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老糊涂了!这里是我作主。明天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走!病人在医院只要休息就好了,不需要这些有的没有的。”
“啊!可是……”
“就是这样。在这里就要照我的规矩,否则就滚!”
林克语的态度很坚决,徐亚馨也说不出反对的话。偷偷看一眼董事长的脸,他的脸色可不只是发青,还气得额上有几条青筋浮现。她不禁有点害怕,很少看到董事长这幺生气的样子。
可是林克语好象一点都不怕他。她还是依照惯例的帮他量血压、体温,完全是机械性而精准无比的动作,仿佛病患的情绪、感情都跟她无关。一切完成之后,她就抱着血压计走出去,连一句话也没说,连一眼也不看。
高高在上的态度、傲慢的眼神、讽刺的口吻,种种表现都令戴健棠咬紧了牙根。他想抹去她脸上的不屑,想那张只吐得出狠毒话语的嘴向他求饶、俯首称臣。如果她像是一只高傲的老鹰,那他就恨不得折断那只鹰的翅膀……
“董事长……”徐亚馨看他脸色阴沉着,不知在想什幺,于是她走近床畔,试图安抚他。“你别生气,克语她的脾气就是这样。沈医师也说了,她的医术是没话可说的。”
戴健棠的脑里转着念头,他没有回应徐亚馨的话,反而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我记得当初收购的土地,也包括了这家医院。”
“嗯?噢!是的。可是我们并不需要这块土地不是吗?董事长你不是已经指示我们跟院长谈好还款计画了吗?我记得李副理已经在进行了。”
“还没达成决议吧?”
“不。还没签署最后合约。”徐亚馨还是不懂,为何他会突然对这幺小的一块土地产生兴趣。
戴健棠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一抹诡异的笑出现在嘴角。
“那就好。”他说,抱着双臂,自信满满的模样,像是了在商场上面对对手无力反击时的样子。他闭上了眼睛。“那就好……”
第三章
林克语走进病房。才经过一晚的时间,那些东西都不见了――沙发、书桌、皮椅、电脑……
这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本来她已经准备好来骂人的……
病床上的戴健棠不但醒了,而且已经坐起来,定定的看着她。
她不喜欢他的眼神,好象很轻松、游刃有余的样子。被毒蛇盯住的感觉是什幺?就像是她现在的感觉一样。
她谨慎的眯起眸子。
“哼!很乖嘛!”环视四周,她点点头。“那些凝眼的东西都搬走了。”
“当然。已经不需要了。”
她确信事情没有听起来那幺单纯,可是又说不上哪里怪。耸耸肩,她可没有时间揣测那些有钱人脑袋里在想什幺,赶快做完例行的工作,她还有一堆门诊病人要看。
今天的他,也是超乎寻常的配合。
“好了,一切都很正常。复原的情况不错。”她边说边在纪录板上写下数据。转身,走出病房,她在走廊看见吴院长。
“林医师……可不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情……”老院长对她说。
“什幺事?”
“到我办公室去讲吧。”
她跟着院长进了办公室,院长吞吞吐吐的样子让她起了疑心。
“那个……林医师……你可能不知道,在你来以前的几年,因为小镇的人口外流,所以医院的生意一直很不好……”
院长为什幺要挑这个时候跟她介绍医院的历史?她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没有时问在这里听这些。于是她皱眉道:“院长,你到底想要说什幺?直接说好不好?”
“啊?”被她这幺一抢白,吴院长紧张的用手摸摸光秃秃的头顶,开口说:“这样……那我就明说好了。”
林克语耐下心听院长结结巴巴的说明。在院长花了好几十分钟讲完了以后,院长室里有一段长长的沉默……
她双眼瞪得老大。
院长畏惧地吞了吞口水。
突然问的暴吼打破了骇人的沉默。“你说什幺?!叫我去做那家伙的私人看护?!我为什幺要做这种工作?我的职责是医生!又不是看护工!”
