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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7

作者:倪匡
更新时间:2018-02-14 08:00:00
她不会那样反应。而这时,由于内心深处的一种极度的恐惧疑惑,她一看到对方要来开车门,就立时做了一个保护自己的措施,以极快的动作,按下了车门的保险掣。

    白素的动作和那人的动作,同时发生,由于白素及时按下了掣,所以车门没有打开,白素盯著那人,那人也盯著白素。

    白素的思绪,混乱到了极点,那人呆了一呆,伸手拍打著窗子,叫了一句甚么。由于窗子关著,白素也听不清,只看到他在不断地说著话。

    这时,时间已足够使白素镇定,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令窗子打开了一半。她立时听到了那个人的话,那人在叫道:“卫夫人,是我,我是白辽士!”

    白素一听到对方报出了名字,连最后一线“认错了人”的希望也不再存在。她早知那人是白辽士,但又知道白辽士是绝对不可能在这里出现,所以她只好存了万一的希望,希望自己是认错了人。

    白素嚷道:“我知道你是白辽士。”

    她在这样叫了一句之后,立时又道:“我知道你不是白辽士。”

    后一句话,她也同样用尖锐的声音叫出来,而这两句话,全然矛盾,可是在这时候,她根本没有别的话可说。

    白辽士听得白素这样叫,惊了一惊:“我是白辽士,卫夫人,你应该认识我。”

    白素喘了几口气:“我当然认识你,你是白辽士的话,那么,才和我通过长途电话,在北欧家里的那个是谁?”

    白辽士的神色略变了一变,道:“卫夫人,我希望和你详细说一说。”

    这时,白素已经完全镇定。她也知道,事情一定有她完全不明白之处。她没有理由拒绝白辽士登车,听他详细地解释。

    白素一想到这一点,便拉开了车门的保险掣,白辽士打开车门,坐到了白素的身边:“请按照我的指示驾车!”

    白素“嗯”了一声,在那一刹那,她并没有想到别的甚么,驾著车向前驶去。上了车之后,两个人都不说话,一直到车子已驶出了市区,白素才道:(www.365book.net)“我们上哪里去?”

    白辽士道:“到一处海滩,清沙滩。”

    白素惊了一惊,清沙滩,那是一个极其冷僻的海滩,到那种荒僻的地方去,不会有甚么好事情。所以,她道:“如果你要向我解释,现在就可以说,不必要到那个海滩去。”

    白辽士摇著头,态度和神情,都十分客气,但是他的话却不中听到了极点:“卫夫人,你非去不可!”

    白素有点恼怒,刚想问“为甚么”,可是她只是一转头,“为甚么”三字,还没有出口,她已经知道为甚么了。因为她看到白辽士的手中,握著一柄十分精巧的小手,而小手的口,正对准了她。

    白素有这个好处,要是我,在这样的情形下,一定勃然大怒,破口大骂。但是白素却真沉得住气,反倒笑了起来:“是,我非去不可,你说得对。”

    白辽士笑了笑,样子像是很不好意思。白素将车速加快,公路上的车子并不多,白辽士道:“我们最好别引起别人的注意。”

    白素道:“当然,要是有人注意的话,你现在的罪行,可能比马基机长还要严重。”

    她想到白辽士的怪诞行为,和马基机长的飞行失事,可能有一定关系。至于那是甚么关系,她也说不上来。而且一点头绪也没有。她这样说,由自然而然的联想所形成。

    (我详细地叙述白素的思想过程,因为以后事态发展,证明白素当时模糊的联想,距离事实极近。)

    白辽士的反应,十分敏锐,他陡地震动了一下,然后,勉强恢复了镇定,闷哼一声,并没有说甚么。

    白素继续驾车前进,以平淡不在乎的口气道:“可以猜一猜?”

    白辽士又闷哼了一声,看来他也不明白白素想猜甚么。白素自顾自道:“你是仿制人?”

    白辽士笑了起来:“仿制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白素望了他一眼:“仿制人的意思有两种:一种是你根本是一个机器人,在看来像皮肤的东西下,全是各种各样的电子零件!”

