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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8

作者:惜之
更新时间:2018-03-25 21:00:00
哀恸的表情一样系人心,她在发抖,抖得很凶。

    有几秒钟的恍神,他想放手责任义务,拥她入怀,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细细询问她的伤心。

    但,周遭的宾客和父母亲的焦虑追回他的理智,手指张开,他放手她的冰冷。

    他放手了!?程黎的唇在颤抖,心和手同样冰冷,泪水斜过腮边,她一遍遍无声问,他的真诚去了哪里?他在什么地方抛弃她的爱情?

    他的眼光在她脸庞短暂停驻,欲言又止,然后,别过头去。

    不!不要别过头!他可以抛弃他们的爱情,但是,可不可以花点时间,对她细说分明?

    至少,至少告诉她错误在哪里,让她明明白白爱情已经过去。她从不强求任何人的心,尤其是他。

    拉住他的手,她强留他的脚步,他再度回首,她对他轻轻摇头。

    请不要放手,我还在努力,如果你决定将就父母亲的决定,至少先让我死心。

    程黎无言的委屈,让他的眼光再移不去。

    他一定认识她,只是为什么她的眼睛充满哀戚?追问个原因吧!他的手抚上她的脸庞,大拇指拭去她颊边泪水。

    甩脱理智,他要弄清楚胸膛里那股蠢蠢欲动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一个陌生女子,为什么牵扯起他的心情?教他意乱情迷?

    他的动作很大,大到所有宾客的眼光都落在他们身上。

    新郎的举止引起观众的切切私语,袖乔自然也发现。

    心漏跳几拍,恐惧揪住她的心,不行、不行,她绝不让任何人破坏她的婚姻。

    袖乔迅速扑到程黎身上,抱住她说:“你是小黎,对不对?小黎,我是袖乔啊!我天天想你,找你好多年,你是不是看到报纸的刊登,特别寻来?”

    她夸张地拉起小黎,夸张地把她带到自己身边,夸张地用身体隔开小黎和晁宁胶著的视线。

    “不过,现在我没办法和你多谈,等等我,等我拜过祖先后,再和你聊。品威!”她唤来一个男人,把程黎交到他手上。“别担心,他是我表哥,他会照顾你,你跟著他走,等一下我去找你。”

    事情不在预料中,程黎承认自己反应糟糕,承认在这种状态下,只能乖乖地顺从。

    但是,不对啊!不应该这样,她找的是晁宁,不是袖乔,她要谈的对象是情人,不是旧时同窗,为什么老友成了情敌,丈夫竟然陌生?

    纷乱极了!看著晁宁背影,她该不顾一切冲上前去,抱住他,问问他:“我还是不是你的妻?”

    可,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静静站在这里,看他一步一步走入婚姻……

    痛在胸口逐渐扩大,咬住下唇的齿间沁出一抹刺目鲜红,她不晓得,伤害她的是自己、晁宁,还是……爱情?

    半小时后,她和袖乔面对面坐著。

    程黎看她,她和若干年前一样勇敢可爱:袖乔回视程黎,她也和小时候一样美丽,一样楚楚动人。

    “对不起,小黎,我没想过再见面会是这种场景。”袖乔先说话。

    程黎无言以对,这个场景不是由她亲手创造。晁宁说,十年前,他想领养的人是她,可是却领养了袖乔;十年后,晁宁说她是他唯一的妻,可惜,和他走入婚姻的,是袖乔不是自己。

    凄然苦笑,漂亮的颈项下垂。

    “十年前,我找过你,因为妈咪宠我,她替我说服父亲,同意领养你,可是,再回到育幼院,院长说你早被领养了,我找不到你,很伤心。”袖乔握住她的手,至此,每个字都是真的。

    程黎点头,这段话,她听晁南提过。

    “当年,我养父母不能生育,庞大的企业需要有人持续经营,他们看上晁宁哥哥的能力,于是兴起认养念头,领养一个小女生,将来两家人结成亲,顺理成章把事业交给晁宁哥哥。”

    这是晁宁的压力与无奈?程黎轻喟,看来,他向无奈妥协。

    “晁宁哥哥喜欢画画,公公婆婆同意他出国完成梦想,一年后,乖乖回来接掌企业,并同我结婚……”

    不!那不是她听到的版本!程黎有话要说,匆匆从口袋里拿出纸笔。

    “我知道、我知道。”袖乔按住她的手,不让她“说话”。

    “小黎,求你听我把话说完,你的事情,晁宁哥哥跟我提过,他跟我说了对不起,可是我爱他,真的好爱他,就算是背叛,我也认了,谁让我那么爱他。”

