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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9

作者:凌玉
更新时间:2018-03-11 21:00:00
那女子,我只是想要留在你身边。”她慌乱的说道,泪水泉涌。

    她所说的话语,比玄离的笑,更让他透骨冰寒。

    “告诉我,不是你。”戎剑注视着她,缓慢的说道,一字一句说出口都是艰难的,像是沾着他五内淌出的血。

    他不愿意信,却又不得不信。

    只有芙叶能够在长庆殿内自由行走,不被任何人怀疑。事发前一夜,她夜间徘徊在厨室的记忆,点滴回到脑中,犹记得她在青石鼎旁采看着,而后投人他的怀抱里,颤抖得如同秋季落叶。

    他原以为,她的颤抖是因为畏寒,事到如今才知道,那是担忧被察觉罪行的恐惧。种种前因后果,在脑中瞬间接串,他最信任而深爱的女子,竟才是他失败的主因。

    他是如此的深爱她,甚至将她的安危,摆放在自身性命前,罔顾安全,就是要携着她逃亡――爱恋有多深,在遭遇背叛时,恨意就有多激烈。浓烈的恨弥漫眼前,他定定的,只是篁住她。

    芙叶软弱的摇着头,无法说出半句辩驳的话。她伸出手,企图触摸他,但却被他眼中的烈焰骇住。

    要怎么告诉他,她的本意,真的只是要拥有他,绝不是想伤害他。这一切的一切,起因全是爱得他太深。她没有想到,妄想独占地,竟要付出这么可观的代价。

    背后的玄离,仍在侃侃而谈,享受极了此刻的一切。“你很优秀,很聪明,一直以来做冠群伦,你最致命的一点,是过早暴露了弱点。芙叶就是你的弱点,而我只是懂得该在何处施力。”他玩弄着芙叶的发。

    一声兽般的狂啸惊破宁静,穷凶极恶的,戎剑挥开锋利的刀剑,笔直的扑了过来。他的眼被恨意烧红,看不见其他。

    “拦下他!”玄离扯着芙叶往复退,匆忙的下着命令。

    铜戈铁剑砍在戎剑背上,企图制止他的举动。但他反身一挥,刀剑竟被挥开,飞散出去。难以想像,身受重伤的人,竟还有这样的力量。

    芙叶咬紧了雇,清楚的知道,戎剑所瞪视的人是她、想扑抓的人是她、想杀的人是她。他恨她,比恨去离更重上几分。

    凄厉的吼叫声传遢云梦大泽,刀剑穿刺身躯,他仍举步往前走来,无视浑身的鲜血狂流,靠着恨意支撑。

    立刻杀了他。“玄离连忙喊道,无心再戏弄戎剑,挥手要部下行动,快快解除他心头大患。

    “不―。”芙叶喊道,推开钳制,往戎剑扑去,想制止这可怕的一幕。她奔跑着,眼睁睁看着部属们抽高刀剑,往他身上砍去。

    “不,不,戎剑!”她今生第一次呼唤他的名,他却听不见了。

    利刃劈过,截断戎剑的颈项,血雾喷散,头颅滚落在柔软湿润的泥泽上。他死去时,望向她的那一眼,充满炽热似火的恨。

    温热的血溅到她的身上,濡湿了花罗,戎剑的头颅落在她身前。已经魂归离恨天,那双眸子里竟还有深浓的恨,定定的,就是看住她,指责着、怨恨着。

    那眸子里的恨,浓得比不开,灼得她的心发疼。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她不要他死啊,她只是要――只是要――确定了戎剑死去后,去离才敢接近。他走到她的身后,弯下身来,闻嗅着她淡淡的发香,靠在她身后,以最轻柔的声音劝诱。

    “你可是我的大功臣,我不会杀你。”整个计谋中,只有对她的垂涎并非诋言,她如此的美丽,哪个男人可以抗拒?戎剑一死,他追不及待要取而代之“留在我的身边,我饶你不死,让你做我的妾。”

    那轻柔的声音,她是多么熟悉,不久之前,就是这诱人的声音,利用她想独占戎剑的欲望,掘了一个深深的陷阱。她被私心蒙蔽了双眼,看不出这是足以让她万却不复的渊窍。

    她伏在冷寂的尸身上,轻轻颤抖着,哀伤欲绝,眼神空洞,连泪水都干个。被她双手覆盖的宽阔的胸膛中,她最依恋的心跳,已经全然静止,他的魂魄离开肉身,化人幽冥。

    蓦地,英药用尽所有的力气推开玄离,扑上前去,握住戎剑腰间的琉璃短刀。

    “阻止她,快阻止她!”玄离连忙叫着,声音中透着惊慌,立刻知道了她的意图。

    这么美的女人,他尚未尝到,怎能就放她香消玉头?她可是此次战役的战利品。

    芙叶以短刀抵住纤颈,刀刃已经刺入半寸,鲜红的血掺了出来,沿着雪白的刀刃流下。她没有察觉到痛楚,低头看着戎剑的头颅,注视着盈满恨意的眸子。曾经说过生死都要追随他的,她直到此刻仍想信守诺言。

    “别走,等我,我这就来找你。”她低语着,说得匆匆忙忙。快快快,再迟一些,是否就追不上他了?

