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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6

作者:亦舒
更新时间:2018-02-24 00:00:00
接走了甄蔷色。

    在门口,石律师说:“你自己当心,他家是天主教徒,离婚极之麻烦。”

    营色微笑点头,与石志威握手话别。

    麦考利看着他背影,“他很关心你。”

    “是。”

    “谁是利教授?”

    “我继母的丈夫。”

    “你继父?”

    “不应那样说,如果我生母嫁他,那么,他才称继父。”

    麦考利又问:“利是一个重要的人物吗?”

    “他是一个仔朋友。”

    “不可嫁天主教徒耶?”他都听懂了。

    “没有人想结婚。”

    “本来由女方说这话应当叫男方放心,为什么我听了却一点也不觉开心?”

    “谁知道你。”

    “你们到今日仍不赞成异族通婚。”

    “彼此彼此,令尊令堂不见得为此雀跃。”

    “人类始终无法大同。”

    “我也希望我子女嫁同文同种华人。”

    “什么,你的子女不即是我的子女吗?”

    蔷色看他一眼。

    “我对我俩关系充满信心。”

    蔷色不由得讪笑。

    她替他整理领带,他握住她的手。

    麦考利深深软口气。

    凌晨,电话铃响,蔷色立刻抓起话筒,兼职电视台的她对任何深夜电话都需注意。

    对方却是麦考利。

    “我在想,假使我俩有孩子的话,会否美貌?”

    “不会。”

    “喂!”

    “你看所有混血儿都是黄发黄肤黄眼,十分尴尬。”

    “父母说,若我坚持娶华裔女子,他们祝福我。”

    “他们会来观礼?”

    “他们说会。”

    “那多好,”蔷色揶揄他,“恭喜你。”

    麦考利知道说错了话。

    “我想多争取三数小时睡眠,再见。”

    翌日,她跟上司飞到夏威夷做一项民意测验,忙得走油。

    麦考利的电话追上来,她真诚地茫然抬头问秘书:“谁?”

    秘书立刻明白,同对方说:“甄小姐开会,不便听电话。”

    晚上,她穿一龚吊带晚服出席晚会,众男士的眼珠为那艳光所吸引几乎没掉出来,可是知道即使是赞美,亦得小心谨慎,因为不知在什么情况下即构成性骚扰。

    那样简单的一件深蓝色裙子,加一副水晶耳坠,就可以形成如此效果,真正不可思意。

    那一晚,每一位男士都前来邀舞,每人跳几步,就有另外一人前来拍肩膀抢舞。

    蔷色老板讶异,“这是怎么一回事?”

    蔷色笑,“政治生涯沉闷。”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搭住参议员肩膀,他耸耸肩退下。

    蔷色抬起头,意外地说:“是你麦考利。”

    可不就是他。

    他讽刺她:“你在这里伴舞还是怎地。”

    她笑答:“每件事都有两面看法,那边座位上不知有几多壁花,想伴舞都无人理睬。”

    “呵,有得跳还算庆幸?”

    “自然,爱过总比一生没爱过好。”

    “你这样想得开真值得庆幸。”

    “我计较的,一向不是这些。”

    “为什么不听我的电话?”

    “你打过来吗?”是真的意外。

    麦考利气渐消,他把她拉到一角。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蔷色温柔的看着他。

    就在这个时候,两名保安人员找到他们。

    “甄小姐,参议员找你。”

    蔷色立刻跟着他们离去。

    麦考利蹬足挥手,无可奈何。

    那夜要到凌晨,他俩才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坐在车子里,自名山钻石头往下看海湾景色。

    满目如银盘,银白光芒弥满大地,美如仙景。

    麦考利说:“蔷色,我想我们也该论婚嫁了。”

    没有回答。

    麦考利轻轻说下去:“不过,婚后你似乎得放弃若干工作量。”

    没有响应。

    “我知道你会抗拒,此事可从详计议――”他一转过头,呆住了。

    甄蔷色坐在邻座,一动不动,头侧在一边,呼吸均匀,天呀,她睡着了。

    她倦得连嘴巴都合不拢,微微张开,一如婴儿,脸容皎洁秀丽,可是不省人事。

    麦考利啼笑皆非。

    他已知来得不是时候,而时机正是缘份。

    他把蔷色送返酒店。

    “到了。”他推醒她。

    “呵,什么时候了?”

