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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

作者:凌筑
更新时间:2018-03-10 09:00:00
也不敢停下车去观察碾压的效果,一刻也不停地往家赶。我想,早一刻到家,张兰就能早一刻睡个安稳觉。

    五点钟时,我赶到了家。

    楼上灯光明亮,隐隐约约听得见有人轻声啜泣,那是张兰的声音。我停下车,熄了火,提上为张兰买的一大包零食,来到院子里喊:“妈,小兰,我回来了!”

    楼上马上便有了响声:“大妈,是捷哥,是捷哥回来了!”于是我便见到从屋里跑到走廊上向我招手的张兰,她一边挥手一边抽噎着笑:“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然后就见妈妈从屋里出来,开了楼梯间的灯,下楼来为我开大门。她一边把我让进屋,一边说:“去看看小兰吧,她这些天罪可受大了!”

    我匆匆上楼,刚上楼梯到走廊上,张兰便张开双臂扑了上来,把脸埋进我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我拍打着她的后背,笑着说:“小兰,你也别激动成这样啊,快进屋去,外面冷!”

    她还是不肯松手,放嗲道:“我要你抱我进去!”

    这时,妈妈关了门走上楼来,轻咳了一声,张兰这才放了手,朝我吐了下舌头,乖乖地进屋去了。

    妈妈叫住我说:“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我说不饿,妈妈就说:“那你就好好陪陪她,她天天下半夜睡不着,一闭眼就尖叫,几天下来,人瘦了一大圈。唉,这孩子!”

    我说:“妈,你去休息吧,这几天你也没有睡好,对吧?我洗漱一下就去陪她。”

    妈妈回自己卧室去了。我跟张兰说我去洗漱后,便到洗手间去了。回来时,见她已坐上床,在吃我买给她的零食。灯光下,她的脸苍白憔悴,几天不见,她瘦了。我心痛地抚摸着她的脸说:“你看你瘦了这么多!”

    她偎在我胸口,一边喂东西给我吃,一边说:“谁叫你要离开我!不过也好,我正愁这肥减不下来呢,咯咯……”

    我见她心情开朗,便道:“馋猫!别吃了,快睡会吧,今晚是不是也没有睡好啊?”

    “不行!我好多天没有吃过零食了,今天好不容易吃到,我要吃个痛快!”

    “你好多天没睡好过了,怎么不想睡个痛快呢?”我笑道。

    “能睡吗?一睡那怪物便朝我扑来,又恶心又恐怖!”

    “那有什么,我前段时间几乎天天晚上梦见一群怪物朝我的汽车奔来,害我车毁……”我想说“车毁人亡”,又觉不吉利,便住了口,顿了一下才说,“我一点都不怕!刚才回来路过老鹰村时,一群猪头怪在公路上向我的汽车扑来,我一碾就过来了!”

    “你没事吧?捷哥,我知道你能干。可是你是男人,天生胆子大些,人家是女孩,胆子小嘛!”

    “来,躺下吧,有我守着,你一定能睡得着的!”我把她放下,为她盖好被子,把零食收拣好,端来一张凳子,坐在床前。她伸出手来,要我握着,这才满意地闭上眼睛。

    她睡下后,我也觉得累了,扑在床沿上睡了过去。一直到一阵和弦铃声把我惊醒。我睁眼看时,张兰还好好地睡着,外面已经大亮,太阳光透过屋前几棵大树的枝叶从窗口射入,班驳地投射在地板上,像一朵朵雏菊,在静悄悄地开放。我来不及欣赏这美丽的阳光,开门来到走廊去接听手机。

    电话是车队的头儿打来的,他冷淡地告诉我:“你把车开回来,今上午!”

    我说:“头儿,能不能下午?我还有点事。”

    “不能!因为你已经被开除了!你必须按时归还车队里的公物!”头儿说。

    “你凭什么开除我?”我气愤地道。

    “凭什么?”头儿的气比我还大,“这次长途,全对的车都归队了,你的呢?你竟然又私自用车!上次我跟你怎么说的?我已经说过,开除!决不手软!把车开回来,拎上自己的行李,到出纳那儿结算工资,各人走人!”

    头儿说完,不容分说便关机了,我愤愤地道:“你凭什么开除!你有什么权力!”

    “谁开除你了?”一个声音问。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时,见张兰已站在我身后,忙制止她再问,把她拉进屋,压低声音道:“小声点,你想让我妈知道吗?她受不了!”

    “他们怎么会开除你?”张兰不解地问。

    我不知从何说起,一阵沉默。

    “开除有什么了不起!自己买辆车搞个体还挣钱些!”张兰安慰道,“我还不是不想干了,就想自己搞养殖业,省得一天受姓黄的的气!”

