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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1

作者:古龙
更新时间:2018-04-06 21:00:00
身的招式就是离别。”白色女人说:“杨恨用来练离别钩招式的秘籍,就是一本残缺破损的武功秘籍。”

    “不是。”

    “不是?”她问:“那你知道为什么?”“离别钩的招式虽然是由那本残缺秘籍而来的,但最可怕的却是杨铮的快。”

    “快?”

    “这一点才是最可怕的,能后发制人,绝对比先发制人更可怕。”狄青麟说:“对手一招击出,将发未”时,力量最软弱,杨铮的钩就在这一瞬间钩住了对方的命脉。”“然后对方就和这个世界离别?”“是的。”“如果这柄离别钩在别人手上,别人能不能做到?”“不能。”“为什么?”“别人纵然武功比他高,纵然手上有离别钩,却还是无法“挥离别钩的长处。”

    “我懂你的意思。”白色女人说:“那一瞬间稍纵即逝,除了杨铮之外,很少有人能抓得住。”

    “看来你的武功又有了精进。”

    白色女人在笑。

    她这种笑是什么意思呢,狄青麟也在笑,他的笑容欢悦。

    “你想不想去试试杨铮的出手有多快?”

    “不想。”

    “你自知不是他的对手?”

    “据我所知,天下间大概只有三五个人能制住他。”

    “其中有一个就是青龙会的龙头老大?”

    “是。”

    “还有一个就是我?”

    “是。”

    “错了。”狄青麟慢慢他说:“没有人能制得住他,我最多也只不过能杀了他。”

    ――因为杨铮的人就像是离别钩一样,你可以折断它,却绝不能使它弯曲。

    “可是我现在还不想去杀他。”

    ――“因为你还有顾忌。”

    这句话白色女人并没有说出来。

    “现在我只想让他去杀人。”狄青麟说:“杀得越多越好。”

    ――“让他杀人?杀到何则为止?杀到大家都想杀他的时候为止?杀到他疯狂为止?”

    白色女人盯着他。

    “你准备安排些什么人让他杀?”

    “当然是一些很有趣的人。”狄青麟说:“现在我已想到最有趣的一个。”六

    雪夜。夜残。

    夜色渐深,雪又大。

    杨铮依偎在窗前眺望梅花。

    雪花纷飞,落在梅花瓣上。

    花瓣承受了雪的重量而弯曲,雪越多,它弯得越厉害,但是它绝不会因为雪重而脱落。

    做人岂非也该如花瓣一样,压力越大,越要承受,不要固为一点点的挫折,就散失了斗志和信心。

    雪色凄迷,流水荡漾。

    杨铮走出小木屋,一个人坐在河岸旁,梅花间。

    雪浓,大地成了一片银白色,流水在夜里默默流动。

    凄凉的河,凄迷的雪花。

    他在听着流水,在听雪花飘落的声音,也在听着自己的呼吸。

    流水声轻得就仿佛垂死者的呼吸,流水是永远不会停下来的,可是人的呼吸却随时都有可能停顿。

    这又是种多么凄凉的讽刺?

    死,并不可怕,也不可悲。

    可怕的,悲哀的,是那些活在“生不如死”吐界里的人。

    有风拂过。

    拂下了杨铮“际上的雪花。他伸手接住了那一片雪花。他凝视手上的雪,银白色的雪。雪白,是囚为它纯洁。人呢?肩”些人皮肤白得如雪,是否也和雪一样纯洁?

    风再拂来,将杨铮手中的雪花吹起,吹入那如银带子的河中。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知道,远比死更痛苦的是什么?

    寂寞。

    曾经有一位智者说过这么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最可恨最痛苦的事就是寂寞。

    杨铮听过这句话,也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寂寞有时候比死更难忍受,否则这世上又怎会有那么多。

    人为了寂寞而死?

    风走又来。

    风带来了一阵阵苦涩而清冽的芳香,不知是茶香?还是药香?

    一叶孤舟,一炉微火,一个寂寞的撑船老人,从河的尽处孤独地出现,孤独地飘了过来。

    夜本寂寞,为何人也寂寞?

    舟上老人盘膝坐在船头,青斗笠,绿蓑衣,满头白发如雪。

    炉火上的小铜壶,水已沸了,苦涩清冽的香气更浓,浓如血。

    “这是茶?还是药?”

