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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

作者:绿痕
更新时间:2018-03-10 21:00:01
不再开启的房内走出,手边,还带着画具。

    她反感地敛紧了柳眉,“你怎会在这?”一直以来,这间房就是封着的,自娘亲走后,她便不许再有人出入。

    “工作。”叶行远淡淡地看着她防备的模样,带着一抹笑,他转身将房门关上。

    “是谁让你进去的?”她的双目紧着他的动作。

    他不急着回答,反而仔细地打量起她来,在外头清晨的朝阳反射下,一身清新似朝露的她,看来,像朵初绽的花儿,一身的芍药浓烈花香,自她的身上淡逸而出,她看来是如此娇贵易折,像极了园中让她极为珍视的花儿。

    “老爷准的。”双目餍足后,他总算回答,并偏首凝睇着她,“小姐找我有事?”

    “你在里头做什么?”无音侧过身子,想看向他身后。

    他举步挡在她的面前,“画图。”

    “画在这?”她黛眉一扬,“你不是该画在画绢上好向我爹交差吗?”

    “这是我额外画的。”他将手中的画笔搁进手中提的画具筒里,“老爷曾答允过我可在这幢宅子里作画,随我画在哪都成。”

    毫无防备地,久远前的年幼记忆又回来了,她想起那一日,娘亲遭下人强拉出去的景况,那一日的烈火……她总以为,只要封住了这间房,那些似兽般啃噬的回忆便不会再回来纠缠她,她以为,只要封上了记忆,她就不会再想起……

    “你不乐见我画在这里?”见她的眼神有些迷茫,他忍不住探问。

    “不,既是我爹答允你的,你爱画便画。”无音的水眸还是没离开那扇被他合上的门扉,“我只是想知道,你在里头画了什么。”

    他含笑地摇首:“不能说,也不能看。”

    “我不能看?”

    他把拒绝摆得很明显:“我有个习惯,在我画完前,我不想让任何人瞧见未完之作。”

    她有些挑衅:“即使我是这幢宅子的主人也不成?”不许人看?这是什么道理?

    叶行远没得商量地回拒:“不成。”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一再受挫,不兴吃闭门羹的无音索性转身走人。

    “小姐又要到园子里工作?”他看了看沾染在她裙裾上的朝露,以及她绣鞋上的泥污,他忍不住皱眉。

    “嗯。”无音边应着他,边又往外走去,步出了长廊再次踏进外头,拾起搁放在廊畔的花锄正欲走进花圃里时,却遭人自身后拉住。

    手腕间传来的温暖令她一怔,她回过身来,就见他理所当然地拿过她的花锄。

    她不解地站在原地,“你在做什么?”

    “帮忙。”他挽起两袖,一边指示着她,“这里由我来就成了,你到一旁歇息。”

    无音不同意地摇首,婉拒了他的热情,“这是我份内的工作,我不习惯有人插手。”

    “你会习惯的。”叶行远却不给她拒绝的余地,“去廊上坐好,别晒日。”

    因为他的独断独行,无音柳眉倒竖地定立在原处,见她没有听从的意愿,叶行远索性强迫性地拉起她的手,拉着她将她带去有凉荫的廊上,无音直觉性地想甩开他的手,但他不放,半压着她让她在廊上坐下后,不待让她起身,他又在她面前蹲下身子取下她的鞋,见他如此,她情急地要把脚缩回去,觉得他的举止实在是太孟浪,他却牢牢握住她的脚踝,再自怀里掏出帕子,本欲想拭去她鞋上的脏污,但在见她又想起身时,他干脆将她一双还犹带温暖的绣鞋给放进怀里。

    无音错愕地张大了水眸,眼睁睁地看他就这么没收了她的鞋,然而取走了她的鞋的他,握持在她脚踝上的大掌并未离开,倒是拎着帕子拭起她露在鞋外而被脏园里尘土污了的玉足。

    过多的讶异让她忘了挣动,清凉的触感透过他的指尖传递了过来,无音有些恍惚地想起了夜里的那双手,低首看着他方毅俊秀的脸庞,她的心绪不受制地游走。

    如果,能够伸出指尖抚上他那方毅的下颔,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果说,能够用指尖走过他颊上的那道长疤,那又会是怎样的触感?他,会不会疼,会不会讶异地抬起头看看她?

    想起那名总是出现在迷梦中的男子,那名总是不把双目放在她身上的男子,她的心便感到微微的疼,但眼前的他是和那名男子如此相似,也许是在前世,或是在更久远以前,她也曾这般地认识过他……

    “别这样瞧我。”低首为她拭着玉足的他没有抬头,只是轻声地警告着她,“我是个很容易会错意的男人。”

    “我……”如偷儿被人逮个正着的无音,口舌顿时无措了起来。

    他抬起头,洞悉地望进她的眼底,“你想知道我脸上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不是。”她却出乎意料地摇首。

    “不是?”

