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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

作者:寄秋
更新时间:2018-04-07 18:00:00
你敢违逆义父之话?”他以长辈之名压她。

    “我……”

    “央儿,义父从没求过人,这会求你为我杜家保住这仅剩的血脉。”也保全义兄唯一的骨肉。

    “义父。”泪流满面的柳未央拒绝不了他的托付。

    “快走,别让我有後顾之忧。”他一剑挥去,正中一名禁卫军胸口。

    如此重罪,已无退路可言。

    “我拚死也会保护仲儿脱险。”她给予坚决的允诺,很清楚婶娘的性子――就算死也要和义父同进退,不可能随她离开。

    “央儿,记住义父的话,收起你的锋芒和聪慧,当个平凡的小老百姓,别让庸俗世人发现你的美好。

    ”

    噙著泪,她一手持剑,一手拉著惊慌不已的杜仲往後门奔去,解开马缰环著杜仲轻盈地跃上。

    待回首一望,她见婶娘後背溅血的倒下,口中似喃喃地要她别报仇,快走。

    “回来,不许走!”

    不知死活的郑禾青自以为占了上风却失了防备,高声叫嚣地追著她後头跑,柳未央策马冷笑地举起剑一掷――狂风呼啸过剑身,那是死前的悲鸣声。

    难以置信的郑禾青瞠大眼,无知地拔起胸口的剑,喷洒而出的血是报应的笑声,没人发觉他愚蠢的死状,直到一把火烧了将军府,才有人惊觉不对劲。

    不报仇吗?

    天报。

    “义父、婶娘,央儿会听话,宁当愚家妇,不做无双女。”

    从今日起,聪慧过人的柳未央已随火舌成灰,她是丑姑娘――杨愚儿。

    熙来人往的官道上,有一位衣衫褴褛的姑娘牵著个小男孩,细心地为他遮挡炽热的烈阳,并不时擦拭他的汗水和被马蹄扬起的灰尘。

    两人走得很慢,不似赶路亦非闲散,一步一步的往无止境的黄土路走去。

    时光匆匆三年余,无情地鞭策著已逝的记忆,人已非昨。

    灰蓝粗衣的姑娘披散著发遮住左脸,仅露出可怕的右脸见人,眼神无华地走著,令过往商旅皆同情的摇头避开,生怕惊吓到自家孩童。

    “姊姊,仲儿肚子饿。”

    清秀的六岁男孩一开口,身侧的姑娘才有一丝浮动地低下头,以关怀神色注视他。

    “再忍一会儿,等进了城就买个包子给你吃。”也该帮他做件衣服,他又长高了。

    “姊姊不饿吗?”“姊姊是大人,不能喊饿。”她温柔地揉揉他整齐的发。

    马车辊辙地从身旁经过,几乎要盖过她的低柔嗓音,华丽的廉穗缀著金丝银珠,一看即知是大户人家,非富即贵。

    “还要走很久吗?”小男孩仰著头问。

    “累了?”他撒娇地拉摇著她的手。“我脚酸,走不动了。”“要姊姊背你吗?”她纵容的拧拧他的鼻头。

    “不用了,姊姊也走得好辛苦,我们到树下休息一会儿。”他长大了,不用人背。

    “你不是直喊饿?若休息的话,可没东西吃哦!”路,还很远。

    她望著他不减纯真的小脸蛋,肩上的压力不由得沉重,要到何时才能见他成家立业,为杜家血脉开枝散叶,不负义父的寄望?

    一晃眼就是三个春秋,日子在走走停停中过去了,他们像无根浮萍般随波逐流,找不到一处落脚地。

    郑禾青的死引起郑国丈一家的愤怒,明著藉仪妃的口,怂恿皇上下逮捕令,死活不论;暗著买通杀手日夜追赶,无一日罢手。

    他们藏著、躲著、逃著,一有风吹草动的迹象就得吊著心防著,不敢长居某地的一移再移。

    她是无所谓,早年曾随父母游走过江湖,餐风露宿的生活倒也惬意,少却繁复的人情世故,她过得反而比在将军府轻松。

    若非容貌限制,她早想一游秀丽河山,体会人如沙芥的渺小,坐看风起云涌的壮阔。

    但是仲弟年岁太小了,他应该有个安乐窝待,并不适合这种漂泊无依的流浪方式,他从来没吃过苦呀!理该是个受人疼宠的将军之子,如今……

    为了她一时少不经事铸下的错,此生怕是难以弥补,唯有平凡度日。

    也许,是该为他著想的时候了。

    “姊姊,我们可以到河里抓鱼,上回烤的香鱼好好吃哦。”杜仲一副口馋的模样。

    她微微一笑。“笨仲儿,你看见河了吗?”

    “喔!”他失望地应了一声,一路行来确实没瞧见一水一溪。

    忽然,一阵茶香由远处飘至。

    “前头有座茶棚,咱们去歇歇脚,吃点糕饼吧!”