    晁宁为他们的爱情说对不起?她心凉半截。对不起!?他们的爱情居然是个“抱歉”!无声泪水淌下,“对不起”三个字,明明白白彰显她的错误。

    “晁宁哥哥向我保证,他会彻底把你忘记,彻底忘记在蒙马特的那段荒唐过去,好对得起我们的婚姻。我知道对你不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该让你受那么大委屈,我好恨,为什么晁宁哥哥的游戏对象不是别人却是你,小黎,我真的好抱歉。”

    这些话算不算凌迟?一句句、一刀刀全划上她的神经。晁宁的“对不起”和“保证彻底忘记”,让袖乔解释了他的陌生眼神、他的漠然和怀疑。

    原来呵……她不过是他的“游戏对象”,他们之间的爱情是场“荒唐过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小黎,我们曾经那么要好,我应该替你出头,可是,我真的很糟糕,面对爱情,我不再是勇敢的袖乔。”

    寒冷一阵阵从脚底泛过,是苦是痛或酸涩,已无从分辨,一个月来的等待与期盼化为泡影,在法国时的甜蜜,居然是他不愿想起的过去!?

    认真想想,程黎,你给我认真想想。

    他是对的呀!谁会认真对个哑女倾心?他是正确的,对个不能言语的女子负心,至少她不会昭告天下他的风流不堪,他的世界仍然维持安宁。

    只是呵……他何苦给她一个戒指,锁住她的心、链住她的爱情?何苦对她细细叮咛,要她别忘记他的心?

    想忘记的是他呀!想放手过往的人是他呀!他怎能把她放在这里,不上不下,甚至无知地幻想未来、幻想她的努力,能为自己换得家庭与未来?

    “他说,他要遗忘我?”小黎在纸上写下娟秀字迹,再次确认他的心意。

    “我很抱歉。”袖乔说。

    “他很后悔吗?”她又问。

    如果他后悔,那么她是不是该找他说声对不起,对不起她的出现与存在,害他背叛婚姻:抱歉她自以为是的甜蜜,架构在他的罪恶感之上?

    “是的。”她斩钉截铁。

    十字桩从心口正中央刺入,她是垂死的吸血鬼,痛不足以形容她的苦,她的世界被彻底毁灭。咬住手臂,无法狂叫的痛楚发泄在手臂上,没人能救她,再也再也没人了呀!

    她尝到了腥咸味,她看到鲜红血滴,可是,她居然感觉不到痛……好扯,是不?

    “小黎,你别这样,放手晁宁哥哥吧!他不值得你爱他,你这么善良、这么美好,总有一天你会碰到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袖乔激动地拉住她的手。

    程黎没办法思考,乱烘烘的脑筋在闹革命,心是痛的,知觉寸寸麻痹,缓缓起身,她要寻个安全空间,哀悼虚伪爱情。

    “你……要走了?”袖乔问得小心翼翼。

    程黎点头,她是认命的女人,她不擅长纠缠不清,无暇拭去齿间沁红,无心擦去臂间渲染的血腥,她认命,她认命。

    “你永远不再见晁宁哥哥了,对不?”袖乔追问。

    程黎没作答,不说再见,眼前,认命是她最该做的事情,一步步,程黎走出袖乔视线,走出她和晁宁的生命。

    门拙上,袖乔松口气,晁宁哥哥是她一个人的,即使违背良知,她都不准任何人侵害她的婚姻。

    从提包翻出小黎和晁宁在法国拍的照片,那是她在晁宁皮夹里找到的东西,背面“挚爱,程黎”四个字重重打击她的心,泪滚下,不准!他的爱情只能专属于她。

    “小黎,对不起。”将照片撕得粉碎,不能怪她自私,女人的爱情本是自私。

    门开启,是她的母亲和婆婆。

    “袖乔,怎么了?”养母看见她的泪水轻问。

    “你在担心晁宁的身体状况吗?别烦恼,医生说这场车祸,除了那段离家出走的记忆之外,晁宁没有任何损失。”婆婆接话。

    “万一想起呢?晁宁哥哥会知道我谎报公公生病,骗他回来的事。”袖乔忧心仲仲。

    “就算想起来,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已经结婚啦!说不定到时连孩子都有了。”婆婆说得乐观。

    “晁宁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他娶了你,自然会对你负责到底,你该想想如何抓住他的心。”养母说。

    抓住他的心?袖乔偏头认真细想,是的,这是她未来最重要的课题。

    这是程黎第二次存够钱到法国。

    第一次是七年前,她认识一个男人,爱上他,可惜情深缘浅。

    七年后,她带来另一个男生,这回情深缘深,他们的生命与幸福紧紧相系。

    这个小男生叫作小琛,程琛,她的宝贝儿子。

    她爱他整整六年,未曾改变。为了和妈妈沟通,小琛三岁会认字,为了妈妈的辛苦,他五岁会分担家事,他爱妈妈和妈妈爱他一样多。

    今年夏天,妈妈拿出存折告诉他,他们有足够的金钱飞到法国,她要带他去看看初遇爸爸的地方。

    于是,他们来了。

    她带小琛去看白教堂、去爸爸画图的旧地方,还去看爸爸打工的酒吧,和他们曾经住过的老公寓。

    房东太太已经老得走不动,可是还记得程黎,她用法文问她,晁宁是不是已经成为画坛之星?