“可是……戴董事长坚持要你……”
“听他在放X!”她气得连脏话都忍不住骂了出来。
“可是我们医院的未来都要靠他了。他随时有权利收回医院。”
“收就收,谁怕谁!?院长你太没胆了。”
“可是……”老院长叹了好大一口气。“我知道依照你的个性,这个要求是过分了一点。可是戴董事长的要求只有一个月,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之内,你只要照顾他一个病人就好了,而且供吃供住,戴董事长提供的待遇也不差,你能不能就当这个月是度假……”
林克语投来杀人的目光,院长缩了一下肩膀。
“对方的要求你当然可以不予理会,没有人可以勉强你。只是……平安医院是附近唯一比较像样的医院了,虽然生意不是很好,可万一有急症病患的时候还可以发挥一点功用。院里的员工也都在这里工作很久了,如果突然告诉他们医院要收起来了,我想他们也不知道该怎幺办……”
卑鄙!用医院来威胁她!林克语很生气,但不是对院长,是对那个以权势压人的坏蛋!她跳起来,往外走。
“林医师你去哪――”
不顾院长的呼喊,她大步大步的走出办公室,来到戴健棠的病房。
砰的一声打开病房的门,里面的男人正带着可恶的微笑看她。
“这幺做的目的是什幺?”越气愤,她的声音越冷。
“有专属的医生可以照顾我,我会安心一点。”
她对他冠冕堂皇的理由嗤之以鼻。“你根本不需要医生。你的伤只要静养就好了。”
他耸耸肩。“那幺我也需要人帮我换药、擦身体、洗头等等……”
“那些一般护士就可以做了,甚至佣人也可以。别告诉我堂堂帝华集团的董事长家里请不起一个佣人。”
他的笑意加深了。“我当然请得起佣人。但我更请得起一个医生。”
总之,他就是想要羞辱她就对了。她知道那是他的报复,报复她这几日的言行。拜托!这男人未免也太无聊了!
林克语捏紧拳头,拚命压抑着打病人的冲动。“这种有钱人无聊的游戏,我无意配合。我很忙,有很多“真正”需要我的病人。”她咬着牙说。
“我想这里的病人更需要的,恐怕是这家平安医院吧?”
这个人的头上一定长了两只角,嘴巴里面是森森的利牙,后面还藏了一只乌黑的尾巴。林克语瞪着他。恶魔!他是恶魔!
“我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收拾行李。”他已经迫不及待地下起命令来了。
林克语除了咬紧牙根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那是一座宛如世外桃源的美丽城堡,四周环绕着一片绿油油的高尔夫球场,还在赶工兴建的包括有两个网球场,一座室内、一座室外游泳池,另外听说还要盖一间休闲运动会馆。
林克语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年前她来过这个地方,那时这里还是一片荒地。看来帝华集团要在这里兴建度假中心不只是传言,而且效率还出奇的高。
她的工作是某人的随行医师,当然就只得在他后面,推着他的轮椅。
在大门口迎接他们的是一个老婆婆。
“王妈?你怎幺来了?”见到她,戴健棠似乎很惊讶。
“我能不来吗?少爷你都变成这样了。”
“医生吩咐你要多休息,不能太劳累。”
“我是老了,一堆毛病,可不是死了。”白了他一眼,王妈的视线转向他身边的林克语。她向林克语鞠了个躬,很尊敬的说:
“这位是医生吧?我是少爷家的管事王妈。少爷多亏有你的照顾了,往后这一个月,如果你有什幺需要的话,尽管吩咐我。”
“你敢吩咐她做事的话就试试看!”戴健棠用凶恶的警告语气对林克语说。
“少爷你说这什幺话?”
“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勉强!”他瞪王妈一眼。
很奇怪的是,虽然他对王妈又吼又叫,态度也不好,可是林克语感觉到他其实很关心王妈。他们的关系与其说是主仆,更像是母子。
“先让病人进去休息吧!”她冷冷的打断他们的争议。
“喔!对、对、对!来,快请进!”
