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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0

作者:江南
更新时间:2018-03-16 03:00:00
洋桥,便缓缓而驶,人群一拥而上,口号与鞭炮齐鸣,直闹得震天价响。

    汽车驶到丰镐房大门口停下,这里,舅父毛懋卿和姑丈宋周运、竺芝珊等人率领一批长辈在门外等候。相见之下.悲喜交集,连忙拥着外甥、外甥媳妇进入大门,直往内走,毛庆祥本来就是溪口毛家人,驾轻就熟,也陪着小主人循着月洞门径自走进去。这丰镐居本是蒋经国的出生之地,幼时奶娘、嬉戏均于此,自然是熟悉的,但现在反主为客,任人安排,一切都感陌生了。原来当他离家时,老家只几间古旧的木结构楼屋,如今经过一翻修缮、扩建,粉壁画柱,面貌大变。这一切,怎么不使这位离家日久的小主人兴‘华堂春暖福无边’之感呢?”[11]

    安排和一毛福梅母子见面的那一场,很有点古代章回小说家的笔法,夏明曦说:

    “她们决定让母子相会的地点在吃饭的客厅,为了试试儿子的眼力,她们坐着十来个人,让经国自己来认亲娘。

    在客厅里,现在坐着的是十来个壮年和老年女人,这就是:毛氏自己、姚氏怡诚、大姑蒋瑞春、小姑蒋瑞莲、姨妈毛意凤、大舅母毛懋卿夫人、小舅母张定根、嫂子孙维梅以及毛氏的结拜姊妹张月娥、陈志坚、任富娥等。大家热情洋溢、兴高采烈,等待经国来认娘。

    人们簇拥着蒋经国、方良和爱伦,走向客堂间来,内外挤满了人,当经国等人一入门内,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这时的蒋经国一步紧似一步,一眼望见亲娘坐于正中,便急步踏上,抱膝跪下,放声大哭!方良和爱伦也上前跪哭!毛氏早已心酸,经不住儿子的哭,也抱头痛哭!一时哭声震荡室内,好不凄楚!经众人相劝,才止哭欢笑。毛氏对大家说:‘今天我们母子相会,本是喜事,不应该哭,但这是喜哭。’

    第三天,丰镐房里桂灯结彩,宾客盈门,喜上加喜。原来蒋经国孝母情重,为讨娘欢喜,遵循澳口乡俗,补办婚仪。

    礼堂就是他家的‘报本堂’。他们的婚仪,完全老式:新郎蒋经国,身穿长袍.黑马褂,头戴呢帽:新娘方良凤冠彩裙,一如戏台上的诰命夫人。‘报本堂,里灯烛辉煌,伏猪伏羊,丝竹大鸣。行礼如仪,一拜天地、二祭祖宗、三拜父母。‘礼毕,鞭炮齐放,锣鼓喧天,送入洞房。

    溪口风俗,凡是在外完婚之人,回到家里均要‘料理礼水,,即置办酒席请同族吃酒。蒋宅不能免俗。这一席喜酒,足足办了四、五十桌。毛氏嘱咐总管宋涨松(表侄)说:‘凡亲朋众友所送礼仪,一律不收,长辈茶仪受之。’

    丰镐房一连热闹了五、六天,待众亲百眷散去,这才静下来,进入正常的生活程序。”[12]

    溪口的母子会,那份天伦之乐,曹聚仁论说更活泼传神:

    “他的归来,对于毛太夫人是极大安慰,她捞到了一颗水底的月亮,在她失去了天边的太阳之后。这位老太太曾经为了她的丈夫在西安遭遇的大不幸,焚香祈祷上苍,愿以身代。她相信这点虔诚的心愿,上天赐还了她的儿子,她一直茹素念佛,在那老庙里虔修胜业。她对着这位红眉毛、绿眼睛、高鼻梁的媳妇发怔。可是,那个活泼又有趣的孙女,却使她爱不忍释。这位洋媳妇就穿起了旗袍,学着用筷子,慢慢说着宁波话来了。那个夏天,他们这一小圈子,就在炮火连天的大局面中,过着乐陶陶的天伦生活。”[13]

    蒋先生让经国回到溪口,有着很多层的作用。溪口非常安静,慢慢地经国可以从容不迫地修心养性,慢慢熟悉周围的环境,由调整而适应。若放在南京,他自己日理万机,焦头烂额,没有时间去照顾儿子,又怕和后母宋美龄合不来,引起误会和不安。而和毛夫人一起居住,可以使经国尽点孝,让她冷寂的心灵,因而有失夫得子的慰藉。

    蒋先生心目中的儿子,在苏联期间,已中毒甚深,他自己奉曾国藩为稀世圣贤,恨不得经国也父规子随。经国回忆着:

    “我回国以后,父亲要我读《曾文正公家书》和《王阳明全集》,尤其对于前者,特别注重。父亲认为曾文正公对于子弟的训诫,可作模范,要我们体会,并且依照家训去买行,平常我写信去请安,父亲因为事忙,有时来不及详细答复,就指定曾文正公家训的第几篇代替回信,要我细细去阅读。”[14]

