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里斯,难道这就是我的命运吗?”可怜人紧抓诺里斯的衣领――将他勒得够呛,借力半探起身,凄惨地问。
“不会的不会的!”诺里斯费劲地让他重新躺好,坐在沙发边,想了想,然后认真道:“小乔,只要我在,你就不会结这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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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当吴震乔在报亭看到报纸上那怵目惊心的新闻,整个人的意识就处于一种混沌状态中,但诺里斯说的那句话他却清清楚楚地听进了耳朵:“只要我在,你就不会结这个婚!”――这是多么“兄弟”的言语啊!
他一直为这句话感动着,时刻都想要为诺里斯做点什么。现在,二人在家中的地位已经重新颠倒了过来,那个忙前忙后的是吴震乔,那个翘着二郎腿看报纸的是诺里斯,前者对这样的分工还表现得心花怒放,若是后者因过意不去而想要帮个忙,他还要强烈地抗议,直到把对方吓回去继续闲得发慌为止。
但吴震乔准备为诺里斯做的还不止这些,他要为他完成一个大使命。
他从诺里斯的手机里翻出柯丽亚的电话号码,直接给她打了个电话。
柯丽亚很震惊会有球员主动约她做采访。
“我不是做采访,”吴震乔解释道,“是有一些私人事务想和你谈一谈。”
柯丽亚问是什么私人事务。吴震乔说出了“诺里斯”的名字。对方沉默了半晌,然后说了句“好”。
他们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在前往约定地点之前,吴震乔仅为自己该作如何装扮就折腾了一个小时,最后他警醒地意识到只有邋里邋遢地前往,才是对朋友忠诚的表现。
当他出现在柯丽亚面前时,把对方吓了一跳。不奇怪!一头似刚起床的乱发,一件似是三个月没洗的衬衫,一双沾满污泥的白色球鞋――这身打扮不把人吓倒都难。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再次见到柯丽亚,吴震乔还是紧张得牙齿打架。她实在太美了,即使此刻的装扮属于“职业型”,那柔媚干净的气质还是一览无余,眉眼的自在和纯真有如闪电划过他的心际,烙下震撼的迷醉感。
“你不是要跟我谈谈诺里斯吗?”柯丽亚见他久久呆愣无语,开口问道。
“啊是的,”吴震乔如梦方醒,自觉失态,忙强迫自己的思维回到此行的正题上来,“关于诺里斯……”
“我们已经分手了!”柯丽亚面无表情地将脸转向窗外。
“我知道我知道!”吴震乔颇觉尴尬,连将目光落在何处也举棋不定,但他很快镇定了,想起了事先整理好的话语,“自从你们分手后,诺里斯一直不好受,表面似乎只有一点小痛小痒,但我知道他内心极度孤独和失落,他比别的失恋的人更惨,因为他是一个人远离祖国,背井离乡……”
“我想你一定知道了他怎么用手抓饭来气我!”柯丽亚打断他。
“是的,我知道!确实不雅,可是,那是他原先的生活习惯,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再说,他到这里以后,已经入乡随俗地使用筷子了,这你是知道的,那次只不过是他实在太饿了。”分析得真是头头是道。
柯丽亚叹了口气,“其实我不是气他手抓饭不雅观,我是气他明知我很吃惊,还故意动作夸张地吃给我看!”
“确实可恶!不过,这也算是他纯真之处,他把你当至亲的人,才敢这么放肆,他其实不是要气你,而是想博得你的认同。”吴震乔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能说会道。
柯丽亚的脸色柔和下来,“也许你说得对,我当时也是一时冲动。”
吴震乔见自己的说服工作效果卓著,不禁喜上眉梢,继续撮合道:“诺里斯也很后悔,但就是怕你不想见他,才一直没有主动道歉。”
“我想我也有错,”柯丽亚轻咬了一下嘴唇,“不应该那么冲动!”
“或许你们可以约个时间,坐下来谈一谈,至少彼此有个解释的机会。”
“是的,”柯丽亚点点头,“你说得对!今天下班后我就给他打电话。”
“太好了!”吴震乔由衷地道。
相互道别后,吴震乔沿着街道向自己的别克车的车位走去。傍晚清风习习,吹得人神清气爽。他边享受着马到成功的成就感,边在心里称赞柯丽亚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外形无可挑剔不说,还如此通情达理,遇到她,实在是诺里斯的福气,这对远离祖国的诺里斯而言,可算是一个物超所值的补偿。
直到回到家见到诺里斯,吴震乔还沉浸在真心为朋友感到幸福的激动情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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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懂,”马苏坐在休息室里,等着正在给他沏咖啡的吴震乔把咖啡端上桌,“你这算干了一件什么事!”