    “是茶,是药。”

    “不管它是茶?是药?我都不想喝。”

    “我也不想让你喝。”

    老人回过头,看着河岸上的杨铮,忽然笑了,脸上每一道皱纹里都已有了笑意。

    “煮茶的人,并不一定是喝茶的人。”杨铮也在笑。”我既不是煮茶的人,也不是喝茶的人。”

    “什么样的人才喝我的茶?”

    “快死的人。”杨铮说:“还有一种人也喝。”

    “哪一种人?”

    “要债的人。”

    茶是滚热的,茶杯却是冷的。

    老人自己盛茶,自己喝下。

    “这是茶,昔茶。”老人在品味茶后的余甘。

    “我知道。”

    “你知道?”

    “你虽然会配制五麻散,但是药材却很难寻到。”杨铮笑着说:“何况今天这里又没有快死的人,你何必煮五麻散呢?”

    老人忽然不说话,他一双老意满眶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杨铮,过了很久很久,才弯下身,从炉火旁拿出一把乌黑的剑。

    剑鞘漆黑,剑柄也是漆黑。

    黑得就仿佛苍穹最深处最遥远的那一片黑。

    “久违了。”

    杨铮也在看着那把漆黑的剑,忽然对它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有多久没有见过它了?”老人问。

    “八年了。”杨铮叹了口气。”八年过八个月零八天。”

    “还有八个时辰。”老人说:“上次见它是黄昏,现在已是半夜了。”

    “你的记性真好。”

    老人凄然地笑笑。

    “我每一秒每一分每一时每一夭每一月每一年都在祈求你能安心睡觉。”

    “你如愿了。”杨铮说:“我每天都睡得很安心。”

    “我欠你的债――”“已还清了。”

    “还清了?”

    ――什么债,“是的。”杨铮说。

    ――同样的夜,同样的地方,老人治好了藏花中的毒。

    老人终于慢慢地抬起头,凝视着杨铮,他的脸上全无表情,瞳孔里却带着一种很奇怪的表情,也不知那是种已接近解脱时的欢愉,还是无可奈何的悲伤,杨铮也在凝视他,发亮的眼睛里,带着种说不出的神情。

    两个人的目光接触,仿佛触起了一连串看不见的火花。

    “我来了。”老人忽然说。

    “我知道你会未的。”

    “我当然会来,你当然知道。”老人注视他。”否则八年多前你又怎会让我走?”

    杨铮目光重落,再次凝视着老人手里的剑,过了很久,才吐了口气。

    第六章 和夜一样黑的剑

    剑和黑夜溶为一体,同是漆黑。

    老人凝望着漆黑的剑,过了很久,才叹了口气。

    “八年前,我败在你的钩下。”

    “也许你本不该败的。”杨铮谈淡他说:“只可惜你的人虽然未老,剑法却用老了。”

    老人沉默着,仿佛在咀嚼着他这两句话。又过了很久才缓缓地问,“你看我已有多大年纪?”

    老人满头白发,脸上己刻满了国心力交瘁而生的痛苦痕迹,看来疲倦而衰老,比杨铮初见他时仿佛又老了许多。

    “十七八岁我就已成名,八年前,我也只不过三十六岁。”

    老人说:“今年才四十五六。”

    杨铮看着他的倦容和自发,不禁露出惊讶,八年多前,老人的头发只不过才开始泛白,那时杨铮以为他就算没有六十,也有五十七八了。

    “我知道我看来一定已是个老人。”老人笑了笑。”八年前我就已有了白发。”

    一杨铮叹了口气。

    “我实在没有想到,八年前的广东龙五只不过才三十六岁而已。”

    老人笑容中充满了凄凉。

    “因为我的心血已耗尽,我虽然在这把剑上赢得了名声和荣誉,却也让这把剑吸尽了我的精髓骨血。”

    杨铮明白他的意思,一个人若已完全沉迷在一样事里,就好像已和魔鬼做了交易。

    “你也算是学剑的,你若也像我一样,为你的剑付出了一切,却忽然”现别人一弹指间就可以将你击败,你会怎么样?“杨铮没有回答。”这种事你当然不会懂的。”老人叹了口气。”因为你还没有败过。”杨铮想笑,大笑,他当然笑不出。――没有败过?二十年前,他就已败了,败给了命运。可是又有谁知道呢?他自己也不会说出来,他的苦水已浸入他的骨血里,想吐都吐不出来。宽大的石桌上一尘不染,狄青麟的人也是一尘不染。”你说的这个有趣的人是准?“白色女人间。”广东龙五。”“龙五黑剑?“白色女人有点吃惊。”你说的是否这个龙五?”“是的。”“他为什么要杀杨铮?”“因为他欠杨铮的债。”“什么债?”“剑债。”狄青麟淡淡他说:“八年前广东龙五正如日中夭,手中一把黑剑不知尝过多少名侠鲜血,有一天他突然遇见了杨铮……”

