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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8

作者:[俄] H·列昂诺夫
更新时间:2018-04-01 06:00:00
了他跟弗洛拉的关系,派了人来,监听了谈话,那就是说客人用叉子指着天花板并不是夸口。因此,他乌特金中校的处境糟糕透顶,他无力作出任何决定和变更,他只有点头同意的份。

    “好的。我明白。请您放心。”客人说着放下听筒,用仇视的目光看了看乌特金;但开口说话却很温和:“尊敬的费奥多尔・瓦西里耶维奇,请您到外面上汽车,汽车就在大门口。”

    乌特金本想说:要是我不去呢?要是我喊叫起来,砸碎玻璃呢?他甚至从桌上拿起酒瓶,但他看见客人那副吓得魂不附体的眼神,愚蠢的念头顿时抛得一干二净。乌特金给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随后扣上制服,朝门口走去。他在门口碰见弗洛拉,看来有人对这女人也嘀咕了两句,她默默地把风衣递给情夫,等几个男人一出门就把门关上。

    大门口停着一辆乌特金叫不出车名的黑色高级轿车。车的后门微微打开,刚才的客人现在成了随员,领着乌特金坐进车里面,随后车门悄然合上,轿车急驰而去,连马达声都听不见。

    车内的窗子是不透光的,司机与后座之间有玻璃相隔,乌特金无法看见跟他并排而坐的人。

    “晚上好,费奥多尔・瓦西里耶维奇,请原谅我完全打乱了您的安排,有时我们自己也左右不了自己的行动。你要让傻瓜向上帝祈祷,他反而会碰破自己的头。我对自己的下属感到失望,他对这一点很快就会有所体会。您跟所有的俄罗斯人一样,知道国内局势混乱。什么人,什么地方,跟谁一起,反对谁――任何人都一无所知。您也许会感到惊讶,您作为一名普通军官,怎么会卷进政治大局之中。可是历史有时取决于某个人的一次行动,而这个人又决非是什么大人物。”

    乌特金对陌生人的话听得莫名其妙。但有一种感觉却异常清晰:对他乌特金中校本人而言,眼前发生的一切结局一定是糟透了。

    “假如卡普兰①当初开枪命中的话,今天由谁统治俄罗斯就不得而知了。”

    ①俄国社会革命党人,恐怖分子,女,1918年8月30日开枪暗杀列宁,致使列宁受重伤。

    “我的枪法也很糟糕。”乌特金明白他在说蠢话,他要是当狙击手,谁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他干笑了两声,又补了一句:“开个玩笑。”

    “您的枪法不好,但只要您开枪,您就可以干得很好。咱们摊开来说吧。您主管的监狱里目前关押着一个已判处极刑的恐怖分子,叫铁木尔・扬季耶夫。是吗?”

    “是的。他正盼着特赦。那些人全都盼望赦免。”

    “明白了。有权批准特赦的只有总统一人。他目前有病,不会处理鸡毛蒜皮的事。剩下的是总理。可是切尔诺梅尔金目前会处理这种问题吗?无疑不会。这就是说,恐怖分子等候特赦可以等上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看起来这不过是小事一桩。那人在坐牢,就让他坐呗,总有一天会枪毙。可是列别德在车臣缔结了丢脸的和约。实际上是俄罗斯承认自己打败了。车臣战胜了俄罗斯!他们的电视上放映出您那个铁木尔的照片,说道:‘瞧,莫斯科判处一个车臣人死刑,但却不敢执行自己作出的判决,怕好斗的车臣人报复。’”

    “是吗,这也太过分了!”乌特金忍不住说,“请给我所需的公文,明天我就下令枪毙这个好斗的家伙。”

    “我们这儿总是把公文看得比荣誉和良心更重要!眼下上哪儿去弄这样一件公文?我总不能拿这样的问题去找维克托・斯捷潘诺维奇②呀。他不会听我的,而且有理由不听。”

    ②切尔诺梅尔金的名字和父称。

    “那怎么办呢?没有正式公文我不能下命令呀。”

    “费奥多尔・瓦西里耶维奇,公文会有的,只不过对它不能过分推敲。”

    乌特金恍然大悟,差一点说出“伪造的”这个字眼,但自我保护的本能占了上风,中校几乎毫不迟疑地答道:

    “仔细推敲文件是科技处的事。我们这些官员收到公文后,写出相应的命令,予以执行就行了。”

    “您服役多少年了,费奥多尔・瓦西里耶维奇?我知道,二十五年了。我吩咐一声,把您调到联邦安全委员会去当干部,担任相应的职务,并授予您上校军衔。”

