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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

作者:温瑞安
更新时间:2018-03-23 03:00:00
一夜拉春雨”……我会住在他那儿。”

    “有这么好玩的人哪!”梁任花笑着,一面取过了他手上的眉笔,一面看那幅画图。她看得那么的仔细,以致本来只是他匆匆画下的几笔,她看来却是似鉴赏名画一般。这使他感到很不好意思,随意的问:“这是什么笔?”。

    她仍看着画。很专注:“画眉的笔。”

    “哦?”韦青青青不大明白那是什么一种笔,便像再取过来看看;梁任花忽然阻止了他,很温婉但正色的笑道:“这是外子用来替我画眉的笔,那是属于他的东西,以后,你不要碰,也不要用,好吗?”

    韦青青青涨红了脸,缩了手说:“哦,哦,是,是的。”过了一会,他再想起这句话时,才觉得宛如青天霹雳。

    她却把他画的路向图,丢到火里燃烧。

    他不解。

    但这次却不敢问。

    “我都记在这里了。”她轻丽地指了指她的秀额,那儿在庐火闪晃中亮着不忍伤害他人的温柔,“不然,你走后,他们或会来搜,或会来问,留著对你对我都不好。”

    “哦,是的。”他仍有点失魂落魄地说:“是的。”

    自此以后,他们仍然谈笑甚欢。韦青青青以“师嫂”相称,执礼甚恭,无一丝逾越。直至那天傍晚,韦青青青向梁任花告辞说:“已过两天了,大师兄还不会来,我还是先走好了。”

    “你不是要等他会来的吗?”梁任花觉得有些讶异,过了一会,又说:“他快回来了吧!”

    “来日我再找他吧,何况,见了师嫂,我想,我已不必再问他什么了;”他很坚决地说:“而且,我留在这里,时间长了,对师嫂总是不好。”

    她看了看他,她的眸子犹似在渐暗的窗边点亮灯光,美的不实在,实在的时侯又叫人痛苦。

    韦青青青知道他现在要做的是放弃,然后离开。放弃已不是他的选择,而是无可奈何的必须。他甚至已不再想责问淮阴张侯,也不想对任何人报复――这辈子里,能够和她相聚两个晚上,那已很够了。他怀疑自己的记忆里如果删除了她,他还有什么可剩可记的。

    他决意要走。

    就在这时侯,他听到外面有人大叫他的名字:

    他认的出那声音。

    ――他那位有着奇异外号的朋友:“小楼一夜拉春雨”,蔡过其!

    “韦三青”那家伙为了省事,每次招呼他的时侯奇$%^*(网!&*$收集整理都很直接、简洁,“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死了,我就要平白为你牺牲了!”

    韦青青青还没有答话,梁任花已说:“外子回来了,”他发现她的样子想星子一样闪亮着像太阳那么灿亮而似月亮般温柔,流露着欢欣和担忧:“我听到他的轻咳声。”

    韦青青青一咬牙,就走了出去。

    走出“报应廊”,就看到在“报恩亭”里,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腰畔左右悬着两把剑,面如冠玉,眉飞入鬓,丰神俊朗,玉树临风,正是“斩经堂”总堂主,梁任花的丈夫,韦青青青的大师兄,淮阴张侯。

    这件事还没完

    也许是因为兼夜赶程、披星戴月的奔驰,他似有一些微的轻咳。

    韦青青青马上长揖为礼:“大师兄。”

    他看见自己那个满腮胡子、满脸痘子、满目好奇的朋友蔡过其,正落在张候手里。

    张候只淡淡地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师兄吗?”

    韦青青青道:“这都是我不对,可是,我只想来弄清楚一些事――要是我弄错了,愿受堂规重罚。”

    “你以为要弄清楚心中疑问就可以擅闯‘斩经堂’吗?”张侯盯着韦青青青说话的样子,仿佛同时也在看着对方说谎的样子,“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成何体统!”

    韦青青青:“我……”

    梁任花已在后面跟了过来,在这时开了口:“他是被逼进来的。他没对我怎样。是我留住他,等你回来好问明白的。”

    张侯冷冷地哼了一声。

    韦青青青横了心,咬咬牙,道:“大师兄,有几句话,想借个方便,向您请教。要是弄明白了,要杀要剐、堂规处置,我没二话。”

    张侯断然截道:“我跟你,没什么私话可说的!这儿,是你的朋友,蔡过其;你把你的师嫂送回来,我让这个小王八蛋活着跟你并肩作战!”

    韦青青青急道:“不是的,我并没有挟持师嫂――”

    “要不要这个人的命,随你!”张侯大叱一声,扬掌,揪住蔡过其,一掌劈落!

