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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8

作者:奇书
更新时间:2018-04-07 00:00:00
装民警的枪口和钢盔,在雪亮的车灯里,闪闪发光。卡车在铁门外停下,随着不断的命令声和斥责声,形形色色着装各异的男男女女,被陆续押了进来,再分批押进了大办公室。牛黄这才明白了办公室空阔的妙处。

    市局几个相关领导,立刻就地办公。人们不断被押进来,通过提问、看证件等初审,少数人当场释放,大多数人押进了收容所的空室。天明后,由王所长审查决定,或送市看守所或遣散。他们并不知道,坐在一边的这个毫不起眼瘦削的疾人,才是自己命运的真正主宰。

    牛黄和周三忙忙碌碌的做着记录,王所长则无聊的坐在一边。牛黄抽空不时抬头望望这些深夜来客: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表情。大多数人都唯唯诺诺,惊恐万状,颤颤栗栗;极少数人虽然愤慨不平,但面对闪亮的枪刺,逼人的眼睛和连声的喝斥,要吗昂首闭目表示抗议拒绝回答,保持着自己的尊严;要吗冷冰冰的问一句答一句,问急了,干脆全部推开说己忘记……瞧着神态不一的他们,牛黄不禁想起杜所长感叹的那句话“人哪,犯了法就不再是人啦!”,可这些深夜被收容的人,犯了法吗?没有人可以告诉自己。

    该收的收了,该送的送了,该走的走了。办公室平静下来时,已是临晨3点多钟。

    从没熬过夜的牛黄周三,早已昏昏欲睡。可王所长却越益精神焕发,他吩咐周芬上酒上菜。牛黄周三只好强打精神奉陪,再说,他们肚子也实在饿啦。几筷子香喷喷的鱼香肉丝、白油肚条和卤鹅下肚,二人清醒多了,便与王所长有说有笑地吃起来,仿如多年的忘年交。

    “……谁说美帝国主义是纸老虎?真他娘的睁眼说瞎话,我呸!”几杯五粮液下肚,王所长满面红光,吹着聊着高兴之下便呸上了:“说这话的家伙,没上过前线,是站着说话腰不疼。你瞧那美、美国的炮、炮火,那个厉害劲,轰轰隆隆,遍地开花。我们就吃够了这个亏,死了不少人;我的这条腿、腿,就是被他妈的美帝国主义炸、炸断的。”王所长一仰肚,又一大杯五粮液下了肚,他的一拳击在桌上:“当然,老子也不是孬种,志愿军都不是孬种。受伤后,老子硬是将空出的裤腿一卷,权当崩带死死扎住断腿的血管,操起转盘机枪就是一阵猛扫。哼!至少几十个美国兵倒在了老子的机、机枪下。呃,”他打出一个响亮的饱嗝:“你俩怎么不、不喝点?”,二人忙摇手。王所长不由分说,拿过酒杯,给他们一个倒了一小半杯:“喝!这是命令!不喝酒,怎能搞得好工作?喝!”。

    无奈之下,二人尝试着呷了一小口,顿时呛得脸色曲青,弯下身子,咳嗽不已。

    王所长愉快的笑起来,见他们真的没喝过,也不再勉强。只是挟一块卤鹅,扔进自己嘴巴津津有味的嚼着,再一仰肚,一杯醇香的五粮液吞下肚,然后扬起筷子指指二人,笑呵呵的道:“小子们没酒福呀!你们知道五粮液多少钱一瓶?当官的要什么级别才能喝五、五粮液?嗬,嗬嗬,瞧你俩,醉啦?真醉啦!眼都闭上罗。哎,快去睡吧,去睡吧!明天晚点起来没关系,一切有、有我呢。”。

    室外,天已蒙蒙亮。

    (未完待续)

    九、收容所

    6

     十四、

    待他们醒来,已是中午时分。

    院坝子里闹哄哄的,站满了被王所长电话请来支援的各派出所民警或执勤排队员。办事快捷,雷厉风行的王所长,正端坐在办公室里提审和处理昨晚被收容的人们。只见一个或几个人被押进去,一会儿就又被押出来,按照王所长签发的《收容记录》,迅速被押往该去的地方。牛黄注意到,在如此高效率的办事下,昨晚关满人的空室,又空了大半。

    “嘿,黄五!”牛黄意外在支援的人员中看见了黄五。黄五和孔四戴着鲜红的红袖章,神气活现威风凛凛的站在那儿,等待着调遣。见到牛黄周三,他扮了个鬼脸,十分高兴。到底是老房邻里和老同学,他亲热的拉着牛黄的手,恶作剧般使劲儿摇:“走的时候还保密?哼!不就是在收容所里打杂吗?”,“牛副所长,”周三故意大声叫道:“王所长请您去商量工作!”,“牛副所长?”黄五吓得一下放开,尴尬的望着牛黄:“当官了哟,真没看出。”。

