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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

作者:[韩]金圣钟
更新时间:2018-03-05 16:00:00
没有吗?你以为你叫我别去,我就会不去了吗?我悄悄地躲在一边,从人的肩膀上看,谁会知道!”

    这话说得对。吴妙花晓得拗不过他,也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跟他干仗,干脆闭上了嘴。

    “我是想祝福你结婚。”他突然用平静的语调说。

    吴妙花深为感动地看了他一眼。

    “谢谢。”

    她光着身子走到电话跟前,给家里挂了个电话。佣人首先来接,隔了一会儿,她的妈妈来听了。

    “哼,你是不是昏了头!”

    跟她估计的一样,母亲非常光火。

    “对不起,妈妈。”

    她嘴上说对不起,其实连一点抱歉的神色也没有。

    “是不是昏了头?”她母亲又恶狠狠地冲了她一句。

    “嘿,妈妈,对不起。是因为我一清早就把您吵醒了吗?”

    她并不喜欢妈妈,所以从前常常跟妈妈吵架,最近则避免跟妈妈发生冲突。

    “什么?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哎唷,妈妈……我马上就回来。”

    “你现在在哪儿?”

    “在饭店里。”

    “你现在干什么?”

    她脑子里想象着妈妈气得直哼哼的样子,微微一笑。

    “我说在饭店里。”

    “什么?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别担心。我跟朋友们在一起。朋友们要我趁还是姑娘的时候最后请一次客,所以我们在夜总会里玩了一阵,然后进了旅馆。”

    “我不相信,让你的朋友来听电话。”

    “现在全七歪八倒地在睡觉哩。昨天熬了一夜,睡得很死”

    也许是她的母亲闵蕙龄觉得无可奈何,呼的叹了一口气。

    “你究竟打算怎么样?明天就要结婚了,还在外面住宿,行吗?按照通常的想法是怎么也理解不了的。”

    “不是也有反常的吗?人哪能总是按照常规过活呢?可以这样,也可以那样嘛。”

    “讨厌!你到底明天结不结婚。”

    “那是自然要结的罗。”

    “那你还住在外面?”

    “妈妈,对我来说,作为一个女孩子这是最后一个圣诞前夜,您还不理解?”

    “你几岁了?又不是小姑娘。”

    “所以说谁都会有少女的感伤!”

    “你跟新郎在一起熬夜那才是正理,为什么一个人住旅馆?”

    “他呀,今后要叫人看得生厌。怎么,他打过电话来了?”

    “是呀,昨天晚上他打电话来了。他说你要到他家去,可是没有去,好像等得不耐烦了。你跟他约好了就应当去,干吗要跑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反正你很有问题。”

    “天哪,这个人真怪。我从来没有跟他约定到他家去。他常常胡说八道。”

    “他都要做你的新郎了,哪有你还称他这个人这个人的道理。昨天晚上你们应当约会。反正,你们都很不正常。你也没有打电话给他?”

    “干吗要打电话给他?”

    这时,昌诗走到她身边,从背后悄悄地搂住她的腰。妙花想把他的手甩开,对着话筒接着说:

    “嗯,昨天晚上,我怎么没有说要跟他见面呀!我说在市内碰头,您知道他说什么来着?他摆出一副哲学家的派头说,我们都老了,哪能像小孩子那样到处乱闯呢?又说在家里见面又不丢人,真气人。所以我和几个小姐妹在外过了一个晚上。”

    昌诗悄悄地把脸靠在吴妙花的肩膀上。

    “我搞不清你们哪个说的是真话!”

    “妈,看来您已经向着女婿了。”

    “别说什么女婿不女婿,他都老啦!想到招他当女婿,我就讨厌!”

    “妈,我知道您不喜欢他。不过,妈,他可是个好人。”

    “你已经自认为是他妻子,出来维护他了!我可真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你见着他,打算怎么解释?”

    “照实说呗。我有什么错,毕竟现在还不是他的老婆嘛!”

    “明天结婚,新娘不回家,在外面乱闯,谁会高兴?人的事今天不知明天!”

