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若诗觉得,这一年的日子像在油锅中,在火山中度过的。她觉得,自己不是在过日子,而是在受煎熬,遣责,唾弃。渐渐地,她听到了一声风言风语,说张重阳在外头找女人。他开始夜不归宿,有时候一连几天不回家。她试着去找张重阳理论,但还没开口,张重阳就像看穿了她似的,望着她说,庄若诗,你有资格管我吗?
庄若诗顿时无语。她所有的骄傲和锐气都被这一年的生活给磨平了。她底气不足。她居然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语。
其实,在发生这件事情之后的半个月,钟大明曾经私下底找过张重阳一次。
钟大明将那晚的前前后后如实告诉了张重阳,钟大明说,她只是喝醉酒了,没有分辩能力,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可以告我强奸,但你别伤害若诗,她是无辜的,她真的是无辜的。”
张重阳二话不说,一拳砸了过去,将钟大明的眼镜都打落在地。
就这样,不了了之。
不了了之。
久而久之,张重阳开始辱骂她,甚至打她。
庄若水想死的心都有了。曾经,她买好了安眠药,写好了遗书,,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一想到女儿青青,她还那么小,那么可爱,她又狠不下心了。
生活中,张重明越来越暴躁,易怒,一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他就大发雷霆。有时候他也是好端端的,按时下班回来吃饭,吃着吃着,不知道什么触动了他的神经,他便开始借题发挥,。
庄若诗觉得,在这种折磨中,她快要疯了。
一年的时间,让张重阳从一个重家庭,重感情,爱妻如命的好男人,转变成一个易怒,暴力,毫不留情面的男人,而她自己,从一脸幸福变成一个神经兮兮的女人,庄若水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她不仅知道这些,他还知道,张重阳也尝试放下,尝试忘记,有时候睡着睡着,他突然抱住她,发出阵阵呓语,若诗,我再也不打你了,不骂你了,我不计较你和他了,我改,我改,你别离开我。
庄若诗泪如雨下。也只有在这样的夜里,庄若诗才觉得,张重阳还在乎自己。尽管,这一年来,张重阳从来不曾碰过她。
搁置
自从在餐厅遇见那对夫妻之后,加上刘颜的知情告知,罗密丽对婚姻越来越恐惧。是啊,男人结了婚都这德行,这个婚,他妈的还结什么结啊?而刘颜也觉得,罗密丽的想法并没有错。如果说罗密丽是一个现实主义者,那么,她刘颜则是一个理想主义。一直以来,她活来自己的文字里,自己美满的爱情和幸福的婚姻里,除去一段胧而生涩的暗恋,可以说,易展鹏是她的初恋,她没有领略过爱情的糟糕和婚姻的背叛,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就连她的笔下的女主角男主角,都沾了她的光,虽然历尽磨难,但到最近都能过上的幸福的生活,像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一般。但一连两次撞见庄若诗(当然,那时候刘颜并不知道那个女子叫庄若诗)尴尬狼狈的情形,让她真实地感受到了生活还是比较糟糕的。
她想,不能再将自己的思维强加到罗密丽的身上,不能拿自己的生活来作表率,不能再催她相亲,处男友,结婚。因为,她觉得,罗密丽的想法也没什么不好。
从餐厅回去的当天晚上,易展鹏得知老婆和罗密丽碰头了,便问:“老婆,你看看安排罗密丽和罗瑞什么时候见面好呢?罗瑞那边我来安排。
刘颜说:“展鹏,我觉得罗密丽说得没错得嘞,结了婚,并不是什么好事。你知道不,今天我们在餐厅,遇见上次在电梯口碰到的那个女的,被他老公啊,当着整个餐厅的人,骂得狗血喷头的,还说她是妓呢。”
易展鹏说:“哦?有这种事?”
刘颜猛地点头:“嗯,嗯。我们都看不下去了。”
易展鹏说:“这么说,那个男的还真的有点过分。”
刘颜说:“不是一般的过分啊,凶得很嘞,还好,你从来不骂我。”她得意地搂着易展鹏的脖子,在她脸上“蹦”地亲了一下。
易展鹏说:“傻瓜,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骂你呢。”
刘颜点点头,我知道啦。
“那,真不安排他们见面了?”易展鹏说:”我还指望着给解决罗瑞的终身大事呢。”
“别了别了。”刘颜打断他的话:“你不知道,罗密丽抗拒得很,看到那个男人骂女的,脸色都变了。这段时间别去刺激她了。”
易展鹏点点头:“老婆,你没有抗拒我吧?”
