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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

作者:宇璐
更新时间:2018-03-22 09:00:00
恩仇,就送掉性命吧?

    他是她的哥哥,是从小为她偷馒头、偷螃蟹、背着她走路、替她挨打的哥哥,是她……惟一的亲人呵。即使自己死掉,她也不希望他有半点损伤。何况……他还是她爱恋了多年的人……

    从懂事起,她便认定,如果这辈子非得要嫁给谁不可的话,那么,这个人只能是大哥了。所以,她才会在看到他带各式各样女人回来时,那样心酸;所以,她才会不惜一切恶作剧,戏弄他的女人们,只为了让他多看自己一眼,哪怕骂她两句也好。

    她,怎么能眼看着即将发生的悲剧坐视不理?

    暗暗定了念头,南宫雪轻低眉道:“娘,女儿先去睡了。”

    “去吧。不要再淘气了。如果这次娘和你大哥有个什么……往后,你就是天宫的主人了,要学会长大一点,懂吗?”

    她点点头,泪水盈眶而出。

    ※※※

    将书卷握在手中,南宫雪轻推门而入。这已是两日以后,南宫恕要起程的那一天。

    “小安子,马备好了没有?记得把那笼传信的碧眼灰鸽带上,还有,小姐嚷着要吃的甜话梅你顺便给她送去,告诉她我不专门跟她辞行了……”南宫恕并没抬头看清来人,只顾一边收拾,一边吩咐,直到,他感觉气息不对──

    “大哥,你买的甜话梅昨儿个小安子就送来了,都被我吃掉大半了。”南宫雪轻淡笑着回答,“你不去跟我辞行,我来这里也是一样的。”

    她今天打扮得特别漂亮,一袭紫罗衫,绣着点点粉色的花,裙外系着轻透的薄纱,头上几枚星星般的簪子插入如云的发鬓,口抹胭脂,颊敷粉蜜,像是为了临别的一场盛装。南宫恕不由得微微一愣。

    “大哥,我漂亮吗?”彩蝶般回旋一圈,窗外晨光映着她的影,朦朦胧胧,似要透明的飞起来一般。

    努力别开几乎要凝视的眸,南宫恕冷冷开口,“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她如同换了脾气,面对昔日一触即怒的冷言冷语,今天却依然笑盈盈的。走过来,轻拍手中的书巷,答道:“不过,给大哥说中了,我倒是真的有事。刚看了几则武林志,也不知是真是假。我长年居住宫中,不比大哥在外面东奔西闯见闻广,所以,一时好奇,特别拿过来给大哥瞧瞧,问个明白。本想问乾娘的,可她又闭关去了。”

    “武林志?”南宫恕蹙起眉,没料到她竟在此刻跟他提起一本闲书,一时间想不透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抬眸问:“你看这做什么?”

    这一抬眸,他才发现自己做了错误的动作,问了错误的话语。

    方才的稍不留意中,南宫雪轻已移进他怀里,迅速伸出双指,点了他一左一右两处穴道。

    这雕虫小技本难不倒南宫恕,毋需眨眼的工夫,他便能自行解开,但……仅仅这一瞬间,他已彻底无能为力了──

    南宫雪轻搂住他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红唇。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吻人,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只是凭着本能和热度,吮吸他的柔软。她浓烈的将丁香舌送进他微启的口中,与他的缠绵辗转。

    一道电流划过南宫恕的心,少女纯真的气息,难以抵挡的疑恋激情,在那一刻将他麻木。

    只要这一刻,就够了。南宫雪轻微笑。因为,仅仅这一刻,她便将一粒药丸以舌推进了他的喉,让它在两人的纠缠中融化。

    良久之后,南宫雪轻舍不得放开。她已经成功的让他吞下药丸,达到了目的,但她……就是舍不得放开。这是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品尝大哥的热度。

    紫纱绕着她心爱的人,缠得更紧,袖上朵朵绽放的绢花似在凄艳的笑,发间的亮簪彷佛含着泪光。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一刻,能够永恒。

    但她知道,时间不允许,最终,她还是放开了他。放开的时候,南宫恕已无力动弹。

    呵,她好喜欢现在的大哥,不会骂她,也不会赶她走,只会静静躺在她怀中,看着她,听她说话。

    “大哥,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要看武林志。现在偷偷告诉你,因为,我要出宫去了,“她凝望着他焦急的眼,微微一笑,“对,我要代你出宫,代你去那柳暗山庄,甚至,会代你赴栖雪峰之约。”

    轻轻抚着他绝美的俊颜,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这俊颜了。

    “大哥,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穿得这么漂亮?因为,我想给你留下最美的印象。以后,你想起阿轻的时候,就会想到现在。你……已经好久没叫我'阿轻'了……你已经好久没理睬过我了。”

