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小说网,上万本全本小说供您下载阅读。
最新网址:www.shukuge.com

分节阅读 7

作者:琼瑶
更新时间:2018-03-06 13:23:29
奇装异服,招摇过市,试问成何体统?岂不气煞人乎?”紫云笑弯了腰。把我拉到一边说:

    “水孩儿?”我摇摇头,不说话。“纫兰?”她再猜。我还是摇头。“那么,你是蓝采!”我点头。她说:“那么,水孩儿和纫兰还没有来。”

    那个小丑又蹦过来了,拿一个喇叭“叭”的一声在我耳边一吹,我吓了一跳,那小丑鼓著掌,摆著头,做欢天喜地状,我骂著说:“又是你,小俞!”“我不是小鱼,我是小猫!”那小丑说,接著就“喵喵喵”的连叫了三声,我这才发现,他真的不是小俞,是小张。等我仔细再一研究,原来三剑客都化装成了小丑,不是“三剑客”了,而成了“三小丑”了。我说:

    “你们该化装成三剑客才对!”

    “服装太难找了!”小张说,打量著我:“你很出色,蓝采,比仙女更像仙女。”“谢谢你,你也很出色,比小丑更像小丑。”我说。

    “哼!”他打鼻子里哼了一声,“好好的恭维你,你倒挖苦起人来了。你们女孩子就是嘴巴最坏。”

    有个奇怪的人物向我们走过来了。他高大结实,满头乌黑的乱发,穿著件褐色的衣服,从领子到下面钉著些陈旧的金扣子。(天,那件衣服看起来也够陈旧了。)他的面具是特制的,一张土红色宽大的脸,额角宽阔而隆起,下唇比上唇突出,左边下巴上还有个酒窝。一时之间,我有些眩惑,不大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化装,只觉得这张面具“似曾相识”。他停在我面前了,对我深深的一鞠躬,然后一连串的说:

    “我的天使,我的一切,我的我,……我心头装满了和你说不尽的话,不论我在哪里,你总和我同在……啊!天哪,没有了你是怎样的生活啊!咫尺天涯……我的不朽的爱人,我的思想一齐奔向你……”我简直被他这篇话惊呆了,尤其,从他的声音里,我已经听出他是柯梦南。但是,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对我说这些?还是他认错了人?我错愕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而他,还在一口气的说个不停:

    “……我只能同你在一起过活,否则我就活不了,永远无人再能占有我的心,永远……永远……”

    我忽然有些明白了,这些句子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读到过。我瞪视著他,这服装,这面容,这些句子……我恍然大悟,他装扮的是贝多芬,背颂的是贝多芬写给他的爱人甘兰士的情书。我该早就猜出来的,他一直最崇拜贝多芬。但是,我又何幸而作甘兰士!“你错了,贝多芬先生,”我对他弯弯腰。“我并不是你的甘兰士!”“我没错,”他含糊的说:“你就是我的甘兰士,蓝采。”

    大厅里是多热呵,我感到我的脸在面具后面发著烧,我的心脏在不规律的跳动,我的血液在浑身上下奔流,怎样的玩笑!柯梦南!你不该拿我来寻开心呵,我只是个傻气的孩子!很傻很傻的!我无法回答出任何话,我的舌头僵住了,我开始感到尴尬的气氛在我们之间酝酿。还好,有人来打破我们的僵局了!那是童话“玻璃鞋”里的人物,辛德丽娜和她的王子,他们双双走到我们面前,端著盘糖果的水晶盘子,于是,不用他们开口,我也知道这是怀冰和谷风。我抓了一把糖,高声的说:“恭喜恭喜,辛德丽娜和她的王子!”

    “也恭喜你们!贝多芬和甘兰士!”怀冰说,她显然已听到我们刚才的对白。我转开身子,玩笑要开得过分了。一个山地姑娘在对我招手,我跑过去,笑著说:

    “老夫子呢?紫云?”“我不是紫云。”她笑得很开心:“我是彤云。”

    “噢,你们姐妹连化装舞会都化装成一个样儿,”我说:“连面具都一样,谁分得出来?”

    “这样才够热闹呀,三个小丑,两个山地姑娘……噢,水孩儿来了,她化装得真可爱,不是吗?”