刘颜幸福地靠在易展鹏的怀里:“我才没有抗拒呢。”
易展鹏问:“真的没有?”
刘颜点点头:“真的没有。”
易展鹏看着刘颜的认真模样,狡猾地笑了,然后轻轻将刘颜放倒在沙发上,笑道,你啊,想反抗啊,我也不给你机会了。然后反过身去压住她,双手在她的身上游离起来,在这种暧昧而温暖的气氛中,刘颜“咯吱咯吱”地笑起来,忘记了一整个下午烦杂的思绪。
两个人缠着绕了,在沙发上来了一场激烈而燃烧着情欲火焰的“战争”。
事罢,两人齐齐缩在沙发上,喘着粗气。易展鹏说:“老婆,真不安排罗密丽他们见面了啊?”
刘颜说:“过一阵子再看吧,我探探罗密丽的口风。
易展鹏点点头,那好吧。说完双手又开始不安份起来,刘颜赶紧闪开,讨厌,刚刚才好……
易展鹏不依不饶,刘颜还来不及躲开,他就一手伸过去,拽住她的手将她搂入怀里。刘颜索性不再挣扎,而是一脸柔弱地躺在他的怀里。
罗密丽的十三岁(上)
下了班,罗密丽没有回家,而是告诉母亲说,单位里有活动,不回家吃饭了。其实单位的人早就走光了――哪有什么活动!不过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她还是选择撒了个谎。
很多时候,她就这样,一个人,一杯茶,坐在某个茶餐厅或者咖啡厅,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人出神。人越大了,她就越不想回家。
一回到那个看似温暖的家,她就觉得很不自然,压抑。即使在家的日子,她也只是守着屋子不出门。母亲常常在楼下客厅喊她,丽丽,丽丽,下来看电视啊,吃水果啊。她往往只是应一声,人却不见行动。
一切皆因为,那个家里,住着父亲。
父女间,本来是亲密无间的,温暖的,可是罗密丽与父亲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是的,太遥远了。有的,只是不堪,耻辱,和不信任。她觉得,自己和父亲之间,这辈子是没法好好相处的了,他一说话,她就想发火,想抓狂,想躲避。就连母亲也不解,丽丽,不能爸爸这样啊,他对你可好了呢!
罗密丽却在心里轻笑,我这样对他,算是客气了呢!
罗密丽心里想,母亲哪里知道,曾经,他的老公,一位高校的教授,居然背着她和另一个女人光着身子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呢,逍遥快活呢!
这段故事,罗密丽一直藏在心里,这一藏,就是十多年。
那大概是什么时候呢?她十三岁吧。那是母亲去出差去上海参加一个医学研讨会的第一天,那天,她的白裤子红了一大片。她知道,自己月经初潮来了。她知道月经初潮是什么意思,连忙回家去找母亲的卫生棉。那时候是下午两点,她向老师请了假,背着书包,打着雨伞,一路遮遮掩掩往回家赶,生怕被别人看见。
当她拿出钥匙轻轻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她惊呆了。
她的父亲,道貌岸然的父亲,德才兼备的父亲,正和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抱着搂着滚倒被母亲收拾过的洁白的沙发上,两个相互抚摸着,挑逗着,嬉笑着。她手中的书包掉在地上。父亲看到她,显然也惊呆了。他完全没有料到,这个时候会有儿撞见他的风流韵事。他以为,妻子去了上海,一时半会回不来,女儿在学校,不到六点绝对不会回来。他才放心地将女人带到家里。
尴尬!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罗密丽什么都看见了。她看见父亲的私处,胸膛,她看见女人的脸庞,丰满的乳房,丰圆的臀部,和他们惊慌失措的脸庞。
罗密丽看清楚了,那个女人她叫阿姨,是和父亲同一个学校的一名老师。女人曾经来家里玩过,母亲曾经热情地招呼过她。她还抚摸过罗密丽的头,说她可爱极了,像洋娃娃一样,对了,女人还给她买过甜品,说女孩子不应该这么清瘦,要丰盈一些。
后来,罗密丽觉得,原来丰盈,是用来勾引男人的。
当时,罗密丽忘记了一切,呆滞在门口。那是她最亲爱,最敬爱的父亲啊!
