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悠受不住这威吓,连忙上前求情,“别摔、别摔!我听话就是了。”
“真的?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直到爹娘来看?”他乘机勒索,毫不心虚。
“我肯!”她被逼得都快掉泪了,“你快把这俑像放下,小心点别碰着了,这可是千金难得的宝贝呀!”
得到她的亲口承诺,他严峻的脸上才有笑意,“这些饭菜都冷了,我叫人给换掉。”
“用不着了。”她气都气饱了,哪能吃得了多少?
“不行,冷饭冷菜会伤胃。”他自有主张,双手一拍,就见周岳衡领着仆人们走进来,每个人都端着热腾腾的佳肴,显然早有准备。
雨悠见状,更是暗自气恼,看来这男人摸清了她的性子,才敢如此安排。
周岳衡满脸是笑,殷勤地道:“老爷、夫人,请慢用。”
“嗯!”景瀚平也不否认,随口应了一声。
雨悠听得差点晕倒,怎么景家上上下下都和这男人同出一气?该不会他们都把景瀚平的话当真了!以为她就是景家未来的夫人吧?
等仆人都离去后,景瀚平举箸为她夹菜,“发什么呆?快吃。”
雨悠捧起碗,不知自己吃下了什么,只觉如同嚼蜡、索然无味。
他一手为她添菜,一手抚过她的长发,像是理所当然的说:“等爹娘到了,我们就可以办喜事了。”
“喜事?谁的喜事?”她还有点恍惚,心想,孟琦这么怏就要出嫁了吗?
“可怜的孩子,当真被我吓傻了是不是?”他摸摸她的脸蛋,微笑道:“自然是我跟的喜事,我已经交代周总管去筹备了。”
雨悠这才猛然惊醒,放下碗筷坚决的道:“我不嫁!”
“是吗?”他也不当一回事,随口应了声,从铁箱里拿出一套书,“这些玩意放着只是占地方,还是烧了算了。”
雨悠双眼发亮,立刻将那套书夺了过来,“别冲动!这套【琵琶记】是徽派版画的印本,栩栩如生、刻镂入微,不是一般可见的小说呀!”
他早知她会有如此的表现,意静神闲地问:“那嫁不嫁我?”
“我……我……”就为一套书而断送终生,这到底合不合算?
“罢了!”他故作无所谓,随便拿出三卷【尔雅】,漫不经心的说:“听说褒姒喜欢听撕绸缎的声音,不知道会不会喜欢撕书的声音?”
经典在前,她终于忍不住的尖叫起来,“这该不会是北宋国子监的刻本吧?我的老天,我心都快跳出来了!千万别撕,对它们温柔点,这可是国宝级图书呀!”她捂着隐隐作疼的心口。
景瀚平心中暗笑,表面上仍然平淡,“嫁给我,想怎么宝贝它们都行。”
“这……”天人交战、左右为难,她终于退让道:“要等我爹娘到了才能决定。”
“那好。”他也不得寸进尺,拉她坐回桌边,“一边吃饭,我一边拿这些骨董给看,反正这日后都是的,就当先清点一次也好。”
雨悠叹口气,真不知自己怎么会被逼到如此的地步,可当他开始一一介绍时,她又欣喜得无以复加,如此复杂的心情还是生平第一遭尝到。
“骗人!你怎么会有散氏盘?这铸有铭文三百五十七字,记载西周时期的一桩土地纠纷,它可是青铜所制,浮雕细腻,我哥哥们都打听不到,原来在你这儿!”
“别光顾着感叹,这碗汤才喝了一半,不喝完我就不给看。”
“好嘛!好嘛!”她赶紧喝下最后半碗,又忙问:“那你有没有毛公鼎还是子犯和钟?人家连作梦都想看呢!”
景瀚平看她忽而忧郁、忽而欢喜的表情,难得镇定的她会有如此变化,就像雕像突然活了过来,整个人显得更美也更动人了。
他就像她,深爱这些书本字画骨董,但他更爱眼前灵动俏丽的人儿啊!
※※※
在景瀚平的“利诱威胁”下,唐雨悠“平静”地度过了五天,唯一的烦恼就是仆人都喊她夫人,孟琦更是亲热的叫她嫂嫂。
在这种内外夹攻、进退两难的局势下,雨悠只能天天往景家宝库躲,那儿不只奇观处处、宝物多多,更是唯一可以让她得到清静的地方。
“这……这扇画莫非是唐寅的【山居客至】?”雨悠揪着胸口,就快承受不住这满溢的快乐,如痴如醉的低吟道:“红树黄花野老家,日高山犬吠篱笆,合村会议无他事,定是人来借看花……”
啊--人能活着多么可贵,能饱览古今精品又是多么幸福,在这此一刻!她完全忘了自己的处境危急、自由不保。
然而,这份安宁并未持续太久,她背后忽然有个声音响起,“我就知道在这儿。”
那声音的主人自然是景瀚平,他的“密探”太多,随时都能掌控她的行踪。
雨悠连问候都省了,跟他这种小人相处,不需要客气什么。
他静静地走到她的身旁,为她戴上一只玉镯,她这才好奇的问:“好漂亮,这是哪个时代的宝物?”
