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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9

作者:平野
更新时间:2018-03-15 21:00:00
,上天总会给路走的……”

    他微微一笑,盥一妻子顺著曲廊往前走,绕过两重院落,穿过一座假山,便见到一座傍水而筑的亭轩。

    “这路府更大!”一路行来,她根本分不清自己走过了多少亭台楼阁。

    听见她语气中的惊异,他微笑道:“此起家里如何?”

    “这儿怕有三、五个白府大!”她未曾细想直言道。

    “你要喜欢,我们把家里也弄大些。”只要是她喜欢,他倒不介意。

    “不!住这麽大地方,只怕找不著路呢!”

    被她逗得心中一乐,趁著四下没人,他低下头快速在她颊边落下一吻。

    她颊上红晕未褪,久候多时的路家华已按捺不住由管家伴著从前方小径行来。

    “还以为老李把你们带到哪儿去了呢!”路家华一开口就抱怨,接著便引著两人走入醉荫轩。

    “大哥、大嫂!”身著一件湖蓝长背心的阳芝玮立於桌旁,阳光透过浓荫在她身上洒上点点金光,将她映照得更显清雅。

    “念茗。”白骥舒侧头对妻子道:“我来跟你介绍,这是我的好兄弟,姓路,我虚长他一岁,你就同我一般唤他家华;另外那位是家华的妻子,你们自个商量看要怎麽称呼。”

    包嫣娘摇摇头,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畏怯。她小小声开口,嘴里唤的却是老爷、夫人。

    阳芝玮暂且不提,路府的华贵气派就世间少见,而路家华浑身上下与生俱来的富贵气息,教少见世面的包嫣娘吓得只想躲在白骥舒身後,这让她更体会到自己原不该是站在这里的人。

    “怎麽了?”白骥舒不解的回头看她。

    家华派头虽大,毕竟是商贾出身,比起她娘家,还少了份为官气势,她怎麽会……但一想起妻子丧失记忆,站在她立场想,第一次见著这样的大宅院,不怕才怪。这一想,他的语气自然带著几分怜惜。

    “别怕啊!家华他们人好得很,与外表一点也不像――”

    “喂!喂!喂!”一开始还惊讶於白骥舒对妻子的疼爱,但一听他安慰的话,路家华第一个就不服。“你这麽说好像我们长得一副凶神恶煞似的。”

    “你现在才知道。”白骥舒眉一挑。

    “好!我就不提了。”他拉过妻子。“难不成我这人世间难得的美娇娘,也是个凶神恶煞?”

    阳芝玮自知自个的相貌只称得上清秀,还称不上什麽美人,私下谈笑还好,这会被当著大夥的面说出来,让她一时羞极反怒,反手给了丈夫一肘子;接著才走向包嫣娘,亲热的握住她的手。

    “我们别理那些臭男人!”她领著她到桌边坐下。“你叫我芝玮就好,别唤什麽夫人。想我未嫁入路府之前,不过是苏州乡下武馆一个搬不上台面的臭丫头。”横了丈夫一眼後,她又继续说:“大哥说你原是官家小姐,这麽说起来,是我要唤你夫人了。”

    “不不不!”包嫣娘一听她这麽说,心中便生了一分亲近,加上她一脸笑容可亲,待她又这样亲热,压在她肩上的大石就轻了许多。“你叫我的名字就好。”

    “念茗。”她亲亲热热一唤,接著便问长问短,说起女人家的事来了。

    一旁的两个男人只得摸摸鼻子,自个默默落座。

    “连老李那样的家伙你都交上了?”路家华不得不佩服白骥舒,他转向包嫣娘道:“嫂子,你不知道这家伙交游有多广阔吧?上至达官贵族,下至贩夫走卒,他哪儿都有朋友!”

    包嫣娘看向白骥舒的眼神,崇拜中又著些自豪,那样的神色令白骥舒禁不住也有些飘飘然。

    路家华和阳芝玮看到这样的情形,忍不住会意一笑。

    察觉他们的目光,白骥舒轻咳了咳,微红著脸回归正题。“就如同我跟老李说的,除了那坛女儿酒外,咱们也该尝尝别的,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我本来想让老李多愁会儿,没想到你倒提早替他解了忧愁。”路家华摇头笑道。“也罢!就去唤老李过来吧!”他转头朝一旁随侍管家道。

    “不需要了。”管家忍笑道:“窗外那探头探脑的不就是老李吗?”

    众人将视线往菱花格子窗一探,果然见到一身青衣的老李,正抱著一大堆瓶瓶罐罐的在那儿引颈企望。

    阳芝玮第一个笑出声,她伸手向他招了招,示意他进来。

    “这麽急做啥?”阳芝玮嘴上埋怨两句,人却挪了挪位子,拉著他在身边坐下。

    “怎能不急?!”他也不拘礼,伸长著颈子便四处张望著。“怎麽不见我那坛宝贝?”