    刀刃穿透雪肤,划断血脉,溅出一片血雾。

    疼痛先是尖锐,接着逐渐远去,连四周纷扰的声音,都听得不真切。芙叶缓慢倒下,眼(奇*书*网.整*理*提*供)前逐渐昏黑,鲜血浸润柔软的泥土,溅湿了一旁的莲蓬,包里着莲子。

    玄离恨恨的低语声,靠在她的耳畔,包含着极度的恶毒。

    “想死吗?以为用死就可以逃离我,跟戎剑做同命鸳鸯吗?”他直起身来,嘴边绽出恶毒的笑。“休想!我得不到你,也绝不让你如愿,我不让你们死在一处。”

    玄离将戎剑的首级丢人云梦大泽,带走了尸体,大队的人马离去。

    芙药被遗留在苍茫的云梦大泽边缘,逐渐冰冷。凋零的荷花飘落,一办又一瓣的覆盖在雪白冷寂的肌肤上,缓缓淹没了她。她的魂魄在云梦大泽中徘徊,执意找寻他,失了血色的唇喃喃自语。

    别走,等我,我这就来找你。

    衣衫沁染了云梦的水,罗袜陷入云梦的泥,她追赶茫茫湘江水,如同上古时那痴情的女子。

    失了眼,从此不能看;失了口,从此不能言;失了耳,从此不能听;失了性命,她从此成了游荡的孤魂。只是,她铸下的弥天大错,即使是付出了性命,也不能挽回。身躯一点一滴的冷了,她的魂魄随血渗透,化入黄泉,只剩无声的呼唤还残余人间。

    别走,等我。

    等我。

    第六章

    流年似水,朝朝暮暮,岁岁年年,奔流不休,温润的土地逐渐干涸,沧海成了桑田。土地上逐年飘扬过乐曲,传唱过各类词句,汉赋唐诗宋词元曲。转眼,已经是明代。

    笛声飘扬,而后花落云梦。

    湘水边缘,仍是城楼峥嵘,仔细一看,已不是千年前的模样。城毁城起,不知重复过多少次,古老的城墙伴随前朝湮灭,如今,这座城被唤为临湘。在人烟鼎沸的城墙外,沿着一脉绿水走去,寻得一座幽静的院落。

    木匾横在门前,书写着“荷苑”两字。

    荷苑里没有家具陈设,培植荷花的器具倒是齐全得很,仿佛这屋子是用来种植荷花,而非居住。

    五月荷花绽放时,年迈的老媪与年轻女子,白发与红颜共剪初开的荷花赠与路人。

    女子有着姣好容貌,渺如云梦晨雾的双眸,润如初开荷花的唇,让人一见倾心,只是那双眸子里却盛满忧郁,如同云梦泽地上的云雾,千年难散。

    今年荷花依旧准时开放,舒展粉嫩鲜妍的荷瓣,如同等待许久的女子,前来赴一年一度之约,也不及待。荷苑前人迹络绎不绝,有人是为了讨些荷花回家供佛,有人赏花的兴味却不浓,特地出城来,为的是一窥这女子的绝色。

    老媪则熬了茶汤,赠与往来的人们。赠茶的姿态,格外熟练。

    马蹄声由远而近,先是几匹领路的栗马,装饰得十分华丽,不知是哪间富贵人家的队伍。栗马后方,尾随着矫健马队,剽悍的骏马以及骑士们,清一色黑色劲装打扮。

    栗马疾速通过,黑马群却在荷苑前方不远处停住,马蹄收勒,马背上的男人们面无表情,严谨的氛围比起军队有过之而无不及。

    栗马奔开数十丈后,才察觉到身后动静。一匹栗马折了回来,男人脸上堆满了笑。

    “风萧,怎么在这里停马呢?只要再行几里,入城后就是魏府,府内早已备受水酒,等着替各位接风,不如入府后再歇息。”他说道,策马想再往前,却被人立即拦下,这明显的羞辱让男人脸色愀然而变。

    “风爷有事要办。”一个男人冷冷说道,策马横在眼前,阻止对方再上前,防卫得格外森严。

    “你们这些效才,我是在跟风爷说话,哪里轮得到――”愤怒的辱骂尚未出口,后头传来叫唤,止住他的忿忿不平。

    “魏福,不得无礼。”另一匹栗马策上前来,端坐马上的,是个僮美高雅的年轻男人,看来只有二十好几。

    “是。”魏福咽下咒骂,在主人面前必恭必敬。该死,若不是主人需要风家的兵力,他哪里需要对这些粗人卑躬屈膝?

