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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2

作者:小逍主
更新时间:2018-03-08 09:00:00
门口等了她整晚。

    “你这个笨蛋,这东西你不会明日再给我吗?更何况,我受的只是一点小伤。”辛衣手中握着那瓷瓶,又是生气又是不解。为什么,这臭小子总是如此惹她生气。

    “你才是笨蛋呢!出去的时候一个人也不带,万一再遇上那些人该怎么办?”他狠狠地瞪着她,眼底似有两簇幽幽火焰,在黑夜里看来,分外明亮刺目。

    “这是我的事,无须你操心。”

    “本少爷偏偏要管。”

    “高子岑!”辛衣火了,“你再这样休怪我不客气。”

    “你就那样喜欢她吗?”

    “什么?”她没料到他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蛾眉蹙起。

    “你真要娶她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辛衣完全听不懂他的话,忍不住又火起来。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狠狠地瞪着她。

    “你!”辛衣气得浑身哆嗦,“简直是莫名其妙!”

    “你从来都是这样自负、骄傲、令人厌恶。”他定定地看着她,慢慢地向她靠近,声音里却有一种撕裂的痛楚,“为什么,我竟然会迷上这样的你……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恨你……”

    “你……”辛衣本能地想要退缩,却被他伸手拉住,动弹不得。

    她还来不及思索他想要做什么,他已经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那样深的吻着,他的唇,她的唇,交叠在一起,辗转反侧。一刹那,辛衣的身体完全僵硬了,只觉得陡然间天旋地转,仿佛炽热的风暴将她席卷,那陌生的感觉,如潮似海,决堤而来,一波波,退挡着她的身心,直将整个胸腔都灌满了流火,炜烫炙烤着,以燎原之势向全身蔓延。那流火窜到唇间,冰冷的唇也火热起来。他有力的臂膀,紧紧箍着她的身体,仿佛想将她揉碎在自己的掌心,那样反复地纠缠着,直到他的气息盈满了她的唇齿,那样的恨,那样的爱……

    “啪!”

    一声清亮的耳光声,在夜空中响起。

    辛衣的身体颤抖着,呼吸凌乱,眼中的怒火好似绝堤的洪流般涌出。

    他的脸上顿时红肿了一大片,甚至渗出了暗红的血丝。

    “我杀了你!”辛衣抽出马鞍上的佩剑,怒喝一声,一剑刺向高子岑。

    剑尖直指他而去,快如闪电,凌厉而迅猛。他却没有动弹分毫,反而闭上了眼睛。月光,洒落在他英俊的侧脸上,还是那般的桀骜而倔强,并没有半点悔意。

    剑锋,刺进了他的肩。鲜血慢慢地自剑尖下涌出,渗透了他的衣襟。

    她握着剑柄的手忽然颤抖起来。

    “为什么不躲?”

    “我的命是你救的,你想要就拿去吧。”

    “你……”

    忽然,她狠狠地剑扔在了地上,一揽缰绳,飞骑而去。

    他睁开眼,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动也不动,就好似化成了一座石像。

    ――――――――――――――――――――――――――――――――

    “混蛋!混蛋!混蛋!”

    辛衣满腔的怒火无从发泄,举起手中的马鞭,朝着河堤的柳树狠狠抽去,没多时,柳树的树皮已是四绽开来,树身上布满了长长短短的鞭痕。

    直到手上的酸涩与疼痛一阵阵传来,她才停下来,身体靠着柳树,无力地坐倒在了地上,轻轻地喘息。

    天上的弦月,被一片乌云遮住,她的身体,也被阴影所笼罩。

    一阵阵的寒风吹来,她的面颊却还是臊热的厉害。她伸起几根手指,探过那微微有些肿起的唇,心中那陌生的潮汐又袭了过来,说不清是耻辱、愤怒、震惊还是……

    她恼怒地用力擦拭着自己的唇,仿佛那上面还残留有他的气息。

    他竟然敢这样对她。

    他好大的胆子。

    而且,她还是个“男人”。

    他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

    她俯下身去,从河水中掬起一股清泉胡乱地扑在自己的脸上,任那冰冷刺骨的水洗刷着滚烫如火的肌肤。

    水滴,顺着她飞扬的眉锋,挺直俊秀的鼻翼,嫣红的唇滑落。

    她闭上眼睛,长长的呼气,这才感觉到了片刻的舒爽。

    再睁开眼时,她听见了一阵马儿的嘶叫声。

    辛衣转过头,朝后往去,却见一人一马自小巷口而出,那得得的马蹄声,在深夜中显得格外清脆。他身后,有一张面孔,自黑暗中探了探,很快地,又缩了回去,仿佛在惧怕着什么。

    辛衣顿生警觉。大隋的律令,夜间要实行宵禁,过了三更天,寻常百姓一律禁止出行,这人却胆敢深夜穿行于街巷,与人私会。

    马上之人,全身黑衣,头上戴着帷帽,长长的网帏将他的脸密密遮住,看不清是男是女。辛衣一打量,心里却有了主意,自地上摸起几粒小石子,伸手一扬。

    只听几声细响,空中似有疾风刮过,那人的帷帽顿时掀翻在地,面容清晰地裸露在了月光下。

    那人大惊失色,赶忙下马,捡起帷帽,惊慌地朝四周张望,辛衣早已经隐身在了柳树的阴影之后。

    她俯下身,秉住呼吸,直到听见马蹄声再次响起,才抬起头来,却见那人已经仓皇地纵马奔走。

    “王世充。”

