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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4

作者:九把刀
更新时间:2018-02-17 12:00:00
心里一酸,仿佛又回忆起那种从云顶降到地面的感觉:“真是可怕。过了好久他们才都醒了过来,好多侍卫都自残自杀了,你不知道那有多惨。”

    “但你们都没有。”韩木插嘴。

    “没错,我们几个都没有。但也很伤心。”

    “每个人都有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梦想破灭之后都会失望绝望,为什么你们没事?”

    “也不是没事啊。”苏卿鱼反驳:“我从没见过大家那么伤心,泽穹、拉冬、黑猫,都很伤心。但拉冬是王子,从小在宫廷纷争中生存下来,意志力当然比一般人强。泽穹是和尚,修炼这么多年也不是闹着玩的,多少有些看破红尘的意思,当然也不会为了实现不了的幻象就去自杀。而黑猫,你不觉得他是个很奇怪的人吗?他似乎真是无欲无求,除了成仙美梦以外什么都不大在乎,我想这也是他的不一般之处。”苏卿鱼想到罗慧说自己是黑猫最重要的人,心里一紧,莫名的慌张。

    “那你呢?你为什么没事?”

    “我?”苏卿鱼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我……我可能是太大大咧咧了。”

    韩木不说话。苏卿鱼觉得这个答案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不管外表怎样,她明白自己分明就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韩木摇摇头,起身坐到苏卿鱼身旁:“这不是答案。我一直想不通,直到今天晚上才明白。今天晚上你给成老师打电话的时候才明白。”

    苏卿鱼紧张起来,甚至能感到手心的冷汗。她隐约明白有什么事情不对,但却说不出来。

    “成老师并不存在,你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按下免提键我们只听到忙音,什么声音都没有。但你却能和‘他’对话。我想他只是你心里一个不存在的记忆――”

    “不可能!”苏卿鱼站起来笑笑:“这个玩笑开大了。你们明明都和成老师对话过啊,我……”

    苏卿鱼的脸色在月光下惨白异常。仔细回想一番,她明白自己不能反驳。的确,从始至终,除了她以外没有一个人和成老师说过一句话。甚至,她在刚刚拨通电话的时候众人也都是错愕的表情。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

    “我想你从来没有真正见过成老师。他是另一个你,一个不存在的导师。很多事情靠我们自己明白不了,非要别人帮忙点透。但其实别人点的都是我们已经具备的东西。人类潜能之大,可通天晓地,化羽凡尘,但我们所能使用的只是沧海一粟。你很特殊,是因为心中的那个‘成老师’,让你可以发挥出最大的潜能,自己点破自己的心灵。所以从未有人能走出宇阵你却可以;众人皆醉,你却能被自己的心灵叫醒走出‘心舞魔颠’;我们都经历神通却不明白看到了什么,你却可以通过‘成老师’点透我们点透自己……”

    苏卿鱼心乱如麻,猛地想到达藏寺“心舞魔颠”时,自己在水帘谷里等那个虚幻的“姑姑”,也是一个声音不断提醒才把她唤回现实,否则说不定早已如其他武士一样自残自杀。那个声音,当时听来那样熟悉,现在才知道是成老师,或者说,使自己。

    苏卿鱼苦笑一声,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来:“你还不如说,我就是个疯子。”

    76.秋毫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你至少应该这样想才对。”

    苏卿鱼哑然失笑:“我又不是男人,假装什么豪迈!疯了就是疯了,干嘛要笑别人?你有没有认识的心理医生?介绍个好一点的给我?”

    韩木本来准备好了不少安慰的说辞,苏卿鱼这样的表现倒让他措手不及。

    好在云遮住了月。

    苏卿鱼这样想,韩木也这样想。

    沉默中苏卿鱼想说些什么,打破沉默似乎是她的义务,就像空房子里的回音。但苦水涌上来,堵住了嘴。总有些事情要用时间来享受,包括幸福,也包括自卑和痛苦。

    “唉――”韩木等了良久才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蹲麻了的腿:“从我见你第一面,就知道你是个拉不回来的倔驴!你怎么就不能服软一次呢?”

    苏卿鱼一瘪嘴,孩子一样哭了出来:“谁、谁是倔驴了!”

    韩木心里像有什么被化掉了,只想把这个孩子拥在怀里再不放开。想了想,却只是用衣袖帮苏卿鱼抹了一把鼻涕眼泪。

    远处一声孤独的狼嚎,让韩木笑出了声:“你瞧你,哭得把狼都招来了。”

    苏卿鱼一边哭一边笑,气得想脱鞋砸他,又怕一不小心把身边惟一一个人砸跑,只好斜眼瞪他两眼作罢。

    月上中天。苏卿鱼也哭累了,懒洋洋的从石头上出溜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石头倒成了沙发靠背:“你说我怎么这样?”

