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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4

作者:亦舒作品全集——
更新时间:2018-04-04 00:00:00
。”

    “是,王小姐说得对。”

    “朱小姐,”维元伸出手来,“祝你成功。”

    朱乐轩飞红双颊,耳朵烧得透明,“维元你同杨督察形容的一般可爱大方。”

    “杨志佳是个十分幸运的人。”

    朱乐轩笑到心坎里去。

    王维元十分乐意让位。

    她不好意思告诉朱小姐,在杨志佳受伤之前不久,她已婉拒了他。

    还有更意外的事跟着来临。

    过几提杨志佳到维元的新办公室来探访,他神清气朗,笑容满面。

    他参观完后称赞:“好地方。”

    整间房间对牢蔚蓝色海港,令人心旷神怡。

    “志佳,听说你也升职了。”

    “我按部就班而已。”

    维元亲手替他做热可可。

    “维元,你对我的鼓励,我终身感激。”

    咦,他有话要说。

    维元知道得好好应付,做得好是朋友,弄得差是敌人。

    她同秘书说:“有电话找我,只说我走开了。”

    杨志佳坐近一点,“维元,我想说的是。”他涨红面孔,语气结巴:“我发觉真正喜爱的人,另有其人。”(唉~~~~)

    他真的讲出来,维元又有点感慨,这么快就找到另一个了,当初,对她王维元,可是朝思暮想,出尽办法,,一亲芳泽,千方百计,奉承讨好,往日的山盟海誓,如今都已丢在脑后。

    王维元倘若认真,简直自讨苦吃。

    杨志佳看到王魏源黯然神色,连忙道歉:“维元,请你原谅我。”

    维元定一定神,装作讶异:“你抛弃我?”

    志佳满头大汗,“维元,我――”

    “你爱上别人?”

    “维元,我发觉朱乐轩与我志趣相同,所以向你坦白。”

    “呵,你要与我分手。”

    维元忽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杨志佳像所有男性一般,高估自身,以为王维元刺激过度,他手足无措,“维元,维元,请你镇定些。”

    维元终于停止大笑,按住他肩膀,“我明白了,志佳,‘如果你爱我,让我知道,如果你不爱我,让我走’。”

    “维元,我对不起你。”

    “时间会治愈一切创伤。”

    “我们仍是朋友,维元,是不是?”

    维元打开办公室门送客,她想一想,摇头,“不,不能再做朋友,何用虚伪。”

    杨志佳表情炙痛,“维元,你不祝福我们?”

    维元这样回答:“你俩不用我的祝福。”

    秘书走近:“王小姐,首长找你。”

    维元回答:“我立刻上去。”

    她把杨志佳撇下。

    在电梯里她仍然没有完全收敛笑意,她自嘲:又送走一名。

    给她亲爱的母亲知道了,会不在乎地说:“这人没有福气。”

    但维元心底却十分遗憾,纵使她也没打算同他们过一辈子,她也没能留住他们。

    接着一段日子,维元留在家中陪伴妈妈。

    她们打牌,她也轧一脚。

    阿姨与伯母们怨声载道:“维元你不是耍乐材料,还是回到办公室运筹帷幄去吧,别在这里搞局,一只牌盯着看十分钟,仿佛做访问。”

    维元生气,“你们不教我,我哪里有进步?”

    长辈们啼笑皆非。

    母亲问她:“最近怎么没人约会你?”

    维元说:“限量已满,我一生只得那么多约会,已经全部用尽,从此在家做姑婆。”

    “胡说。”

    “我不介意,年纪大了,益发不想涂脂抹粉,娇声滴滴,待人接送。”

    “那么结婚。”

    “更加遥远。”

    她把聪明车送还给杨督察,把车驶到他办公室停车场车匙放进信封叫接待处还给他。

    他俩分手消息很快传开。

    连首长都与她谈起私事,口气慈蔼:“谁会想到……杨督察必有不得意之处,你们俩都没错,一段感情压力太大,也觉辛苦,维元,周末请到舍下吃顿便饭,我介绍一个人给你。”

    维元怔住,如此家长式爱护属下,可行,不可行?

    他要替她做媒人呢。

    “维元,衣着随便,哈哈哈。”

    他们都同情她,可是又不能憎恨只剩一条腿的杨志佳。

    同事们在背后说:“试想想,换了是王维元只得一条腿,她还有人要?”

