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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9

作者:云中岳
更新时间:2018-03-15 03:00:00
银子都肯拼命呢!喂!我那婆娘给了你们多少银子?”

    「你说什么?”他突然停下来,虎目怒睁。

    「我并不是心疼。”翻天雕会错了意,叹了一口气:「这毕竟是卖命的事,比我所干的买卖凶险一万倍。

    俗语说,有钱可使鬼推磨,世间每样事都要付出代价的,酒肉不会平空从天上掉下来,而又恰好掉在你嘴裹。

    他娘的!有人吃多了撑看了,说钱不能买命,真是他娘的自己骗自己活见鬼!至坐生了病,有钱请郎中的人,就比没钱请郎中的人死得慢一点,我这条命,就是花大钱买来的。”

    这番半牢骚半讽刺的话,张家全听得一头雾水,对这位敢向满人军方挑战的英雄形象,好感大打折扣。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鬼话?”他又好气又好笑:「他娘的!你像个下三滥的滥污,怨天恨地的窝囊废。老天爷!我怎么这样倒楣,拼死拼活碰上了你这种货色?”

    「你……”上面隘口,突然传来一声短啸。

    「天杀的!”张家全重新拉了向上走:「他们总算没有溜掉。”

    是招呼的信号,表示白日鼠那些人并没溜之大吉。

    隘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入,但往裹走两里地,却是一处平坦的山谷,溪流一,小径沿溪上行,两侧山势陡升,草木笼,一座真的只有三家的三家村,住了七八个种山的山民。

    村前的大树下,系了四匹坐骑,只有莽金牛那粗壮的身影,焦灼地目迎渐来渐近的两人一骑,直等到两人接近至五十涉外,屋裹面才抢出白日鼠和房日兔。

    张家全像一头怒豹,丢下马匹飞步冲进。

    “你们三个浑球!”他一面冲上一面怒吼:“比兔子逃得还要快,不揍死你们此恨难消……”“老二,听我说。”白日鼠急叫。

    “砰砰!”张家全两拳头把白日鼠打倒在地。

    “你们……”他再向莽金牛冲丢。

    “人都没来,你打我也没有用。”莽金牛居然流下眼泪:“我们……恐怕是一败涂地了,他……他们……他们到现在还不见踪影,一……一定凶多吉少……”这么一个又粗又壮的大汉,哭起来真令人不忍卒睹。张家全的拳头,真挥不出丢。

    “他们根本就没现身。”张家全愤愤地收回大拳头:“自始至终,只有咱们四个人在死撑,什么凶多吉少?哼!恐怕都像你们一样,风色不对就贪生怕死溜掉了。你们几个老大老二如此,他们为何不能?呸!”

    “说来说去都怪我。”白日鼠狼狈地爬起,自怨自艾:“本来杀警卫是十拿九稳的,偏偏就有一不稳出了纰漏,过早发出声响,功败垂成,真是……真是天意……”“狗屁天意:败在人谋不臧。”张家全余恨未消:“你们说过必须讲求配合得宜,不能延误分秒,事先演练得个个信心十足,人人保证可以配合完满,事实如何?”

    仅提早片刻被发觉,就完全走了样,简直就岂有此理!现在该怎办?其他的人会赶来会合吗?”

    “只好再等一等吧!”莽金牛用袖拭泪:“希望……希望他……他们……”“不能再等了。”白日鼠似乎打一冷战:“我似乎感到有点不太对劲,无端感到毛骨悚然……咱们的弟兄赶不及前来,或者情有可原,但派在这里接应的朋友却也踪迹不见,确是令人不安。”

    “你在这里也派有人接应?”张家全问,举目四顾,警觉地、本能地挪了挪猎刀。

    两侧的山脚,远在里外,但树林向中伸展,最近的浓林相距不足五十步。

    一阵寒颤通过全身,他像一头发现强敌入侵,刚毛根根竖立的豹。

    “是几个准备接走狄老哥的人。”白日鼠指指坐在树下喘息的翻天雕:“他们应该一早就在此地等候的。可是现在……现在已经是巳牌初了……”“该死!”张家全大骂:“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重漏的危险。糟!这里不安全,准备走……”他冲向一匹坐骑,神色紧张。

    “快走!”白日鼠醒悟地叫。

    狂笑震天,蹄声入耳,两面的树林中,出现四五十匹健马,驰出林便勒住坐骑,五十余名骑士冷然拔刀撤剑。

    “冲不出丢的!”白日鼠骇然叫,扭头奔入一栋土瓦屋,掩上门准备死守。

    只有张家全不向屋里退,发出一声兽性的豹吼而非虎吼,猎刀出鞘。

    五十匹健马,以三家村为中心,徐徐小驰而进,徐徐形成合围。

    神钩董杰神色庄严,高举左手,人马在廿涉外停止,骑士们纷纷下马列阵。

    神钩董杰举手一挥,领了四名大汉向前接近。

    “张小哥,真是你!”神钩在十步外止步,不住苦笑:“老天!为何?”

