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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1

作者:灵侠
更新时间:2018-03-21 03:00:01
处处透着刺骨的幽寒,使人精神和胆量极度萎缩的阴冷。

    (10-5)

    看来这里没人住,先避雨再说。

    正当他们走到老宅门前,阴屋里出来个秃顶跛足老太婆,走路踉跄,一瘸一拐,老太拄着拐棍,一身黑棉衣黑裤子。“你们找谁啊……”老太婆的声音,幽然深寒,那嘴像是漏风,没有牙齿。

    “老人家,雨下得太大,我们能否借贵地避雨,感激不尽。”张星超恭敬地说。

    “来呗……十多年了,这宅子十多年没有人来了。来呗…十多年了……”老太婆铁青的脸皱如枯皮,两眼深陷,眼窟窿黑洞洞的看不清眼神,就像没有眼珠。

    “呜…嗷……呜”狼啸,阴寒的咆哮,似乎就在院门之外,切耳生寒。这老院处处透着刺骨的幽寒,使人精神和胆量极度萎缩的阴冷。

    侧屋的朽门大敞着,屋里阴暗看不清里面的摆设,一个穿黑袄子的少年,露出头窥视他们,少年脸色蜡黄,皮肤暗暮无光,满脸豆大的麻斑,咧着嘴笑,露出一口黄牙。

    雨似乎小了些,风刮得更加凛冽,老宅朽木错梁脆响。

    老太婆进屋,点上马灯,惨白的光映出宅内的简陋,壁墙脱灰见泥,地面坑洼潮湿,墙角阴暗,木梁朽旧。老屋的西角是香桌,上面摆了香蜡祭品供着灵位,黑漆桌椅倚墙搁,黑桑木柜两侧雕有花边,看上去就像倒立的棺材。

    太婆拉出几张破长凳。

    张星超坐下,环顾四周,老屋内东西两侧各有一道木门,西门敞着,隐约得见里面是床桌,应该是老太婆的居室。东门上了锁,上面贴着两道黄条符纸将门封了。

    这老太说的是汉话,湖南腔。张星超纳闷了,湖南人跑到藏北定居,莫非这老太是多年前的逃犯?

    “老人家,打扰您了!”伊娜取出一张百元的钞票,递给老太:“我们就住一夜,能行个方便么?”

    老太伸出枯爪般的手,推开伊娜的手:“住呗。住呗。唉,反正该死的都死了,该走的都走了。留下的人都是老弱病残了……我个孤老太婆,孤苦伶仃。”

    伊娜浑身不自在:“谢谢您,您真好……”

    老太婆干瘪的嘴皮抽动着,不时伸出舌头在嘴边舔一圈,那双眼睛,怎么都看不到眼珠子,黑洞洞的,只要稍离老太近一点,哪怕是一点,立感阴寒,阴的摄魂寒的透骨。“我好?嘿嘿,我好就不会克死了我的丈夫。”

    老太像是给人说秘密,四周望索一番,生怕有人偷听,她神情诡异:“他死了十年了。。。你看,就是他!”顺着干枯的手所指之处看去:遗像,黑白遗像中一个干瘦的老头斜嘴微张,那表情,说不出是什么,是恨是冤是毒,双目深陷,黑洞洞的,不见眼珠。“我要早听李家大姐的话,老头子就不会死了!老头子,我对不起你啊!”老太开始怪声怪气的哭,风声,朽木摇曳声,狼啸声,编织出雨夜黑村的阴怨鬼泣。

    “老人家,不用难过。这里有些吃的。”张星超打开背囊取出些食品:“叫您孙子一起来吃?”

    “什么?什么?!”老太婆突然不哭了,开始癫狂的手舞足蹈:“你说什么?”

    伊娜被吓得不敢出声,张星超憋了口气,定了定神,道:“您别生气,我刚才说,您的孙子……”

    “什么?!”老太婆一把抓住张星超的双肩,那双手冰凉,手指甲掐入皮肉,一阵刺痛。

    “你说什么?”老太婆抓狂的喊叫,拼命摇着张星超。

    伊娜被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张星超沉住气,强忍刺痛,轻言细语的说:“老人家,请您冷静。”

    “不可能,不可能!他,他是不是穿着黑色棉袄?”老太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是的!”

    “他,他是不是满脸豆大的麻子,那斑块就像蛤蟆屎?”老太空洞而隆肿的两眼,泛着泪花。

    “是的!”张星超懊恼不已,怎么会闯进了这么个怪异的院子。

    “哎!造孽啊!”老太呜呜噎噎阴阳怪气的嚎啕大哭,哭得人头皮发炸,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一阵沉默,老太说道:“那是我孙娃子,三年前,开春的时候,他去山里打鸟捉兔子,一去不回。很多天以后,村里人发现了他的尸骨。唉……他被狼吃了,啃得那骨头都碎了,他就穿着黑棉袄……就是那件……”干枯的手又一次指向阴暗的角落,竹竿上挑挂着一件黑色棉袄,早已撕烂,夜风透过老宅,那袄子飘荡不定,在墙上映出一扭黑影,幽然飘舞。

    “该死的都死了,不该死的还是死了,作孽啊,作孽啊!”