    摘下一串金铃,塞入他的衣襟中。

    “留个纪念吧,大哥。这些铃铛还是那时候你说我太顽皮,满院子乱跑,怕找不着我,特地叫人打造的。你说,一听见铃声,就知道我藏在哪棵树上了。以后,一看到它,你就知道阿轻在想你了……”

    哽咽的话语让她再也说不下去。拿了权杖与信函,缓缓将南宫恕置于床上,盖好锦被,最后献上一记唇印,她掩了门,踏出十年来不曾出过的天宫。

    “小姐,怎么是您?”备好车马的侍卫,看到来人不是南宫恕,而是披着黑色斗篷的南宫雪轻,纷纷吃惊。

    “宫主临时吩咐,由我代替左使出门。”敛起平时顽皮的面相,南宫雪轻出示权杖,严厉的环视下属,“还有,从今以后,不要再叫我'小姐'。宫主曾经给我的封号是'天右使'。”

    众人皆不敢再多言,牵引马匹,整装待发。

    晨风扬起南宫雪轻玄色的斗篷,像扬起一张帆。乘着这张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归航。

    第三章

    这是她长大后第一次行这么远的路。本来,新鲜景色定会让生性好奇的她目光转个不停,但这回,南宫雪轻却异常安稳沉默,一路上,坐在轿中垂眉深思,除用餐住宿时吩咐下人几句,再无其他话语。

    众人行了数日,不敢停歇。夜中,雪下得颇大,清晨时放眼望去,周围一片银妆素裹的美景,马蹄踏在雪上,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印。

    眼看柳暗山庄已经不远,这日黄昏未到,又飘起了风雪,南宫雪轻看看嘴唇被冻得乌紫的属下,便决定暂缓赶路,令小安子寻问客栈投宿。

    “小……右使,“没多久,小安子兴高采烈的奔回报告,“前面有间客栈,看上去还算乾净,也不像黑店。店主说还有几间上好的客房,不如我们今晚就到那里去歇歇脚,如何?”

    “这间客栈的名字是否叫'悦来'?”南宫雪轻忽然问。

    “咦?小姐……喔,不,右使,您敢情是千里眼?”

    她但笑不语。

    那本武林志上记载,此等山村野店通常喜欢叫做“悦来“,似乎除此以外大家再也想不出别的名字。碰得巧,店里还会聚着各路武林英豪,他们坐在大堂里喝酒划拳,常常霹为一言不合就大动拳头,砸得小店老板虽连连叫苦但并不心痛,因为事后,大侠们都会随手一抛,将大锭银子很潇洒的扔在地上,作为赔偿,以示他们的侠义之风。

    这间客栈也不例外,当南宫雪轻掀廉而入时,就闻人声鼎沸,几群手持刀剑的好汉正围坐桌边,像喝水那样浪费的喝着酒。

    南宫雪轻卸了披肩,提步往楼上雅座走。她轻纱遮面,仍是一派女装打扮,并不像其他远行的侠女那般穿上男子的长袍。

    其实穿也是白穿,女扮男装很好分辨,骗不了人的,何必掩耳盗铃?况且,还有被性好男色的男子调戏的危险。

    “客倌,客倌,“店小二笑嘻嘻的跑过来,拦在楼梯中央,“请楼下坐,上边已经被一位公子独包下来了。”

    这种事居然也她碰到?昔日在武林志中看过,只觉得荒唐好笑。

    出来行走江湖的人不盘算着省点银子,偏偏喜欢摆阔,摆给谁看?又没人知道你是谁!无聊!

    “小哥,打个商量,能否请楼上那位公子让出一桌?下面实在太狭小,我手下的人又太多,就说我请他喝杯薄酒。”南宫雪轻掏出一锭银子,笑脸相迎。

    她并不打算像别的刁蛮千金那样,为了争一个位子,与人大打出手。

    小二快步走去,很快的便下楼来,将银子归还。

    “姑娘,那位公子说了,只跟知音人同屋喝酒,否则话不投机,万一言语间有所闪失,互相得罪。”

    “我们还未谋面,他又怎知不是知音?”南宫雪轻忍住性子,仍笑。

    “那位公子说,他弹奏一首曲子,若姑娘能说出名字,就可视为知音。”

    笑话!不过是在一间野店歇歇脚,怎么弄得跟逛青楼似的。但回眸看看楼下那群粗衣短衫、大冷天还能闻到浑身臭气的'江湖豪杰“,想到要坐在他们中间,背碰背的,南宫雪轻只好点头。

    “不一会儿,乐声从楼上传来。初时很轻,要仔细聆听;渐渐的,乐声放强,却并五万马奔腾之势,仍如一道清澈溪流,悦耳、静心,像江中明月,清影寂寂,渗入这飘摇的风雪之夜,让人的心境顿时平缓下来。

