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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4

作者:柳残阳
更新时间:2018-02-12 20:00:00
,你是存心想赖帐了?”

    搔搔乱发,干瘦仁兄无奈的道:“不是我想赖帐,只是我无银可付,那只价值巨万的前朝鼎杯,押给你又不要……”

    双臂高举,胖掌柜双目圆瞪,气急交加的怪嚷:“众位客官,众位乡亲,众位爷们大爷兄弟们,你们各位可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这个无赖老小子的蛮横霸道了,他不但想白吃白喝,还敢诈骗欺瞒,强辞夺理,我们再是委屈也无法求全,我斗胆请各位做见证,要好好收拾一番这个无法无天的老混蛋,也不用叫人家说我们浣丰镇好被人欺!”

    他两眼一扫,已看出座上的食客们对他有了支持与同情,于是,这位胖掌柜大吼一声,吼叫道:“伙计们,给我将此人拖出去打!”

    干瘦汉子轻声哈喝道:“反了反了,你们不顾王法了么?”

    七八个横眉竖眼,腰粗膀阔的店伙计往上便围,在一干食客们的群情鼓噪里,其中一个大麻子店伙怒骂道:“混小子,你还知道王法么?”

    这位干瘦仁兄胡乱一退,就那么恰巧的一下子躲过了那大麻子的店伙的扑抓,其它店伏叱吼连声,跟着便要一齐冲上――“住手!”

    一声清朗中隐含应疲暗哑的叱声突然在此时响起,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音里,却蕴含了无可言喻的威慑力量,掺合了令人心颤的雍容韵味!

    时之间,非但那正欲动粗的七八个店伙全惊得怔住不动,就是满座食客也人人愕然,纷纷侧过头脸,将目光投注在那出声之人的身上!

    不错,他正是紫千豪!

    引着方樱,紫千豪徐徐步入里面,他感棱四露的尖锐目光炯然的四周扫视,而凡是与他目光相接的人,无不悚然颤栗,不期而然的匆匆低下头去,没有一个人胆敢正眼相视!

    干瘦汉子一拍双手,笑呵呵的道:“路不平有人踩啊,你们众人欺负我一个孤单的外乡客,终究还有那招子亮的好朋友仗义执言呢……”

    柜台后,那胖掌柜气急败坏的转绕了出来,他颤巍巍的奔到紫千豪面前,打躬作揖的惶然道:“这位公子,贵客,你才是有所不知了,小店再是无礼,也不敢殴打客人,是因为――”

    一探手,紫千豪冷冷的道:“事情我全看到了,不用再罗嗦,掌柜的,这位仁兄一共欠你多少酒食钱?”

    胖掌柜阅人多了,也是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角色,他甫始看见紫千豪,便不由自主的为人家那种风范气度所慑,他心里有数,这位看上去衣衫颇污,面色苍白的年轻公子,虽然形态樵悻,却必定是大有来头的人物,紫千豪问话之后,他如何敢怠慢?诚惶诚恐的,他忙道:“回禀公子爷,这位……呃,客人,欠小店的酒食钱,不多不少,一共是五两八钱银子……”

    点点头,紫千豪道:“一起算在我的帐上便了,此外还有门外我的坐骑,也要加意照拂!”

    胖掌柜如释重负,陆上笑睑,一叠声的哈着腰道:“是,是,全遵公子爷吩咐……”

    说着,他一回头,怒目叱喝那些还呆在一旁发愣的伙计:“混帐!你们还呆在这里干啥?看戏么?尚不快管贵客引路入座?”

    紫千豪不再理会店中多少人,他朝那站在柜台前面,正向自己鳅牙微笑的干瘦汉子一拱手,道:“兄台请了,可有雅兴再进水酒几杯?”

    干瘦汉子呵呵一笑,重重抱拳,道:“多谢,多谢,刚刚麻烦你少兄替我承担了欠帐,此情未报,又怎能厚颜再行叨扰?”

    淡然一晒,紫千豪道:“同属江湖飘零,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若是兄台身无急务,何妨小坐片刻,也好交个朋友?”

    连连点头,干瘦汉子笑道;

    “如此一说,到是正中我的下怀,行,我打扰了!”

    紫千豪侧身肃容道;

    “兄台请。”

    回手自柜台上拿起他的三足鼎杯,干瘦汉子略一推让,便与紫千豪、方樱三人同时抬级登楼。

    楼上的陈设,比诸楼下确实高尚得多了,他们挑了一副座头坐下,紫千豪交待了堂馆所点的酒菜之后,面对那干瘦汉子道:“尚未清教兄台高姓大名?”

    干瘦汉子沉吟着,面上颇有难免,他尴尬的直挂着一双大手朝紫千豪干笑。

    淡淡的,紫千豪道:“或许淡泊人生,或许另有隐衷,有很多江湖同道往往不愿说名道姓,此亦并非奇事,兄台,免了也罢。”

    一拍手,干瘦汉子爽快的道:“不管他了,对别人可以鬼鬼祟祟,对少兄你,如此做就太也显得我不够大方,我便老实说了吧,我姓熊,叫无极――”

    心头倏震,紫千豪脱口道:“‘金手煞’熊无极?”