    水孩儿化装成了白雪公主,和卡通影片里的白雪公主一模一样的打扮,倒真的惟妙惟肖。接著,纫兰也来了,她化装成中国的古装美人,她本来就带点古典美,这样一装扮,更加袅娜风流了。美玲是歌剧里的蝴蝶夫人,老蔡是阿拉伯酋长……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我们统计了一下,独独缺少了何飞飞。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决定不再等何飞飞,大家把啤酒、果汁、新鲜什锦水果调在一起,加上冰块当作饮料,一齐向谷风和怀冰举杯祝贺。然后,音乐响了,一阕轻快的“维也纳森林”,谷风和怀冰旋进了客厅的中间,大家都纷纷的准备起舞,但是,突然间,全体的人都呆住了。

    先是客厅的门“砰”的大响了一声,接著,从客厅外面一蹦一跳的跑进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来,那是一只兔子和袋鼠的混合物,高矮和人差不多,一身灰灰白白的毛,有两个长长的耳朵和短短的尾巴,还有一个尖尖的,半像老鼠,半像狐狸的嘴巴,嘴巴上还有好长好长的几根胡须呢!

    “好上帝!”小俞首先惊呼了一声:“我打赌这是从非洲丛林地带钻出来的东西!”那怪物早已目中无人的,直立著“漫步”到谷风和怀冰的面前,居然还弯腰行了个礼呢,大声的说:

    “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啊呀,我的天,”纫兰低声的说:“是何飞飞呢!”

    “真的是何飞飞,”紫云抽了口冷气:“我简直不能相信,她怎么想得出来的!又打那儿弄来这样一张皮的呀?”

    怀冰和谷风显然也被面前这个怪物惊呆了,震惊得连舞也忘记跳,好半天,怀冰才吐出一句话来:翦翦风12/26

    “何飞飞,你这化装的是个什么玩意呀!”

    “这是世界的主人,名叫‘三位一体’。”何飞飞说。

    “三位一体?你指天主教里的圣母、圣子,圣灵吗?”谷风问。“才不是呢!所谓三位一体呀,是人、神、兽三位的混合体,这世界不是就由这三位所组成的吗?”

    “你这模样就像人、神、兽的混合体吗?”谷风说:“我看兽味很足,别的两种显然遗传的成分不够呢!”

    大家哄堂大笑了起来,何飞飞就在笑声中又蹦又跳又骂:

    “胡闹!见鬼!缺德带冒烟!”

    她那副形状,再加上蹦跳的样子,逗得大家捧腹不已。抛开了谷风和怀冰,她跳著一个一个去辨认化装下的面孔,立即,她被那三个小丑所包围了,只听到一片嬉笑怒骂的声音,接著就是那只大袋鼠舞著爪子叫:

    “哎哟,多好玩啊!真骨稽,骨稽得要死掉了!”

    彤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

    “说实话,这可真是骨稽呢!”

    “维也纳的森林”被何飞飞扰乱了一阵,现在又重新响了起来,男女主人开始跳舞了。接著,大家一对一对的都纷纷起舞,印第安人和白雪公主,非洲土人和中国古代美女,阿拉伯酋长和蝴蝶夫人,老夫子和山地姑娘……多么奇怪的组合啊!在幽柔的灯光下,在美妙的旋律中,构成多么离奇的一幅画面!我站在那儿,不禁看得出神了!

    有个人走到我面前来,打断了我的“欣赏”:“我能不能请你跳舞?我的天使?”

    是化装成贝多芬的柯梦南。我的心跳次数突然增快了。把手伸给了他,我一声不响的跟他滑进了客厅中央。我的脑子有些混混沌沌,混沌得使我无法运转我的舌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为什么不说话?”他问。

    “你使我转了太多的圈圈,我的头昏了!”我说。

    “我比你昏得更厉害,”他很快的说:“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昏了。”“你在卖弄外交辞令吗?”我说,又是一个旋转。

    “你认为我在卖弄外交辞令吗?是你真不知道?还是你装不知道?”他的语气有些不稳定。

    “真不知道什么?又装不知道什么?”

    “你是残忍的,蓝采!”

    “我不懂你的意思。”“你应该懂的,”他揽紧我,旋转了又旋转,他的声音急促而带著喘息。“除非你是没有心的。你不要以为你永远默默的坐在一边就逃开了别人的注意,我等待一个对你表白的机会已经很久了。”我的心猛跳著。“逢场作戏吧!”我含糊的说:“这原是化装舞会。”

    “我们可以化装外表,但是没有人能化装感情!”他的语气激动了,面具上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那对火灼般的眼睛。我燃烧了,被他的眼睛燃烧,被他的语气燃烧,被那夜的灯光和音乐所燃烧。“散会后让我送你回去。”他说。

    “你太突然了,”我继续旋转著:“你使我毫无准备。”

    “爱情不需要准备,只需要接受!”