    楼下群雄,方才一片喧嚣,此刻也似被点了穴一般,骤然停下手中划着的拳和举着的杯,抬着脖子往楼上望了望。虽然,这停伫是片刻的。

    “姑娘,可听出来了?”小二催问。

    “像是'碧湖秋月'。”南宫雪轻答。

    奇怪了,这首流传于天宫中,外人很少知道的曲子,那人怎么会弹?而且,他用的是什么乐器?叮叮当当,甚是清悦,不是琴、不是筝、不是笛,更不是箫。

    “姑娘好耳力!”那人的声音终于从雅座的廉后传出。

    这嗓音,不同于大哥的深沉低嘎,却是清朗高昂,另有一番动人之处。

    “敢问公子如何会弹奏此曲?”南宫雪轻试探的问。

    廉后的人笑而不答。

    “那……小女子孤陋寡闻,不知公子用的是何种乐器?”她依然不甘心。

    “姑娘自己进来,不就可以看到了?”他顿了一顿后补充,“能否先请姑娘单独进来?”

    迷人的噪音本就是一种难以抗拒的邀请,再加上十足的好奇心,南宫雪轻顾不得小安子暗中摇手阻拦,示意下属守在门外,廉子一掀,踏了进去。

    她该庆幸,迎接自己的不是一把暗器飞镖,而是一屋子如春的暖意。那人,就坐在炭火边,笑着望她。

    雪花飘进屋子里了吗?南宫雪轻不禁迷惑。

    刚才,就在她的眼睛还未适应屋内的环境时,她曾在那一瞬间以为这一袭白衣是一片轻盈的雪花。末了,才看清那是一个男子的衣,轻轻软软,白的底,袖口、领口绣着金丝的边。

    眼角上扬,男子的脸庞绽放跟前。南宫雪轻感到脑海中一片空白,耳边的喧嚣也似乎静了。

    那是个十分英俊的男人,俊美到了极致。她长年待在天宫里,品论男人相貌的好恶均以大哥为标准,但这一次,她发现人世间“俊美“这个词,除了大哥,竟还能用在别的人身上。

    “姑娘请坐。”男子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似乎在嘲讽她的失神。他衣袖轻拂,示意他身旁的位子。

    这时,南宫雪轻才发现,他刚刚演奏的“乐器“到底是什么了。

    其实,那不能称为“乐器“,只是几个细致的白瓷碗,盛了水,按照音阶一字排开。男子,使用亮晶晶的银筷敲打着它们,发出行云流水的乐音。难怪,刚才那一曲“碧湖秋月“如此恬淡悦耳。

    但当南宫雪轻瞧遍了男子全身,不禁失笑。这人真奇怪,下雪的大冷天里;竟还手持一把纸扇。…虽然她知道有的武林人士会用铁骨纸扇作为防身武器,但……时节不对,不免令人忍俊不住。

    “姑娘在看在下的扇子吗?”

    “嗄?”好锐利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她的面纱,直看到她心里去。于是她微微一笑,“公子的扇面画得真好,像是六如居士的杰作。”

    “姑娘不仅耳力好,眼力也好。”男子轻轻一挥,扇面完全展开,一幅浓浓淡淡的水墨画轻摇起来,“看来我俩不但知音,而且知心。”

    不喜欢他言语间的轻薄,她蹙起眉头,“六如居士的画虽好,小女子却并不在行,只不过常常听家中兄长谈起,故而……”

    对了,大哥平日就最喜欢这个什么什么唐寅的画,收集了各式作品,似乎还差一幅水墨扇面,今天既然撞上了,不如……

    “敢问公子,您这幅水墨扇面是否出售?”她壮着胆子问一句。

    “怎么,姑娘想买?”男子逸笑的眼平平静静,看不出半分情绪。

    “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毕竟公子寻这幅扇面想必也花了不少心思,只是我家兄长一向欣赏唐寅的画作,大家既是知音人,又是知心人,若能出让,了却我家兄长多年的心愿,小女子自当感激不尽!”她学着江湖豪杰抱了抱拳。

    “感激?”笑跟微眯,“姑娘要如何'感激'在下?”

    南宫雪轻不明其意,立刻自囊中掏出一锭黄金。

    “啧啧啧,姑娘看来并不了解在下的心意,“男子单手轻摆,袖上刺着行云的金丝花边由暗至明,鲜亮如生,“在下虽不是达官显贵,可也不会在意这区区几锭金子。”

    “那公子的意思是……”

    话音未落,南宫雪轻只觉一阵轻风擦过耳边,待要转过身查看,那男子似有晃动的身影已安然坐定,手指轻佻,一串金铃便叮叮当当挂在指端。

    “你……”南宫雪轻抚过前胸,恼怒不已。方才那一瞬间,自己挂在项上的金铃便少了一串。这恶贼趁她不备,不仅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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