“什么?”吴震乔将冒着热气的咖啡端给他。
“明明有机会,你又拱手相让了!”
吴震乔将刚喝的一口咖啡全部喷了出来,大咳了几声,“我相信你说的是主力位置!”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吴震乔一语不发地擦干了被污染的桌面,又沉默了一阵,开口道:“我真的不懂,你是怎么知道的!”
“重要吗?”
“鹿鹿知道吗?”
“你想让她知道,还是不想?”
“当然是不想!”
“你在婚前就开始欺骗她了?”
“哪里有欺骗?”吴震乔突然在桌子上探过身,紧紧抓住马苏,“你千万不能让你妹妹知道!”
“只要她不主动问我。”
“问你也不能说!”
马苏耸耸肩,“那有损于我‘万事通’的名声。”
吴震乔既想摆出强硬的态度威胁他,又想乞怜地给他下跪,一番思想斗争后,他什么也没有做,坐回到长凳上。
“为什么没有‘趁虚而入’?”马苏呷着咖啡,悠闲地问。
“别胡说!”吴震乔垂着头。
“是受了我的伟大理论指引?”马苏点点头,“‘爱情是够娘’!”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诺里斯!”
马苏吃了一惊,“你的性向改变了?”
“你!”吴震乔被咖啡噎了一口。“没错,我爱柯丽亚,但她是诺里斯的女朋友!”
“在你去找柯丽亚之前,他们已经分手了!”
“但诺里斯还爱着她!”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诺里斯是我兄弟!”
“可是他们那时已经分手了!”
“诺里斯还爱着她!”
马苏自认倒霉地摆摆手,不想将话题又来个巡回。
但比他还感到倒霉的吴震乔却趴在桌上,似是要呜咽起来。
“别担心,”马苏安慰道,“虽然你是个情感白痴,但至少鹿鹿还愿意嫁给你,你不会打光棍的。”
第三十七章 似曾相识
吴震乔经过办公大楼时,看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但他想不起来那是谁。
他来到医务室,请求马沃宁医生给他开一剂消炎药,因为吃了些不卫生的食物,有轻微的拉肚子症状。
“你确定是拉肚子吗?”医生问。
“我一个小时内跑了四趟卫生间,这有疑问吗?”
“当然,也许你只是以为自己在拉肚子。”
“这是什么意思?”病人很迷惑。
“‘以为’和‘事实’是两回事,如果是‘事实’,那我可以给你药片,如果是‘以为’,我也可以给你药片。”
“啊?”吴震乔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也许他该再要一剂治疗耳朵的药物。
“你确定是拉肚子吗?”医生再次问。
“我感觉好像确不确定区别不大……”
“怎么没有区别!”医生很生气,觉得病人在挑衅他的权威,“你到底能不能确定?”
“我……想……”
“你不确定我就什么也不能给你!”
吴震乔闻言连忙拉住他,“我确定!我确定!我是一会儿‘以为’,一会儿‘事实’。”
“很好!”医生很满意,点点头,给了他一剂消炎药。
吴震乔捧着消炎药喜滋滋地外医务室外走,在门口被进来的一个人撞了个踉跄,他回头去看,发现撞他的正是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但他依然没有想起来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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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柯丽亚重修于好的诺里斯今天没有去约会,吴震乔对此也没有表示奇怪,因为他知道柯丽亚在工作――他的车已经消失了一整天,今天来回俱乐部都是坐的公交车。
两个人坐在屋子里,吴震乔左手拿着一份八卦报,右手捧着《李氏诗集》,左右交替着各瞄二十秒。诺里斯手中抓着他的《花花公子》――自从吴震乔对诺里斯报以肝胆相照的兄弟情谊以来,每月都会向他进贡一本《花花公子》。
突然,《两只蝴蝶》的音乐声响彻整个房间,那是诺里斯的手机铃声。他看杂志正看得津津有味,便置若罔闻地任由音乐响着。
“诺里斯,你就不能把这倒霉歌曲换掉?”吴震乔手抚腮帮,郁闷地问――这是他最烦的一首歌。
“为什么要换?”诺里斯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杂志中,“我觉得很美妙啊!”