    汽车停在离乌特金的住处一个街区的地方。他从豪华高级轿车里跳下来,向他住的楼房走去。

    街道的另一侧,一个高个子、宽肩膀的男人停住脚步点燃香烟,借着打火机的光亮看了看手表,无意中照亮了自己的脸。这是格奥尔吉・图林。

    他走到一排新的货亭跟前,它们取代了原先那些大小不一、一部分表层已经剥落的旧货亭。已经很晚了,货亭附近几乎空无一人。只有一两个人在数钞票,一边数一边凑近灯光细看,免得混淆了。图林也从口袋里掏出钱来。随便哪个侦查员都知道,想让别人不注意,那么周围的人干什么你就跟着干。图林在挑选伏特加,眼下这事儿可不容易,得有很高的职业技能。国家机关贴起商标和印记来干净利索,可是私商干得从来也不比国家差。因此,如果只看标签,你就会买到那种任何专业实验室都无法确定其化学成份的液体。

    此刻图林要解决的难题倒不在于从品类繁多的伏特加中挑出一瓶喝了不会中毒的酒;非常重要的是,他得查明在这条昏暗潮湿的街上,对那辆豪华高级轿车和从车里出来的态度恭谨的中校感兴趣的只有他图林一人呢,抑或还有别的人在场?

    酒瓶形形色色,标签都很漂亮,这些酒是真货还是假货呢?街道还是街道的样子,就像成千上万其他街道一样,汽车在马路上行驶,人们在人行道上行走。他们都是谁呀?那儿有个男人靠着排水管,是没有力气走回家还是压根儿没醉,等着什么?街面上似乎很平静,车辆往来很协调,没有一辆汽车跟在高级轿车后面急驰而去。那边隔一栋房子停着一辆“日古力”,车身满是水,可怜巴巴的,车厢里面似乎没有人,不过离得这么远看不清。要是走近一些倒能看清,可是万一这是“那一辆”,那么走近了你就暴露无遗了。至于车子停在那儿不动,这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人家用对讲机通报,说是高级轿车开过去了,那个乘客下车了,随后便可自由自在地躺在座位上,一面“睡觉”一面等他买好酒迈步离开。这“日古力”可真讨厌,不过有什么讨厌之处图林却一点也说不上来。

    “公民,您买不买什么?”售货亭的女售货员问道。

    “一瓶真正的伏特加,”图林答道。“顺便问一下,您以前在民警局工作吧?‘公民’这个词您说得非常自然。”

    透过货亭里昏暗的玻璃可以看见里面有两个穿皮衣的小伙子,他们显然在倾听,但此刻仍然默不作声。

    “我们这儿的伏特加全是真货,您挑好了就走吧,同志。”女售货员想把小窗子关上,但图林在拖延时间,他在等候,说不定“日古力”会有所举动,因此他把一只宽大的手掌按在柜台上。

    “我要叫警察了,”女售货员说。

    “你的窝里有两只这么健壮的山鹰,用得着叫警察么?劳您的驾,美人儿,请给我一瓶‘水晶’工厂生产的‘首都’牌伏特加。”

    女售货员轻蔑地撇了撇嘴,从架上取下一瓶酒,拿到小窗口,把标签转过来对着图林:

    “请看吧,我想您认识字吧?”

    图林从售货员手上接过酒瓶,看了一眼标签,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熟练地打开瓶盖,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他把酒瓶举到嘴边时转身看了一眼“日古力”。

    “付钱!”女售货员叫了一声。

    图林仔细地拧上瓶盖,把酒瓶放回小窗口。

    “假如这是‘水晶’厂产品的话,那你就是没有被男人吻过的姑娘。给我一块巧克力,我得下下酒。”

    货亭里冲出两个穿皮衣的小伙子。

    “付酒钱……”

    一个小伙子还没来得及说完,肚子上就重重地挨了一拳,他弯下腰来,口里呼哧出气。图林没有理会另一个小伙子,他看着“日古力”,看见汽车后门微微打开,随即又关上了。

    “我跟你说过了,姑娘,给点儿东西下酒,”图林对女售货员说,同时看了第二个小伙子一眼,见他拔出刀来,大声嚷道:“给我点儿东西下酒,要不我把你的棚子砸成碎片!”他从不知所措的售货员手中抓过巧克力,把它打开并塞进口里。

    已经有人聚过来围观,约有五六个人,站得远远的。挨了一拳的小伙子挺直了身子。图林向另一个人跨出一步。

    “你手上有刀!大伙儿都看见了,你可以收起来,否则我就夺下来。”图林看见“日古力”车正面玻璃后出现了一个人影,汽车稍稍向后退了一下,转了个弯就开走了。

    “娃娃们,”图林擦掉嘴唇上的巧克力,和解地说,“我不想惹是生非,请给一瓶正正规规的伏特加,咱们友好地分手。”

    新拿来的一瓶酒已经放在窗口,图林拿起来装进口袋,默默地从两个保镖中间穿出来。

    古罗夫把门打开,看了一眼正在用手帕擦着浓密胡须的公爵,便退到一边让他进屋,同时点点头,叫了一声:

    “玛丽亚!你的崇拜者来啦!”