    经国经过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长时间的陶冶,口头上怎么保证,蒋先生还是不会怎么太放心的。国民党的字典里,虽然找不出“思想改造”这个名词,却并非说,国民党人压根没有使用过。经国没有进汤山中央训练团,但是这个吃力的任务,却是在蒋先生的遥控下进行的。

    经国说:“父亲因为我童年就已出国,而在国外时间又太久,怕我对中国固有的道德哲学与建国精神,没有深切的了解,所以,又特别指示我研读国父遗教。”[15]蒋先生的意思:“孙文学说一书,实为中国哲学的基础,而三民主义则为中国哲学的具体表现。”说穿了,蒋先生要洗经国的脑,要把马列主义的意识形态,清除得一干二净。

    那份“旅俄报告”,用共产党的术语来说,就是经国的思想总检查。只是程度有差别,能满足一下蒋先生的歇斯底里,也就可以顺利过关了。

    帮助经国读书的担子落到徐道邻身上,徐担任过江苏省民政厅长,奉到蒋先生电召,荣拜“太师”。

    蒋方良中文一窍不通,总不是办法,需从头学起,请位慈溪籍的女老师,教她学中国语文。

    为了讨媳妇的欢心,在剡溪之边,文昌阁之下,特建洋房一幢,(16)供小俩口居住。

    另一个陪伴太子读书的,是经国莫斯科的同窗好友高理文。曹聚仁说:

    “‘他姓高,个子很矮,湖北人,说话很尖很急。’从莫斯科回国以后,‘跟陈铭枢一伙人(十九路军)交谊很深,福建人民政府的要角。’后来,在赣南时期和上海打虎时期,高是经国的得力助手,可是,‘古来侍君如侍虎。到了台湾,就被永远藏到中信局的冰冻拒里了。’”[17]

    奉化舒适安祥的生活,持续经年,中日战争虽于次年七月在河北的芦沟桥点燃,中国被迫进入全面抗战,从事保卫国土的圣战。华东地区尚能苟安一时,直到第二年,去江西赣州,他的隐士生活始告结束。

    注释:[1]罗勃-C诺斯著《莫斯科与中共》,香港亚洲出版社有限公司一九五六年出版。

    [2]距西安三十公里,蒋夜宿骊山,在此被捕。

    [3]莫斯科回电指示:“中共应争取和平解决西安事变,利用这一时机与蒋介石作友善的商谈,促使其赞成抗日,并在有利和平解决的甚础上.自动将蒋释放。”杜桐荪著《谁教斯大林说话的》,《论坛报》第76期。杜说陈立夫曾通过第三国际代表潘汉年致电斯大林,杜肯定斯大林主张放蒋,是陈立夫的“一句话”,乃过分高估陈的影响力了。

    [4]张国焘著《我的回忆》第三册,第1245页,香港《明报月刊》出版

    [5]蒋廷黻著《出使莫斯科》台北《传记文学》第32卷第6期,第98页(一九七八年六月)中:“我和苏俄外交部次长史脱尼可夫初期会晤中,有次我提到蒋委员长的长公子,并表示极愿知其下落,如能代为查询,感激之至。他认为很困难,不过他答应试一试。”

    [6]李能梗著《外交生涯回忆》,香港《新闻天地》周刊(一九六五年二月十三――二十日)。

    [7] 据前中央社东京分社主任李嘉告诉记者经国和方良的婚姻,并不和谐,夫妻勃,蒋方良即欲带着孩子回苏联,经国一怒,把桌子都揭了。当然,这是早年的事,后来蒋方良爱上方城之战,她的大部分时间,消耗在牌桌上了。一九五0一一九六0年间,牌搭子悉由当时任“台制”厂长的龙芳安排。

    [8]蒋经国著《我在苏联的生活》。

    [9] 纬国到香港接船,是他自己告诉台湾驻港记者的,在坐的有《中国时报》华府特派员傅建中,《联合报》的施克敏和丁中江。据纬国将军一九七O年九月七日给本书作者来信“家兄十六岁离国赴俄求学时,我仅十岁,及家兄返国已是抗战之时,我在前一年出国……。”查核资料,蒋纬国去德是一九三七年九月,和他的来信日期矛盾,故持前说。

    [10]文章日期已不详,刊于一九八二年《大公报》“人物志”栏。

    [11]同[10]。

    [12] 同 [10]。

    [13]曹聚仁著《蒋经国论》,香港创垦出版社一九五0年出版。

    [14]蒋经国著《一位平凡的伟人》,收入《风雨中的宁静》,第83页。

    [15]同[14]。

    [16]同[10]。

    [17]同[13]。

    ----

    7蒋青天

    溪口的风光,母子团聚的温馨,那分宁静淡泊的乡居生活,和过去十二年的风风雨雨,颠沛流离的日子,判若天壤。

    不过,这里的一切,对归隐林泉,不问政事的老年人,较具吸引力。经国正居壮年,国家民族复临生死存亡的战斗。保卫国土,消灭日寇的怒吼,震撼着每一个角落,中原板荡,志士归心。

    杭州湾北岸的京沪三角洲,已铁骑四布,钱塘江南岸的沦陷,只是时间间题。经国的求知欲再强,他怎么能置身事外,专心读书呢?