“你这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铃声响完一轮,停歇数秒,又再响起。就在吴震乔表情痛苦、身体扭曲地从沙发上滑到地板上时,诺里斯伸手抓过了手机,递到耳边。
“喂!”他大喊了一声,突然变了脸色,“柯柯……柯丽亚……不是不是……我没有……真的没有……你相信我……这这……”
吴震乔看他慌张的模样,算是解了一点气,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回到沙发上。
“那个……柯丽亚……你知道……”诺里斯还在尽力辩解,抬眼瞄到了吴震乔,“那个完全是小乔的错!是他不让我接电话,一直在打岔!是真的……”
吴震乔差点没再跌落在地,他气不打一处来,冲到诺里斯面前,用颤抖着的手指愤怒地指着他。诺里斯却示意他噤声。
“什么?”他继续打着电话,“吃饭?今天……当然有空……他也有……放心吧,他不敢没有空。几点……哪家饭店……没问题!太好了!”
诺里斯挂了电话,推开吴震乔还指着他的手指,“柯丽亚想请我们吃晚饭!”
“吃……吃晚饭?”吴震乔立即把刚才所受的“嫁祸”忘得一干二净,急急坐到诺里斯身边,详细询问,“你说柯丽亚想请我们吃晚饭?”
“你想说你没时间?”
“当然有!我很闲!”
“我穿你那件黑色西服没意见吧?”
心情大好的吴震乔用力点头,“没问题!”
“穿你那双黑色皮鞋没问题吧?”
“没问题!”
“打你那条紫红色领带没问题吧?”
“没问题!”
等二人打扮完毕,吴震乔发现自己最好的一套行头全套【奇】在了诺里斯身上。虽然吃了【书】哑巴亏,但想到受到柯【网】丽亚的邀请赴晚宴,他觉得这过分行为还是可以忍受。
因为汽车还在柯丽亚的手上,两人只好去坐出租车。可运气稍差,等了一刻钟都没有瞧见有出租车经过,十步开外的站台上倒是来了趟公交车,正巧直达约定的饭店地点。二人对视一眼,屈于聚会时间迫近,忙冲了过去。
车内乘客很少,两人都找到了座位,诺里斯还一人占了俩。
公交车开得风驰电掣。照这个速度,他们赶到时,时间会刚刚好。
车在到达饭店的前一站停靠时,吴震乔和诺里斯兴奋地击了一下掌。
汽车重新启动,两人不禁哼起了小调。忽从汽车中部传来一个女人恼火的声音:“你这是怎么开的车?我还没站稳!我的脚被崴到啦!”
正在驾驶位上随着音乐扭动身体的司机完全没有意识到车里的异样,仍像被电流击到似地不住扭动。售票员走过去告诉他发生了不测事件。
“什么?”司机一脸惊愕。车已临近车站,他将车开到了站点,熄灭发动机后,随着售票员走到汽车中部,查看了一下那名乘客的脚踝,显然什么也没看出来,于是他直起身,解释道:“乘客上了车,我就该开动了,总不能等每一个人都坐下了才开车吧!”
受伤的乘客很不满意他的解释,“你要开得那么猛吗?我还没有站稳!”
“你上了车就该抓住扶手!”
“我得取钱买票!”
急等下车的吴、诺二人没想到司机和乘客的对峙变得没完没了起来,两人也都不能确定在目前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合不合适拍一拍司机先生的肩,请他先将车门打开。他们可不想缺胳膊少腿地去见柯丽亚,而那名乘客的嗓子和司机先生的块头,似乎都有致使这种危险发生的可能。
汽车中部的辩论仍旧在进行着,站在门边的两位急得抓耳挠腮。眼看着实在无计可施,两人只好在路人的诧异目光中从车窗爬了出去。一跳下车,就向酒店的方向狂奔过去。
进了酒店,才发现已经让柯丽亚等了二十分钟。两人都不敢落座,垂着头立在桌边。
“堵车了?”柯丽亚保持着风度,问。
诺里斯赶忙将他们迟到的原因作了说明。
柯丽亚点点头,“真的是个理由!诺里斯,你开始学会编故事撒谎了?”
“我没有撒谎!”诺里斯忙道。
“撒谎比迟到恶劣十倍!”
“可是那个司机……”诺里斯急着解释。
“你为什么敢做不敢当呢?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这点!”柯丽亚盯着他。
诺里斯立即意识到解释不会带给他任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