    她冷冷地注视着那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人,嘲讽地一笑。

    这个宵小之徒,却不知他又在进行何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等闲变却故人心

    是夜,下了一场冬雨,雨水轻轻敲打着院中的芭蕉叶,点点滴滴,就仿佛滴在人的心上。

    辛衣裹着毛裘,听了一夜的雨声,根本就无法入睡,仿佛只要一合上眼睛,昨日之事便会如乱影般浮现于脑海,挥之不去。天刚微微发白,她便已经合衣而出,懒懒穿过回廊,斜倚在横椅上,抬头望着院外那方苍穹。此时雨声已息,清晨的微风吹落廊外的梅树,纷纷扬扬,洒落一地细碎红蕊,空气中满是雨后清新潮湿的气息。她将冰冷的手拢进袍中,深深吸进一口气,心头却仍满是烦乱与焦躁。

    忽听院门轻轻一响,宇文化及自门外走进,他抬眼看见辛衣,清癯而阴沉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些惊讶之色。

    “父亲。”辛衣立起身来,打量着父亲,却见他暗青色的大氅上落满了水迹,鞋履上满是泥泞,显然是刚自外归来,却不知这一夜都去了哪里。

    宇文化及点点头,显然看出了辛衣心中所想,道:“我刚自你二叔处而来。”

    辛衣微微一怔,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近日朝中屡屡有大臣以高颍之事为由上书圣上,妄图弹劾我宇文家”,宇文化及冷冷一笑:“真是不自量力。”

    “此等类宵小之徒,无异于蚍蜉撼大树,父亲又何必动气。”

    宇文化及唇角露出一缕讥诮之色,道:“就凭他们,还不配让我宇文化及动气,如今,那些奏折已然全部被压在了我手中,就忒他有登天的本领,也进不了天子的眼前。”他眉宇间迸出令人胆寒的戾色,隐隐竟有虎视龙蟠之态。

    宇文家如今权势遮天,炙焰日甚,此等荣华与富贵,就如同烈焰烹油、锦绣琉璃,何其耀眼,也何其脆弱,稍有不甚便会瓦解崩塌,繁华成影。宇文述的滑,宇文化及的狠就如同枝繁叶茂的两棵大树,倾力支撑着这所有,或许,将来某日,这重担将会落到她身上。而她,真能撑起这千斤的重任么?

    辛衣还在暗自思踱,忽然觉得父亲锐如鹰隼的目光朝自己扫来。

    “我听说,太子殿下已经到了东都。”

    “是。”辛衣没料到父亲会突然说起杨昭。

    “你可已经见过他?”

    辛衣点点头,却不明白父亲问这话的缘由。

    宇文化及注视她良久,道:“辛衣,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永远都只能是宇文家的三郎。”犹重的尾音落在最后两个字上,似有无尽意味。

    辛衣猛地一惊,刚要说话,宇文化及却已经转身离去,清晨寒冽的风将他的衣袍长长吹起,衣上沉蕴的水珠,弹落入地,瞬时湮没不见。

    五鼓初起,宫城楼上朝鼓响起,沉重的宫门缓缓开启,身着朝服的文武百官依次进入。在参朝的人群中,太子杨昭格外显目,头戴金冠身授紫绶玉带,一袭明黄色锦袍,风仪秀整,清俊儒雅,举手投足间却又彰显出皇家的贵气。清晨的薄曙铺盖下来,落在他俊秀的侧脸上,宛如透明一般。辛衣远远望着他,只觉得他的脸色是那样的苍白,竟不见一丝血色,也不知他是否旧疾复发,不禁暗自担心起来。

    杨昭仿佛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侧过头,望这方看了一眼。落落寒风中,他轻轻一笑,竟宛如初冬的明雪,映亮了黯黑的苍穹。

    朝堂上,众臣按呈一一奏明事项,果然不闻对高颍之事发难之言,就连四方的祸乱都甚少提及,所奏之事,无非是些兴修水渠,发放粮资等无关痛痒的事宜,就仿佛时下天下太平,人物殷阜,得天之佑。辛衣一边听闻着朝上的议事,唇角边却渐渐现出了嘲讽的笑来。

