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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

作者:陈毓华
更新时间:2018-03-07 00:00:00
撤出暴风圈。

    袁克也冰削似的朝他一瞥,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呜……好苦哇,为什么他要坐在这里做饼馅儿呢?

    “说,她那小指头是啥意思?”袁克也不会蠢得以为是在称赞他。

    “都敲二更了,你不是还要学手语吗?咱们赶紧上课,明儿个还有一堆事呢!”顾左右而言它,华胥不以为自己能活着走出书房的大门。

    袁克也阴沉着脸落坐。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华胥不得不祭出法宝,他压低声浪:“就算你把她当成虹儿,可也不用将她拴在身边,要是传出去,以后怎么可能替她找到好婆家?”

    “我会娶她。”袁克也用一种无趣透顶的表情睨着他,斩钉截铁地说。

    “克也……”华胥呻吟。

    “上课了!”绝无他议。

    胭脂积满对袁克也的忿恨很快地在他专注的背影后化成矛盾的心情。

    一个人怎能可恨又可爱,虽然她无法言语,却有眼睛和耳朵,她看得见、听得清,看着他专心一如小孩,用力地比着略带笨拙的手势,那认真逼出了她盈眶的热泪。

    ※※※

    “她睡着了。”华胥提醒袁克也。

    “我知道。”他头也不抬。

    “这样好吗?”

    “很好。”他对答如流。

    “那……水佩姑娘呢?你准备怎么安置她?”华胥提到虞水佩时,平平的音阶突然扬起了几个仄音。

    “我不认为她跟胭脂有什么关联。”

    “你明明知道她的心里有你。”他沉黑了脸。

    袁克也停止手中挥舞的笔管,双眼幽沉不见底:“她的脸,是我的责任。”

    在火窟里,他若能及时将她救出来,她依旧能够完好无缺。

    “重点不在她的脸,我要知道的是你打算在迎娶胭脂后给她什么样的名分?”

    “我何时说要娶妻?”他只说“会”,却不代表一定。

    “难不成你只是逗着胭脂玩?”

    “我以为你认识我。”

    是什么扰乱了华胥的冷静自持?他着急的人是谁?胭脂或水佩?

    “你不会让水佩一个人孤独终老,一辈子孤零零的吧?”华胥的冷静自持早飞出八千里外去。

    “华胥?”袁克也对华胥的反常留了心。

    他没见过华胥对哪个女人表现出特别青睐,就止于裘胭脂,现在为何对水佩的事也关心起来?这不由得令人顿生疑窦。

    华胥知道自己不只失言还逾矩,激越的面貌顿时融化,恢复原先的宁静冷然。他居然在袁克也的面前失去分寸,而且为的还是虞水佩,一个不知道记不记得他的女孩。

    华胥努力表现船过水无痕的无动于衷:“没事,今天那些整辟水源的工人们弄混了我的脑筋,所以失言了。”

    袁克也深深看着他,给他答案:“家仇未报,遑论儿女私情。”

    “我明白了。”

    “既然如此,今天就到这里,你去歇息吧!”

    虞水佩在他心间是块不轻不重的石头,她是他的责任,一生一世。

    第四章

    由华胥那里调来山庄的分布图,胭脂放弃想要走遍山庄的想法,若非要把占地遍满整座山头的领地巡视一周,除了跟自己的体力过不去,惟一的法子就是驾马车,但是马车势必由马匹来作动力,她思前想后,决定不拿自个儿的小命开玩笑。反正袁克也要求的部分只有主屋,她力有末逮,就看得见的范围吧。

    主屋共分成十二个部分,厅堂楼榭亭轩阁等,庭园毗连,由复廊贯穿。

    走过花冈岩门垛,绕桂丛,胭脂看见一座曲形小楼,蹬道延伸,藤萝满布在石阶、磐石上,小楼西隅,可见花丛竹径连绵着一弯碧塘,水塘环着水榭而筑,绮春丽色全括在其中了。

    这里几乎是整座山庄的精华所在,所谓的精华,是指它的完整和雅致。胭脂所看过的绝大部分建筑都只是粗胚,袁克也甚至睡在书房,不过一道拱门之别,环境却是云泥之别。

    啁啾的鸟啭吸引她踱向回廊深处。

    胭脂从来没看过那么漂亮的女人,玉簪金钗,绫罗绸缎,都不是重点,那逗弄笼中鸟的侧面是润玉雕琢的绝色,身形款摆,就像一片飘飘流动的云。

    她傻不愣登地张大嘴,很久都忘了合起来。

    “你是谁?”虞水佩发现了胭脂。她这幽雅园绝少有人进出,有时寂寞得连落叶的声音都听得十分清楚。

    胭脂靠近她。

    虞水佩缓缓转身,用手势阻止她的前进:“请留在原地就好。”

