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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默然
更新时间:2018-03-18 18:00:00
,即使是她,也无法阻止爹爹的决心和如山的仇恨,但她心中更为自己没有看错人而感到欣慰。

    正文 第五章 银杏山庄

    路已越来越近了。

    路边已经出现了很多银杏树,起初是孤零零的一棵,越往前走,银杏树越多,进了一个陡峭的山谷之后,银杏树竟然成片成片的出现。

    林茗青咬着唇,道:“我,我有些累了,不如就在这里歇息一会儿。”

    李笑天淡淡地道:“我们只不过才赶了二十里路,你就已休息了五次。”

    林茗青顿了顿脚,怒道:“我伤愈未久,身子自然要弱些,那又有什么奇怪。”

    李笑天叹了口气,柔声道:“路走得再慢,总会有走到的一天。”

    林茗青颤声道:“但你现在若要改变主意还来得及,一进了银杏山谷,事情的发展我也无法控制了。”

    李笑天缓缓摇头,慢慢道:“你也知道我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林茗青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们走吧。”

    再穿过一片密密的银杏树林,来到一处山坳,山坳旁边的山壁上刻着四个血红的大字:银杏山谷

    谷口并不险峻,但却安静得很,没有一点声息。

    林茗青停住脚,道:“从这里迈进谷口,是否还能活着出来,就不是你能够决定的了。”

    李笑天点点头,脸上带着“我明白”的表情,轻轻一脚跨进了山谷。

    李笑天的左脚一踏进谷口的土地,谷口的树林忽地响起一阵长笑,密密麻麻的树林人影,竟象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

    李笑天微微一笑,笑道:“银杏山庄待客倒是热情得很。”

    一个穿着杏黄衣衫的人缓步踱出来,躬身向林茗青行了一礼,恭声道:“属下恭迎小姐归来,小姐一路辛苦了。”

    林茗青挥挥手,淡淡地不愿说话。

    那杏黄衣衫的人略带诧异地看看李笑天,似是在疑惑李笑天为何行动自如,穴道并未受制。

    林茗青看了他一眼,道:“李公子全无武功,你不必奇怪。”

    黄衣人恭声道:“是。”

    林茗青又对李笑天说道:“李公子,请随我来。”

    她的声音很平静,一进入谷内,她的情感似乎已全部掩藏起来。

    李笑天微笑道:“请。”

    林茗青一言不发,当先引路,一路穿林绕树,来到一处气势宏伟的庄院。

    庄院的大门前雄距一对石狮,威严之极。

    庄院的门额上大书几个篆字:银杏山庄

    李笑天缓步上梯,忽听一人大笑道:“李公子,我已备好酒席,就等公子的笑话下酒了。”

    李笑天神色不变,微笑道:“多谢林老爷子,酒香四溢,已把在下的馋虫勾了起来。”

    大笑之人正是林泉。

    林茗青上前叫道:“爹爹。”

    林泉微微点头,爱怜道:“女儿一路辛苦了。”

    林茗青心中一酸,千般思绪顿上心头,却不愿让林泉看出来,强笑道:“没什么。”

    李笑天心中暗叹,他看出了林茗青眼中的细微变化,也当然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烦恼,但正如林茗青所说,进了银杏山庄,事情的发展既不是林茗青能够控制的,也不是他能够主宰的。

    该来的事情一定要来,烦恼并不是想一想就能消除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有酒尽欢,当醉则醉!

    林泉似乎迟钝得很,好象看不出林茗青情绪不佳,笑道:“青儿,李公子远来是客,咱们快快入席叙叙吧,李公子意下如何?”

    李笑天叹道:“美酒溢香,在下简直连一刻都已等不得了。”

    果然是好酒,李笑天似乎连舌头都已吃了下去,边吃边叹,他似乎浑忘了此身身在羁绊,只顾享受美酒美食。

    林泉竟然也很沉得住气,客气殷勤,竟浑没把李笑天当作阶下囚看,但他若是知道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情,也不知他是否还能笑得如此开心?

    酒过三巡,李笑天竟已双眼迷离,酒话连篇。

    林泉笑了笑道:“李公子好象醉了。”

    李笑天一拍桌子,含混不清地说道:“谁说我醉了,来来来,林老爷子,我再敬你三杯。”

    李笑天说完又去倒酒,林泉伸手轻阻,却并不用力,李笑天倒了酒几口饮尽,再尽几杯,李笑天颓然倒在桌上,人事不醒。

    林泉眼光骤然变得明亮,微微冷笑道:“这公子哥儿好酒贪杯,真是饭桶一个。”

    林茗青紧咬着唇,并不说话。

    林泉沉声道:“人来。”

    房外两个黄衫劲装汉子应声进来,恭声道:“庄主有何吩咐?”