    “我不知道……”我语音模糊而不肯定。

    “别说!”他迅速的打断我。“假如你是要拒绝我,也在散会以后告诉我,现在别说!让我作几小时的梦吧!我的心已经快迸出我的胸腔了,你不知道我一向是多么缅腆的,我必须感谢这个面具,使我有勇气对你诉说。但是,你现在别告诉我什么,好人!”那是怎样一种语气,那是怎样一种不容人怀疑的热情!他的呼吸是灼热的,他的手心是滚烫的……我不再说什么,我旋转又旋转……疯狂呵,我的心在整个大厅中飞翔,到这时,我才恍然的自觉,我已经爱了他那么长久,那么长久了。

    音乐停了,他挽著我走向窗前的位子,我坐在那儿,在那种狂热的情绪之下,反而默默无言。音乐又响了,是一支吉特巴,他问了一声:“要跳吗?”我摇了摇头。我必须稳定一下我的情绪,缓和一下我的激动,整理一下我的思想。我们就这样坐著,直到一只大袋鼠跳到我们的面前来。“哈!柯梦南!我知道化装成贝多芬的,除了你不会有别人!来,不要躲在这儿,难道男孩子还摆测字摊,等人请吗?赶快来陪我跳舞!三剑客坏死了,都不肯跟我跳,他们硬说分不清我的性别。”她一连串的喊著,完全不给别人插嘴的机会,一边喊,一边不由分说的拉起柯梦南,一个劲儿的往客厅中间拉。柯梦南无可奈何的站起来,被动的跟著她往前走,一面回过头来对我说:“下一支舞等我,蓝采。”

    “别理他,蓝采,”何飞飞也对我喊著说:“我要他陪我跳一个够才放他呢!”他们跳起来了,我坐在那儿,心里迷迷糊糊的,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抓住了我,这是真的吗?这是可能的吗?他爱的是我吗?不是水孩儿?不是其他的什么人?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一支舞曲完了,何飞飞果然没有放开柯梦南,下一支他们又跳起来了,再下一支舞我和谷风跳的,再下一支是那个要割我的头的印第安红人。

    “我不敢跟你跳,”我说:“怕保不住我的头。”

    “没有人敢动你的头,蓝采,”印第安人说:“你这个头太好了,太美了。”再下一支是小何,接下去小俞又拉住我不放。我不知道柯梦南换了舞伴没有,我已经眼花撩乱了。好不容易,我休息了下来,溜出客厅,我跑到阳台上去透透气,又热又喘息。有个山地姑娘也站在那儿,我问:

    “是紫云?还是彤云?”

    “紫云。”“怎么不跳?”“我要休息一下,里面太闹了。”

    我们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我又回进客厅,在客厅门口,我碰到扮成老夫子的祖望,他问我:

    “那个山地姑娘在阳台上吗?”

    “是的。”我不经思索的说。

    他往阳台去了,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他是在找彤云?还是紫云?可是,没有时间让我再来考虑他的事了,柯梦南迎著我走了过来。“你在躲我吗?蓝采?”他有些激动和不安。

    “没有呀,是你一直不空吗。”我说。

    “那么,现在能跟我跳吗?甘兰士。”

    “你叫我什么?”“甘兰士。”他很快的说:“当我扮作贝多芬的时候,请你扮一扮甘兰士吧,如果你要否认,也等散会以后。”

    “可是――”他一把蒙住了我的嘴,几乎把面具压碎在我的嘴唇上。

    “别说什么,跳舞吧。”

    那是一支慢四步,他揽住了我,音乐温柔而缠绵,他的胳臂温存而有力。我靠著他,这是一个男性的怀抱,一个男性的手臂,我又昏了,我又醉了。

    一舞既终,他低低的说:

    “取下你的面具,我想看看你。”

    “不,”我说:“现在还是戴面具的时候。”

    祖望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慌张的样子非常可笑,一把抓住了我,他说:“彤云呢?”“我不知道。”我说。“糟了,蓝采,”他慌张的说:“我表错了情。”

    “不,你表对了情了。”一个声音插进来说。我们抬起头来,又是个山地姑娘,这是彤云。

    “你什么意思?彤云?”祖望的声音可怜巴巴的。

    “你一直表错了情,今天才表对了。”彤云说。

    “彤云!”祖望喊。“别说了,我们先来跳舞吧!”彤云挽住了他,把他拖进舞池里去了。“他们在说些什么?”柯梦南不解的问我。

    “一些很复杂的话,”我说:“这是个很复杂的人生。”

    “我们也是群很奇$%^*(网!&*$收集整理复杂的人,不是吗?”

    “最起码,并不简单。”

    我们在靠窗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柯梦南为我取来一杯“混合果汁”,他对我举举杯子,在我的杯子上碰了一下,低声的说:“为我们这一群祝福吧!为我们的梦想和爱情祝福吧!”

    我们都慨然的饮干了杯子。大概因为果汁中掺和了酒,一杯就使我醉意盎然了。接下去,我都像在梦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