    “怎样?”韩木也跟着她坐到地上。

    “没心没肺呗!唉,我姑姑说我有点假小子风范,偏偏又爱哭鼻子。可我从小到大,多大的事就是睡一觉就过,没为什么特别伤心过,也没为什么特别高兴过。”

    “你要是真那样,泽穹就该拜你为师了。”

    “我又不是和尚!”

    “那不就得了。你只是拿得起放得下而已。要是真的不会特别伤心不会特别高兴,那就不是你苏卿鱼了。”

    苏卿鱼好不容易用韩木搭在石头上的衣服把鼻涕抹干净了,这才给了韩木一番“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打量:“你这不是挺会说话的吗?我看心理医生的钱我也可以省了!”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苏卿鱼哭了笑,笑了哭,不一会儿眼睛已经打起架来,忍不住哈欠连天。

    “回去睡觉吧。”韩木说。

    苏卿鱼不说话。她真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大家,尤其是罗慧。

    “你总不能永远不回去吧。”韩木又劝。

    苏卿鱼小声说:“就今天晚上行不行?就一晚上。”

    韩木不知如何拒绝,甚至也有点不想拒绝。这样轻松无负重的夜晚对他来说不知有多奢侈。

    苏卿鱼不等韩木默许,已经蜷起身子在大石边给自己找了个角落。

    “别睡石头上,太凉了。”

    “那睡哪里?你以为在家啊?”苏卿鱼含含糊糊的说。

    韩木犹豫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到这边靠着我睡吧,山里冷。”

    苏卿鱼庆幸自己背对着韩木,睁着眼睛也可以装睡:“没事。不用了。”

    “别逞能,明天头疼。”

    “真不用。”苏卿鱼还嘴硬。

    韩木放弃了。

    苏卿鱼一听韩木不出声了,后悔到恨不能把舌头咬下来。算了算了,咬咬牙就好,有什么了不起?!

    想到这儿苏卿鱼一翻身,还是坐在地上靠着石头,脑袋却搭到了韩木肩上。

    韩木没想到她还会来这手,正好是要多不舒服就多不舒服的姿势。可惜动也不敢动,只好任凭半个身子被压得越来越麻。

    夜深鸟不叫,苏卿鱼呼吸绵长,不过多久已经睡去。韩木小心翼翼用闲出来的一只手勾过原先铺在石头上的外套,轻轻盖在苏卿鱼身上。

    苏卿鱼再一睁眼,天已经蒙蒙亮,估摸着怎么也有五六点了。在这湿地里睡了一夜,果然腰酸腿疼。再一看韩木,脑袋歪在石头上还呼呼大睡呢。

    苏卿鱼本想小心翼翼的站起来,结果笨手笨脚还是吵醒了韩木。没办法,两人又是大红脸相对。

    韩木笑笑,握住她的手,啥也不用说了。

    一路走回客房,三步便作六步走。

    “咱们就这样回去?”苏卿鱼问。

    “你还想怎样?”

    “总得编个瞎话吧!”

    “什么瞎话?”

    “山里遇上狼,搏斗一夜。或者遇上了老乡,上人家的森林小屋里住了一晚什么的。”

    韩木奇怪的看看苏卿鱼,觉得到现在还是不能适应她的思路――这都想什么呢?

    “那你说!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吧!”苏卿鱼不服气。

    “为什么不能就这么回去?”

    苏卿鱼不说话了。

    “你是怕罗慧还是黑猫?”

    苏卿鱼一听就头疼,怎么搞得这么复杂呢?

    “黑猫?跟黑猫有什么关系?”

    这回轮到韩木错愕,昨天那么多都白说了?

    “你不会真以为黑猫喜欢我吧?”苏卿鱼不以为然:“相信我的直觉吧,你不是说我是两个人的聪明加在一起嘛听我的没错……”

    韩木没敢反驳,心想成老师的事应该不能这么解释吧。

    苏卿鱼继续说:“只有两种可能,罗慧在骗我们,或者黑猫真的另有所图。这家伙,等我回去审他!我看你们这几个人都不是好东西,从最开始就把我蒙在鼓里!”

    “这倒真是冤枉我们了。我们虽然常听你提起成老师,可也是昨晚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说是最开始就把你蒙在鼓里呢?”