    林泉道:“将这小子软禁在厢房,不准他随意走动,随时观察他有何动静。”

    黄衫汉子道:“是!”

    两人一人一边携起李笑天往外走去,李笑天嘴里兀自喃喃道:“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好酒,好酒……”

    两人拖着李笑天足不点地而去,李笑天的呓语也越来越低,慢慢听不到了。

    林泉微微冷笑,满脸不屑,只是他既认定李笑天早已是砧板鱼肉,却又为何要将李笑天灌醉?

    林茗青道:“他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公子,爹你为什么要给他喝十日醉?”

    林泉慢慢道:“这件事情我已筹划太久,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小心一些,总没有坏处。”

    日日夜夜面对自己的仇人并不是一件好过的事。

    但雾红血已与李当同行了三日,他的心情虽然激荡,他的面容却很平静。

    他已等了二十年,并不在乎多等这几天。

    再过一日,这段仇恨便会有个了断。他已不必再生活在仇恨中,想到这里,雾红血的眼睛情不自禁的发出光来。

    轻风微拂,大路前边有一个小酒幌随着轻风飘动。

    雾红血勒住马,对李当说道:“前面有个小酒家,我想请你喝杯酒。”

    李当微笑道:“你果然没有忘记说过的话,好吧,我也想与你痛饮几杯。”

    小酒家的酒很劣,却又很烈,雾红血替李当戡满一碗,举碗道:“请!”

    李当道:“为了什么?”

    雾红血愣了一愣,重复道:“为了什么?”

    李当肃然道:“这碗酒,就为了你的父亲雾红斩吧。”

    雾红血心中一痛,一言不发一口将酒喝干,重重地放下酒碗道:“多谢。”

    李当喝干酒,又替自己和雾红血戡满酒,道:“你知不知道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雾红血面色一沉,冷冷道:“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我父亲绝不会是杀害朋友一家的人。”

    李当眼中似有火在燃烧一样,他慢慢道:“不错,雾红斩本就是一个真正的英雄好汉,铁骨铮铮的好男儿!我一生中最好的朋友!”

    雾红血不知道他倒底想要说什么,压住怒火,沉吟不语。

    李当又道:“我和你父亲出道江湖的第一件事便是替玉门镖局讨回被劫的十万两镖银。对手是玉门关外绿林有名的马匪――玉门十二虎。”

    李当看了眼雾红血,接着道:“你当然不会知道玉门十二虎是什么样的人物。但当年我和你父亲却知道这一战是关系着我二人能否在武林中站住脚的关键一战。更知道,我们若败,不但没有以后的江湖历程,甚至有性命之忧。”

    雾红血道:“后来若何?”

    李当淡淡道:“玉门十二虎七死五伤,我身中八刀,你爹爹大大小小伤口有二十五处。其中有两处伤得最重。”

    雾红血道:“伤在哪里?”

    李当道:“伤在后背,每一处深可见骨,这两刀他本不必挨的。”

    雾红血道:“为什么?”

    李当缓缓道:“当时玉门十二虎虽给我们毙了七人,但剩下五人俱是凶悍异常,其中两人围攻我,两人攻你爹爹。还有一人在一边喘息。我当时也几乎精疲力竭,全凭身上一股狠劲支撑,没想到,站在一边那个却突然偷袭,眼看一刀就要砍中我脖颈。你爹爹看见情势危急,不顾自身安危,大喝一声,奋不顾身地向偷袭的那只老虎扑去,奋起神威,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刀毙了他。但却将背心破绽完全卖给了围攻他的两只老虎!”

    雾红血缓缓道:“所以,我爹爹替你挡住了那一刀,自已却身受重伤?”

    李当忆起往事,黯然道:“是的,但你爹爹仍是神威凛凛,转过身又过那两只老虎大喝道,鼠辈快来送死!那四只老虎见他如此神威,心胆俱裂,竟然不敢再战,一溜烟地逃命而去。”

    雾红血的目光时变得象刀锋一般锐利,却又充满着痛苦,他一字一句地问道:“我爹爹救了你性命,你却杀了你的生死兄弟的全家?”

    李当的眼中也充满了痛苦,他黯然道:“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但你还想不想听听你父亲的事情?”

    雾红血咬牙道:“想!”

