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
若月原本就不大好的性子几乎快要发作,可是阿生现在的样子,活脱脱就像是等着主人拍头的小狈,让她到了胸口的怒气,一下子化成了又好气又好笑的情绪,她伸手用力的将他的头发拨乱,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狈。
“你生气了?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麽让你不高兴,不过,不管我做了什麽,我都先跟你道歉好不好?那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气呢?”阿生低着头一边偷偷看着若月,一边小声的喃念。
“我又没有说是你的错,你道什麽歉?”若月好笑的问,这男人是道歉道上瘾了吗?怎麽有事没事就道歉?
“可是你生气了。”他抬起头。
“我生气又不一定是你的错,你干什麽这麽委屈?”若月忍不住笑了出来。
呵!这男人真的是个大傻瓜!
阿生摇摇头,“才不会委屈。你笑了就表示不生气了,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刚刚为什麽不高兴了吗?”看到若月笑了,他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天真的笑容又重回他的脸上。
“我先问你一件事,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妈?”
“我很喜欢音乐。”他想了片刻之後回答。
“你不会觉得少了什麽吗?”
“少了什麽?还好吧!只是,我想我才刚进去,很多事都不大明白,他们想要的东西和我想写的老是会有所出入,有时候我明明觉得这样会好一点,可是他们却老爱嘴上挂着顾客至上……”阿生抓了抓头,有些丧气的说,可旋即又换上笑容。“不过我会努力的找出他们要的是什麽,这样我一定可以赚更多的钱,这样好不好?”
阿生以为若月在意的是他赚的钱太少,连忙解释。
“我不是说这个啦!”若月敲了一下他的头,“他们和你想做的有出入,你这样做起来不会很累吗?”
“只要可以让你高兴,有什麽累的?”阿生眨眨灵动的大眼睛,他听得出若月话中的关心,这关心让他开心得咧开了嘴,只差没学小狈用尾巴拍打地面而已。
他的话听得若月有些赧然,这本该教人听了起鸡皮疙瘩的甜言蜜语,由他的口中说来竟是那麽的自然,要是普通的男人说了这些话一定会让她狂吐不止,可或许是他脸上如孩童般单纯的认真,这话听来却一点也不会令人不舒服。
而为什麽他总是像小孩子一样,毫不保留的说出这些话,让她每每只觉得他简直傻气到令人心疼呢?
“难道你不想写些自己真正想写的东西吗?”若月双手交握,抵着下颔,看着阿生。
“我……只要能让你高高兴兴,就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他认真的点点头,加强他的语气。
阿生在说时迟疑了一下,但这迟疑让若月明白阿生内心深处的渴望,她微微的提起一边的嘴角,低垂的眼睫教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鸡的世界对鹤来说根本是不够的。”若月突然有点明白风予旋那令人摸不着边的话说的是什麽意思了。
“为什麽你的话我一点都不明白,怎麽又是鸡又是鹤的,你想养吗?”
阿生有些兴奋,他是很喜欢小动物,每次看到一些猫狗在路上流浪,他都会想带回家养,但若月老是说养东西太贵了,每一次都打了回票。
“是啊!我捡到了一只有点笨的鹤,看来我这赔钱的生意是做定了。”若[奇+书+网]月叹了一口气。看来她真的是上一辈子欠了他。
“这是什麽?”蹲在她面前的阿生低下头,眼角扫到书桌的夹缝有东西,他伸手一探,发现那是一块CD。
若月接过阿生手中的CD,眯着眼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那是上次楚可情给她的,好像是一个很有名的作曲家的CD,不过,她只记得那个作曲家有一个很怪的名字,至於是什麽名字她也想不起来,反正她的记忆一向只用在和钱有关的事情上。
“好像是一个很成功的作曲家的音乐,听说台湾现在还没上市,如果你要就给你好了。”若月耸耸肩的将CD又交回阿生的手中。
※※※
阿生向花嫣儿借了手提音响後,便兴奋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知道怎麽的,他一看到这一张CD,心中就有一种奇怪的渴望,好像他很久以前就看过这一张CD一样。
他小心的将CD放在唱盘上,心跳在胸中愈来愈不规则,彷佛就要跳出胸口。
他轻轻的按下播放键,音乐慢慢的滑了出来,这是一首相当轻快的曲子,跳跃的音符一如春雨敲在湖面上的水珠,滴滴答答的跳着轻盈的叁步曲。
他非常确定这曲子他一定听过!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月明明说过这CD在台湾还没上市,那他到底是在哪儿听过的呢?