    “你是……”张家全一怔。

    “不记得董家大院的董大叔了?”

    “哦!神钩董大爷。”他恍然。

    由于他很少在家,可说是在山林里长大的,对地方的名流多少有些耳闻和模糊的印象,只是不认识罢了。

    “张小哥,你……你怎么做出这种可怕的事?”

    “住口!什么可怕的事?”他大声抗议:“满人非我族类,本来就是生死仇敌……

    “胡知州不是满人。”

    “他是汉奸,他没有理由烧我的家,他……”“你错了,张小哥,胡知州正在全力侦查纵火焚烧你家的罪魁祸首,你却不问情由杀了“什么?”他吃了一惊。

    神钩举手一挥,左面山林中驰出两匹坐骑,后面拖看一个人。

    是老九天孤星多臂猴,双手被困住踉跄被拖看走。

    “他,若尢天孤星多臂猴,才是真正的纵火犯。”神钩沉声说:“这种嫁祸逼反的诡计平常得很,你上了他们的当了,张小哥。”

    “这……”他如遭雷殛。

    “他们激你入伙杀官,另一批人却去劫州库,劫走三千五百两库银,已经人赃俱获。昨晚,你们杀入守备府劫囚,其他的人去劫府库。八个人三死五被擒,在外面接应的三批同谋犯十二名,全部死的死擒的擒。在这里接应的人共有五名,首脑是恨天无把贾河,一到此地便一一就擒,就等你们了。”

    “白日鼠,你给我滚出来说个明白。”张家全火冒三千丈,同屋门大叫:“你告诉他们,他们说的是谎话,是胡说八道,是……”门闭得紧紧地,没有人出来。

    “他们不会出来,因为我说的是实话,有人证物证,千真万确。”神钩沉声说:“张小哥,你上当不足为奇,他们都是无恶不作的滥匪诡盗,被他们利用的人太多大多了。”

    “你代表官府吗?”张家全沉声说。

    “不,我代表地方上的善良百姓,要求安和乐利的生活,不需要杀戮,不需要血腥。卅年,一世,这一世我们过得太苦了。”

    “做汉奸?做顺民?”

    “这不是我们的错。所以,我们不管守备衙门的死活,我们只保护治理我们的府衙,以免府衙中我们自己的同胞被屠杀。”

    “我也不后悔我所做的事,毕竟我是为了救一个抗清的英雄而尽力……”“哈哈哈哈……”神钩仰天狂笑。

    “你笑什么?”

    “你救抗清的英雄?”

    “对!”

    “谁?”

    “翻天雕狄承先。”

    “张小哥,为何不叫他出来,说说他的抗清英雄事迹是如何轰烈伟大?”

    “翻天雕,你出来。”

    当然,没有人出来。

    “十二星相在京师山西,烧杀劫掠无所不用其极,目下富户已经不多,所以他们转向州县的公库下手,盘蛇岭秘窟金银堆积如山,他们还不满足。

    他们不是什么英雄,只是一群发国难财,残害自己同胞的刽子手,他们要救的人,会是什么抗清英雄吗?”

    “这……”“只要你到过蒲州,就知道这位姓狄的是什么货色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是一个人人皆日可杀的贱种。”

    “他……他是……”“他是最近十年来,最强悍最无耻的百十名悍贼的首脑,专门向难民肆虐,奸淫烧杀,残害无辜的贱贼。

    他曾经一度参加流寇,后来又溜回去继续抢劫烧杀。清兵曾经七度围剿,他见了清兵就逃,最后贼伙溃散,他逃到玉峡关才被捉住的。你问问他,他这一辈子除了在死囚牢见过清兵之外,曾经见过几个清兵?”