    ――钩也算剑的一种。

    因为龙五只找使剑的人比武,他将杨铮的离别钩算人剑的品种。

    两人力战了很久,由中午到黄昏,就在夕阳将垂的那一刻,杨铮将龙五手中的黑剑钩“离别”了。

    “其实那一战刚开始时,杨铮就已胜了。”狄青麟说:“杨铮是个爱才之人,他也不忍让龙五输得太惨,所以陪他斗到黄昏。”

    “败就是死,广东龙五既然败了,为什么没有死?”白色女人间:“杨铮没有杀他,是预料中的事,可是以广东龙五的身份,怎能忍受败的羞辱?”

    “在未决斗之前,杨铮就已表明只斗武功不斗生死。”

    狄青麟说:“谁败谁就欠对方一份情,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情,对方随时都可以要求败者去做。”

    “所以广东龙五欠杨铮一份情?”

    “是的。”

    “还了没有?”

    “最近才还了。”狄青麟笑了笑。”藏花夜取离别钩,梅花林中遇东瀛忍者,不幸中了‘无悔术’,要不是广东龙五,她那条小命早就完了,何必等到现在落人风传神手中受苦呢?”

    “广东龙五懂医术?”

    “你别忘了广东龙五本姓段。”

    “段十三的段?”

    “是的。”

    “他是段十三的儿子?”

    “外甥。”狄青麟说:“他不但学会了段十三的医术,也学会了第十五剑。”

    “第十五剑?”白色女人又吃了一惊。”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中第十五剑?”

    “是的。”

    “段十三就是燕十三?”

    “传说中是这样。”

    “其实是不对的?”

    狄青麟点点头。

    “燕十三为了打败三少爷,不惜以夺命十三剑换段十三的秘方和医术。”

    “五麻散?”

    “对。”狄青麟又点了点头。”燕十三救三少爷,并不是为了要三少爷感恩,而只是想和三少爷一决生死,如果不医好他的毒,又怎能和他决生死呢?”

    “那为什么不直接让段十三去救,非要以自己的夺命十三剑法去换?”

    “因为那时段十三已病重将死了。”

    “燕十三学会了段十三的五麻散和医术,段十三当然也学会了夺命十三剑。”

    “他没有学。”狄青麟说:“一个将死的人学会了这种武功又有什么用?”

    “就因为他已将死,燕十三也才肯以剑法相换?”

    “燕十三本以为段十三已将死了,就算得到了夺命十三剑的心法又有何用呢?”狄青麟笑容展开。”没想到段十三将这夺命十三剑的心法传给了段云生。”

    “段云生?”白色女人间:“段云生就是广东龙五?”

    “是的。”

    白色女人沉默,喝了口酒,让酒慢慢地滑人咽喉。

    “广东龙五既然会夺命十三剑,为什么会败给杨铮?”

    她问:“连三少爷都无法避开第十五剑,为什么杨铮能?”

    “燕十三尝过多少人生的挫折和失败,才领悟到那第十五剑。以段云生小小的年纪,又是未经人生苦乐,怎么可能参悟那妖异的第十五剑呢?”

    “所以八年前他败了。”

    狄青腆点点头。

    “就固为他尝到了失败的滋味,所以在这八年之间也领悟到了那第十五剑?”

    “是的。”

    “那么这一战胜的岂非是广”东龙五了?”“你说呢?“苍白的手,漆黑的剑。出鞘的剑在月光下一样是黑的。黑得发亮。段云生的眼睛也已亮了。”欠你的债,我已还了・”“还清了。”“八年前的那一战却还未完。”段云生淡淡他说:“你一定知道我使用的全是夺命十三剑。”

    “我知道。”

    “我本来很恨你让我尝到了失败的痛苦。”段云生的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可是经过了八年,我已不再恨你了。”

    杨铮的瞳孔突然缩了起来,他仿佛有点恐惧地看着段云生。

    ――八年前的失败,八年来的煎熬,难道已让他悟到了第十五剑,杨铮恐惧的眼神里,又仿佛带了一种欢愉。

    如果段云生学会了第十五剑,他有什么值得欢愉?

    剑光一闪,又已沉人漆黑的剑鞘。

    “剑出未见血,空回必不祥。”

    段云生为何要收剑?

    杨铮也愣住。他不懂段云生这一举动是为了什么?

    “八年前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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