他觉得他自己的手指像是有生命的自己动了起来,他甚至能在音符还没到达他的耳朵之前,就知道接着而来的曲子是什麽!
他将自己小心收着的小提琴由盒中拿了出来,不等他的大脑下达任何命令,他的手指已经熟稔的在琴弦上滑动,配合着琴弓,一拍不差的跟着CD奏出完美的曲子。
他闭上眼睛,只觉得音谱在他的脑中一张张的出现,而他的记忆也一如进入他耳中的音符般,不停的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终於,阿生伸手将CD关掉,把琴放在床上,然後整个人失神的坐在床上,直到水珠滴落在他的手上吓醒了他,他才发现自己满头大汗。
他什麽都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他是谁,也想起了他为什麽要来台湾,更想起丁兰姨的伤心……天!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团乱,若月竟然就是兰姨的女儿!
若月如果知道这件事,她会怎麽想呢?她会不会以为他的失忆只是接近她的手段?
她会不会把他的真心,认为是自己为了解除她心防的虚情假意?而最可怕的是,她会不会从此不再理会他,不再对他开启他好不容易能进入的心扉?
他知道她曾有过一段很不愉快的日子,而那些日子至今仍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底深处,如果让她知道他来台湾的目的,她一定会很生气吧!
他来的目的就是希望她能接受兰姨的愧疚,可是,万一她不接受呢?她会不会连他也一起讨厌呢?
想到若月可能会有的嫌恶表情,阿生不由得缩了缩,他只觉得一种无边的恐惧在心中盘旋而上,直到将他的心完全吞噬。
天!他该怎麽办?
第九章
她从来就不知道学音乐要花这麽多钱。
在和阿生谈过之後,她确定做这广告音乐并不是一个适合阿生的工作。
她不知道风予旋是如何明白这件事的,但她也没兴趣知道,反正那种高智商的人,脑袋本来就和常人不一样,她又何必去伤那种脑筋?
她关心的只是如何让阿生快乐。她知道阿生是真心的喜欢音乐,不然他不会一提起音乐就神采飞扬,也不会为了一把小提琴,连命都可以不要。
阿生只有生存在音乐中才会快乐吧!
可对他们这些搞艺术的人来说,商业性的东西是很难有艺术可言。
她白若月是不懂艺术是什麽、纯音乐、纯文学又是什麽,可是,她懂什麽能抢钱、什麽叫商业!
所以,她对艺术从来没什麽兴趣,因为要拿艺术这种东西当饭吃,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世界上她不否认还是有名利双收的艺术家,可是少得她没兴奋去碰这种运气。
如果她够聪明,就该不管阿生快不快乐,让他在广告音乐走出一片天,至少这东西能当饭吃,运气好的话,或许也能名利双收,总比玩纯音乐这种“钱坑”来得好得多吧!
可是……她真的不想看到他不快乐……
原来真的爱上一个人,就很难不去关心对方的喜、怒、哀、乐,会因为他的悲伤而悲伤,也会因为他的快乐而快乐。
她忍着不去翻开皮包中银行存褶中的数目,她怕自己一看了短少的庞大数目後,会马上冲到音乐专门学校,去把替阿生缴的费用全要回来。
“若月,你回来了!”
她才一推开门,就发现阿生一脸心焦的站在客厅的门口,看样子是等她有些时候。“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要说?”
“你为什麽帮我辞掉工作?我做得不好吗?”阿生不明白若月这突来的举动是为什麽,难道她发现了他恢复记忆这件事?
“我帮你报名有专人指导的音乐学校,我不知道你的程度如何,不过那个校长说,你只要去做个简单的测定就可以了,测出你的程度之後,他们会找一个最适合的老师来教你,你可以写一些你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用再去那儿看别人的脸色了。”若月拍拍阿生的脸,好笑的看着他吓呆的样子。
这个阿生一定想不到她会愿意这样做,难怪会在听到这消息後有这样的表现。不过话又说回来,连她自己都不能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又怎麽怪他大惊小敝?
“你……那不是要很多的钱?”阿生摇摇头。他真的很感动若月愿意为他做这些事,可是,她如果知道他已经恢愎记忆,而且他的程度根本没人敢收他为徒的时候,她一定会恨死他的!