    “啐。”

    “可是独脚男人还能叫人抢走,说什么男女平等。”

    “这是真的,做好男人容易,做坏男人更简单。”

    维元的母亲说:“带枪的男人,避之则吉。”

    周末,维元把衣服取出研究,虽然说便服,也还是庄重些好,老人家不喜黑白灰,维元挑了一件湖水绿丝绒小外套,配半跟鞋。

    阿姨见她有约会,都眉开眼笑,“出去?”

    “是,不再打扰你们。”

    母亲还不放心,“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盲约,我还不知道呢。”

    到了首长府上,管家来开门,“王小姐,请。”

    首长与客人在书房下棋,他示意她进去,同她介绍:“维元,这是我师弟施国礼。”

    那中年人抬起头来,维元一怔,他头发几乎七成白,恰巧也叫施国礼,分明是个长辈,同维元父亲的年纪差不多,怎么介绍这样一个人给她,难道,旁人觉得她与中年男子相配?

    维元不出声,退出书房,找管家要冰淇淋吃。

    她无比惊讶,这比没有约会更加可怕,现在只能与叔父约会?

    首长叫她:“维元,请过来做评判。”

    冰淇淋可以定惊,维元稍微好过,笑着过去,“我对围棋一窍不通。”

    可是她仍然中肯地给了一些意见。

    所有中年男子都令人舒服,这师国礼也不例外,他顺着维元的意思,谈她有兴趣的题目。

    这位先生承继了家庭电子事业,非常富有。

    他离过一次婚,有两个女儿,正在读大学,一个在史蔑夫,一个在哥伦比亚,都打算继续读硕士科。

    不是十分精于算计的王维元都知道,这人有优点,也有缺点。

    好处是跟着这个人,完全可以享福,他供应最时尚的皮裘时装首饰,还有女佣司机十数名,她立刻就是社会上的名媛……

    缺点是连子女都现成,况且,他已过五十,迟些日子,就是名老伯。

    有许多女性为安全感与成熟男性结伴,无可厚非,但那不是维元,她从来未曾考虑过。

    当日她客气大方,保持距离,但是施国礼却明显为她着迷,他这样称赞她:“清丽脱俗,明敏可人,天文地理,无所不晓,谈吐幽默,气质一流。”

    还有年轻最好,纤腰一握,他最怕人家介绍同样离过婚有子女的女性给他。

    吃完饭,维元立刻告辞。

    施先生建议看电影或是喝咖啡,维元连忙说:“我明天一早还得上班。”

    他差司机送她回家,豪华房车开过来,司机一时忘形,忘记熄收音机,维元听到两句粤曲,沙哑喉咙唱:“一叶轻舟去,人隔万重山哎呀”,维元忍不住苦笑。

    这堪称世上最滑稽的盲约。

    回到家中,她向母亲大吐苦水。

    “多大年纪?”

    “五十多,头发全白。”

    “他还未秃头,他还打算大展鸿图,享三四十年清福。”

    “我的天。”

    “他不愁找不到伴,我与他年纪相仿,是同一年代得人,他会挑我吗,自然不,我是老太太,他是壮年,你才是他的女伴。”

    维元骇笑。

    母亲叹口气,“真不公平。”

    维元恻然,坐在一起打牌的阿姨们,没有一个身边有男伴,不是离了婚,就是寡妇,要不,向来就独身。

    维元说:“我不喜欢老男人。”

    他们头发与空气都有怪味道,皮肤松弛,毛孔粗大,眼白泛黄,眼神复杂,还有,早已失去肩膀及大腿肌肉,腰腹涨大,容易累,除了赚钱,其余都是无聊事,比这个更糟的是,到了中年,连赚钱都不会。

    他们与中年女士不一样,女性擅长修饰,美容节食运动全套,看上去顺眼得多。

    维元说:“我只与同龄男友交往。”

    可是施先生还是亲自上门来。

    那天,他穿得很年轻:松身衬衫与军队裤,甚至穿球鞋,下午时分,送蛋糕与鲜花给维元。

    维元在家收拾衣服,房内凌乱不堪,像间宿舍,一头汗出来招呼访客。

    她讶异地问:“我们好象没有约好见面。”

    他说:“我路过。”

    这是突击检查吧,不但缺乏礼貌,而且有点阴险,他来看看王维元平时家居是什么样子。

    他要失望了,维元微笑想。

    可是,施国礼没有失望,王维元丝毫没有化妆,比平日里更加可爱。

    他放下礼物,“我去打高球,维元你可要一起?”