    “哼!你和黑猫从去不丹的路上开始就鬼鬼祟祟,肯定有什么阴谋吧?”苏卿鱼贼笑。

    韩木不解:“我和黑猫?我们能有什么阴谋?不会是你做贼心虚吧?”

    苏卿鱼明白自己是疑心病又犯,不过是韩木和黑猫背地里商量了计划交换了眼神,就以为别人要为害自己,这样想实在是不够朋友。

    刚松下一口气,不料韩木又说:“不过……我确实觉得黑猫越来越不对劲,不知道他心里有什么打算……算了,各人自有各人命,他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其实也不容易。”

    苏卿鱼一路和黑猫在一起时间最长,他时而犯傻时而又什么都明白似的,确实有些让人生疑,再加上昨夜……苏卿鱼决定岔开话题不再去想。

    “至于罗慧, 唉!”苏卿鱼想到罗慧就发愁,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我去说说看吧,我说话她还听。”韩木试图解围。

    “算了吧,还是我来。”苏卿鱼赶紧阻止。

    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

    “你还在担心什么?”韩木道。

    苏卿鱼不说话。

    “放心吧,我对罗慧从来就没有什么。只不过是把她当成了妹妹一样,是她会错了意。”

    苏卿鱼一阵心酸,为罗慧也为自己。多少痴女,便是肝肠寸断的相思,也只能换来这一句没心没肺的判语。

    “好几年的感情,你就这么一句话算了?”苏卿鱼说着放开了韩木的手。

    “原来我的确想不清楚自己对罗慧到底是什么感觉,”韩木说:“遇到了你以后才越来越明白。”

    “遇到了我以后,就可以把以前的感情都抹杀了吗?你原来不会这样对她说话吧?你原来不会骂她是疯子吧?”苏卿鱼越想越是心酸,不肯接过韩木递过来的手。

    “原来我不会,因为我和她不在一个平面上。”韩木停住脚步,很认真地说:“这些年来我一直非常愧疚。因为她最好的四年青春都浪费在了诸葛村里,就连出个院门也要有人帮忙。我与她之间好像差了无数个阶梯,因为我欠了她。我对她的迁就和宠爱,不该是男女之情、兄妹之情、或朋友之情,因为那不平等。我好比服侍着一个主人。”

    “这不公平。”苏卿鱼说:“罗慧不这样想。罗慧甚至把你当作了她的主人,处处小心,样样讨好,你却不肯施舍给她一点兄妹关爱之外的表示。她其实要的不多。”

    韩木苦笑一声:“你既然知道,怎么还能指望我给她这一点点?这样的关系,你不觉得畸形吗?”

    苏卿鱼不明白:“如果你真的觉得这关系畸形,为什么还要维持它?为什么还要骗自己骗罗慧?现在又有什么改变了呢?”

    “我说过,当你欠了一个人这么多,就脱不了身了。不能给太多,却也不能不给。现在改变的事情,一是我遇上了你,二是罗慧重新可以走路。她的伤就是对我的诅咒,一日不好我就一日跳不出来。”

    苏卿鱼不知道自己怎么想。她明白韩木话里的暗示,但心里还是忍不住为罗慧心碎。人不自私不成活。或许这心碎不是为了罗慧,只是为了可以预见的自己的命运。如果有一天,韩木也这样对另外一个女孩子说怎么办?如果有一天,自己也成了困住韩木的愧疚的枷锁怎么办?

    “你放心。”韩木说道:“我会解决这件事。罗慧不可能永远都生活在自己的梦里。你看她现在,是正常的状态吗?只有助她一臂之力,让她自己走出心结,她才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她不能永远为别人而活,不能为她的父母,也不能为我。谁都不值得她去这样做。”

    苏卿鱼明白韩木说的对。却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帮罗慧。现在的自己连接近她的勇气都没有,其他的还提什么?

    “不说她,其实我也一样。”韩木苦笑:“这些年来我知道自己生活得不好,太多压力,总是在找一些注定找不到的东西。每天早上醒来都好像被大石压了一夜奇 -∧ ,胸口憋闷得喘不过气来。只有今天早上,睁开眼睛就是阳光,恨不能马上开始这一天。你跟我在一起就当治病救人吧?”

    苏卿鱼白了他一眼:“别!我可不敢当!别忘了你还是我的心理医生呢。还是你先救我好了!”

    77.危在旦夕

    韩木停住脚步:“无论谁说什么或是到了什么地步,你都要记住,你的所谓‘幻觉’并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你不应该为此有任何愧疚。这是你的天赋,你的使命。”

    苏卿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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