    “我想知道……”她微偏着螓首,指尖跃跃欲试,“它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何不来试试?”他怔愣了一会,不考虑后果地提议。

    她的水目焕亮了起来,“可以吗?”

    叶行远遂拉起她的柔荑,直接将它轻贴在颊上,“如何?”

    许久没有响应的无音,在指尖上下轻抚过他的疤痕后,有些心痛地问。

    “那时,你一定很痛吧?”不知他是为何所伤,但不管原因是何,当时的他,想必定是很痛心吧?

    因她的话,叶行远板肃起俊容,双目炯炯地注视着她,刹那间闪逝而过的念头,实是让他……很难控制自己。

    不受制的双掌,缓缓伸至她的身后,甚想将她拥进怀里,他几乎能感觉到,汩汩的血液顺流而下,再溯游而上,急急缓缓的声音在他心中汇成一道激川,但,上一世的记忆又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他硬生生地握拳成心,收回双手别过头去。

    他的声音蓦然沙哑:“别再这样看我了。”

    无音费解地望向他那看似极力自制的脸庞。

    “我说过。”半晌后,他努力地释出一抹看似平静的笑意,“我很容易会错意的。”

    第三章

    “这里由我来就成了。”站在艳阳下的叶行远,面色不善地看着辛苦蹲在圃中除草的无音。

    “来者是客。”无音一以句话打发他。

    他一把抢过她手中的花锄,“我除了是画匠外,同时也是雷老爷聘来的花匠。”

    无音想反驳些什么,不意身后忽然一沉。

    “早安。”消失了数日的碧落,呵欠连天地出现在圃中,习惯性地揽趴在她的身后,眯上了眼似乎是想在她的身后再睡一觉。

    “碧落……”无音小声地唤,一双水眸不确定地在自己的身后,和站在她面前的叶行远脸上游移。

    “她是……”看着碧落过于亲昵的动作,叶行远反感地皱起了俊眉。

    无音敏感地问:“你看得见她!”

    “我……”叶行远这才想起自己竟忘了隐藏身为花妖的能力,明明他就是不想曝露身份的,没想到自己却在不意间自行招供。

    忽然间,在不远处的门外传来了阵阵叫唤:“女巫!”

    他们两人整齐地抬首,昏昏欲睡的碧落,则是趴在她的身后几乎快睡着。

    “住在鬼屋里的女巫!”一群站在园外的孩童,边叫嚷边纷纷拾起了地上的石,一一朝无音的身上扔去。

    没有防备之下,一颗锐石正中了她的额心,她只觉额上灼烈地疼痛,她偏过面颊,含怨地闭上眼,额上的那份痛,感觉是揪心的,种种刺耳的讥笑声传来,听在耳边,万声轰鸣,她用力地掩住耳,不知不觉间,以往阴暗的记忆又重新回来缠索住她。

    难以自拔的自惭又涌上她的心头,住在园外的人们,总是将她视为不祥的异类,视她如妖如怪、不属于他们之间的一群,即使她也会和他们一样,会流血,也会落泪,但他们总是因她的异能而排斥、唾弃她。

    但,她也不过只是个寻常的女孩呀,有这一双能够视妖见魔的双眼,她也不愿呀,自小到大,为了这双眼,她受尽了多少白眼和委屈,即使她再怎么想加入人群,也总会因这一身异能而被排拒在外,说到底,就因她的娘亲曾是个在神社里为乡民祈祷的女巫,继承了娘亲一身能力的她,便要因此受这同样的罪?

    发觉她伤了额,心疼的叶行远,动作飞快地赶紧将受了伤的她拉至怀中,以双臂密密地将她圈护着,抬眼忿看向那群向她扔石的孩童们,眼中闪烁着无以名之的怒火。

    “住手!”他怒声一吼,霎时震慑得外头的孩子们怯懦不安地想逃。

    在他怀中的无音整个心神都怔住了,因他那怒火骤焚的眸子,因他,那结实紧密环住她的拥抱……

    见自家的孩子遭叶行远这般恶吼,站在园外不甘又想为自己孩子出头的妇女们,面带不屑地接替嚼起舌根。

    “哼,她娘亲身为女巫不为神守德守贞,反嫁给人做小作妾。没想到生出来的女儿更胜一酬,未出阁就在园子里养了男人。”

    其中一名妇人更是掩嘴咯咯直笑,“谁晓得她种的究竟是芍药还是牡丹?俗话说牡丹花下死,不知住在这园子里的男人,是不是也不枉风流?”