父亲见门开着,想把门关上,别让邻居撞上了,一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然后,罗密丽看着他们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父亲穿好了衣服,将她拉到门后,将门关上,还紧紧地反锁了。
罗密丽想,父亲一定在后悔当初没有将门反锁。这样,就不至于这么狼狈,这么无耻,这么尴尬。然后,女人逃一般地捂面离开了。
然后父亲跪下来求她,不要将看到的这一幕和任何人说。父亲反复强调,任何人都不能说。
父亲说,以后如果你要零钱,无论多少,我都给你,绝对不会告诉你妈。
然后,父亲发现了她裤子后面的血,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然后他慌忙地去给她找卫生棉。
那一天,父亲尴尬极了。罗密丽也尴尬极了。
父亲丑陋与人偷情的一幕,自己月经初潮尴尬的一幕,全在这一天这么仓促,这么不可避免地发生。
罗密丽的十三岁(下)
十多年来,罗密丽一直死守着这个秘密,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当然,她不说的原因不是因为父亲的请求甚至所谓的“利益诱惑”,而是她不耻于提起这件事,甚至,她为自己的脑海里曾经回忆过这件事情而感到可耻。她怎么也想象不到,那个光着身子的男人就是平时无论是在学校或者邻里之间均是德才兼备,一表人才的父亲。
一看到父亲出门和母亲尽显恩爱的场面,她就觉得恶心。母亲全然不知自己遭到背叛,一个劲地在外头夸老公好,贴心,勤快。很多次,罗密丽想和母亲说起那件事的,但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了――她实在开不了那个口,即使她是自己的母亲,生命中最亲密的人。
在父亲的身上,她看到了人性的虚伪和丑陋,这个阴影一直伴随她上高中,上大学,成年,谈恋爱,有一次,甚至到了结婚。但一到了紧要关头,她就退缩了。男人都是不可信的,无论最终都会背叛自己。十三岁之前,父亲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多好啊,勤劳,持家,博学多才,可他还不是背着母亲,和别人女人瞎混。越想她就越害怕,越害怕她就越觉得婚姻是危险的,是真真正正的坟墓。
自那以后,父亲对她有些害怕。
同学曾经对她说,罗密丽,我怎么觉得你爸有点怕你啊,你不知道,我在家怕我爸怕得要死要活。他吼一吼,大地都得摇三摇。
罗密丽不答话,心里却冷笑,他只不过是怕惹怒了我,怕我将他的丑事抖出去罢了。
不可否认,父亲在家一直很勤快。母亲常常对她说,丽丽啊,以后嫁人就要像你爸这样的,不会受苦。
父亲在一旁尴尬地笑。
自从以后,只要父亲在家,她基本上不说话。她也不叫父亲,当然,除了母亲或者外人在的时候,她会冷淡地叫两声。母亲是医生,看着女儿成天郁郁寡欢,不言不语的,心里很着急,怕她有什么心里问题,曾经试图带她看过心理医生。可母亲一说带她看心理医生,她又头头是道地和母亲谈天说地;去学校打听,发现女儿在学校也算是活跃份子,一来二去,母亲只得放弃了这个打算。
时光就这么年年岁岁地移着,一转眼,她就二十九了。
虽然年龄越拖越大,用母亲的话说,你同学的女儿都可以打酱油了。但因为十三岁那年的阴影,足够造成她恐惧婚姻,害怕婚姻。她曾经撕破脸皮对待那些逼她相亲想和她谈恋爱的男人女人们说,谈恋爱可以,上床可以,但结婚,免谈。
对于她的这些观点,父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曾经尝试找她谈过话。但还没等他坐下来,罗密丽就头也不回地头了。她的眼睛在说,你有资格对我循循善诱么?
当然,父亲后来有没有再和那个她称作阿姨的女教师联系过,她就不知道了。无论父亲继续失足也好,痛改前非也好,反正,他的形象在她的眼中已经尽毁了。再也回不到过去,再也不会有那个骑在父亲脖子上拍着手掌唱着歌的罗密丽了。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去父亲的学校,再也没有见过那个被她称作阿姨,叫她母亲嫂子,却和她父亲颠鸾倒凤的女人。
一个人坐工茶馆想起这些事的时候,突然看见外面老头老太太携手并肩缓缓地走着。她不动声色地看着,觉得这世界确实大有问题,没准那些老头老太太们,其中就有谁背叛了谁,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不知道,他们知道被背叛了以后,还会不地这样,过着这夕阳无限好的温馨日子。想起自己的母亲,罗密丽有些悲哀。母亲一辈子爱着父亲,为他洗衣做饭,为他育女持家,辛苦了大半辈子不说,中途还是被父亲算计了一把。
一个人坐着,始终有些孤独。掏出手机,想给刘颜发条短信。但编好了短,她还是放弃了发送。她毕竟是结了婚的人,也许此时正和易展鹏甜蜜着呢!还是不去打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