    牛黄瞪瞪乐不可支的周三:“哎,当什么官哟?别听他乱叫。”,黄五摇摇头,想冲着周三捶他几拳,想想,又放下手。正巧几个人被匆忙押出所长办公室,轮到黄五和孔四押送了。黄五只得朝二人笑笑,和孔四走进收容室,押起一个农村模样的年轻妇女,向办公室走去。

    二人紧跟着进去,屋子里被呛人的烟雾包围着。王所长从烟雾中抬起头,对他俩点点头,示意坐在自己身边。他板着脸,从抽屉里拿出昨晚牛黄登记的《收容记录》,查到她的名字:“鲍玉兰,十九岁,已婚,住本市马鞍县门道乡二村?”,“对嘛”,“一个已婚妇女,深更半夜的一个人跑到城里来干什么?”,“我,我是逃婚。”,“胡扯!婚都结了,还逃什么婚?”王所长不满的拍拍桌子,叨在嘴唇上长长的烟灰应声落下,洒在桌面和他自己的断腿上。

    长得一点不像农村人的鲍玉兰,腰枝婀娜,有些姿色。她一点不怕王所长的斥责,大声说:“我就不嫁鸡随鸡,我不喜欢他,犯法吗?你们凭什么把我抓来?”,大伙愣住了,还真少见如此不怕事的女人。“放肆!”王所长大喝之下,怒目而视“就凭这一点,就可以关你几年。”,他低下头迅速在《记录登记》‘处理意见’栏签上意见,盖上章,将表递给肃立的黄五和孔四:“送看守所再审查”,鲍玉兰失声大叫:“你、你草菅人命,为什么送我到看守所,我不去,我不去。”,黄五和孔四立即从左右狠狠地夹住她胳臂,在二个身强力壮的男青年夹持中,她只能柔弱地挣扎和哭闹。

    “不准哭闹!再闹再哭,立刻给你上手铐。”王所长冷冷地望着她:“还要不要自己的双手?”,鲍玉兰渐渐平静下来,无力的垂着头,满面泪花,绝望地抽噎着,眼里噙着泪水。她想必知道专政机关手铐的厉害。从没见过如此场面的牛黄们,惊讶不止。在专政强大的淫威下,一个女人只能以哭来抗议和不满。这一刻,牛黄们过去十七年的生活与认识,被酷而彻底的颠覆击碎;鲍玉兰凄楚孤零的模样,深深地刻在了他们脑海。

    牛黄看到,黄五孔四实则上悄悄放松了夹持的力度,而是像搀扶一般,夹着鲍玉兰出去了。牛黄真想追上去,对黄五孔四叮嘱点什么。在二人的协助下,王所长的办事效率更快。不一会,最后一个被收容者,押了进来。累得够呛的王所长,终于无力的摊在藤椅上。他只好对牛黄扬扬头,示意这个人由他处理,便顾着擦汗,喝茶和读报去了。

    这是一个头发向上竖起,满面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盛夏中,却穿着一件污秽不堪的棉衣,,挟带着霉臭味大步走进来。负责押送的二个民警,倒像是跟班跟在他身后。牛黄见此就有些气,盯住他想:“哟,挺神气哩!”。牛黄像王所长一样板着脸,从抽屉里拿出昨晚的《收容登记》,边读边问。中年人没回答,牛黄抬头一瞧,一股怒火骤然窜上心头:那位老兄正垂着双手,微闭双眼哩,好一副超脱凡尘,神游仙界的模样儿。

    “饶兴民是不是你?”,“……”,静寂中,牛黄突然在一边瞧着的周三和押送民警的脸上,看见了一抹毫不掩饰的嘲笑。他一下跳起来,抽出墙上的警棍就劈头盖脸的打去,中年人捂住脸,踉跄几步差点跌倒,头上的鲜血一下冒了出来。牛黄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竟然敢打人。中年人没倒下也没说话,只是捂脸的双手,抽出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头。谁知,像受了鲜血的刺激一样,牛黄又挥起警棍,狠狠地朝他身上打去。警棍落在棉衣上,发出扑扑的声响,中年人纹丝不动。此时,牛黄挥舞警棍,怒目圆睁,满腔愤恨,从未有过的打人的愉悦快感充溢全身,与刚才对鲍玉兰的同情伤感,判若二人。

    “送看守所。”王所长放下手中的报纸,说:“一个死硬流民,不用费力了。”,牛黄点点头,扔了警棍写了处理意见,王所长签了字,民警押着他出去,一路留下了斑斑血迹。

    近2点钟了,他们才开始吃中饭。周芬端上饭菜,依然丰富、诱人。“这样吃下去,回去时,杜所长都怕认不出我们啦。”周三挟起一大坨肥腻的红烧肉,有些感慨:“哪来这么多的肉票哟?”,王所长似笑非笑:“自己印的!吃你的嘛,周管理员的话挺多呀。”,想起刚才周三的嘲讽,牛黄还有些不高兴,拈一块水煮肉片扔进自己嘴里,埋头嚼着。