    程黎苦笑,转过话题,告诉她,儿子才是明日的画坛之星。

    老太太请女儿替她找来晁宁送她的画作,重复告诉小琛,他的父亲多么有才华。

    程黎一句一句替老人小孩做翻译,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有欢乐、有笑语、有回忆、有程黎不愿放手的过去。

    临行,小琛用一个亲吻换走老奶奶的三幅画,程黎送她一瓶珍珠粉,说那是仙丹,东方女人的养颜美容圣品。

    她抱住程黎,不舍得她离去,程黎回抱她,知道人的缘分总是捉摸不定,她和房东奶奶的缘分不深,却是美好的善缘,她结下了,心满意足。

    十天假期,他们玩遍当年程黎和晁宁走过的地方。

    小琛在他们曾打过球的篮下和一群法国小孩玩球。远远坐著,程黎想起那天的月色、想起他握住自己的大手,也想起她的初吻,美好得值得她一再回味。

    他们在晁宁摆摊地点附近遇到一个东方女生,小琛学起爸爸,主动要求替阿姨作画,程黎没有阻止他,反而骄傲地看著儿子的一举一动,那是遗传、是家学渊源,她将支持他的兴趣,不管小琛有没有在画坛闯出天空,儿子都是她心目中的毕卡索。

    程黎和漂亮阿姨坐在一起,小琛坐在她们对面,拿起画笔,有模有样地替她画起肖像。

    女孩说她叫作深深,叔叔和妈妈期待将来有个男孩深深地、深深地爱她,可阶,她爱的男人非但没有深深、深深地爱她,反而深深、深深地恨她。

    泪在眼眶间打转,带著些微哽咽,女孩问:“我可以用一个故事和你换一个故事吗?”

    程黎拒绝不了她的诚挚,点点头,同意交换。

    得到宣泄出口般,深深开始叙述,她的爱情从一个小女孩的疯狂崇拜开始,然后,偶像出现,短短两星期,她为他献上爱情,可惜,偶像对她的心不感兴趣,执意将她远远推离。

    眼前的她身处困境,认真算算只剩下七个月生命,她想安排好孩子的未来,可是天不从人愿,处处碰壁,她直觉走不下去了。怎么办?她问过自己几千次,却遍寻不著答案。

    深深停止陈述,抬眼看程黎,深深发现自己的泪水染上对方眼睛”

    “你也有个辛苦的爱情故事吗?”深深问。

    她在脑中整理思绪,几分钟后,在纸上写出第一行字――我和他认识,在这里,他是个不出名却很有才气的画家……

    她以为有了孩子,他的家人愿意热情接待,她以为他们的爱情即将在眼前展开,她以为、以为爱情会继续,哪里晓得,他遗忘她,深深彻底。

    两个小时过去,她们交心,深深拿出亮君给她的项链,交到她手心。

    “曾经,有个女生和我交换爱情故事,她把项链给我,说等我找到比我更需要勇气的人时,把项链送出去,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程黎在深深眼中看到诚恳,不多话,收下项链。是的,勇气,她最需要的东西。

    和深深分手道别后,她带小琛回到旅馆。

    才进旅馆,小琛就摔了一大跤,膝盖磨出点点鲜红。

    “痛吗?”她不舍地比手势问他,最近他老摔跤,摔得两只脚坑坑疤疤,旧痕未愈,新伤又来,看在妈妈眼里,心疼到不行。

    他也舍不得妈妈心疼,小小手臂环住妈妈肩颈,轻轻拍,细细安慰:“你放心,我不痛,一点都不痛。”

    可是她痛啊!捧住儿子的脸,相依为命的孩子呵!她宁愿自己伤自己痛。

    她迅速在纸上写字。“你答应过妈妈,走路不东张西望,要专心的呀!”

    “我知道,我有看路,是脚不乖,它自己没力气。”

    脚没力气?小琛的话让她心底浮起一层隐忧,咬住下唇,她问:“你的脚常常没有力气吗?”

    “不是常常,是有时候啦!没关系,回家后,我天天喝牛奶,脚就会乖乖走路。”他最讨厌喝牛奶了,一定是脚因此在生气,才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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