    白辽士叫了起来,说道:“不,我不是机器人,是真正的人,你看  ”

    他说著,用手拉著自己的脸,将脸上的肉,拉长了寸许,又道:“看,这是真正的皮肤,皮肤下面是脂肪层,再下面是肌肉和血管!虽然皮肤有点松,可是决不是甚么人工制造品。”白素给他的动作逗得笑了起来。当白素才一看到他手上忽然多了一柄精致的手指著自己之际,尽管表面上若无其事,心中还是十分焦急愤怒,也不断地在想著对策。

    白素有点迷惑了。

    白辽士这时的行为,已构成严重的刑事触犯,可是他的动作,看来却一点恶意也没有。若是白辽士是一个绑匪(这时他的行动是),那么,那该算是甚么?一个天真而又友善的绑匪?

    白素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向他手中的看了一眼,白辽士忙道:“好像用不到这东西了,是吗?”

    白素忍不住笑了起来,学著他:“好像决定权并不在我这里,是吗?”

    白辽士耸了耸肩:“对,我想用不著了。”

    他一面说,一面取出了一支烟来,然后将手中的,口对准了他自己,再板动机,“拍”地一声响,口冒出火,点著了烟,接著,他像是一个恶作剧的顽童,哈哈大笑。

    白素怔了一怔之后,也跟著笑了起来。白辽士喷著烟:“真对不起,看你刚才的情形,对我很猜忌,我不得不弄些狡狯。”

    白素道:“不要紧,换了我,也会那样做。”

    白辽士伸了伸身子,令他坐的姿势变得舒适些,放好了那手型的打火机:“第二种的仿制人是甚么?”

    白素道:“第二种的仿制人,是面容的仿制,通过精巧复杂的外科手术,使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外貌,看起来一模一样。”

    在白素作了这样的解释之后,白辽士皱起了眉,好一会不出声。

    白素道:“你是属于这一种?”

    白辽士道:“不是,也不是。”

    白辽士回答得十分诚恳,令得白素没有理由怀疑他是在说谎。这时,白素心中的疑惑,也到了极处。她在开始提及“仿制人”之际,只不过是一种揣测。因为她知道,白辽士在北欧,而眼前又出现了一个白辽士!

    而且,根据黄堂的叙述  这时,白素已不再怀疑黄堂的认人本领  一个白辽士在机场,另一个白辽士在车子里!

    白素初提出“仿制人”时,当然也想到过,仿制人的前一种,只怕还只是电影和小说中的东西。而后一种“仿制人”,也十分繁复,白辽士只是一个副机师,绝不值得任何人去仿制他。

    所以,白辽士说他不是,白素没有理由不相信。可是,两个白辽士,又怎么解释呢?

    白素笑了一下:“再猜下去,唔,那是最偷懒的小说题材了,双生子?”

    白辽士像是对白素的各种猜测都十分有兴趣:“不是,再猜。”

    白素道:“唔,两个本来就一模一样的人?”

    白辽士侧著头,想了一想,并没有立即回答,然后才反问道:“你才和我通过长途电话?”

    白素道:“是的。”

    白辽士道:“那么,你只不过听到我的声音而已,或许和你在电话中讲话的人,只不过是声音像我。”

    白素道:“飞机失事之后,你在机场,有人看到你在一辆汽车中,在机场附近的旷野疾驶。”

    白素一面说,一面留意著白辽士的反应。她看到白辽士的脸色,越来越是难看,等到她把话讲完,白辽士的脸色发青。

    白素扬了扬眉:“怎么样?”

    白辽士“哼”地一声:“不好笑,那个人……在说谎!”

    白素已经看出,黄堂所讲的一切,全是事实,的确有两个白辽士。虽然她对其中的关键,一无所知,但是这一点,她已可肯定。

    她立时道:“当然不是说谎,他被你的三个同事,撞断了腿。”

    白辽士一听,旋地站了起来。他震惊过度,忘了自己在车子中,以致一站了起来之后,头顶重重撞了一下。

    他立时坐了下来,伸手按著被撞的头顶,显出又痛楚、又尴尬、又愤怒、又无可奈何的神情。

    白素不肯放过他:“和你同车的那三个是甚么人?不会是文斯、连能他们吧?”

    白辽士的神情更复杂,两眼直视向前,并没有回答白素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他才道:“你……不必多久,你就可以看到他们。”

    白素怔了一怔,这时,她心中实在极其吃惊:“甚么意思?真是你们四人?”

    白辽士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又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行。”

    白素仍是莫名所以:“甚么不行?”

    白辽士突然重重地在自己头上打了一下,道:“我不应该出现,不应该让你看到我。老天,我犯了大错,我犯了大错!”