    我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我说,“我只是为难,怎么向妈妈说这件事。毕竟找一份比较稳定的工作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知道,你被开除都是因为我!”张兰道,“如果不是我每晚都呼你,向你哭诉,你就不会这么急着往家里赶,你要是和大家一起归队,也就不会这样了!”

    “你别这样说!”我说,“这怎么能怪你呢?既然起床了,就去洗漱吧,我也要抓紧时间回县城去。”

    第十一章 失业丢女人情伤左臂

    回到车队,到头儿那儿,先是哀求他把自己留下,可是他已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我只得去是收拾行李,从宿舍出来,到停车场,暗自神伤了一阵,正要走,却见邓师傅拎了个包袱急匆匆赶来,气喘吁吁地说:“还好,你还没有走!把这包袱带走吧,昨天我老爸打电话给我说,你也许该用得上它了。”

    我笑了笑,神情可能有些凄凉。邓师傅便对我说:“小祝啊,你有手艺,哪儿不能挣钱?在车队里,也就千把块钱月,出去闯闯,说不定会发展得更好。”

    “邓师傅,我――”我欲言又止,心想,自己从部队专业就进了这个车队,一干就是三年,起过多少早,摸过多少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不该说开除就开除啊!可是我没有说,公司是人家的,要用要留,还不是别人一句话。我接过邓师傅递过来的包袱,握手道了个别,便到县客运站去搭乘回乡的客车。下车后,又沿村公路行了七八里,方才在下午五点赶到家。

    “你怎么把行李给搬回来了?”妈妈见我肩挑背扛的,诧异地问。

    “妈,我不想干了,回来陪你老人家!”我嬉笑道,“小兰呢?”

    “她到村委会去了。我问你,是不是不好好干给人家辞了?”妈妈问。

    我低下了头。

    “就为这几天猪头怪物的事?”妈妈继续追问。

    我抬起头,怯怯地问:“妈,我难道做错了?”

    “儿子,你没错!”妈妈眨巴了一下眼睛,她眼圈红了,“来,把东西放下。如果就为这事你老板就把你辞了,说明这样的老板不值得你为他卖命,辞了好!”她一边帮我拾掇行李,一边又说:“小捷啊,有件事我得给你说清楚!”

    我问:“什么事呀?”

    “是关于小兰的。”妈妈说,“小兰人是不错,怪惹人疼的,要是你有那个福气娶她做老婆,我当然高兴。可是既然人家已经有了对象了,咱们可就不能硬插一脚、夺人所爱了。你去给你的村长大哥讲明白,小兰她在我们村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就安排个人送她回乡上去吧。”

    “妈,你说什么?”我惊讶地问。

    “你别问那么多,照我说的做!”妈妈坚决地说。

    “妈妈,我总得知道为什么吧?你说她已经有对象了?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知道的?”我急的难受。

    “今天你走后,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称他是黄乡长,是小兰的男朋友,他要我照顾好小兰,既要保证她的人身安全,又要让她吃好住好,如果办不到,就请示村长重新安排食宿,万不得已就叫她回乡。她还说,老鹰村的事一天两天恐怕解决不了,搜捕队恐怕一时也就到不了我们这里。小兰驻留由她自己决定好了。”妈妈一边说,觉得眼睛有些湿润,一边用手巾拭眼睛。

    “原来小兰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是本乡的乡长!”我心里一黯,“张兰哪张兰,你可把我害苦了!你让我竹篮打水一场空,连带把工作都丢了!这是为什么?”一时间,我只觉得万念俱灰,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就觉得特别伤心,特别委屈,特别想大哭一场。

    妈妈却还在继续说:“刚才小兰还在给她的爸爸打电话,说她从不求她爸爸的,可这次为了她男朋友,她只好求爸爸帮她一下,说是帮他未来的女婿,岳父大人也是应该的。你看他们都好成这样了,我们还好意思去硬插一脚吗?听妈的话,趁现在陷得不深时,痛下决心,趁早叫她走,免得时间长了,让你受伤害。”

    “你别说了,妈!”我双手撕扯着头发说,“你别说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静一静……”我边说边无力地上楼,回卧室,躺下,双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想哭,却极力忍着,眼泪却无论如何也忍不住,它们从眼角溢出。流向双鬓,凉凉的,像此时的心情一样。

    “大妈,捷哥回来了吗?”楼下小兰在问。

    “回来了,在屋里躺着呢。”妈妈说。

    “懒虫!”她笑着说,“咚咚咚”地上了楼,开了门便闯了进来,“懒虫,起来哟!这么早就睡了,你羞不羞哟!”

    我爬起来,懒懒地道:“我只是有点累,想躺会儿。”

    “不是吧?”她邪笑道,“在想什么心事吧?是不是在想我啊?”