    “你去睡吧,明天还需工作。”

    “是,是,那永远做不完一天二十小时的工作。”

    之后,回到华府,他们就疏远了。

    麦考利有段时间十分颓丧。

    他父母内疚地问:“不是因为我们吧?”

    麦考利相当清醒,“开头我也以为是,可是事实不。”

    “倒底为什么?”

    “后来又以为是工作,可是经过观察,工作与我一样只是她的逃避。”

    “另外有人?”

    “她有心事,但我又没发现另外有什么人。”

    “算了。”

    麦考利知道父母反而放下心头大石。

    可是他时常会想起她。

    一日在她办事处门外静候,她没看见他,与同事出去附近买三文治。

    不知怎地,蔷色那日居然穿一件红色大衣,那红一万丈以外都看得清楚,映得她如一朵红云似,令人觉得只有这样的人才配穿红。

    麦考利正伤心地凝视,忽然发觉身边有个人,也在看着同一方向。

    那人高大豪迈,穿着长大衣的身型不知有多潇洒,他也正向蔷色遥望。

    只见他似笑非笑,神情专注,无比怜惜她的目光落在蔷色身上。

    麦考利恍然吃惊,这是谁?

    蔷色在那边马路像是觉得有人看她,蓦然回首,麦考利挺身而出,以为蔷色发现了他。

    蔷色不顾往来车辆疾步奔过马路来。

    麦考利满面笑容迎上去。

    可是不,慢着。

    她看到的并不是他。

    她与他不过距离数步之遥,可是她却奔向另一人怀中。

    刚才那个穿长大衣的男人紧紧拥抱她。

    麦考利要到这个时候,才忽然明白,是什么令到甄蔷色心不在焉,寄情工作,并且觉得身边的人可有可无。

    ?那间他觉得无比伤害,像是胸口中了一拳,跟跄的往后退了两步。

    更叫他难堪的是蔷色仍然没发现他,她已随那人走远。

    麦考利呆呆站在一棵大树旁,伤透了心。

    日后,他并没有向蔷色提起这件事,可是,他也没有忘记这件事,也许,要待孙儿问他什么叫得不到的爱的时候,他才会怅惘地说起该?那的感受。

    伊人已经远去。

    蔷色说:“你从来都不预告你将在何时出现。”

    利佳上笑,“生活沉闷,有点意外之喜也是好事。”

    蔷色把双手插在口袋里,笑嘻嘻看着他,“什么风把你吹来。”

    “我来领一个奖。”

    蔷色颔首,“连你也不能免俗,填表申请参加角逐。”

    “为什么我像是知道你会取笑我。”

    “如果这世上有什么人了解我,那人就是你了。”

    “你那未婚夫呢?”

    蔷色愕然,“我何来对象?”

    “听说是一金发蓝眼的小伙子。”

    “呵,那只是普通朋友。”

    利佳上大吃一惊,“这是什么外交口吻?”

    蔷色说:“他家不喜欢黄人,查实他们也不过是苏格兰移民,上世纪末马铃薯连续十年失收,饥寒交逼,不得不冒险来到新大陆。”

    利佳上说:“你不难改变他们观点。”

    “世上要克服的事太多,我无暇去理这一家人。”

    他俩找到一间小小餐馆坐下。

    蔷色看着他,“你还是老样子。”

    “老了许多。”

    “不见得。”

    “近况如何?”

    “参议员已保荐我入籍。”

    “那多好,旅游有正式护照方便得多。”

    蔷色微笑,“千万不要到敌国去,否则持花旗国护照者统统要站出来。”

    利佳上微笑,“我想念你。”

    “我也是。”

    “还记得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好时光?”

    “你指绮罗在生的时候。”

    “是。”

    “没有人会比我们更加相爱。”

    颁奖会在华道夫酒店举行,场面隆重严肃。

    甄蔷色是观礼嘉宾之一。

    利佳上穿着燕尾服上台领奖,掌声雷动,蔷色十分替他高兴。

    利教授致谢辞之际只有三句话,蔷色如释重负,她最怕领奖人谢祖宗谢爹娘谢三任前妻及子女。

    庆祝会随即举行,蔷色跟着人众走进宴会厅。

    她与利佳上失散。

    在走廊中她留意到有一位女士的手袋打开,可以看到钱包。

    她好心过去提点:“当心东西掉出来。”

    那位女士笑了,“谢谢你。”

    蔷色见她是华裔,且端庄可亲,便加多一句:“今晚衣香鬓影。”