    豁然大笑,熊无极连连拱手:“惭愧惭愧,陋名残号,料不到少兄也有耳闻,这西陲边地,我还道是无人知我呢……”

    不待紫千豪回答,他又道:“尤其是在方才那等羞人的场面结识少兄,呵呵,更是岂有此理,贻笑大方了……”

    紫千豪微笑道:“好说,熊兄尚清不要挂怀……”

    这时堂情已把酒菜送上来,摆置舒齐后,又必恭必敬的哈着腰杆子退下,在各人酒杯中斟满了酒,紫千豪举杯道:“我与方姑娘合敬熊兄,神交已久,异地相逢,也是有缘了。”

    熊无极向方樱欠欠身,一口干了,酒下肚,他才变得更为豪迈磊落的道:“这一趟,我从中原道上万里迢迢赶来这里,实在是迫于三分无奈,两分勉强,又加上五分身不由主,娘的,提起来,便是一肚子火!”

    又敬了熊无极三杯,紫千豪夹着一块芙蓉鸡吃下了,才微笑的问:“此话怎说?”

    自己又喝干了一杯,熊无极抹了把油嘴,滔滔打开了话匣子;

    “少兄,我们虽是陌路相逢,萍水初交,但我看你却十分顺眼,想你对我也不会太讨厌,这叫什么……呢,一见如故吧?是的,也叫有缘,有缘于里来相会,无线对面不相见,是么?”

    点点头,紫千豪道:“一见兄台,在下便知道必是性情中人。”

    哈哈大笑,熊无极又喝尽了一杯酒,他接着道;

    “过奖了,过奖了,这次我之所以餐风饮得,风尘仆仆,自中原赶命一样的赶到了这里,说起来却并不是一件轻松拥快的事,进一步说,也是为了一件使我异常提心吊胆的事――少兄,咱们一见如故。是以我说话便直来直去,用不着拐弯抹角替自己装他娘的门面了!”

    紫千豪诧异的道:“怪了,以‘金手煞’熊兄之赫赫威名,会有什么事情使你提心吊胆呢?”

    叹了口气,熊无极先夹了一大块冰糖肘于塞进嘴里嚼着吞咽下肚,才放低了声音,道;

    “少兄,初次相见,我便信得过你,尚清少兄在听我述完之后代守秘密为要!”

    紫千豪颔首道:“这个当然……”

    抹了抹嘴,熊无极压着嗓子道:“不久之前――大约一个多月左右,‘南剑’关心玉在傲节山与西陲霸主‘魔刃鬼剑’紫千豪有过一场生死之斗,这件大事你可曾听说?”

    又是心头一跳,紫千豪却丝毫不动声色的道:“曾有所闻,方姑娘,你可也听说过了?”

    后面一句话,是紫千豪深恐一侧的方樱突然失态而给她的暗示,当然,方樱是明白的,虽则她在闻及熊无极言谈之下当时便大吃一惊,好在她的表请恢复得十分迅速,对他们颇为信任,又加上正在大吃大喝的熊无极并未曾注意到,仍旧继续说道:“你们知道这件事?我想你们也应该知道的,那一战,真可谓是惊天动地,鬼哭神号,而比斗的结果,‘南剑’关心玉却栽了筋斗,弄了个又残又废,姓紫的也带了重伤,老关呢,几十年的名头,也就在那一仗全搞垮了!”

    口中“啧啧”了两声,紫千豪摇头道:“真可惜……”

    两只大手在油污发亮的裤管上一抹,熊无极道:“说得是哪,老关在折羽归去之后,成了个残废人不说,以他那等高傲要强的性子又如何咽得下这一口怨气?

    身上的伤重,又加上急怒攻心,他的老毛病――就又犯啦,这一犯可是严重,简直就像瘫了一样,躺在床上起不来了,你们知道,在中原南面,老关是一代宗师的身份,他的亲友同济可不少,这一吃瘪,他的一般至交好友们怎肯善罢甘休,当下便紧集商议,更决定大量散发‘侠义帖’给同道各门齐声讨伐,如今,侠义帖已在半个月之前完全派发出去了!”