    “我……我是……是一无是处了?”他几乎崩溃了。

    “不丁昨晚,你替咱们同胞扬眉吐气,鞑子们把你看我了不起的英雄,认为他们碰上了唯一的悍将。”

    “这……”“张小哥……”“我要走了。”他向后退:“这一生,我做错了这件事,但我不后悔,错了我认错。但我不会受你们制裁,不要试图拦阻我,除非你们想要死掉一半以上的人。”

    “我们不会拦阻你。”

    “谢谢。有件事请教。”

    “请说。”

    “起舞凤她……”“很抱歉,她中箭死了。”

    “她……她……”“她临死,要我向你说,她对不起你。她……她希望你坚强地活下去。”

    张家全呆立片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后,他发出一声撕裂人心的长号,泪水飞洒中,一跃三匹丈,刹那间便消失在右面的浓林深处。

    张家全在山区活动的消息,官府以急足快报传至各地。

    官兵一队队裹粮入山搜索,潜伏在太行山区避风头的牛鬼蛇神,纷纷作最坏的打算,往穷山绝岭里逃窜,有些乾脆逃出山区亡命去了。

    已陉到了大河北岸,全力追踪的海山兄妹得到消息,果然认为张家全在泽州带了鬼谷老人与小王子,潜返潞安重归老巢图谋发展啦!立即率人飞马往回赶。

    一天天过去了,穷搜山区的官兵陆续返防,各回汛地。他们捉不到张家全,但小有所获,清点结果,四川两府出动的上万官兵丁勇乡兵,共捕获了一百廿二名有案的强盗、土匪、杀人犯、逃犯……

    另一批人,随即陆续进入山区。

    同巢的牛鬼蛇神,也悄然出现在山林深处。

    数百年来,周围数千里的太行王屋山区,从来就没安静过,是亡命者的避风港,化外之民的安乐窝,逃犯的逃捕薮。

    他们与官兵不断地捉迷藏,与当政者作对,每一座城镇的外围,都是他们的活动地盘,到底那些人是贼是匪,大家心照不宣,也无法弄清,捉不胜捉。

    山中无岁月,有些地方的人,一辈子不知道山外事,世世代代不曾与外人接触,你要和他谈起唐宋元明清,他还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天外天的事。尽管这里是中原的心脏地区,无可否认的,仍有许多地区仍是政令无法施行的化外之地。

    深山大泽,必隐龙蛟!

    潜入的人,就是一些龙蛟。

    张家全景龙蛇;但更正确的说,应该是最具危险性的魔豹。

    魔豹,这是潞安人给他的绰号。

    他走得好还好远,向南又向北。

    他要远离这处令他悔恨,令他感伤的地方。如果可能,他打算今生今世,再也不回来了。

    一头猛兽,一旦决定放弃它的旧巢,就不会再回来了,它会为所开辟的新地盘而活下去。

    恒山与五台山,是连在一起约两大山区。

    恒山,是大大有名约九岳。五台,只是北岳南面的佛教名山。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元朝,这里的佛教徒开始南迁,佛教的另一支密宗喇嘛,成了这里的主宰。

    蒙古人是十分奇特的民族,有先天的尖锐两极性格,也有坚忍骠悍的体格。

    可是,我们很难澈底了解蒙古人。

    他们被汉武帝往西赶,征服了东欧,被西力的色目人(西方人的总称)称之为东方蛮族,然后又回头重返东方;然后又南下牧马;然后又与汉人连年战争;然后又往西进兵……

    元朝大帝国分裂,分为东西两部分。

    西方,重人欧洲,在中东重建大帝国,政信了回教。在东方,经过一段回光返照式的挣扎时期,反而被奴隶满清所征服。

    东方这批人,成了佛教徒,崇奉密宗喇嘛为国教,这些人变得懒惰、肮脏,民族性格丕西方的一部分,由帖木儿汗(皇帝)下令改信同教,变得勤奋、清洁。东西两部分人,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同样是蒙古人。

    满清入关,蒙古人出尽了死力。所以,蒙古八旗的地位,就比汉军八旗高一等。

    蒙古人可以封王。

    汉人自从吴三桂一群汉奸惹起三藩之乱后,皇帝明令规定绝对不可封王,认为汉人是奴才,奴才功劳再大也不可以封王。

    即使满清快完蛋的时候,此令不改。曾国藩一力回天,平定了太平天国,功劳高得快上天了,也不配封王。

    那些把民族自尊挂在脸上,把满清人看成“自家人”的兖兖诸公,开口闭口歌功颂德,把乾隆游江南看成满人的德政宏恩的人,员该去国史馆看看掳来的大清档案,若那些满人把咱们汉人到底看成什么东西?

    或者,该听听慈禧太后在列强压迫下,咬牙切齿声嘶力竭所呼叫的两句话:“宁给鬼子,不给家奴!”

    满清人与蒙古人一样尊奉喇嘛,五台山便成了喇嘛最坚强的据点,黄教红教(或称黑教)平分秋色,各画势力范围,信徒们各信各的,谁高兴信什么就是什么。

    严格说来,恒山与五台,都该算是太行山的脉络。

    由于元、明、清三代皇朝,喇嘛都有特殊的地位。所以自京师至山西朝五台的王公贵胄们,甚至皇帝本人,都从京都出怀来,经宣府,先到大同,然后再南下游山礼佛,或者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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