的全景。

    强忍着几乎要将脑融化般的灼热。

    藤乃在桥的入口与出口之上作出了回转轴――――将之扭曲。

    ◇喀嚓。

    如同落雷一般的轰鸣响起。

    钢筋发出承受不住负荷的声音。

    桥面向一侧倾斜,各处的天花板纷纷塌陷。

    浅上藤乃呆呆地凝视着一幢建筑的崩坏。

    刚才还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女,突然地被卷入世界的倾斜之中落到了外面。

    外面是暴风。下面是海。……如果没有抓到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的话就没救了。

    藤乃命令着痛苦得无法呼吸的身体。

    继续待在这里会落下去的。所以不离开不行。

    强拖着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身体离开了停车场。

    商业街受到的损害相对较小。

    正方形的道路,现在已经变成了菱形。

    藤乃向前走着,想要向前走,却倒下了。

    无法呼吸。

    脚无法动弹。

    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见。

    有的只是,对―――只是身体中的剧烈疼痛。

    她第一次想到了死。

    因为非常地痛。

    这样的痛无法忍耐。如果要带着这样的痛活下去,还不如死掉轻松。

    “――呜。”

    俯卧在地面上,藤乃吐出一口血来。

    就这么倒在地上,意识模糊起来。

    渐渐变为白色的视界中,只有流淌在地上的自己的血十分鲜明。

    红色的血――红色的景色。

    如同夕阳一般在燃烧――一直一直不停地燃烧着。

    “不要……我不想、死。”

    藤乃伸出了手。

    如果脚不能动弹的话,就只有用手来前进了。

    俯伏着,一寸一寸向前爬去。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个死神一定会追上我。

    藤乃拼命地向前爬着。

    所有的感觉全部为痛所掩盖。

    痛。痛。痛。除了这个词以外已经想不到别的东西了。

    终于到手的痛觉,现在却让我如此憎厌。

    但是――这是真实的。由于痛――由于无比强烈的痛,我渴望着去摆脱死亡。

    不想就这么消失。我还想活下去,去做些什么。

    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去做过。也什么都没有留下过。

    这样实在是过于凄惨。

    这样实在是过于空虚。

    ……这样实在是,过于悲伤了。

    但是身上在痛着。面对着就连活下去的心都能麻痹住的痛,让人不禁产生放弃的念头。

    痛。痛。痛。痛。好痛,但是。

    ……藤乃,一边吐着血一边移动着手腕。

    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话。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极其强烈地去祈愿。

    ――想要,再活下去。

    ――想要,多说些话。

    ――想要,能够思考。

    ……想要,继续留在这里―――但是,已经无法再动弹了。

    只有疼痛不断地袭来。

    这是――自己所感到愉悦的东西的真正面目。

    这个事实,给予浅上藤乃的伤害比起任何事情都要深重。

    自己所犯下的罪,自己所流过的血的意义现在终于明白了。

    其意义过于深重――就连去道歉也不可能。

    现在只是,回忆着那温柔的笑容。如果那个人在身边的话――依然会,拥抱住这样的我吧。

    身体痉挛了一下。

    从喉部逆流上来的血,宣告着最后一次疼痛的袭来。

    在这个冲击之下,就连光也消失了。

    已经只能看到残留在自己之中的东西了。不,就连那个东西也渐渐地淡薄下去――无法忍耐消失的孤独,藤乃自语起来。

    至今为止一直被自己的固执所隐藏起来的,她真正的心意……年幼的自己所拥有的梦想,那极其微小的愿望。

    “――……痛,好痛,前辈。真是非常地痛……这样的痛,我……会、哭出来――母亲大人――藤乃,可以哭吗。”

    ……这份心意,我从没有向任何人传达过。

    三年前的那个傍晚,如果我能够把这件事情传达给我自己的话,那该是何等――泪水涌出来。很痛苦也很悲伤,同时非常地寂寞,只能哭泣着。

    但是,仅仅如此,仅仅是这样一件小事也会让疼痛淡薄起来。

    痛不是要去忍耐的东西。是要向爱护着自己的人去诉说的东西。那个人告诉了我这些。

    能够见到他真是太好了。――能够在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之前再一次见到他,真的是太好了。

    “很痛苦吗。”

    在痛苦的尽头,式伫立着。

    手中握着短刀。

    藤乃抬起自己的身体,面对着式。

    “你要是觉得痛的话,说出来不就好了。”

    式在最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与藤乃的回忆相同的话语。

    确实是这样的,她想道。

    如果当时能够将痛说出口来的话――我恐怕就不会迷失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了。

    那种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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