    “别担心。都已经准备好啦。”

    “快回来。”

    “好。让您操心了,对不起。”

    吴妙花一放下话筒转过身来,昌诗就用手在她的腹部啪的打了一下。

    “姐姐是个谎言家。真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谎。”

    “想说假话,就要说得彻底一些。”

    她朝梳妆台前一坐,开始梳头。头发滑落到像雪一样洁白的肌肤上,昌诗神魂颠倒地看着她。她那样子再美不过了。那个将要娶具有如此皎好的体态的女人为妻的幸福男人究竟是谁呢?按照吴妙花的说法,那人是某大学的教授。由于她不肯详谈,所以无法知道那人的确实情况。

    吴妙花梳好了头,到浴室去,隔了一会儿又出来了。昌诗也走进浴室洗了一个澡。

    吴妙花把衣裳拿来穿上,看着窗外。外面堆积着白雪。雪尽管不下了,但天空阴沉沉的,好像还要下。她的汽车上也积着雪。

    昌诗用毛巾擦着身子从浴室里出来。以后他们像约好了似地一声不吭穿衣服。然后不管是在电梯里,还是在咖啡厅里喝咖啡的时候,他们都没有交谈过一句。

    不一会儿,他们离开饭店大楼,并肩朝停车场走去。

    崔基凤嘴里烧得发干,夜里他渴得难受,但一口水也不喝,一直坐在窗口。他想以肉体上的虐待来惩罚自己,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鄙陋不堪,同时又觉得自己不可能显得那么不成器。这算什么德性呢?

    “一个了不起的女人!”他不知不觉地嘀咕道。

    结婚前两天还跟别的男人一块睡觉,这在一般的女子是不可想象的。他觉得吴妙花好像分明是个大胆而又没有道德的女人。为什么早先就没有察觉呢?他一面吸烟斗,一面仰望着阴沉的天空。沉重的眼皮老是朝下坠,视野老是被挡住。他眯着眼睛熬夜,自然要打瞌睡。

    突然有两个人影在他的眼前一晃。他连忙睁开双眼,把上身朝前倾。他感到浑身直打寒颤,好像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同时他恶狠狠地注视着这两个人。

    并肩走向停车场的两个人当中的一个肯定是吴妙花。男人比她的个子小,从整体上来说,显得很猥琐。崔基凤踢开椅子,霍地站了起来。

    他本想冲出去,后来又站住了。现在两个人出现在眼前该怎么办呢?他觉得凭自己的本领可能对付不了三个人面对面的局面,所以又回到窗日站住了。

    “了不起的女人!”他再一次叹息道。

    吴妙花首先钻进汽车坐下,接着那男人也上了车坐在驾驶座旁边的位置上。从他上车时的神情来看,是个稚气的小伙子,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大学生。

    “她带着这种毛孩子取乐,妙极了,简直是奥美!该死的女人。”

    他悄悄地打开窗户。一股寒风扑了进来,同时传来引擎的发动声。

    “哈哈哈……他们不知道我在这儿看。”

    他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吴妙花的车子终于动了。她的被称为Q的淡绿色新型轿车,向后倒了一下又向左转,朝大门口驶去。

    隔了一会儿,Q开出正门,从视野里消失了。崔基凤举起右手,自言自语地说:“再见!”接着一阵昏眩。这次发晕很厉害,几乎是天旋地转。

    他突然改变了想法,慌忙跑出房间,在走廊里踉踉跄跄差点跌倒,好不容易才站稳了冲进电梯。他气喘吁吁,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

    恰巧有一辆出租汽车开到旅馆大楼门口停下,车上的两个人还没有下来,他就坐了上去。

    “快开!跟上前面的那一辆。”

    他指了指吴妙花的车子渐渐消失的地方。幸亏出租汽车司机马上就启动了车,不一会儿就看见了被红灯挡住了的淡绿色的Q。

    “不要靠得太近,被他们发觉就麻烦了。”

    “是跟踪?”司机扑哧一笑,问道。

    “就当是这么回事吧!”崔基凤简短地回答道。

    Q开动了,出租车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跟在它后面。不一会儿Q让那小伙子在新村劳特里附近下了车,又径直朝前开。估计那小伙子的家离这儿很近。崔基凤让出租车超到那小伙子前头停下,开始盯他的稍。崔基凤连跟在他后面应该怎么办都没有具体考虑好,就那么茫然地尾随着他。

    那越看越不登样的家伙穿过车道,走进了胡同,甚至都不回头看一看,缩着肩摇摇摆摆朝前走。他的腿摇晃得厉害,跌跌冲冲的样子简直像只鸭子。那小伙子从这条巷子又钻进了另一条巷子,消失在一幢旧朝鲜式房屋里。崔基凤从那屋子门口穿过,又折回来走出巷子。

    约摸过了一个小时他回到家里,狼狈不堪地进了门,妹妹秀美留心地看了他一眼,说:

    “刚才姐姐打电话来,叫你打个电话给她。”

    他一声不吭地上了二楼书房,朝沙发上一坐就睡着了。隔了一个小时,秀美上来把他摇醒:

    “姐姐打电话来了。”

    他慢腾腾地走到底层去接电话。

    “昨天晚上我跟几个朋友一起玩了,没有到你家去。现在你能出来一下吗?”