    韦青青青此惊非同小可,马上掠身而出,一手接过蔡过其,一手与张侯对了一掌。

    两人身子均是一震。

    张侯借力一腾,兔起鹘落间,已提起梁任花,滑步转住,把他的夫人扯到自己的阵营里。

    然后他冷然拔剑。

    先拔一把。

    再拔一把。

    剑亮如星。剑比星更亮。再看时,原来星光都凝集到剑光上来了。

    另一把剑,剑光胜雪。剑比雪更光。细看下去,原来雪光都凝集到剑光上来了。

    韦青青青一见他拔剑,心就像大石一样,往下沉去。

    他一看张侯的剑,心就沉到了底。

    他不是怕对方的剑。

    也不是畏惧师兄的剑法。

    而是他认得那一对剑。

    “楚子双鱼剑”。

    他的大师兄在用这一对剑。

    ――这一对失窃的宝剑。

    那么说:一切都是在大师兄的允可下进行的了!

    这已不必再问。

    ――“斩经堂”的人劫镖杀人把罪名全都栽到他的头上来。

    他明白了,却不想动手。

    因为他不想杀淮阴张侯。

    韦青青青不愿动手――淮阴张侯却动了手。

    他出手一剑。

    这一剑是“风刀霜剑”的起手式,叫做“大风起兮”,“斩经堂”里,人人会使,但这起手一剑,能使得那么雄浑,那么激越,那么磅礴,那么巧妙,那么有气势,那么有魄力,那么的高雅优美,而且那么沛莫能御,别说在场这些人(连韦青青青在内)听都没听过,见都没见过,简直连想都没想过,就连他们的师尊(丁郁峰和龙百谦)在世,也只能叹为观止――

    韦青青青飞退,他要决定的是:打?还是逃?

    张侯的左手剑不容他喘息。

    也不容他细虑。

    剑已追至!

    就在这时,一直仍给韦青青青扶在手了,像穴道全受禁制的蔡过其,遽然大吼一声,向韦青青青猛然、倏然、狂烈的出了手!

    他向韦青青青空施暗算!

    他用的是一柄二胡一样的剑。

    他一剑刺向韦青青青――韦青青青却没有闪、没有避、没有躲,甚至连眼都没有霎(是来不及?)――但剑锋终于对准淮阴张侯的喉咙!

    张侯没料到有这一招。

    更不料有这一剑。

    他正摆左手剑追刺、右手剑才是全力一击――务必要将韦青青青这狂妄之徒格杀于剑下。

    他不必理会蔡过其。

    他知道蔡过其的穴道根本没有被封。

    ――因为蔡过其原本就是他布置的人手!

    却没料……

    就在这一错愕间,剑已到了他的喉咙。

    他右手剑及时振起,震开了二胡之剑。

    可是他觉得胸口一亮:韦青青青的“剑”,已刺破他的衣衫,抵住他的胸膛。

    张侯长吸了一口气。

    敌人的剑锋就在他的胸膛上。

    他脸不改容、神色不变的对蔡过其说了一句一字一字都很清晰的话:“我是败在对你的信任上。”

    韦青青青的手坚定得似盘石,语气一如手般坚定,“我是胜在对他的信任上――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出卖我的。”

    蔡过其左看看、右望望,笑嘻嘻地道:“你是败在自己看错人这件事上。我一到堂里来,你就要我选择:出卖同时和暗算韦青青青,不然就死;我为了不死,只好先答应了你。”他怪有趣、不可思议、故作大惊小怪的道:“其实,我怎会出卖韦青青青呢?我老蔡卖猪卖狗、卖牛卖羊、卖屁股卖青春痘、卖李蓝蓝蓝张红红红,也不卖朋友。”

    “韦青青青死了,谁来听我的二胡妙韵!”然后他向张侯:“现在你懂了吧?”

    张侯认真的听,然后认真的沉思,神色依然不变,就像在读书下棋一样淡定,只认真的道:“我是看错你了,也错看他了。他有好朋友,也有好剑法。我错把你看作夏天毒、楼独妙那一类垃圾。”

    他一说完这句话,韦青青青就倏然收了剑,收剑一如出剑般无迹可寻。

    他抱拳道:“告辞了。告辞了。”

    张侯冷然(依然神色不变),连眼也不眨一下,一字一句地道:“你今天放过了我,可是,我们的事情还没了。”

    韦青青青沉重的道:“是没了。”

    张侯一句一句地道:“胸中少恨,可以酒消之;胸中大恨,非剑不能消也。你在“快意阁”里,留了两夜,我非杀你不能消恨!”