    他一面说著,一面向白素望了过来,白素不知道他这样说是甚么意思,也正转过头去望他。那时,白素正在驾车,虽然公路上并没有别的车辆,但也不可能侧著头驾车。

    可是,白素一侧头,和白辽士的眼光接触,她就无法转回头来了。白辽士的双眼之中,有一种奇异的光采,这种难以形容的异样的眼神,使得白素要一直望著他,无法转回头去。

    一切经过,全是白素再和我见面之后讲给我听的。在这里,我必须打断一下,记一记当时我听到她和白辽士奇幻的眼光接触时的对话。

    我忙道:“催眠术!”

    白素在犹豫了一下,像是不敢肯定。

    我连忙再道:“我和你,都学过催眠术,而且修养极高。如果有人向我们施催眠术,他不能将你催眠。”

    白素道:“是的,还会给我反催眠。记得德国的那个催眠大师?他自称是催眠术世界第一,结果给我反催眠,昏睡了三天三夜!”

    我道,“是啊,我不相信白辽士的催眠术会在那个大师级人物之上。”

    白素吸了一口气:“所以,我不认为他在施行催眠术。”

    我道:“怎么不是,你刚才还说,一和他的目光接触,你就无法转回头去。”

    白素道:“是的,当时的情形是这样。但那不一定表示这是催眠术,可能是另外一种力量,总之,当我的视线一和他视线接触,我就失去了控制,失去了知觉,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甚么!”

    我闷哼了一声,心中不知想了多少种可能,但是却没有头绪。

    白素在和白辽士对望了一眼之后,立时一片迷茫,在刹那之间,全然没有了任何感觉。她在失去知觉前一刹那,只是想到了一点:将车子停下来。

    她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却已经没有能力使自己的右脚离开油门。她的这点愿望,在她的潜意识中,化为要踩下一个掣的愿望,她尽一切可能,用力踩下去。

    她右脚根本没有离开油门,就踩了下去,结果是怎样,当然可想而知。

    当白素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四周围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人声,和一种异常尖锐的噪音。

    白素睁开眼来,看到了强光,也看到了许多人,她的车子,撞在路边的山石上,整个车头已完全毁坏,车身还扭曲起来,以致车门完全无法打开。

    在她的车旁,聚集了不少警方人员。而她听到的噪音,就是消防人员用电动工具在锯开车门,想将她拖出车来的声音。

    白素第一件想到的事是:撞车了,受伤了?

    她立即肯定一点伤也没有,因为她感不到任何疼痛,而当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也没有任何不舒服。

    接下来极短的时间中,白素想起了白辽士,想起了黄堂所讲的话,想起了遇见白辽士之后的一切经过,心中想:白辽士一定受伤了。

    可是她才转过头去,便呆住了。在她旁边,根本就没有人。

    车门无法打开,救护人员动用电动工具将门弄开。白辽士怎么离开车子呢?

    白素未能深一层去想这个问题。因为她一转头,就听到车外有人叫了起来:“她在动,她没有死。”

    接著,一声巨响,电锯切开车门,向外倒下。白素拉著一只伸进来的手,向车外钻了出去。她出了车子,站在车旁,所有的警方人员和救护人员,都怔怔地望著她。

    因为白素一点也没有受伤,车子损毁得如此严重,她竟然一点没有受伤,实在是奇迹。

    在现场的警方人员,有的认识白素。她本来想问他们,是不是看到白辽士,但是她看出,所有的人,显然都不知道车中原来有两个人。就算问了,也不会有答案,说不定以为她在胡说八道。

    她只是问了问时间,发觉自己昏迷不醒了大约八小时左右。

    救护人员问她,是不是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白素当然拒绝。不但拒绝,而且反问警方人员借了一辆车子,说是要尽快回去。

    警方人员答应了,借了一辆车给她。白素驾著车,看来是想驶向市区,但是在第一个转弯处便转了弯,又向著原来驶出的方向驶去。

    她望向白辽士,产生了好像受催眠一样的反应而撞车,在车子撞毁前的一刹那,白辽士在车中,车子被撞到人完全被困在车厢中,而白辽士却不见了。

    单是这样的事,已经要使白素追查下去,何况这个白辽士还有那么多的古怪行为,白素自然非彻查下去不可。她记得白辽士提及过一个地名,是海边,清沙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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