    待众人议事皆毕,太子杨昭忽然走出位列,恭手禀道:“父皇,儿臣有兵部呈文递上。”

    宇文述与宇文化及见状脸上都闪过了一丝异色,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后,面色却又迅速恢复了正常,平静如昔。

    杨广抬手示意,侍者刘安上前接过杨昭递上的呈文,清清喉咙念道:“山东长白山王薄匪乱未平,孙安祖又在漳南聚众为乱,张金称在休县也公然反叛。而河北俞县窦建德更为猖狂,聚众万余,已侵占县城,并开国仓放粮,饥民从者云集,大有燎原之势,当尽快发兵征剿……”

    “够了”。

    只见杨广满脸尽是厌烦之色,挥了挥衣袖,道:“这些只是癣疥之疾,何足为虑。”

    杨昭闻言,紧抿的薄唇顿时毫无血色。朝上的宇文党系却都暗自松了一口气,连月来,各地祸乱起事的折子都被宇文化及蓄意扣下,杨广所闻,不过是已经化小十倍的折报。

    “父皇……”杨昭还待争辩。

    “此事稍后再议。”杨广不待杨昭说完,便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位高傲而自负的天子,揽视群臣,道:“朕拟定于明年春再征高丽,不知众爱卿意何如?”

    这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震得百官全愣在当场,久久没人回话,诺大的金銮殿上,突然一片死寂。百官神色各异,却并无一人敢言。

    良久,只见一人走出朝列,大声奏道:“陛下,老臣以为万不可再征高丽!”

    杨广举目望去,乃是右骁卫大将军、公李浑,不由冷冷一笑,道:“缘何不可?”

    李浑道:“陛下两征高丽,国内疲惫,乱贼四起,少则数千,多则十余万,往往跨州连郡,声势日壮,实为国家之心腹大患,今宜当先安定国内,与民休息,然后再议出征不迟。”

    杨广勃然变色,喝道:“如今杨玄感已死,余者不过流寇草贼,只需命州郡缉拿即可,像你所说,全天下的人都成了盗贼,朕还能坐在这里议事?所谓妖言惑众、混淆视听,搅乱天下的,正是你这样的佞臣。朝堂之上,岂能容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这几句话,说得李浑顿然变色,再也不敢开口。杨昭却一步上前,跪倒在地,惨声说道:“父皇,这些年您一直兴建土木,不断巡游,役使严急。如今百姓已经精疲力竭,更已有人开始逃离家乡,自穷乡僻壤开荒种地,以逃避劳役。甚至有人自残手脚,以避征发,谓之‘福手’、‘福脚’,儿臣一路而来,目睹百姓之苦,何其痛心,恨不得身代其受。恳请父皇,修养生息,平复四方叛乱,还一方百姓之安乐。出征高句丽之事,劳师伤民,是为国家动乱之根本,儿臣死罪,恳请父皇收回议命。”

    杨昭每说一句话,杨广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扶着龙椅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一股戾气慢慢自他满是寒冰的眼中散开,眼看便要龙颜大怒。可杨昭仍直直跪在中央,毫不畏惧地进谏直言。

    朝堂上一片寂静,并无一人出来为杨昭声援。许多人在观望,更多的人却在暗自冷笑。辛衣注视着杨昭的背影,只觉得那拢在宽大袍服中的单薄身躯显出一种异样的坚韧来。方今她才明白,原来萧然温润如他,也有如此的坚持。

    只见杨广腾地站起身来,目中寒光凛冽,张口便要发话。忽然下首走出一人,大步上前,单膝跪地,高声说道:“皇上,臣愿主动请缨,率领大军,开赴辽东。”

    杨广惊讶地望着面前的人,脸上的暴戾之色慢慢褪去,“宇文辛衣?”

    辛衣仰起头来,望着那高高在上的君王,傲然一笑。她没有理会四方或讶异或不屑的目光,但她却无法忽视身旁同样跪着那人的注视,那视线里满是不解与悲伤,就仿佛针芒一般扎在她的心头,生生将她刺痛。她没有回头,只是高昂着头颅,挺直了背脊,定定地看着宝殿上方的杨广。

    “你愿意出征高句丽?你可有完全的把握?”

    辛衣答道:“高丽小虏,侮慢上国;今拔海移山,犹望克果,况此虏乎!”

    “好!哈哈!好!有气魄,不愧是朕御封的天宝将军。”杨广哈哈大笑起来,重重一掌拍在龙床扶手上,道:“朕就命你为征辽先锋大将军,负责调度全国兵马,只待明年开春,便开赴高句丽。”

    “遵旨!”

    ――――――――――――――――――――――――――――――――

    “辛衣,你这孩子,怎可如此鲁莽?”下朝之后,宇文述面有忧色的望着辛衣,说道,“眼下天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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