    周三碰碰他肩膀:“还在不高兴?”,“谁在不高兴?”牛黄故意左右看看:“没有呵。”,“得啦,我刚才错啦,行不行?”周三又碰碰他肩膀:“看不出,你挺厉害哟,敢下手这么重。难怪在所里受到杜杀的重用。”,他舀起一勺子汤:“我就不行,咳,我只能打打干帮。”说着,一口喝下,立即被烫得哇地一声吐出,哎哟、哎哟的在地上乱蹦。

    王所长不禁笑道:“我早就说过,胆小办不了事,怎么样?连汤都要欺侮你哪,周管理员,味道好不好?”,牛黄连忙倒一杯凉白开递给他,关切的问:“快濑漱口,没烫着吧?”,“还好,还没有。”,周三咕嘟咕嘟地喝完凉白开,重新坐回桌前。三人吃着聊着,牛黄想起了鲍玉兰惊骇的样子,忍不住问:“王所长,为什么流民都怕送看守所呢?遣返回原籍不是更可怕吗?”。王所长望望他,再瞧瞧周三,脸上浮起了微笑。

    与这二个小青年认识不过几天,阅人无数且城府深邃的王所长,便在心里对他俩投了赞成票,当然愿意回答他们的提问。“遣返原籍?我上次就说过,极大多数是假地址,你给他买票买饭费力不讨好,趁你不注意一跑了之。下次又溜出来,继续吃穿不愁,全国旅游。地方上更鬼着呢,你千万里的送回去,他还不高兴。为什么?流民大都是剃头儿,死猪儿不怕开水烫,有人替我管着,少用心用钱费力,不好吗?”王所长笑笑,继续道:“实在气极啦,便对送回的流民又打又关又罚的,并且涉及到家人。这才是流民真正怕遣返原籍的原因。”。

    “至于看守所嘛”王所长放慢话音,沉吟道:“那地方不是人呆的,尤其是女人!”。

    饭后,王所长说这二天太累了,要回家休息休息,吩咐二人小心不要出事,便拄着拐杖站起来,示意牛黄:“把椅子下的那个黑包递给我”。黑包很沉,牛黄拎着有些费力,王所长却轻松的拎在手里,一拐一跛的跨出门去。是昨夜没休息好或是酒未醒?出门时,包着铜皮的拐杖头卡在了门槛上,咚地一声,王所长摔了个狗啃屎。黑包脱手飞出,蒙在外面的黑塑料袋跌开,露出了一大桶黄澄澄的菜油。

    听到摔跟头的声音,周芬从厨房里飞快跑出,一拍双手:“我的妈呀”,惊呼着忙搀扶起王所长。动作之快,反映之迅速,甚至连牛黄和周三都还未回过神来。最终,王所长拎着蒙黑塑料袋的一大桶菜油,咚咚的走了。黑子摇头摆尾的跟在后面,直到大铁门地一声关上。

    现在,牛黄真正成了收容所里的最高主宰。望着那一排排散发着生石灰味的平房,他的头有些发晕。所幸一连几个月未出大事,生活照本宣科地进行,至于放风时,一个流民不顾警告,逗黑子时被咬伤左手掌;周芬常与煮饭的另一个妇女吵嘴,相互拍着自己大腿发呸,引得流民将脸挤在小门后观看发笑和新送来的一二个被收容妇女,常无缘无故的啼哭等等,只是小事。牛黄和周三,惬意地上手的工作着。只是,每餐必备的油炸豆瓣,吃得二人想吐。

    这天,中午的桌子上又有一盘油炸豆瓣。牛黄实在忍不住,便对送菜进来的周芬说:“以后,不要再做油炸豆瓣了,吃多了,不消化。”,周芬吃惊道:“什么?是我做得不好吗?”,“不是,是不消化。”,“这可是王所长最喜欢的下酒菜哟”周芬张大了嘴巴:“牛副所长,你们怎么就不喜欢呢?”,周三哭笑不得,接嘴道:“王所长喜欢,我们就该喜欢?真够呛!”,周芬张着嘴巴出去了。临到流民们快吃晚饭时,煮饭的妇女才来报告周芬不在了。

    “100多人的饭,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女工哭兮兮的找到办公室哭诉:“请牛副所长派个人吧。”,“到哪儿派人?”牛黄有些茫然。“就在收容的人中间派呀,一直都是这样的。”,“行吗?”周三担心地问:“不愿意怎么办?”,“不愿意?哪你俩是干嘛的?”女工急眼啦,快4点了,她大声提醒到:“流民一天只吃二顿,早饿啦,按时开不了饭,谨防出事哟!”

    牛黄浑身一激灵,拉着周三快步走出办公室。

    “干脆定个男的”周三边走边对牛黄说:“免得顿顿又来油炸豆瓣,,看着就烦。”,“男的不行,男的要偷吃。”女工在身后道:“还是要个女的,女的爱干净,习惯好些。”,“忙你的,多什么嘴?”牛黄斜睨她一眼,向女收容室逐一寻去,黑子紧跟在后面。

    开饭时,牛黄看到近100余人的流民,秩序井然的排着队轮流从收容室中走出,站到空坝子上。空坝子侧边的洗漱台上,放着二个大铝盆子,一大盆稀薄得可以照见人影的稀饭,一大盆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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