    “你呀!只记挂著那坛酒。”阳芝玮嘟著嘴撒娇。

    “嘿!小丫头吃味啦!”老李拧她鼻子。“那酒还不是为你留的!”

    路家华瞧他们旁若无人的亲密样,心里就直泛酸。

    “喂!喽!喂!你们是没瞧见我坐这啊?”

    老李斜睨他一眼。“老爷。”他拱拱手,语气中讽刺意味大些。

    阳芝玮笑著对白骥舒及包嫣娘解释:“李叔虽然在我家为仆,但我们情同父女;我一直都把当他当家人看,只是他俩,”她指指那两人。“从一见面就看对方不顺眼。大哥、大嫂可别见怪!”

    “不会。”白骥舒笑道。

    “我不同你玩啦!”老李一面说一面取过酒杯。“那!先说好,女娃可以不喝,你们两个可不准跑!尝尝这是什麽酒,要喝不出,那女儿酒我情愿打破了也不给你们喝!”

    “等会,”阳芝玮开口阻止。“你们喝酒,我们闲坐在这也无聊,不如先开了那坛杨梅酒,尝过了我也好带念茗去逛逛园子。”

    众人没意儿,阳芝玮便转身吩咐管家下去张罗准备。

    不一会,一张八仙桌上就摆上了银镶牙筷、白玉杯和几碟精致小菜,最後上桌的是个大肚白瓷坛。

    阳芝玮上前打开了封口,一揭开红布,立时酒香四溢,众人闻了莫不醺然欲醉。

    酒一倒进杯里,红色酒液衬著几颗梅子在杯里载浮载沉的……

    将酒端到妻子跟前,白骥舒轻声道:“这种杨梅酒,杨梅味都沁入了酒里,喝来甜淡些,你喝点,不会醉的!”

    她一杯喝下,只觉甘甜清淡,没什麽酒味,但不知怎的,脸颊仍发起热来;抬头瞧见对面的阳芝玮也是如此,两人不觉相视一笑。

    双颊艳如石榴,眼波流转,再加上唇畔的甜笑,教一旁两个男人见了不觉神魂颠倒。

    见此情景,老李不禁嘻嘻一笑。

    “谁说这酒醉不倒人,现下不就有人醉了吗?”

    闻言,两人头一转,瞧见身边人的模样,两人又羞又喜的。阳芝玮拉著包嫣娘的手站起身。

    “你们爱喝什麽便去喝吧!我们去吹吹风。”说完她笑著跑出了轩亭。

    眼前少了粉雕玉琢的美娇娘,两个男人顿觉兴致全失。白骥舒甚至怨起自己多事,搞个什麽品酒大会!坐在这看妻子的醉态不是顶好的吗?

    “啐!没有美女总还有美酒,干嘛摆出那一副失意样?”老李率先端起酒杯细啜。

    “嗯――”他摇头晃脑道。“酒色橙黄透明、味村而微苦,好个上品状元红!”说完便一口气喝下。

    是啊!没有美女只得将就美酒,两个男人交换个眼神後,也乖乖端起酒杯,品起酒来。

    走在蜿蜒小径上,随意浏览掩映花丛间的亭榭,或怪石峪胸的假山叠石,本是种悠闲自在的享受,但这会阳芝玮却无心於此。

    她想著该怎麽开口才不显唐突,毕竟两人今天才初识啊!

    她低头细想,好不容易打定了主意,使个眼色造退了随侍婢女之後,她转过身准备开口,才发现她正怔愣的看著眼前一片华美细致的园林景象。她那杏眼圆睁的惊异横榄,丝毫没一丝官宦人家该有的雍容大度,反倒像是从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她心里不禁生起一分同情,语气和动作便显得格外温柔。她牵著她的手在树下石椅坐下,轻声问道:“念茗,你知道大哥一直很担心你吗?”

    包嫣娘眨眨眼,不懂她说这话的用意。

    於是,她一五一十将那日的对话大略说了遍。阳芝玮恳切道:“我知道也许是我太多管闲事了,只是看著大哥烦恼,我们也不好受,所以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将心里的事告诉我?”

    包嫣娘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阳芝玮拍拍她的手。“不勉强的!只是,你心里要真有事,还是找个人说说好,闷在心里久了要生病的。”她关心的望著她。

    包嫣娘眼里隐隐泛著泪光。她咬咬唇,有些结巴的说:“你――你知道我生了病,什麽都记不得了?”

    阳芝玮点点头。

    “我……我一醒来,他们便告诉我,我是祝念茗,白骥舒是我丈夫。我原以为做丈夫的往往凶霸不讲理,没事便对妻子拳打脚踢的……我心里早打定了主意,不管如何,咬牙忍耐就是了,怎知他……”包嫣娘眼眶含著泪水。“他对人这麽好……”

    听到此,阳芝玮心里有些疑惑。

    “你怎会以为做丈夫的全像流氓似的?”