    她怕吓着她。

    ――你不欢迎我?胭脂仍旧以手代替嘴巴。

    虞水佩被她无声的言语转移了注意力。她淡漠的娇美神情有了些许改变:“你不能说话吗?”她问得小心翼翼。

    胭脂点头。

    因为怜悯使得虞水佩忘记遮掩另外半边的脸,等她瞄见胭脂脸上的错愕时,才匆匆想掩饰。

    没人能忍受丑陋的。她转头就往更深的走廊跑。

    胭脂跳脚。她干吗要跑?她一点都没有嘲笑她的意思,任谁乍然看到截然不同的脸总会吓那么一跳,她不是故意表现出伤人的模样,真的。

    “不要去打扰她。”她的脚步被森寒的男声禁铜。

    袁克也是生气的,仿佛她无端闯入他的禁地般。

    ――我走呀走的就走到这里来,我不认为打扰了那位姑娘,她看起来很寂寞的样子,我想,我可以陪她说说话解解闷。

    袁克也无情地打击她:“我不以为你能说话!”

    胭脂责难地瞪他――如果可以,你以为谁想变成这样!

    他毫不退步:“山庄的任何地方你都能去,惟独这里不行。”

    她还是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瞪他,恍惚间,袁克也以为胭脂会掉下泪,结果她只是冷然地收回目光,默默走开。

    这一切全部落人去而复回的虞水佩眼中。

    起先,她听到袁克也威严的声音,怕他迁怒那可爱的小女孩,便赶紧回头,想说明原委,结果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袁克也不是难亲近的人,但是她怕他,那是一种无以名之的感觉,她从来不曾正眼瞧过他,是不敢,虽然他称得上是亲切待她,却很难说上几句体已话,对他保持适度的疏远,反而觉得容易些。

    但是,那女孩不同。

    虞水佩几乎要赞赏起她的勇敢,她不发一语地瞪视袁克也,虽然没有半点声音,却活生生像提高嗓门跟他斗气般,这种事,她绝办不到。

    或者,她该找个机会好好认识那小女孩……

    ※※※

    胭脂以为自己并不伤心,她跑得飞快,惟一的想法就是离袁克也远远的。

    “站住!”袁克也清越的呼啸声随后而来,人也宛若鹏鸟阻断胭脂的去路。

    他太清楚她了,想硬碰硬要求她遵循自己的规则做事是绝无可能的。

    该死的她还以为一再挑战他的权威是好玩的,真是该死得不得了!

    他的手触向她,胭脂蹬蹬退了老大几步。

    ――不要过来。

    袁克也置之不理,再一个大步,双手抱住了她,身体也靠近了。

    “偶尔,你也该服从我,自从你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总是挑衅我的威严与耐性,你以为我还能忍受多久?”他的眼中跳跃着危险。

    胭脂试着挣脱他的钳制。没想到,她不动则已,一动,袁克也的身体便狂鸷地贴近她,将她玲珑的身子束缚得密不通风,深猛地吻住她。

    他吻得她七荤八素,吻得她意识全无,吻得她双脚发软,只得如溺水般攀住他的肩急促喘息。

    “我知道你跟一般的闺女不同,离经叛道的事对你太过理所当然,不过,你要是考验我的心脏功能过度,变成寡妇可就不好了。”他喜欢她酷着脸的俏模样。

    她轻叹――没有人会娶一个哑巴媳妇。

    他磨蹭她的颊:“我知道你不哑。”他还记得她哼的那首小曲儿,“不过,我不在乎,有你在我身边就抵得过一切了。”

    ――你在冒险。

    “是因为我没有照着规矩来?”或者他该依照迎亲下聘的方式来?

    他猜错了。

    ――我很高兴你要我,可是,我不能答应。

    “告诉我为什么?”放在她腰际的铁臂逐渐加重力量,袁克也气得握紧双拳。

    她总有一堆理由抗拒他,究竟她想逼迫他到哪种程度?

    ――我不能说。

    她抿紧了唇,像深海里的蚌壳。

    袁克也瘦削的下颔坚决扬起:“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说服我,那可就错得一塌糊涂。别忘了,这里做主的人是我。”

    他要她,就算天塌下来也绝不改变。抓住胭脂,他重重地吻她。

    他要随时随地能亲她、吻她,直到她改变主意爱上他为上。

    ――你简直是……

    胭脂气结。这狂野的男人眼中难道没有礼法了吗?随便想亲就亲她,虽然……没错啦,她是挺喜欢他的亲吻――还有被他拥抱的感觉,但,这样好吗?