    梁任花哀叫一声:“你们不要这样,好吗?”

    韦青青青和蔡过其并肩前行,“斩经堂”里一众高手:解严冷、张巨阳、陈苦莲、楼独妙、夏天毒、平另彭还有个急招回来的不坏和尚,全都想要动手。

    淮阴张侯喝止。

    “他刚才放了我,我就让他们今天走得出‘斩经堂’。不过,这件事,还没完”

    的确,这件事,还没完。

    没了。

    离家总是要出走的

    韦青青青走了之后,淮阴张侯立即紧密的聚议,然后没留下什么话又飞骑率众的出了门。他大概是听说堂里有变才赶回来的,显然,他还有要事未毕。他甚至没温言安慰一下他那“受挟持”的妻子。待一个多月之后,张侯再回到斩经堂的时侯,一副精疲力尽、身心皆瘁的样子。梁任花觑着个较好时机,告诉他自己已有喜了的事,没料张侯一点也不像是听到喜讯的样子,反而像踩到一条毒蛇似的,差点没跳了起来,狠狠地盯着她,那眼神里看不出一点曾经有过的感情,却只有疑虑与机警,活像要在逼视里剖出隐伏在梁任花心里要置他于死地的仇敌来。

    这一段日子,淮阴张侯长驻堂内。但,很少跟梁任花谈话,很少理会她。有时侯,忽然像见到一个陌生人一样,看著她的脸;有时侯,像一个敌人一般,盯着她那已微微隆起的肚子。

    她连把绣好的腹围拿给他看的机会都没有。

    不久,她就警觉到周围的人迅速改变的态度了。她本来是名门之女、大家闺秀,在江湖上也很有一点地位,武林中也有名声,堂里的人不管冲着她是“总堂主夫人”还是女侠梁任花,总是很尊敬她。夫家的人,对她也很疼、很惜、很宠。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大家在窃窃私语,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甚至公然在她面前嗤笑起来,冷言冷语。

    她冰雪聪明,很快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她逮到一个机会,去问她的丈夫:

    “你是不是怀疑我,跟韦师弟有什么不清不楚的……”

    “我没有那样一个师弟。”张侯冷然截道。

    “我留着他,是因为希望能留住他,让他见着你奇+*之后,能为斩经堂里添一强助。”

    “我们斩经堂里用不起这种人。”张侯仍冷冷的道。

    “可是那些事……我知道是你做的!”

    张侯连眼皮都不抬,只说:“他告诉你你就信!”

    “不,他什么都没告诉我……”梁任花悲愤的道:“你只能骗一小撮人瞒得一时,但不可能骗所有的人瞒到永远。”

    张侯冷然的起身,掸了掸长袍,就要离去。

    “你!你是不是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怀疑……”梁任花的泪花在眼里打转,“……他们那些人,怎么说,我不理,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告诉我,让我死也死的瞑目……!”

    张侯一点也没为乍听的“死”字所动,只不惊片尘、慢条斯理的道:“我跟你这么多年了,又不见得你有孕?”

    说罢就像一朵浮云般游了出去。

    梁任花伏在桌上哭了一场。那时,她已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了。待她重新抬起头来的时侯,听到几声时而有气无力时而悲愤凄厉的蛙叫。她毅然咬着下唇,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然后束发换衣,换上快鞋,整理行装,在入暮时分就出门去了。

    梁任花才一出门,陈苦莲就去报告总堂主张侯。

    “离家,”张侯铁青着脸,点点头,只说,“总是要出走的。”

    一点也不错。梁任花一定是去找韦青青青。那小子一定对他留下了联络的地方。只要跟着梁任花,就能找到韦青青青。

    他徐徐的站了起来,开了机关,取出了“楚子双鱼剑”,系在腰里。

    梁任花没有雇轿子,没有坐骑,也没有随侍者,只一路跋山涉水、披星戴月的赶到小阳春的“飞雪重楼”。尽管面上已失去了血色,但仍是不停歇下来。

    到了“飞雪重楼”外的桂花林,就听到一阵又一阵极其难听的二胡声。满林桂花簌簌而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乐声委实太过难听而致。

    果然是蔡过其在那儿拉二胡。

    蔡过其一见梁任花,大为诧异,像见到一个从月亮走出来的怪物般,叫到:“你是怎么来的?”

    梁任花无心跟他搭腔,只问他:“韦青青青在哪里?”

    蔡过其理直气壮的说:“他说我的二胡太高妙了,到乾水溪那儿去用温水洗耳去了。”

    梁任花又艰难的要往通向乾水溪的山坡攀去,蔡过其见她大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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