度假村的主屋在完工之后是顶级的饭店,在筹备期间就当作是主人戴健棠的私人住宅。
他们上到饭店的顶楼,一整层只有五问房间――一间主卧室、一问容纳得下三十几人的会议室兼餐厅、一问四十几坪大的客厅、一间比较小的房间、一间独立的厨房――这整层楼就是饭店的总统套房,也是林克语这一个月要住的地方。
她环视这个只有“夸张”两个字足以形容的地方,不层的撇撇唇。
原来这家伙就是有几个臭钱,才会这幺嚣张跋扈,以为可以践踏别人的尊严。
她把“病人”安置在主卧房里。
“要插点滴。”林克语没忘记她的天职,下针的时候故意用力了点,弄得那人龇牙咧嘴,却敢怒不敢言。这个小小的报复稍微平复了她的心情。
“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吧!”安置好了戴健棠,王妈带林克语到隔壁的房问。
那房间虽然没有主卧房来的大,却也豪华的惊人。
“你看看还缺什幺?需要什幺都别客气,尽管吩咐。”王妈说。
“谢谢。”勉强扯动嘴角,因为对林克语而言,这地方再美、再舒适,也不过是个牢笼,她倒宁愿回到平安医院那个旧房子去。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还是先过了这一个月再说吧!
“那好,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午餐的时候,我会来请你用餐。”
王妈走后,林克语像个赌气的小孩一样,踢了那雪白的墙壁一脚。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让她梢梢平衡了一下挫败的心情。
“水!”床上的人下了一个简单的命令。
才打开房门走进来的人瞪着他,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走过去倒了一杯水。
林克语等他完水,粗声说:“换药了!”
她啪地一声撕开胶布,沾了药水的棉花棒用力的在伤口处戳了几下,又滚了几圈;床上的人咬着牙忍耐着不适,也不肯呻吟出声。这是一场意志力的战争,绝不能示弱。
林克语由上往下看着他,嘴角噙着冷笑。
戴健棠眯起变冷变沉的眸子。“我要擦澡。”
她微微变脸。“这种事让你的佣人帮你做就行了。”
他微笑。“你现在就是我的佣人。”好张狂的语气。她差点要把手上的医疗用具往他头上砸。
但他只是轻轻的说了四个字――平安医院,就阻止了她的暴行。
“你可以自己下床去洗澡。”她咬紧牙关说。
“喔?我记得是你说伤口最好不要碰水的。”
“没关系。”她甜蜜的微笑,但那笑意却没有到达眼睛。“伤口感染了我可以开抗生素给你吃。”
戴健棠的脸一沉。“平安医院。”他又说出这个魔咒。
互瞪着的两个人,在空中交战的杀人视线,几乎可以进出火光了。可是握有筹码的人毕竟占了上风。
林克语恨恨的说:“好,你想擦澡是不是?那我就帮你擦澡。”
戴健棠勾起胜利的嘴角。“对了,还要洗头。”他闲闲的加了这句话。
躺在没放水的浴缸里,头上、脸上沾满了洗发精的泡沫,戴健棠咬牙忍耐着泡沫渗进眼睛的刺痛。可是当一大盆冷水从头顶直接灌下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搞什幺鬼!?”
拿着水龙头,冷眼看着他的女人耸耸肩。“对不起,我没有什幺帮人洗头的经验。当学生的时候倒是有清洗尸体的经验。”
“……”
他可以把她赶出去、他可以让王妈派任何一个人来帮他洗头,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得比她好上千百倍,可是他就是要她,他想要驯服她,而她的抗拒挣扎就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就像是驯服一匹悍马,一个牛仔必须有受伤的准备。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幺这幺执着于要驯服她。可能是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敢这幺与他正面对抗的人吧!
“继续。”他恨恨地下令。
好不容易洗完一个令他冷的牙关频频打颤的头,接下来的吹头发过程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觉得自己自豪的浓黑头发好象被她扯掉大半了,终于一切的苦行才结束。
“还要擦澡吗?”她看着面色铁青的男人,“亲切”地问道。
“当然。”
他的回答令她太阳穴的青筋浮现。
光是看她的表情,戴健棠就觉得一切的苦都值得了。
“好……你给我记住。”她恨恨的说。
徐亚馨敲门进来,然后惊呼一声,犹如遭雷殛般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戴健棠斜倚在床上,衣服敞开着,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克语背对着她,只见她坐在床上,她的手好象在他胸口乱摸……那情景令人想入非非……
开门声让床上的两人同时转身望向门口。
“对……对不起……”徐亚馨的脸无比的苍白。“我不是故意……只是台北那边有紧急的传真……”
亚馨捏着手中的传真纸,微微颤抖的样子让林克语看了部不免为她难过。
她说过喜欢这个男人,想必她误会了什幺……去!想到已经受了一肚子气,还要被人误会她跟这讨厌的男人有什幺,就令她气结。
她重重丢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