    “走。”袁克也一离开她的唇,就毫不费力拖着她往来时路走。

    ――你听听我说话,不要只顾着走。

    胭脂用仅有的一只手拼命挥舞,想劝阻他接下来可能会有的疯狂行为。

    “闭嘴!”他看也不看她,神色不定,跟刚才吻她时的袁克也判若两人。

    这样的袁克也有点陌生,起码是胭脂不曾见过的。

    ※※※

    袁克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胭脂一路由山庄外走进尚未完工的大厅。

    “坐下。”指着一把太师椅,他偏头示意胭脂不许妄动。

    站在不远处监督木工工作的华胥踱了过来。

    “她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他所散发的凌厉气息让华胥从屋外就感觉到。

    袁克也冷峻地睇了眼好友:“我要一个婚礼,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准备。”

    “什么?”华胥手中的准线掉了下去。

    “就这样。”吩咐完毕,捉起胭脂的手便往屋后走。

    袁克也随便抓过一个侍女:“去准备热水给小姐沐浴,等一下将她送到我的书房来。”

    侍女唯唯诺诺。

    ――克也是混蛋!裘胭脂气疯了。

    “不要以为我看不懂,下次我会直接打你屁股。”她以为他浪费整夜的时间学一堆手势是学着好玩的吗?那么,她是小看他了。

    胭脂嘟起嘴。他未免太好学,也聪明得过分了,居然短时间内就学会她花了许久才熟悉的手语。

    “好歹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应该多点笑容才对。”不顾侍女在场,袁克也又淬不及防地偷了她一个吻,惹得侍女睁大眼睛红了脸。

    胭脂苦于无法出声,任凭她的手语再快也来不及阻止他,虽然满心五味杂陈也只好认了。

    真是倔强的女孩。袁克也确定自己一旦娶了她,日子非过得高潮迭起不可。

    也罢!

    在他痛苦的心无处可去时,她的出现抚慰了他,分散他心灵深处的扭曲,然而他的心思就不可控制地索绕在她身上,要他不见她,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哥。”

    袁克武萧飒的衣料悉萃声隐约响起,矫健的身影也来到袁克也跟前。

    他风尘仆仆,却笑容可掬。

    “我一回来就听见不得了的消息,下人们说你要娶妻了?”

    “是”

    “咦?要被我称呼二嫂的人选不会是水佩吧?”袁克武是袁家的异类,不管袁家大大小小,他总直呼其名,一点都不忌讳。一直以来,他只对失踪的大哥袁克闻保留些微尊敬和畏惧。

    “胭脂。”

    “呵呵,果然不出我所料!”

    “什么意思?”袁克也的声音往下沉。

    “别紧张、别紧张。”他仍不改嬉皮笑脸,“你真要喜欢水佩,早在姨娘将她寄托在我们家的时候就将她迎进门了,不会拖延到现在,一晃五年都过去了。”

    虞水佩的娘家说穿了只是袁家一房远方亲戚,因为家贫,自幼在袁父的做主下住到袁家来,原本打算将她和袁克闻凑成一对,但因两人年纪过于悬殊而作罢,后来退而求其次,又在长辈的默许下将她许给了老二克也。

    “不要胡扯一些有的没的,我要你去查探的事情有了结果吗?”袁克也对这些事没兴趣。自始,他不曾允诺过什么,也不可能为了同情心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开玩笑。

    “我就知道你关心的是这个,好歹也给身为你弟弟的我一些时间哀悼伤心,胭脂毕竞也是我看中意的姑娘啊!”

    袁克也没上当:“或许,你想先吃一顿饱拳才准备说话?”

    为什么他会有这么个聒噪又不正经的弟弟?

    “克也,你越来越严肃,一点都不像以前的你了。”

    “我笑不出来。”当一个人被过重的责任义务和血海深仇捆绑住时,就已经失去微笑的权利。

    “算了。”袁克武偌大的笑靥亦退去了。

    从小他就是备受宠爱的幺儿,他不是幸福得忘却该有的伤痛,他只是以为加诸心理无穷的愤恨,在未曾报仇之前就会先毁掉自己,所以,他不让仇恨侵蚀他,只是记住那刻骨铭心的痛楚,化悲恸为力量,让自己仍是自己。

    “说出来你一定不相信,有几路人马追着她跑,我只在小镇的客栈住了一宿,就看到三批人在追踪你那未来的老婆,啧啧!真有趣,不过,也挺复杂的,关于把她娶进门的事,要不要重新考虑?”

    “那三批人是什么来路?”袁克也不理会他的调侃,一旦决定的事,就算眼前是火坑,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三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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