他神秘一笑,“该有百年以上了,看质地怎么样?”
“这玉晶莹剔透,色泽均匀,浮雕花纹又这么精细,当然是上品了!”
他点点头,“那喜欢吗?”
“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她举起皓腕,看着那青绿的玉镯在阳光中更显温润,不禁要感慨世间多绝色、艺术无穷尽。
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吃了一惊,“我们景家从第一代的主母就戴着这玉镯,难怪放在手上格外好看。”
“什么?!”她随即会意过来,飞快地要把王镯取下。
他不让她有这机会,一把将她双手反抓到背后,冷冷淡淡的说:“要是敢取下这玉镯,我就烧了这座宝库。”
烧了这座宝库?那岂不是要了她的命!两害权衡取其轻,她只得噘噘嘴,“戴着就戴着,不过,我只是先帮你保管而已喔!”
“那当然,等我们的儿子娶了媳妇,就可以还我了。”
瞧他痴人说梦,当真可笑之至!雨悠懒得浪费唇舌,目前就先让他得意片刻,等她爹娘到了,非要他好看不可!
“我都快等不及了。”他忽然叹口气,将她拥入怀中,“爹娘再不来,我就要直接娶过门了。”
“不行!没有家人的赞成和祝福,我绝对不嫁!”这是她最后的挡箭牌,就算是拖字诀也好,她可不能就此投降。
“好好,就依的意思。”他抬起她的小脸,眼中闪烁着奇妙的光芒,“反正的身子早就被我看过也摸过了!是非我莫嫁。”
他说的这什么混帐话?活像个采花大盗!她气得跺脚,使劲踩在他的脚上,可惜她力小如棉,他一点都不当回事,反而低头吻住她的樱唇。
“嗯……”她想躲也躲不了,他那吸吮的力道太强,一下子就吻肿了她的双唇,甚至想探入她口中彻底品尝,简直就像头饥饿的野兽。
是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他这样?在稳重有礼的外表下,隐隐燃着烈火炽焰,让人一碰就要灼伤,直呼着烫,却又闪躲无处,只能随着高温发烧,直到灰飞湮灭。
唉--其实这问题她也无从解答,谁教他是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呢?
“不要了……算我求你了……”她呼吸困难,不得不求饶。
他喘息粗哑!终于肯离开她花瓣似的嘴唇!但那双强壮臂膀仍将她抱得好紧,让她的身子夹在他有力的双腿间,仿佛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体内。
讨厌!她贴在他胸前想着,这男人全身都烫得要命!这宝库里又缺少凉风阵阵,这么一来,她也变得热呼呼的,而她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不清爽的感觉了!
“拜托你放开我啦……”不自觉的,她抱怨的嗓音变得又娇又柔。
他的黑眸如夜空,窜着流星般的光芒,不知正想着什么可怕的事,她虽然猜不着,却仍直觉地感到害羞,因为……他看来就像要把她给吃了!
果然,他一开口就是惊人之语,“我可以把锁在这里,没有人会多问一句。”
“你胡说什么?”她真不敢相信!他除了是个小人外,还是个疯子!
他似乎是当真的,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人人都知道爱极了这些骨董,就说想住在这儿也很合理。”
“别……别吓我!”她的小手不禁抓紧他的领口,“我初见你的时候,你并不是这样的人啊!”
“怎么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太天真了。”他的大掌抚在她脸上,惹出一波波的酥痒,害她都要颤抖起来了。
“你到底想怎样?”她好无辜、好可怜,落在一个丧心病狂的男人手上。
偏偏他就爱煞了她这模样,甜美得教他饥渴,于是他大胆要求,“我……我要……抱我、碰我、亲我。”
这绝对是噩梦!雨悠内心大喊,恳求老天爷快让她醒来吧!
无奈她依然身在他怀中,呼吸着他的气息、贴靠着他的躯体,这真实的感觉不可能是梦,而他嚣张的要求也还在她脑中回荡着。
“快!”他性急的在她耳边催促着、诱惑着,“还是想在这宝库住下,不分白昼黑夜都做我的囚犯?”