    张星超和伊娜对老太婆安慰一番,说些什么人死不能复生,安度晚年要紧的鬼话,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老太平静下来,抹去涕泪:“你们,还没有吃饭吧?”她佝偻着身子,那拐杖在地上跺着,“嗒、嗒、嗒…”,一步一瘸地出门了。风猛地扑开门,卷进屋子刮倒马灯,屋里漆黑一片。凉幽的风穿进老太的卧房,其声幽幽鬼哭。

    “我们还是走吧,大不了我们在村外搭帐篷过夜。”伊娜浑身湿冷。

    嗷…嗷…呜,风哭狼啸切耳生寒,不多时瓢泼大雨倾盆又下。

    “看来今夜是走不成了。帐篷还没搭起来,里面都给浇湿了。”张星超愁眉不展。

    狼啸声声,似乎就在院门外等着他们,饥饿的野狼。

    “饭来了……”老太婆端出一口黑锅,里面黏糊糊一锅不知是什么,那味道很怪。让人看了恶心,哪里还有什么食欲。

    “吃饭!”老太诡异地环顾四周,黑眼窟窿瞅着伊娜:“多美的女娃子啊,要是给我孙娃子做媳妇,该有多好啊,嘿嘿嘿。”。

    看着一锅饭,胃里翻腾,“老人家,我们不饿,我们都…吃过饭了。”张星超与伊娜异口同声,慌忙推辞。

    “也好,这些年,我做饭都多做一些。以前,隔壁的张三娃,赵三姐,还有我家老头子,我们一同吃饭。现在,人都死了,就剩我个孤老太婆,嘿嘿。我多做些饭,也希望他们来吃,留着,说不定他们饿了,夜里来吃。嘿嘿。夜里来吃哟……”老太婆摆出四双碗筷,那勺子挖起锅里黏糊的东西就往嘴里送,那嘴没有牙齿,嘴皮就如个空皮囊,咕咕唧唧的吮吸。

    饭后,老太婆佝偻着身子,提着马灯,带张星超与伊娜去院侧的一间小木屋。

    老太婆回过头,好像看出了伊娜的心思,道:“深夜里不管你们听见什么声音,千万不要出来,千万不要出来!”老太婆声音变得阴沉而尖锐,马灯惨白的光下,双目寒光森森。

    侧房朽旧,暴雨狂风快要将它撕裂。屋里黑不见光。

    老太婆阴阳怪气的说:“这间屋子以前是孙娃子住的,现在他人去了,也空着。”老太婆突然转身,恶狠狠的盯着他们:“晚上不许出门,不许踏出这门一步!”这突然的举动吓得伊娜一个冷颤。

    嗷呜……雨夜黑暗的深处,狼啸声声。

    深夜,风声雨声夹杂回荡在这阴旧的小院,远近处寒人的狼啸声声,天黑得不见一丝夜光。这木屋简直就是冰窖。一盏桐油灯忽灭忽暗的晃悠,伊娜蜷缩在一张不大的破木床上,和衣而睡。张星超坐在木椅上倚桌而睡。

    三更时,雨停了,风还刮得萧然。

    阴湿幽冷的老宅里,哪里睡得着。

    张星超坐到床边,附耳对伊娜说:“你不觉得这宅子有哪儿不对劲吗?”

    “老太婆太怪异?”

    “不是。我是说这宅子。老太婆的正宅里有两扇门,一道是通向她卧房的,另一道上面贴了符纸封条。”

    “我也觉得奇怪,屋门上贴封条干嘛。也许是她们太迷信。”

    张星超摇摇头,道:“这院子的格局应该是‘曰’字型,一道墙将老院隔成两边。你看啊,老太婆的正宅是在‘曰’字中间那横的位置,老宅的背后,应该还有一个隐藏的院子,我们所在的位置看不见后院,因为被老宅和墙挡住了。如果那贴封条的门后是房间的话,那应该有屋顶和瓦檐,而老宅的屋顶到正堂边就封边了,也就是说那道门之后,并不是屋子,而是通向后院的入口。”

    “哗哗哗…呼呼呼……”风哭怅然。

    “嗒、嗒、嗒”拐棍声越来越近,“嗒、嗒、嗒、嗒……”从这声音上断定,老太婆好像在围着老院转圈。

    他们屏住呼吸,细细的听。

    “嗒、嗒……”老太拄着拐杖回房了。不多时,阴郁的哭声从老太婆的宅子传来:“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那哭声越发变怪,老太喉咙哭得卡住了,她猛烈咳嗽几声,又开始撕心裂肺的哭。

    “她搞什么鬼?”张星超取来手枪别在腰间:“我去看看!”