    玛丽亚走出卧室,皱着眉头,认出这么晚来访的客人,冷冷地说:

    “您好,沙尔瓦,进来吧。请别在意我的情绪,我是生他的气。”她点头指了指古罗夫,转身回卧室去了。

    密探扯下客人身上潮湿的雨衣,挂到衣架上,指了指厨房。

    “你好,请进。”

    “对不起,我空手而来。”沙尔瓦又用手帕擦了擦脸,走进厨房。

    古罗夫给客人端过一把椅子,从冰箱里取出一瓶伏特加,两盘小菜,打开电气水壶的开关,嘲弄地问道:

    “各位近况如何?莫斯科人对你们妨碍不太大吧?”

    “亲爱的,我本来以为你已经冷下来了,”沙尔瓦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在椅子上坐下来,就他的身材而言椅子显得太窄了。

    “我可不是水壶,不会时热时冷。车臣已经太平了,你的朋友们可以回家了。”

    “假如车臣已经太平,就让你们的政治家上那儿去休假。”

    “我们的政治家去格罗兹尼,而你们的政治家则到莫斯科来吗?”

    “听我说,够了,好吗?我不是车臣人,我是格鲁吉亚人!”

    “在我看来都一样。你那些可敬的朋友说话不算数……”

    “列夫・伊凡诺维奇,请原谅,大家都不是小孩,每个人都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你拒绝按我们的协定办事了吗?”

    “首先,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协定。我说过我要把事情查清楚,有可能的话我会帮忙。其次,你们都是黑皮肤人:格鲁吉亚人也好,亚美尼亚人也好,阿塞拜疆人也好,车臣人也好,你们自己去分清。你们自己分个青红皂白,只不过别在莫斯科地面。谁的话你们都听不进去,你们全都心性高傲,独立不羁!要是讲到打架、偷东西,那么你们找不到比莫斯科更好的地方。”

    “列夫・伊凡诺维奇,你是个俄罗斯男子汉,你是强者,应当保护弱者。”

    “我应当?你知不知道我欠了多少人的债?即使把我剁成碎片、分给所有我欠债的人,也不够分。对了,我忘了!”古罗夫给客人斟了一满杯伏特加,自己则只倒了一点。“我有个伙计受了重伤,我不是保险代理人,不了解保险的手续,你去安排一下。顺便说一下,他的妻子已经临产,人家正盼着继承人出生。”

    “这还用说?”沙尔瓦把酒喝下去,擦了擦胡须。“让我记下来,一切由我办。”

    “有人会给你打电话,把情况都告诉你。”古罗夫正在回答,却被电话铃声打断了。“喂,”密探答道。“是吗?那可糟糕!可是这事儿我不感兴趣,斯坦尼斯拉夫!我不能像看护婴儿一样,跟在你们每个人后面转来转去。把他从病床上拖下来送回家。我马上就到。我知道已经是半夜了!我可不管这个!用我的脑袋担保。对了,沙尔瓦・戈奇什维利要找你,你把柯托夫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他。”

    古罗夫放下听筒,去客厅拿来便条本,记下克里亚奇科的电话号码,然后撕下这一页交给沙尔瓦。

    “他叫斯坦尼斯拉夫,你认识他,你跟他联系,由他帮助解决伤员的问题。”

    “干吗找斯坦尼斯拉夫?”沙尔瓦用粗大的手指卷着那张纸。“你给我伤员妻子的电话号码,我自己去。”

    “你亲自去?”古罗夫问道。

    公爵没有听出讥讽的语气,拍了拍宽阔的胸脯。

    “干吗多费口舌?我去找那女人,一切由我办好。”

    “她会要你的钱去换她丈夫的血么?一句话――你是公爵!心性高傲!现在你去吧,等明天人家怎么说你就怎么干。”

    “好吧,”沙尔瓦站起来。“列夫・伊凡诺维奇,咱们不再是朋友吗?”

    “你信还是不信?”古罗夫从衣架上取下格鲁吉亚人的雨衣。“你喜欢还是不喜欢?你不是个小孩,你有孙子了。咱们走着瞧吧。”

    沙尔瓦一走古罗夫就把门关上,走到卧室门口敲了敲门。

    “有什么事?”玛丽亚问道。

    古罗夫走进卧室。玛丽亚盘腿坐在床上看书。

    “是我不对,请原谅,可是眼下我正处在困难时刻。”

    “那么生活中黑暗的日子总比光明的日子多。什么叫不对,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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