    吴妙花没有说任何抱歉的话。一个小时以后,崔基凤前往约会地点。吴妙花先来了,她坐在他们常去的沙龙里。崔基凤走进去看见了她,吴妙花冲着他嫣然一笑。崔基凤也微微一笑,毫不示弱。他仔细一看,吴妙花相当憔。淬。昨天晚上她和那只小鸭子玩火,自然是要瘦的罗,这个女人呀,演技是一流的。

    “哪儿不舒服?”吴妙花甜甜地问道。

    “没有……”

    他微微摇了摇头。两个人各人要了一杯果子汁。

    “今天真的好像有点不舒服。”

    对方的相貌真的像第一流的演员,坐在那儿满室生辉。

    吴妙花高雅地微微一笑,把一杯果子汁端起来放到嘴边。

    “据说你在外面过夜刚回来?”

    “唔,是的。就算是最后一次在外过夜吧。”

    “结了婚,你要是想在外面过夜也可以,我一定照准。”

    “你信心十足,令人感动。”

    “说真的,我可不想做一个一听说男人在外过夜就眼睛瞪得老大、气冲斗牛的妻子。我愿意保障你的最大的自由。就算是夫妻也有想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我不想干预。结婚绝对不能成为枷锁。”

    “太好了。我想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你怎么办呢?”

    “我当然也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或者在外面过夜,或者旅行。”

    两个人的视线霎时冷冷地碰到了一起。但是他们马上就微微一笑。

    “这话说得挺有意思。”

    “我可不同于别人的老婆。”

    “应当这样。”

    他开始朝烟斗里装烟叶。

    “我说这话你不高兴吧?”

    “哪里!”

    他拿起火柴在烟斗上点火。

    “那么,你能理解罗?”

    “当然理解。”

    他吧嗒吧嗒地吸起了烟斗。

    “你给我在外过夜和旅行的自由?”

    “当然给呀,充分地给。你可以随心所欲。家庭生活要在不损害对方的范围里进行。”

    他用灰蒙蒙的眼睛冷冷地瞅了吴妙花一眼。吴妙花乌黑的眸子在闪动。

    “家庭生活要在不损害对方的范围内进行,这话太笼统。”

    “是呀。比如说让家里人饿饭,不照顾孩子诸如此类。”

    “这些事是当然应当做好的。这种事不做好在外面瞎跑,也太不像话了。反正我的意思是要保障彼此的私生活。我也是有职业的,在外面的时间无论如何也要比花在家务事上的时间多。这就只能把家务事交给佣人去做。”

    她忙着要开一爿服装店。按照她的说法,不是随随便便地开一爿,而是要开一爿一下子能压倒所有服装店的像样的服装店。

    “随你的便。我是不愿说三道四的,你看着办好了。”

    “也许会到外国去几个月。”

    “不论你是到外国还是上月球,都跟我不相干。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好了。”

    “哲学家毕竟不一样。”

    “不是这么回事。”

    崔基凤面带微笑,长长地吐了一口烟。他心里突然在想是不是要按原定计划跟这个女人结婚,又想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如果今天毁约,也许会把许多人吓死。

    “昨天晚上,我作为一个单身小伙子最后一次在外住宿,颇为寂寞。我本想等你来一块儿出去吃晚饭,等到很晚你也不来,只好一个人走了。我猜想你也许在家,打了个电话,是你妈妈接的。”

    “你不打电话,我也会挨妈妈骂的。那你一个人干些什么呢?”

    “到处乱闯,还喝了酒。你干了些什么?”

    他敛起脸上的笑容。吴妙花咽了一日唾沫。

    “一定要了解吗?”

    “不。我只不过随便问问,不愿说也不要紧,我并非一定要了解。”

    “告诉你,跟几个朋友在夜总会里跳舞了。跳了一夜,然后住进饭店,一直睡到天蒙蒙亮。”

    吴妙花说得一点不打格楞。崔基凤悄悄地看着她的脸。她的表情非常开朗真挚,看不出任何一点说谎的迹象。看到这种表情,可能谁也不会认为她在说谎。他想这是天生的,不是天生的,就不会这样。他注意地观察着她。

    “是在饭店的夜总会里跳舞吗?”

    “对。玩得挺痛快。”

    “我不上夜总会,是因为讨厌那种地方。年青人很多。昨天晚上你去的地方不错吧?是哪一家夜总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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