    父亲为国事废寝忘食,可忘不了安排儿子的出处。按道理,这颗棋子,应为李、白集团的黄绍所顺手捡去(黄时任浙省主席),诚如曹聚仁所说:“有政治头脑,但缺少政治敏感”,现成的政治资本,顺水的人情,就被眼明手快的政学系捷足先登了。

    这时候江西的封疆大吏是熊式辉,在蒋先生面前,甚得厚宠。他是很了解蒋先生心思的,提议经国到江西去,那真是太合孤意没有了,何况蒋一向分外重视江西,和中共五年的厮杀在江西,新生活运动,肇始于南昌,庐山训练团在江西,经国自己,雄心勃勃,也表示喜欢到最艰难的地方去,[1]亮亮他学回的一套苏联本事。

    初试锋芒的第一个职务,是保安处少将副处长(处长廖仕翘),他在列宁格勒的确学过军事,不能说是门外汉。然而,从少尉跨到少将,步子大得离奇。尤其,他在中国军队里,没有半点经验。中国官场的不上轨道,和制度的浮泛,的确是十分可笑的。

    经国到江西的时间.是一九三八年的春天,[2]国民政府撤到武汉,济南、太原相继失陷。但李宗仁指挥的台儿庄战役,获得大捷。副处长是个空头,实权且握在熊斌(熊式辉的侄儿)手里,熊怕公子闲散,一度派蒋兼任“江西省政治讲习学院”总队长,可是又防范他“抓行政干部,侵蚀政学系的基础”,因人设事,乃在江西临川设“新兵督练处”,直属江西保安司令部,任务是轮流调训该省保安团队。

    经国的处长职位,在位极短,且兼任过江西伤兵管理处长,却留下令人刮目相看的名声―没有架子,平易近人,和士兵们生活在一起,同住宿、同起床,共同吃大锅饭,官兵一体,亲如家人。

    翌年三月十八日,经国三十岁生辰那天,熊式辉改派他为江西第四区行政专员,选定这个好日子,为太子加官晋级,政学系的高度政治艺术,的确非同等闲。六月,兼任赣州县长。[3]

    据曹云宾《赣南忆旧录》的记载,熊调蒋去当专员的内情,是怕蒋“和杨遇春一起率领保安团上庐山打游击。”[4]

    专员这个位子,从权力的意义出发,位高权不大,对所属县长,能督察不能指挥,在省与县间,担任的是承上启下的职能,相当于明清的兵备道。

    赣南当时的情况,泰和[5]的政令往往鞭长莫及,是江西的化外之区。熊式辉的妙着,假使经国都对付不了,就莫怪熊某无德无能;经国有办法对付,熊也沾光。

    专区辖赣县、南康、信丰等十一县[6]面积二万三千平方公里,相当于美国新英格兰马萨诸塞州的大小。略逊台湾,仅及台湾的三分之二,但台湾的人口,超过赣南十倍。位置在江西省的南部,境内多山,和湖南、福建交界地区是一片连绵不断的山脉,天然条件成为理想中的游击根据地。一九二七年,毛泽东在“平江起义”失败后,即选定湘、赣毗邻的井岗山,作为根据地。一九三一年“中华苏维埃”成立,中共中央的首脑中心,即设在距赣州不远的瑞金。赣南的大部分地区,直到一九三五年,均为红军所控制。

    先天条件下,土地贫瘠,经济落后。加上四年的国共对峙,“围剿”冲杀,悲惨情况,全国之冠。

    地主们受到中共败退的鼓励,重新回到家乡,掌握农村封建的旧势力;官僚军人勾结,以搜括为本位,形成新的残民政治基础。

    如果简单地勾画,赣南的丑恶图画,大概是这样的:官员们贪污腐化,非但不是社会秩序的建立者,而是破坏的先锋;捐税任意征收;兵役成为公开买卖的行为;烟馆和赌馆在官吏们的掩护下开设,械斗可以公开进行:人民中的大多数是文盲,对于政治的认识,依旧停留在绅权和神权的阶段。

    地方豪绅的嚣张,可以经国的前任刘已达做例子:“曾被地方上霸绑架”,土皇帝刘甲第,妻室上街,后面跟着马弁保镖。新官上任,要是他不肯点个头,专署衙内的太师椅,就别想坐牢。

    仔细分析,中国的地方政治,本来就是官绅合治的局面。绅权伸张,正反映着治权的削弱。各地方的刘甲第,不知凡几,有两位县长,因为和乡绅作恶,曾被绑架,受到戴着高帽子游街的侮辱。人民痛恨官吏,把官员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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