    “你要我想吗?”我淡淡地道,“我妈接了个电话,政府关照她既要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又要让你吃好住好。如果做不到就让你回乡去。你这几天住这里,天天晚上做噩梦,我们没有让你住好,你还是回乡上去吧。”

    “你说什么呢?”她诧异地道,“谁关照了?谁多事关照了?”

    “黄乡长啊!”我说,“你看,你住我们这山村里多不方便啊,回去吧,省得做噩梦!”

    “你少编理由撵我走!”张兰笑道,“任你说破嘴皮,我也不走,我看你能把我怎样!”

    “你这是何苦!”我苦笑道,“你回去多好!”

    “不好!”张兰噘着嘴道,“我就喜欢这儿,将来还要在这儿办养殖场呢!我看中这儿了!”她一边说,一边指着窗外:“你看,这山多美啊,我能舍得走么?你走我都不想走!”

    我不说话了,心想,你高兴住就住下吧,我只要自己提防着不被你伤害就行了。我默然出门,去屋外大树上砍了根两公分粗的树枝,找来尼龙绳,生起一堆火,制了一张硬弓。张兰像跟屁虫似的跟在我身后,笑问:“你要去杀怪物啊?是不是替我报仇啊?”我一边做,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她见我敷衍她,双手抓住我的右臂死劲摇动:“我不许你敷衍我!”没想到我正在削弓身,一刀下去,被她一摇,刀便削到了左手臂上,登时鲜血直流。我忍着痛,把手臂伸到她面前说:“别摇好不好?我的手臂不是铁打的,也会受伤的!”

    “啊,你受伤了!都怪我!”张兰自责道,“怎么办啊?”

    “麻烦你找我妈要点白酒和棉花、布条,多谢了!”我说,右手丢了刀,用力握住伤口止血。张兰则慌慌张张去找我妈拿东西。妈妈听说我受了伤,找齐东西赶忙出来,心痛地为我洗伤口、包扎,一边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做这牢什子干什么?”

    张兰听我妈这么说,难过地说:“大妈,都是我不好,我在他削弓的时候动了他的右手,没想到就伤了他。都怪我!”

    “好了!别自责了!一点皮外伤,没事!”经历了刀削的疼痛,我心中的压抑消解了不少,“你们放心吧,我没事。”

    妈妈疑惑地看看我,回屋去了。张兰站在一边,怯怯地,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心下老大不忍,便道:“别傻站着,帮我砍几根直一点的小树枝,我要做箭。”她听得这话,解放了一般,拿着刀,跳跳蹦蹦地跑树林里去了。老半天后,居然抱了一大捆树枝过来,我看她弄得脸都脏了,又有些心痛:“你砍这么多干吗?看把脸都弄脏了,去揩揩吧。”

    “我脸真的脏了啊?”她问,“我要你帮我揩!”

    我小心地帮她揩去脸上的脏痕。她的脸真娇嫩,似乎一吹弹都会弄破。可惜,这张脸为姓黄的乡长所有。我一个小老百姓,能为她揩揩脏痕,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我还能梦想拥有?

    “你想什么呢?”张兰问。

    我一愣神,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道:“没什么。来,在一边看着我做箭。”

    张兰这次特听话,她干脆从屋里端来两条板凳,一条给我坐,另一条自坐,静静地看我削枝、剃叶、剥皮、削尖、安羽毛,一直守到我做完五十支,天都快黑了。

    天黑时妹妹才到家,见我回来了,又像小鸟绕林般缠了我一会才去做功课,一会儿,妈妈又喊吃晚饭了。吃晚饭时,妹妹唧唧喳喳说:“我们同学那个村也闹猪头怪,听说警察都去了。”

    “你哪个同学?”我不经意地问。

    “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同学!”妹妹忽然想起似的说,“哦,想起了,哥,我想住校!”

    “住什么校?”我问。

    “班里有三个男生为了能考上重点高中,也不知道从哪要到了陈刚寝室的钥匙住到了学校,全班同学都羡慕死了。我要是能住校,早晚可以多多少时间补习功课呀!”妹妹一脸神往地说。

    “学校没有学生宿舍,学生怎么住校?”我问,“住什么校,你住外边我们不放心!”

    这时张兰接口道:“小妹真要住校吗?”

    妹妹说:“想倒是想,就是没住的地方!没法子,只好每天走路了!”

    “我倒能给你找个地方,不过不在学校。”张兰道。

    “在哪里?只要挨学校近就行!”

    “畜牧站,我的寝室,离学校三百米。近不近?”

    “好啊!”小妹高兴地叫好,“可是,你住哪呢?”

    “别担心,我的寝室房间多着呢,三室一厅啊!你去还可以带一个要好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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