    听闻娘亲被辱,自己平白遭污,无音心如刀割,想为娘亲也为自己辩驳,却又疼痛得使不出力气。

    “闭上你们的嘴。”不能允许无音受此对待的叶行远,当下面色凌厉,光火得只想将她们的话全都塞回去。

    晚一步出声的碧落,不需眼见无音脸上的伤,光是看到那群又来找无音麻烦的女人,多年来熟悉的火气便冒涌了上来。

    “又是你们这班臭女人……”生性冲动的她气忿地撩起两袖,举足朝他们飞奔而去,“看我撕了你们的嘴!”

    “碧落……”无音抬起一手,虚弱地想叫回怒气冲冲想报复的碧落,深怕她将会在外人的面前现形,然而她的脚下却忽然一轻。

    “别管她们了。”叶行远动作利落地横抱起她,在将她抱高时,不意见着了她面上淌下的血迹,“你的脸……”

    在他直视的眼眸下,无音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

    一触,是温热热的鲜血。

    “小伤。”触及伤口后,经指尖的探试,她发觉伤口并不深,于是忍着不适想要下地,“放我下来……”

    “你的伤得治治。”他却不容分说地抱着她往宅子的方向走去。

    在他厚实的胸膛里,无音绯臊了一张小脸,“这没什么,不要紧的……”

    “你是女人,脸上有伤可不好。”脚下步伐飞快的他,转眼间已走至廊上,正抱着她进到她的房里去。

    “叶公子……”

    “叫我行远。”他不耐地指正,小心地将她放在椅上后,走至一旁取来了盛了清水的黄铜盆,并找来了放在架上干净的布巾。

    无音在他将布巾沾湿了水,想往她的额上擦去时,不自在地躲开了来。

    他止住了手边的动作,“你怕疼吗?”

    “我不是……”总觉得两个陌生人却如此亲近,是种不合礼仪教的,无音脸上的红潮显得更加明艳了。

    根本不知该用什么为她止血愈伤的叶行远,两眼盯着一旁药柜上摆满瓶瓶罐罐的药,不懂医理的他,不知该何从下手,只是直觉地想伸出手,直接藉用妖力为她疗伤,但,举至空中的手,却在她的额前停顿下来。

    该这么做吗?

    该让她知道他是一只妖吗?

    她会不会,在受到惊吓后,再也不敢亲近他了?

    迟疑了半天,他不知该不该因妖力而进一步将自己的身份曝露在她的眼前,他怕,她也会和从前的那些女人一样,因他是只妖而……

    过去的种种,如卡梗在心的锐利,依旧在他的心中隐隐作疼,回想起人类对妖们的对待,以及他们眼中的嫌恶和不耻,他失去了勇气。

    “别装了。”在他踌躇不定时,无音反而先为他解困。

    他蓦然抬起头,不解地盯着她的水眸。

    “我知道你是妖。”看出了他的不安,她安然自在地道。

    他一怔,眯细了眼,“为何不一开始就拆穿我?”

    “因为无妨。”她早已对与非人的众生相处习以为常,“就像碧落也是妖,我已经很习惯在我周遭有妖魔鬼怪等出现。”

    “人呢?”他开始动手为她疗起伤来。

    “人?”不自觉中,她的芳容上写满了防备。

    他说出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为什么没有人陪在你的身边?”除了那位会定时入园的嬷嬷外,这座园子里根本就没有别的外人出入。

    她别过脸,“也许是同类相斥吧。”

    叶行远心疼地看着她,在她的眼中,似藏有一份无人察觉的痛。

    自娘亲离开后,都因她再次成功地种出了芍药,他们雷家的家业才又繁盛了起来,因此即使她再无用、出身再怎么低下,雷家也不能让她走,更不会放开她,于是刻意让她一人独自住在别院里,除了送饭来的嬷嬷外,也不让她步出园中一步,他们打算让她一辈子都留在府内种芍药。

    见他的目光流连在她的脸庞上,无音忙转了个话题:“那夜,你在找什么?”

    他只是但笑不语,知道问不出答案来的无音,也不想求解,只是问。

    “找到了吗?”她总能知道一下,往后他又要在夜半里找多久吧?

    他失了笑意,“还没有。”

    因他这张失了笑意的面容,在无音的眼中,愈看愈像,也愈来愈像,几乎是一种笃定,让她确切地以为,她终于找到了多年来藏身在镜中的男子了。

    她忍不住想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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