    闻言,她身子一僵,垂下眼睫,喃喃回道:“我……我也不知道……”

    “没关系,你再继续说。”

    “我……我知道他心里有我。”包嫣娘克制不住的红了脸。“我知道对他而言,我是很重要的,但……”她脸色由红转白,低声说道:“那样的好,真是我该承受的吗?”

    阳芝玮眉头轻蹙。“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包嫣娘站起身,背对著她说:“我的身分是别人说的,但那是真的吗?或许……或许我并不是祝念茗,或许他对我万般的好,全该是别人的;他的温柔多情,或许该是别人的……”

    “念茗!”阳芝玮好笑道。“你该不是在吃味自己吧?”

    “不……”她猛力摇著头。“我觉得自己像偷了原该属於别人的东西,心理――觉得罪恶。再者,”她的声音转小。“我值得他对我这麽好吗?”

    “唉!”阳芝玮故意大叹一声。“听大哥那样说,我还以为你藏著什麽心事呢,原来不过是你自个在胡思乱想!”

    “你……”她声音一顿。“你不懂的。”

    “谁说我不懂?”阳芝玮走近她,双手放在她肩上。“你大概是为了记不起从前的事,所以心里不安吧!”她轻声道。“想这些做什麽呢?不管你记不记得从前,大哥爱的就是现在的你;如果害怕自己不值得他对你好,那你就还他一百倍嘛!”

    “我就怕还不起。”她眉蹙得更深。“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遇见他、遇见你们,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场美梦,可梦总有醒的一天……”

    “是啊!梦总有醒的一天,”阳芝玮顺著她的口气道:“但就因尢如此,所以才更要把握当下呀!既然总要醒的,与其记挂著何时梦醒,不如抛开一切,多梦想一分是一分嘛!”

    包嫣娘惊讶的看著她。“我从来不曾这样想……”

    阳芝玮浅浅一笑。“我是中了李叔的毒,认为能高高兴兴过一天是一天。李叔总爱说那句什麽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我说,会说这话的一定犯了郁症。”粗哑的男声远远传来,乾瘦的身影慢慢踱到她们跟前。“夕阳既然无限好,你就好好享受嘛!心里揣著个只是近黄昏的想法,再美的夕阳看来也不美了。再说,就算近黄昏又如何,今天的夕阳没了,难道明天太阳就不上山、不下山了吗?有什麽好担心的,明天还有嘛!”

    “李叔!”阳芝玮眼一亮,上前抱著他臂膀道:“你不是在和他们喝酒吗?”

    “凭他们也想和我喝?!”老李掩不住得意之情。“你们家那个酒量你是知道的!我不过使计灌了他几杯烈酒,现下不马上躺平了!”

    “你们那个也一样!”见包嫣娘张口欲言,老李主动答道:“不过他还多撑了几杯,酒量算不错了!”

    “李叔!”阳芝玮跺跺脚,顾不得和他多说话,拉著包嫣娘便匆匆赶往醉荫轩。

    “莫怪人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老李摇摇头,接著神色一喜。

    “你就不同啦!”也不知他从哪儿变出一坛酒,那捧著酒瓮的手充满怜惜。“虽是差点‘嫁’出了门,可总算让我想尽办法抢了回来,唉!”他禁不住亲亲酒瓮。“我的亲亲女儿酒啊!我忍了二十多年的宝贝,我怎麽舍得让你进了别人的口……”

    ・

    午後的阳光斜射进屋里,偌大一间房里寂静无声,只有青石地上摇晃的树影,搭著室内隐隐的桂花香气,透出些许早秋气息……

    通往内室的木门碰的一声教人撞开,三个跌跌撞撞进门的人搅乱了一室的清寂。女子奋力的想撑起肩上重担,偏那担子并不合作。

    “老……老爷……”管家白晋因使力的关系,一张脸胀得通红。“你可不可以……好好走……”

    “不行。”白骥舒将高壮的身躯尽数压在荷著他肩的两人身上,感觉一边硬、一边软,遂贪欢的将大部分重量压在软的那方。

    这下,包嫣娘可吃不消了。

    “骥舒……”她微喘息道。“你能不能……站好……”

    “可以。”他点点头,接著又说:“可是我不想。”

    “夫……夫人!”白晋探头对包嫣娘说:“老爷真是醉糊涂了,这麽跟他罗嗦不是办法,还是先扶他上床休息吧!”

    包嫣娘点点头,和白晋搀著他往床榻走去,两人合力将他往床上一放,正要站起身、喘口气时,那白骥舒却猛力一拉,将才替他盖好被子的包嫣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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