    “可是我没见到有茶棚呀!”他踞起脚尖地跳呀跳,希望能瞧远些。

    “在前方两里处,这儿瞧不清楚。”他非习武者,自然无所觉。

    既要当个平凡百姓,她便收敛起昔日的光华,不再舞刀弄剑,完全融入乡妇的环境,因此未傅授他武艺。

    无知才能拥有平静,这是一种幸福吧!

    “嘎!还要那么远呀!我的脚一定会走到断掉。”难怪他看不到。

    “小调皮,走走就到了。”还敢埋怨。

    “唉!”他学大人般哀怨的叹了口气。

    “别像个小老头,好运之神会被你吓跑。”她取笑地拉拉他微蹶的唇肉。

    “真的?!”信以为真的杜仲圆睁著虎般大眼。

    “骗你的,小傻瓜。”她轻戳他天真的小脑袋。

    “坏心姊姊。”他呼痛地捂住额头。

    就在嘻嘻闹闹间,茅草盖顶的幽静茶棚已在眼前。

    柳未央收起柔光,愚色上了清冷脸孔上溴然地将丑陋一面见人,杜仲配合地握住她的手走入茶棚,两人安静地选个僻冷角落坐定,不闻四周纷起的嫌恶声。

    “呃,姑……姑娘要什么茶?”

    福态的老板娘一脸提著铜壶,战战兢兢,不敢靠近地隔了两张桌子问道。

    “凉茶吧,再来些能填饱肚子的糕点。”

    “好……马……马上来……”一回身,她轻吁的拍拍胸口。

    好丑的邋遢姑娘,真吓人。

    她的心语正反映在茶棚内所有客奇#*收集整理人的脸上,每张表情都是眉头深锁,眼神有意无意地回避不视,之後,便匆匆地饮完茶,放下银两走人。

    外面的阳光滥农,如水波在空气中荡漾,炫耀出五彩光芒。

    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不一会儿,官道那方出现刚才擦身而过的华丽马车,或许是禁不起奔波之故,回过头来止止渴。

    蓝色绸纱廉一掀,走下两位俏丽、活泼的黄衫少女,看那一身打扮应该是官夫人身边的丫鬓,一人一边地扶著一位中年美妇步下马车。

    四名轻简的侍卫气势凛然地随侍左右,腰间佩剑微泛寒光,脚步沉稳不急躁,应该受过长久的训练,非一般人家的护院。

    柳未央以发覆面的那眼轻瞄了下,判定无害才松了戒备,小口小口的饮著便宜的凉茶,故作笨拙地为杜仲拭著唇间细屑。

    “哇!好丑的姑娘,她怎么敢出来吓人?”小绢一口上等龙井喷得老远。

    “小绢,不可无礼。”另一名较长的丫鬓责备地按按她的手背。

    “真的嘛!你看她的脸好可怕,好长的疤……”恶!她忍不住想吐。

    人丑也就算了,发乱不束地垂於面上如疯妇,谁见了都害怕。

    席儿顺著她的视线一瞧也不禁倒抽了口气。“伤得真严重,好像是被刀划过。”

    “很难看对不对?我猜她用发遮盖的另一面一定更恐怖。”不然何必覆面。

    “莫论人背後是非,也许是遇上了盗匪伤了脸,才会留下疤痕。”做人要厚道些,勿造口业。

    两人臆测的一言一句皆落入柳未央的耳中,她在心中淡然一笑,世人的眼光便是如此肤浅,好议论长。

    走遍大小乡镇,见多了百姓的指指点点,各种斐语流长她已听之麻木,不後悔毁了世间少见的容颜,因人心的丑恶更胜於肉体的伤痛。

    “哎哟!席儿你瞧,那个小男孩好似咱们的逸伦小少爷。”起码有七分相肖。

    小绢话一起,第一个有反应的不是庄重的席儿,而是略微失神的中年美妇,她倏地抬头一望,妍媚的凤儿眼蓄满激动的泪光,下意识地走向角落。

    “伦……伦儿……”少妇忍不住伸出手。

    柳未央杏眼半瞪的护著杜仲。“他是我弟弟,你别欺负他。”

    “姊姊,我怕。”他聪明地佯装恐惧。

    三年来两人养成绝佳的默契,在有外人的场合就表现出疑傻的模样,行为举止较常人笨拙了几分,以掩饰其真实身分。

    好人与坏人无分野,利字当头会腐蚀仁善,他们不信任任何人。

    秦观云忍住泪的收回手。“你们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太像了。

    那眉眼间的纯真,薄削的小嘴巴,多像她七年前亡故的小儿,简直是一模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

    杜仲望望姊姊眼中的暗示。“我叫杨仲。”

    “今年几岁了?”