    “可不是,”女士笑说:“我似乡下人进城。”

    一般乡下人通常不会如此自谦,甄蔷色对她另眼相看。

    蔷色刚想自我介绍,已经来到宴会厅门口,每个客人都要经过保安检查,看身边有无藏着武器。

    经过金属探测门,已经不见那位女士。

    她看到利佳上被一班朋友围住,知道需在一边等候,她有点不耐烦,便转头向另一角落走去。

    是故意的吧。

    永远有更要紧的事在同时进行中,他不想与她正面接触。

    正在这个时候,蔷色听见利教授叫她:“原来你在这里。”

    她欣喜地转过头来。

    利佳上笑说:“我一早知道你没有这个耐心。”

    蔷色有点尴尬。

    “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蔷色要到这个时候,才发觉他身后跟着一个人。

    那个人正是刚才自称乡下人的那位女士。

    蔷色不动声色,维持笑容。

    只听得利教授说:“我妻子陈庆璋。”

    蔷色若无其事那样伸出手来相握,“刚才已经见过了。”

    陈女士笑说:“原来就是蔷色。”

    蔷色问:“什么时候结的婚?”

    “一个星期之前,你是第一个知道。”

    蔷色说:“真替你们高兴。”

    陈女士笑,“谢谢祝贺。”

    这时有人过来与利佳上说话,他忙着应付,蔷色乘机溜开。

    她镇定地离开宴会厅,走进走廊,忽然觉得胸口闷纳,五脏翻腾,靠着墙壁,便呕吐起来。

    她用手帕坞着嘴,满以为会吐血,可是没有,空着肚子的她只吐了黄水。

    有人问:“你没事吧?”

    热诚地把她扶到一张椅子上坐下。

    然后斟来一杯暖水给她。

    蔷色喘息片刻,抬起头来,“空气好不混浊。”

    “谁说不是。”

    那是一个华裔年轻男子,有一双慧黠的眼睛。

    蔷色微笑,“未请教尊姓大名。”

    “林世立,你呢?”

    “甄蔷色。”

    “多么奇怪的名字。”

    “是,很多人都那么说。”

    “你好些没有,我送你回家休息可好。”

    “你是我救星。”

    她轻经叹息。

    到了门口,那年轻人忽然醒觉,“当然,我真笨,你便是电视上那位新闻报幕员甄蔷色。”

    蔷色疲乏地说:“还不是国家电视,不过是地区性新闻节目。”

    他看她走进屋内才走。

    蔷色的面孔向床仆下去,她那样躺着直到天亮。

    当然,太阳一旦升起来又是另外一天另外一个故事。

    蔷色听到闹钟摸黑起床更衣沐浴。

    倒底年轻,自顶至踵淋一次热水她也就勉强清醒过来,理想睡眠时间是九个小时,可是她一直只能睡四五个钟头。

    她将昨夜穿过的晚服丢进垃圾筒。

    火速赶到电视台,取到新闻稿,读几遍、喝咖啡、化妆、梳头,坐到镜头面前,挤出笑脸,以清晰动人声线读出头条。

    一切工作完成后,天尚未亮透。

    她不怕熬夜,也不懂得累,她的心已经掏空。

    “甄,你有访客。”

    蔷色走到接待处一看,却是陈庆璋女士。

    她与她到饭堂喝咖啡。

    “教授说昨晚怎么一转眼不见了你。”

    蔷色赔笑,“我被朋友接走。”

    “教授说,自幼看你长大,像自己女儿一样。”

    蔷色只是微笑。

    “切莫疏远,我们的家即是你的家。”

    “我明白。”

    “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认我做阿姨。”

    蔷色连忙站起欠一欠身,“不敢当。”

    “可是高攀了?”

    “求之不得呢。”

    “那我就放心了。”

    蔷色说:“稍后我把结婚贺礼送到华道夫去。”

    “中午我们就走了。”

    “中午之前一定送到。”

    “何必这样客气。”

    “礼数不可少。”

    “教授说你已有好几年没回家。”

    “可不是,两年来还是第一次见他。”

    “他说,那是你避谗言的缘故。”

    蔷色直认不讳,“是,我们有一位行家,因有人说他爱讲是非,他亦不分辩,只是与所有人断绝往来,避不见面。”

    “那好似损失太大了,变得似惩罚自己。”

    “交友不慎,活该受罚。”蔷色淡然而笑。

    陈女士说:“这次回家,我们会计划生育。”

    “是应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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