    他并不了解他的父亲,父亲的形象几乎可以说是一片空白。他曾无数次地在心中刻划父亲的形象,所以,关于父亲的事,他想知道得越多越好。

    李当缓缓道:“雾红斩很能喝酒,也很喜欢喝酒。我二人浴血苦战,夺回了玉门镖局的镖银,得到平生第一笔酬金――一千两白银。”

    李当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那一定是他记忆中非常值得珍视的日子。

    雾血道:“那你们一定非常开心。”

    李当道:“这个自然。我们虽然开心,但更开心的是一天之中便将这一千两银子全都花了出去。”

    雾红血道:“那本是你们辛苦赚来的血汗钱,你们一天就将它花了出去,为什么还开心得很?”

    李当目光闪动,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雾红血道:“什么话?”

    李当慢慢道:“只有花出去的钱才真正是属于你自己的钱。”

    雾红血好象懂了李当的意思。人生来本就是两手空空,走的时候什么也带不走,可是大部分的人却很执着,既执着于名利,又执着于欲望。

    明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但偏偏不能自拔,这是不是人类最大的悲哀?

    雾红血道:“我懂了,你们的确应该开心。”

    李当微笑道:“当年,我们拿着银子出来,就到了玉门最大的酒楼春雨楼,点了一桌好菜,花了五十两银子,再用九百五十两白银把春雨楼传了七代的母酒买了下来,老板虽然舍不得,但我们出的价钱实在太高。”

    雾红血脑海中想象当年父亲千金买醉的气魄,不禁悠然神往,出了一会神忽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李当慢慢道:“因为我想让你了解雾红斩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当盯着雾红血的眼睛,又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二十年来的辛苦和努力,都是值得的,你的父亲值得你为他骄傲,你为他做的一切,他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

    雾红血的身子骤然僵硬,他的脑中一阵迷惑,这个人本是毁了他全家的人,但他现在这样做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难道,这是由于他心中的内疚才驱使他说这些话?

    雾红血想不出答案,但他却知道无论李当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总算多了解了一些父亲,多知道了父亲的为人。

    他三岁离开父亲,从来不曾了解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但现在他已觉得父亲实在是一个洒脱慷慨的真汉子,一个能视金钱如粪土,一个能用巨金去买一瓶酒的人,一定会是一个大写的人。

    雾红血曾经无数次勾勒过父亲的形象,总是把他想象得很高大,现在虚幻中的形象得到了证实,雾红血心中充溢了一股自豪和欣慰的感觉。

    他只觉得二十年来的辛苦和努力已经获得报偿,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都是值得的。

    可是他的心里也泛起了一阵深刻的痛苦,他紧紧地盯着李当,就是面前这个老人,让他从三岁开始就失去了父亲的爱!

    从此,从他懂事以后,渴望父亲的爱和对仇人的仇恨就深织在他心中,一天也不曾平息过!

    但长久的仇恨已使雾红血学会了压抑自己的感情,他静静地道:“九百五十两银子的酒,滋味一定不错。”

    李当眼中闪着光,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那时的他,是那么快乐无忧,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对他们敞开怀抱。

    李当慢慢地道:“我们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你知不知道是什么?”

    雾红血道:“是什么?”

    李当缓缓道:“那是因为我们觉得自己还很年轻,我们的武功也还不错,以后的日子我们还会赚到很多很多个千两、甚至万两白银。”

    雾红血心沉了一沉,因为以后的事情他已知道。

    李当端起一大碗烈酒,一口喝干,重重地把酒碗放在桌上。

    往事象一根坚刺深深地扎进他的记忆,把快乐和痛苦无情地搅拌在一起,让他几乎没有勇气再说下去。

    李当慢慢地道:“以后的事情,江湖上曾经传得沸沸扬扬,我想你也应该早已知道。”

    雾红血沉默不语,也是端起一碗烈酒一口喝干。

    但他并没有象李当一样将酒碗重重放回桌上。因为,那只酒碗还在他手上的时候就已被他捏得粉碎!

    李当注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我知道你心中的痛苦,所以,无论你做出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雾红血满眼俱是痛苦之色,他咬牙道:“无论我的心中有多痛苦,但我知道,两天之后,事情终归会有个了结。”

    李当又喝尽了一碗烈酒,慢慢道:“你说得对,已经二十年了,这件事无论如何应该有个了结。”

    雾红血没有说话,他大口大口地开始喝酒,烈酒在他腹中灼热的时候,也好象在他的眼中开始燃烧起来,他的神情突然变得可怕得很。

    只有一种感情才会有这么强烈,这么可怕,那就是――仇恨。

    “李笑天有没有什么动静?”

    “禀庄主,他已沉睡一整天,并没有醒来。”

    “很好,随时留意他的动静,如果醒来,速来报我。”

    “是!”

    黄衣庄丁躬身而退,林泉满意地拈须微笑,雾红斩飞鸽来报,李当距银杏山庄已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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