    “六……六岁。”他扳起手指头天真地一算。

    “六岁?!”那不就是……“你是庚子年几月出生?”

    “五月初七吧!”

    五月初……七!

    秦观云泪雨直下地想去搂他,她四岁大的儿子便是七年前五月初七因风寒而夭折,而他又恰巧在五月初七出世,莫非是儿子来转世?

    一股失而复得的母爱油然而生,这对姊弟的生活必是困苦,袖口的补丁明显可见。

    “你们的爹娘呢?”“死了。”拎著手绢拭泪,秦观云温柔的说:“要不要来宫……府里工作?工资十分优渥。”

    柳未央疑笨的眼中闪过一丝黠光。“可是我们只会扫地和生火呀!”

    “没关系,教教就会了。”她的眼睛只盯著神似儿子的小男孩。

    “我的脸很丑。”

    秦观云分心地一瞥,随即心口一抽地捂住嘴,脸也显得苍白。“无……无妨,你就待在後院扫地好了。”

    她当真受了惊吓,心头还跳得不停。

    “好,谢谢大婶。”

    “什么大婶,她是我家的夫人。”认为不妥的小绢低声的劝阻主子。“夫人,你带她回去不好吧!咱们不是寻常人家。”

    “这……”她犹豫一下,是有些不方便。“可是他和伦儿好像,我舍不下心。”

    席儿脑筋转得快的说:“临淄王府不是十分欠缺仆从,就让他们去舅爷那不是更妥当?”“也好。”

    她轻喟著。

    一句“也好”拨动了柳未央的命盘,推向既定的轨道行去,一则传奇正要开启。

    落花坠地难回枝,风吹杨柳一声春。

    天地合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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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江陵茶新六月香,绿柳横江小舟过,老叟独钓。

    溟溟和风送暖,凉乐迎秋,一季风月。

    转眼间已是立秋时分,僻静的角落边有道纤细人影独自扫著落叶,不管世俗的纷扰,安静的做好分内事。

    人的际遇莫测难料,两个月前还是愚妇傻女,任由命运拨弄地四处游离,如今却安逸地当起王爷府的扫地小婢,过著平淡无奇的日子。

    用不著继续装傻佯笨,因为她的面容已吓走不少刻意讨好的下人,落得清心无求,自得其悦。

    谁知那日一身贵气的中年美妇,竟是当今的云贵妃,临淄王爷唯一的胞姊,她的另眼相看让自己不致遭人恶意欺新,保有一丝的宁静。

    柳未央如同以往地清扫红涤院,手提清水轻洒青翠花草,薄汗微沁湿了红衫,心境是清冷无波,没人会来叨扰她的闲适。

    除了杏花儿。

    “愚儿姊姊,你在哪里?”

    杏花儿气喘吁吁的四下寻人,终在桂树下瞧见一角红衫。

    “杏花儿,又在喳喳呼呼的,小心春管家敲你板子。”她红通通的脸蛋真是可爱。

    杏花儿是少数不怕她残颜的丫头,十三、四岁,像个麻雀般一刻不得闲,鹅毛轻的小事到了她口中都成了毁天灭地的大事,教人好笑地想叩她脑袋,听听里面有没有回音。

    “讨厌啦!愚儿姊姊,你明知道人家就怕春管家的硬板子。”她吐吐小舌,畏惧地缩缩脖子。

    “怕还敢在王府内奔跑,这可坏了府里的规矩哦!”柳未央故意吓她。

    胆小的杏花儿吞了吞口水往後一瞄,见没人才敢放心说话。

    “人家是来告诉你一件好大好大的事,你一定没听过。”她两手夸张的画了个大圈。

    “喔!”她轻应一声地收拾洒扫工具。

    即使身在安全无虞的王爷府,她仍时时提高警觉以免泄漏身分,因此得到不少不为人知的隐秘,所以不必杏花儿大肆渲染便已有谱。

    “皇上给咱们王爷赐婚耶!是仪妃娘娘的妹子,封赐长平公主。”

    仪妃?她眼神一黯地失了光彩。“我以为这门亲事早在三年前就已订下。”

    “呃,这个……不一样嘛!三年前下诏,现在皇上要王爷迎亲呀。”真好,府里要办喜事了。

    “王爷愿意娶妻了?”这倒有趣。

    据闻仪妃向来不满皇上偏宠云贵妃,求皇上赐婚的原因,不外乎是想利用两家联姻好多得一点圣宠,也正因王爷曾多次上朝拒婚未果,才订下婚事。

    後来听说王爷不想娶亲,而自动请缨上伐吐蕃部落,最近才班师回朝。

    柳未央入府两个月,尚未有幸遇著这位狂肆的王爷,一来是因她容貌的原故,二来是她不愿太招摇,所以,春管家便将她安排在鲜人进出的红涤院做事。

    红涤院是一般宾客的招待处,当家主人不在,府内自然无客上门,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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