    “我也去!”伊娜壮了壮胆。

    两人大气不敢出,摸墙踮脚而走。冷汗涔涔,凉风吹着格外阴冷。缓缓向老宅木窗靠去,里面烛光微弱。

    破朽的窗户千疮百孔。

    伊娜只露出双只眼,隔窗窥视老太婆。

    老太婆坐在木椅上,前后摇晃着,咯吱,咯吱。她抱着遗像放在膝上,黑白遗像在惨白的马灯下,那张人脸显得很诡异阴森,一脸的怨气和幽邪,两眼蒙着死黑的阴影。老太婆面前的桌上还摆着那口黑锅和四副碗筷,她一针一线的缝着那件黑棉袄,口里念念有词。

    老太婆正坐堂椅,她换上了一身黑绸绣花寿衣,腰系柳绿福安寿带,抚着遗像道:“老头子你可来了,我给你缝件袄子,穿上不冷。那老坟里阴凉的,穿上袄子就不冷了。”

    伊娜如置身异境,双腿发麻。老太婆缓缓抬起头,昏黑的两眼望着窗外。张星超一把拉下伊娜,躲在窗沿下。屏住呼吸,只觉心跳如鼓,恨不得拿床被子捂住心脏让它别出声。

    “走!”张星超附耳轻声道。

    两人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地走。

    “站住!”老太阴声一喝,佝偻着身子,冷冷盯着他们:“叫你们不要出来!叫你们不要出来啊!”老太婆凶狠的咆哮,癫狂的挥弄着两爪,似乎要掐死他们。

    “老人家,我听见您房里有声,所以、所以出来看看您是不是需要帮忙……”张星超强作镇静。

    老太婆失魂落魄的转身进屋,不再搭理他们。老太喃喃的说:“该死的都死了,为什么不该死的还是死了…该死的死了,不该死的死了,都死了……”

    高原狂风仍肆虐着小村,几只乌鸦扑哧地飞掠小院。

    张星超和伊娜在小屋里沉默无语。

    进院时看到的麻脸少年是谁?仅是错觉?张星超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

    老太婆拐杖拄地声在沉寂的夜里分外清晰,“嗒、嗒、嗒…”,每一声都像拄在人的心上,浑身都是毛麻的茸汗。老太婆像是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她老阴的嗓子念叨着:“老头子,你可来了,我等了你十年了,哎哟,孙娃子,你也来了,婆婆还把棉衣给你留着…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喔,知道了,你想要个媳妇。过几天婆婆给你相个阴媒,看看哪家的女妞妞死了,好给你说个阴媒。”

    这老太婆肯定是个精神病,典型的精神妄想症患者。张星超心里七上八下。

    老太婆哼着古怪的山村老调:“小家婆,打尖,红绳绳,结个头……家里姑婆穿棉袄,啥棉袄,黑棉袄……”

    ……

    (10-6)

    苦捱到清晨,张星超和伊娜就连忙出院门。

    “我们得想法弄匹马,耽误了一夜,再说这草原山路的很不好走,靠步行太难了。”张星超眉宇间似乎挂着几缕灰气。

    昨天风雨茫茫,闯进村时没有看清小村的全貌。这个村落有些老旧,稀稀落落的几十户人家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更显得凋败。不远处一户人家,门前老者蹲着闷声抽旱烟。张星超走去恭敬地问道:“老人家,请问村里哪儿有卖马的?”

    老者苍枯憔悴,面色蜡黄,头也不抬地答道:“我就是卖马的。”

    “您好,我们昨日路过贵地,风大雨大无处躲避,所以来到贵村。”张星超递烟,可那老者很不讲理:“贵村?哼,鬼村吧。”

    “老人家可有好马?价钱好商量。”张星超正准备掏钱,老者起身,“祥子,二狗……”他放声大喊起来。不多时,旁边几户人家木门咯吱一声推开,出来了五六个壮汉。

    “跟我走一趟,带客人选马去。”老者粗声粗气地说。

    那几个汉子长相丑陋,身形怪异,那身衣服像是几十年没有洗过,脸上污垢,不是驼背就是蹩脚,两眼盯着伊娜放光,好像就从来没有见过女人。

    “咱村儿穷,姑娘们都出嫁到别处了,就留下些大老爷们儿打光棍儿……”老者拄熄旱烟:“你们别介意。”

    “那是那是!”张星超故意赔笑,这险山恶水之境还是以和为贵方能自保,但伊娜心里一阵阵的毛麻。张星超刻意站在她和几个汉子之间挡住他们猥亵的目光,可那几个汉子眼神怪异,窃窃私语。

    “二狗,你们别打坏主意,看人家生得白净,可见人家是县城人,看得上咱?死了那条心吧,等过几月有姑娘卖来了再说。”老者说话始终不抬头。

    草原泥泞积水,天空仍然阴沉,远方连绵的高原丘陵,雪峰雾绕云环。

    张星超心里犯嘀咕“我买匹马而已,那老头还用得上带人?只有两种可能:老头怕我杀人夺马;要么就是老头他们想谋财害命。难道这里会是另一个棺材村?不可能!棺材村地处甘孜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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