    人群间响起低呼,认出这男人的身分。

    栗马上华贵的俊美男子,是临湘城中的商贾巨擘,名为魏江。他长袖善舞,接掌魏家后,将家中生意打理得更出色。约莫十年前,与官府联手铲除乱贼,将一干匪徒杀尽,那场屠杀染红了湘江水,让人触目惊心。

    从此洞庭湖南北岸全知晓了魏江的名,再也无人胆敢阻拦魏家生意。

    可惜,荣景只维持到去年,不知从何处冒出的一群乱贼,神出鬼没,身手矫捷,挑衅似的专我魏家马队下手,前前后后却过十来次,官府却连乱贼的背影都没见过,更遑论是抓人治罪。

    魏家亏损惊人,这十年来所赚的利益,早已全都赔尽。最近更有风声传来,据说那些乱贼,接着就要直闯城内的魏府,放胆搜刮一番。

    魏江不再指望官府,想出以暴制暴的方法,请来声名显赫的风家马队,亲自须进临湘城,想躲过一劫。

    那个高踞黑马上,乱发张狂,目光神情皆具冰冷,被称呼为风爷的男人,即是风家马队的首领风行健。他年约三十,脸庞如刀凿冰雕般冷硬,对于魏江的有礼态度,并没有多加理会。

    魏江未被冷淡的态度吓退,仍是拱手为礼。“风爷在此停马,是有何事要办?不妨说出,让魏某代劳。”顺着风行健的目光看向荷苑,目光集凑处站着一位美貌女子,正捧起盛开的荷,赠与妇人。

    女子的清丽绝色让人眼前一亮,难以移开视线。艳冠京城的倾国名妹,魏江看得多了,却从未见过这么令人心动的女人。她纤细温婉,以绸缎系着长发,衣衫上绣着婉转回首的飞燕,衣着与寻常女子不同。

    风行健仍是静默无语,俐落的下了马,笔直往荷苑门前走去。或者,该说,他笔直的往那女子走去。

    魏江挑起眉头,好奇的注视着。他骤然想起,曾听过这女子的传闻。她的容貌惊动城内富豪贵族,惹得人议论纷纷,但几年来心怀不轨的人们,却总没能越雷池一步。

    “风爷是对这荷花精感兴趣吗?”魏江开口问道,看向风行健的随从何毅,眼中闪过些许光芒。他盘算着,若是能够知悉风行健的喜爱,投其所好,倒也是一条路子,至少能够稍稍掌控这高深莫测的男人。

    “荷花精?”何毅皱眉。

    “人们传说,或许那女子是荷花精,凡问女子哪会有那么撼人心魂的绝美容貌?”

    流言未曾被证实,荷苑仍是年年开放七日,如同在特定的日子里,等着某个特定的人。

    魏江徐缓说着传闻,嘴角噙着笑,俊美的眉目甚至比一般女子更美上几分“无人知道她的来历,甚至不曾听过她开口,她只在荷花盛开的那七日里出现,而后就消失无枞。”他略略一顿,笑意加深,继续往下说去。“莫非,风爷在此停马,也是为了她?”

    “风爷的事,我们不过问。”何毅转过头来,冷冷打量魏江。

    冷绝的目光,让魏江一凛。怎么风家马队的所有人,都有这么冰冷的目光?让他也为之胆寒。那样的目光,源于这些男人的生性冷酷,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转身望去,马队的众人,目光一致望走了他,如刀如剑、如斧如锯,将他针在原处。

    这一瞬间,他亲自聘请回府的马队,竟比那些乱贼,更让他恐惧。

    他来了。

    察觉那身影走近时,她双手一颤,荷花从双手间跌落。

    剑眉朗目,宽阔的肩与高大的身躯,依稀是旧时模样,只是比起她熟悉的身影,他身上多了浓稠的血腥味,仿佛已经在血海中翻腾了千百年,每年见他一次,那血腥味就澹上几分。

    一年不见,他又杀了多少人?

    他走过来,睥睨彷若无人,人群自动让开,感受出他张狂嗜血的气势,全都畏惧他散发的隐隐杀气。

    她专注的望着,以目光吞噬他的身影样貌。一年只见他一面,到底是不够,难以填补她饥渴千年的相思。匆促的见这一面,之后她就必须再回去阴暗的地方,熬过数百个白昼与夜晚,苦苦等候下次见他的时分――纤细洁白的双手握紧荷花,粉嫩的花瓣也颤动着,她望着他,万千情绪都敛在眼中,如滔滔的湘江水,非得经过重重拦阻,才能遏止。

    众人都沉默,望着眼前这对男女,隐约察觉到某种不寻常。难以说得上是何处有异,是那女子幽怨得让人心怜的眼神?还是那男人冷绝目光中的轻微撩动?

    他走了来,在荷苑前站定,日光在他身后投射,他庞大的身躯制造出的阴影,笼罩了她。他低下头,以阴鸶难解的目光审视着她。

    她拿起一朵含苞的荷,赠与他,熟练的举止,这时竟有些颤抖。非要咬紧唇,她才能克制扯住他的衣袖,对他倾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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