    又是王维元毫无兴趣的中老年玩意。

    “我要做报告。”

    “你上司奴役你。”

    维元哈哈大笑。

    年轻女子倾情而笑最最可爱,殷红嘴唇,雪白牙齿,眯起双眼,他实在忍不住,伸出手指,点一点维元的鼻子。

    他机智地只逗留了十分钟便告辞。

    维元松口气。在邻室打牌的长辈看见了这个人。

    有阿姨问维元妈,“可是你的男友?”

    维妈答:“我不稀罕,我前夫比他英俊。”

    “那么,他是来追求你的女儿。”

    “我女儿只喜欢同龄男友,她没有物质欲望,他有的,她也有。”

    她们继续搓牌,维元终于把上一季的衣物收拾妥当,看到那条玫瑰红手织披肩,恋恋地轻抚。

    过两天,施国礼约维元午膳。

    维元没有外出午饭的交际习惯,她通常吃一只苹果或是一客三文治算数。

    那施先生纳罕:“你们都喜欢吃面包。”

    这便是代沟,他们老一脱人动辄蒸一碟海鲜配一瓶白酒吃上两个小时,浪费时间,结果是水桶般身段。

    维元流着一额汗客套地婉辞一次又一次。

    一日下班时分,还没有出电梯,就看见施先生手持鲜花站在不远处等。

    维元骇笑,百忙中,人急生智,她见身边有个年轻男子单独一人,忽然把手插进他臂弯,把他当临时男友,一边笑着说:“今天天气真好,你说是不是,听说终于可以调整医药津贴了”,一边说一边走,与施国礼擦身而过。

    她故意不去看他。

    她把身边人拉得紧紧,一直走到停车场,才松口气,真幸运,施先生没有追上来。

    她刚想调头走,年轻男子叫住她:“喂,你。”维元耸耸肩,看着他。

    “你是王维元,我认得你。”

    维元调皮地摊摊手。

    “我是工程部的胡少彬。”

    维元与他握手,忽然看见有人走近她,她吓得立即跳上小胡的车子,“快,快,把车开走。”

    小胡立刻把车疾驶出停车场。

    维元称赞:“好车子。”

    “不客气,十年新小本田,引擎会唱歌。”

    维元笑起来。

    小胡温和地说:“兜个圈子避开那人,我送你回停车场取跑车。”

    他是个明白人。维元又笑,“你若有空,一起喝杯咖啡吧!”

    两人坐下,维元才发觉他长得英俊高大,北方人的长方脸,狭长眼,平头浓密的头发像刷子,很有性格他脱下外套,极薄的白衬衫下看到胸肌,所以,维元喜欢同龄男子他们这一代营养好,运动够,体格比上一代健美,又会得修饰,俊男美女几乎通街道都是。

    小胡这样说:“王维元你很有名气。”

    维元答:“不知是祸是福”

    “出名即是出名,都是好事。

    维元摇头,“名气是负累,许多名人努力低调啊”

    他凝视她:“听说你很会干活”

    “这已不算是一项本事”

    “你目前是自由身。”

    维元忽然叹口气,“我也以为是,但不,我心里一直有一个人。”

    小胡失望,“呵。”

    “我一直在找他。”

    “还没找到?”

    小胡又振作起来。

    维元笑:“你呢?”

    “我并无固定女友。

    维元轻轻说:“我有一个表姐,与男友同居三年,那人对别人也那样讲,回来就把她送走,追求新人去。那人之心可诛。”

    维元叹口气,“我们回去吧。”

    “王维元,”他把电话给他:“我们改天再约。”

    回到停车场,维元打开车门,有人叫她:“维元。”

    维元一惊,抬头看见一头白发,更加失措,她掩着胸口“维元,是爸爸。”

    可不正是她父亲,相同年纪,类似身材,不过更加憔悴。

    “你为什么不回我电话?”

    维元答:“我时间紧凑,工作忙碌。

    他上车坐到维元身边:“我有要紧事。”

    “爸,你有话请说。”

    “维元,我听说施国礼追求你。”

    “没有的事,什么三姑六婆散播谣言。”

    “维元,爸有一事求你:我有一宗生意,只有施氏可以帮我,你得为我说项。”

    维元看着她父亲,心里突然充满厌恶,可是脸上却泛起笑容:“我不认识施君。”

    “维元――”她推开车门,示意父亲下车,“我帮不到你。

    王先生看着女儿,明白了。他缓缓下车,本来已经可以退休享清福得他此刻为着应付新太太新子女不得不重出江湖。可是他的竞争能力已经大不如前,处处碰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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