“你可恶!”她脸红如霞,犹豫片刻才妥协,“你……你先闭上眼睛啦!”
他依言照做,闭上眼等待她的垂青,就在他的耐心即将用完时,终于感觉到她的小手放在他脸上,那么小心又那么轻柔,似乎不知该何去何从。
“就是这样,别停下来。”他仍闭着眼,只开口鼓励道。
她以手指划过他的眉毛、鼻梁和嘴唇,虽是迟疑不决,却效果惊人,令他贪婪地咬住她的小指,含在口中来回舔弄,如此的亲昵举动让她心慌意乱,“别这样!会痒的……”
“亲我,立刻!”他饶过她发红的小指,微启双唇等待她。
她才跎起脚尖,就发现自己被他抱起,腾空而飞,只好用双手抱住他的颈子,怯生生的、慢吞吞的移向他的嘴唇。
他动也不动,任凭她摩拳着他,那很甜,但还不够,“伸出的舌头。”
她气恼的呜咽一声,不情不愿地伸出了舌尖舔在他坚毅的唇形上,过没多久就被他吸进嘴里,他要她也尝尝他的味道和他的燥热。
除了这吻,他的手掌也探到她的俏臀上,时而轻柔、时而粗重的抚弄着。
“你不可以!”她扭动身子要逃,但他的双臂只轻松一带,就将她压在一张后魏时期的象牙床上,上面还铺着用冰蚕茧丝织成的茵席。
“该知道这些也是古物,当心别弄坏了它们。”他才说了两句简单的威胁,就让她乖乖躺好,动也不敢动一下。
雨悠左右顾盼,识出其中珍贵之处,“韦应物有诗云:“湘箪玲珑透象床”,顾恺之的【女史箴图】也画有茵席,想不到如今我就躺在上面……”
她的感动无以形容,而那表情在他看来真是可爱极了。
“傻孩子,就当这是场梦吧!”他的唇舌在她身上徘徊不去,尽管他决定在新婚之夜才能洞房,可那股煎熬逼得他想先解解渴。
她哪知他在想些什么啊!才一回过神,就见他大手袭来,过了没多久,屋里便传出惊呼和低吟、呜咽和喘息。
那天,雨悠从午后进入宝库,直到夜深才被抱出!所有的人都认为理所当然,因为,夫人既然喜欢古老玩意!老爷陪着她欣赏也是应该的。
至于为何夫人会腿软无力,还得让老爷抱回房去,那一定是夫人欣喜过度,光顾着看宝物却忘了要用晚膳,才会造成体力不支的状况。
总之,老爷跟夫人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他们是老爷跟夫人嘛!
第六章狡猾
杨花点点是春心心,
替风前,
万花吹泪。
--张炎西子妆慢
左盼右盼,终于盼到了这天,雨悠即将得救,因为她亲爱的家人就要抵达。
“夫人,老爷说,老爷和夫人都快到了。”梅素琴自己说着也觉得拗口,便改道:“夫人,我的意思是,景老爷说唐老爷和唐夫人就快到了。”
“好了好了上堆老爷夫人的听得我头疼。”雨悠心中已有准备,等爹娘一到,就要请他们做主,赶紧将她接回桂林去。
“今天您想做什么打扮呢?我给您梳个桃心髻好吗?”
“都行、都行。”雨悠根本无心于这些小事,只思考着该如何向家人“申冤”。
“包在我身上吧!”梅素琴格外费神的为小姐打扮,她确定今天将是小姐的大日子,当然得如花般盛开,教人过目不忘!
当她们主仆俩走出“竹阁”,缓步来到大厅!才发现裘常新和石仲禹也在,他们早就风闻唐家人即将来到,又听说唐家七兄弟团结力量大,就不知景瀚平将如何应战?如此绝妙好戏怎能缺少观众呢?
石仲禹一见雨悠就直接道:“恭喜唐姑娘!贺喜唐姑娘!”
“石公子,你别开玩笑了。”雨悠就快维持不了优雅风范,内心只想尖叫--与其对她说恭喜,不如说节哀顺变更合适!
“仲禹,你别闹雨悠了,她会害羞的。”裘常新毫不严厉的斥责一句,又自问自答道:“这回我给唐老爷和唐夫人立了大功,不知他们会包给我多大的红包?还是招待我到桂林游山玩水?希望老婆会让我去才好……”
唉--这是什么状况?
雨悠正觉得心烦意乱,景瀚平又走到她面前,关切地问:“昨晚睡得还好吗?”
她睡得好不好关他什么事?虽然雨悠心里如此应着,无奈她还是有那么点淑女气质,只是随意点个头当作回答。
“嫂嫂好象对老爷不大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