“你知道最好。”若月想起来心还疼着。“别以为我是怕你在那种地方不开心才做这种事,我只是做投资,等你以後成了世界知名的作曲家,我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的。”她红着脸,恶狠狠的瞪着阿生说。
“我知道。”阿生知道若月只是嘴硬,她会这麽做一定为了他,这让他更心虚了,“我要告诉你,我……”
阿生再也瞒不下去了,他不能让若月以为他还失去记忆,更不愿让她在这种情况之下一直付出。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风予旋就带了一群人进入了客厅。
“金丝雀,你的主人来了!”风予旋抱着胸,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阿生一抬头,忍不住身体一台,惊呼着:“哥?兰姨?念嫦?!你们怎麽来了?!”
若月不明白的看着脸色大变的阿生,他认得这些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人?而且还叫得出他们的名字……这表示着什麽?
“原来我们的小宠物早就恢愎了他的记忆。”风予旋挑了挑眉头。
“你……”若月瞪大眼睛退了两步。
“我不是故意……”阿生急着向若月的身边靠过去,想解释这一切。
“别过来!”若月制止了他的动作。“你不是阿生,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还是阿生呀!只是我的全名叫杜羿生,我只是记起了从前,但是我们之间的一切我什麽也没忘,你不要用这种陌生的眼光看着我!”阿生急急的说。他恐惧的看着白若月眼中渐渐升起的不信任,就像是他最坏的噩梦一下子成真,教他想醒却又一直醒不过来。
伊念嫦嗅出眼前不寻常的味道,到底眼前的这一个该是她姊姊的人,对杜二大哥做了什麽事,为什麽杜二哥会急得不再像是她印象中总是温和有礼的杜二哥?
“杜二哥?她就是我的姊姊吗?”
“姊姊?”若月猛地蹙起眉,她可是个孤儿,她什麽时候变成了别人家的姊姊了,为什麽她一点也不知道?“她这是什麽意思?”
“杜二哥,你没告诉她?”伊念嫦直觉地拉住了杜羿生,她不喜欢杜二哥现在的样子,她用戒备的眼睛看着若月,这一点也不像是她心中想像的会面情况
妈妈和姊姊见了面,两个人抱头痛哭一番,然後就像电视上常会有的大团圆结局吗?为什麽眼前的一切完全不是她所想的样子?
“告诉我什麽?”若月觉得她的脑袋瓜失去了运转的功能,她不住游移的眸子最後定上了和她极为相似的一双眸子,只是多了份苍桑、多了份悲伤。
或许真的是血浓於水,就只是这麽一眼,她就明白那个女人是谁,她该是那个生了她却又不要她的女人吧!
“若月,她是……我是……”杜羿生不知道怎麽解释这一切。
在事情还没因为这麽多人的出现而变得复杂时候,他就不知道该怎麽和她说,这一下子情况完全脱出他的掌握,他更是不知道该怎麽去解释这一切。
“为什麽找我?”若月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不解的瞪着眼前的女人,“很好奇我还活着吗?”
“你不要这样说兰姨(我妈),她不是这样的人!”杜羿主和伊念嫦几乎是同时开口。
这不约而同的巧合让若月微眯了一下眼睛。
“那可以告诉我,在我差一点被养父卖去当妓女的时候,她为什麽不来找我?当我在街头为了一口饭而和人打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也不来找我?现在我活得好好的,找到我的目的是什麽?”若月讽刺的说。
“我……”这一切本来就是她的错所造成的,何沁兰无言的承受着若月近乎残忍的质疑。
“是我擅自跑来找你的,这件事兰姨事前根本不知道,你不应该这样误解她的。”杜羿生连忙说。
他是心疼若月受过的苦,可是,他也不愿看到兰姨被这样误解着。
“还有我,这件事我也有份。”伊念嫦紧紧抓着杜羿生,她看若用的眼神就像若月是个会将她最重要的东西偷走的小偷一般。
若月直觉眼前的女孩令她受不了,是她的话?还是她的眼神?
“所以,你原本就是来找我的?那你为什麽不说?你觉得扮演他人的游戏很好玩?还是你这个富家公子打发无聊时间的消遣?”若月冷冷的说。
她就算不知道杜羿生是何人,可是,她却认得那个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