    紫千豪没有作声,这个消息,正和他们早先所获的密报相符,关心玉已在广邀帮手,准备复仇雪恨了呢……

    呷了口酒,熊无极又道:“娘的,本来呢,这桩事和我八竿也捞不上边,我和紫千豪无怨无仇,河井水互不相犯,根本就毫不发生牵连,至于关心玉,我和他也只是互相慕名,谈不上什么交情,他们打打杀杀,是他们的事,只要不犯上我,我落得逍遥自在,轻松愉快,但是――”

    又叹了口气,兄无极喝干了杯中酒,接着道:“千不该万不该,我有一个生平好友――我这大半辈子也只有那么一个生平好友,他亦接到了老关的帖子,更可恨的,是他竟代我做了主张,邀我趟了这趟混水,这还不说,更令我啼笑皆非的,是他们在集议之后,又公推我为第一个先锋,先行赶来西陲布置探讯,此外,他们又得到一个消息,说是姓紫的重伤未愈,即带着创伤兼程赶往‘宁’境‘三道桥’的‘白蛇山’问心宫去对付‘攀鹰瞎道’去了,因此,他们认为此乃千载难逢之机,在他们集齐人手,大举赶来西陲之前,我便又加上了一个担子,这个担子便是星夜追索紫千豪的来路,觅机予以截杀!”

    一边,方樱蓦地激灵灵一颤,她花容惨变,脱口惊呼:“好狠啊……”

    微征之下,熊无极连忙致歉道:“对不住,我忘了姑娘家最怕这些血淋淋的事,方,呕,方姑娘,还请你包涵则个!”

    方樱的失常,本来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幸亏熊无极会错了意才堪堪掩饰过去,紫千豪怕她再露破绽,低声笑道:“这有什么狠的?江湖中事,原来便是如此,牙眼相还,冤冤相报,绵绵延延难以尽绝,方姑娘,你是少见多怪了!”

    方樱知道紫千豪在暗示自己需要“镇定”,她惭愧又窘迫的一笑.讪讪垂下头去……

    “呼”的朝自己脑袋上一拍,熊无极道:“少兄,请莫责怪令友,呵呵,全是我失言,说话说得太过火了,太过火了,该罚,该罚!”

    举杯再敬熊无极,紫千豪道:“且请熊兄续接,不要紧的。”

    干了杯中酒,熊无极又牢骚满腹的道:“好,呕,方才我说到哪儿啦?――对了,说到要我追索至紫千豪的返回路途上,伺机加以截杀,但是,这却使我为难了,其一,姓紫的与我素昧生平,本就不认识,其二,西陲的地面我又不熟,还是第一遭来,先是打听路线走法,只怕就要大费周章,其三,能不能恰巧碰上颇难逆料,而且就算碰上了,斗不斗得过人家更成问题,所以说,我这次老远的赶来西陲,实在是大大的不上算,确确实实的提心吊着胆!”

    一搔乱发,熊无极无可奈何的道:“这一次,我是他娘的,赶着鸭子上架――硬挺啦,为了好友的颜面,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那捞什子的公愤,也只好含着一肚子鸟气委屈这一遭,十天前我即到了西睡,好不容易才打听出来姓紫的尚未回到傲节山,而有一个消息却更叫我泄气,姓紫的小子竟然在那等身负重伤的情形下还把‘问心宫’的‘攀鹰’瞎牛鼻子宰啦,这一来,我对自己这几下子把式能否对付人家有疑问了……”

    紫千豪微微一笑,道:“其实熊兄也不必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熊兄号称“金煞手”功力盖世,艺业精湛,威名之盛,在两湖一代,更是首屈一指,姓紫的虽然不弱、到底是旧伤缠身,不如平昔,更何况他在连连奔战之下,只怕早已精疲力竭、不勘一击了呢……”

    大大的摇头了,熊无极坦率的道:“少兄之言,老实说,我不敢苟同,虽然我对自己的把式颇有自信,但姓紫的更非省油之灯,‘南剑’关心玉,瞎道‘攀鹰’诸人皆是何等厉害角色?犹自不能取胜,我熊某何人?又岂敢如此狂言?再说,姓紫的重创未愈,我若与他较量,不论输赢,皆是一件丢人失额之事,这岂不是乘人之危,落石下井?此等行为,实在有欠光明,因此,我私心早有决定,突然凑巧遇上紫千豪,他如果真重创未愈,我宁愿日后背个臭名,受中原武林同道指责,也不能乘隙而攻,做出那卑鄙龌龊之事!”

    紫千豪微微动容道:“此言当真?”

    重重一哼,熊无极不悦道:“少兄以为我熊无极只是说着好听么?”

    一举杯,紫千豪赞道:“佩服!”

    豁然一笑,熊无极抚掌道:“不敢当,不敢当,老实说,我这人粗鲁不文,狂放浪荡,可谓毫无是处,但是,我却还有着那么一丁点好处,就是,哦,不做违背天良的事!”

    紫千豪低沉的道:“熊兄,假如那个紫千豪听到了你这一番话,定然也会另眼相视了……”

    无奈的笑笑,熊无极道:“只怕他不会有这样好的度量,现怎么说,我来西陲,对他总是有害无益,他若是知道了我此来目的,我就算有心斟酌,他也必不领情,换句话说,除非我先行避让,这场麻烦怕也难免……少兄,我心里颇多犹豫,如果遇上了姓紫的,光缀着他吧,又能缀出什么名堂?上去拦截吧;胜负倒在其次,人家如真的带了伤,我势必不能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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