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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时糊涂
更新时间:2018-04-18 00:00:00
不服气,那天咱们掂量掂量。”

    “他是我哥,有什么事我替他兜着。”楚明秋神情淡淡的,望着陈少勇毫不含糊的说道。

    虽然没有大动干戈,楚明秋从紧紧一握中,已经察觉,虎子在力量上与他还有差距,再加上身高方面的劣势,这还没打,便已输了三成,所以他不能让虎子出手,把事情揽过来。

    “行呀,那天我们练练,”陈少勇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不过语气却非常和缓,没有那种剑拔弩张的感觉,楚明秋心里嘀咕,这家伙不会是那种传说中的武痴吧,逮着谁跟谁玩。

    陈少勇又把那为首的小子叫过来介绍给楚明秋,那小子叫辛国栋,外号瘦猴,是第十小学三年级学生,另外几个同样是学校的同学。

    “勇哥,勇哥,你妈叫你呢。”从旁边跑出来个小孩,小孩子看上去也不大,与虎子身高差不多,不过比虎子白净多了,眉清目秀的,同样穿着件工作服改的外衣。

    “啥事?小八。”陈少勇抬脚便走,走了几步,回头对楚明秋叫道:“哥们,咱们以后聊。”

    陈少勇一走,楚明秋便看着辛国栋,有点好奇的问:“他妈管得很严吗?”

    辛国栋摇摇头说:“他爸爸上班时锅炉爆炸,好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可站不起来了,现在瘫在床上,他是他们家老大。”

    这就足够了,楚明秋心里明白,看着陈少勇的背影不禁多了几分怜悯,这个**岁的小孩,弱小的肩膀已经担上全家的担子。

    接下来他又打听了下陈少勇的家庭状况,辛国栋简单说了说,却让他更加揪心了。他母亲是家庭妇女,没有工作,家里孩子不少,连他在内,三男两女,下面最小的弟弟今年才三岁,大妹妹上小学二年级,二弟弟明年念书。

    楚明秋叹口气,他很想过去看看,可想起刚才陈少勇的目光,便又有些踌躇,迟疑下还是没有过去,和辛国栋随便聊了几句便要走。

    “咱们这片,敢和勇哥叫板的不多,小少爷…。”辛国栋说。

    “你要看得起我,以后就叫我小秋或狗剩,”楚明秋打断他,带着淡淡的微笑望着他,辛国栋稍稍迟疑,倒不是冲楚明秋的态度,主要是狗剩那外号,这个极其低贱的外号。

    楚家是城西区数一数二的大户,高门深宅,现在很多老人还记得,当年楚家老太太七十大寿的盛况,那风光几十年还不散。不过,楚家在周围的邻里的风评很不错。

    是人便躲不过生老病死,有了病便要吃药,可好些苦哈哈的乡邻手中没有那么多钱,没办法便只得去楚家赊药,楚家也极少拒绝,关键是楚家从来不催债,要记得便来还,要不记得了,也就算了。

    进入新社会后,西医渐渐发展起来,而且楚家药房也国营了,楚家在年轻人,特别是这些少年眼中便只剩下高宅大院了,依旧那么神秘。

    “我看还是叫你公公吧,”辛国栋嘻嘻一笑,楚明秋的脸一下便黑了,虎子冷冷的哼了声,似乎在警告辛国栋,辛国栋却满不在乎:“你是富贵人,若看得起我们这些穷哈哈,就叫我瘦猴吧。”

    楚明秋的笑容首次从脸上消失,他略微皱眉的看着辛国栋。辛国栋的身材很瘦,细细的身子跟棍子似的,脑袋却有点大,活像顶在这根棍子上。

    “行,以后就叫你瘦猴,不过,你若瞧得起我便叫我狗剩,”说到这里,楚明秋停顿下加重语气说:“我的朋友都叫我狗剩。”

    辛国栋听出了话里的威胁,他点点头然后后又给他介绍了身后的几个孩子,那个脸上脏兮兮的叫灰炭,那个长脸的叫黑驴,还有一个叫大渣子。

    楚明秋的生活在上学之前一直比较封闭,接触最多的也就是虎子家的大杂院,很少跟这些胡同里的孩子有过接触,在楚家的少爷小姐们眼中,这些人都是野孩子。

    楚明秋对他们挺好奇,前世他结交过几个地地道道的燕京人,这些人自称胡同串子,说起燕京的胡同头头是道,谈起胡同里发生的故事口若悬河,胡同里的每件事都能带出些历史典故。而就在他被误拘前,社会也炒作过什么胡同文化,所以他对胡同和胡同里的人很感兴趣。

    不过,现在这些家伙的形象有点颠覆他对这个时代的认识,在他受的教育中,这个时代的社会治安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人人都纯洁得跟天使有的比,天真得跟孩子似的,可这些家伙怎么看怎么象小流氓。

    第五十二章戴帽保暖

    聊了几句楚明秋就告辞了,和虎子一块回家。虎子和他不在一个班,在三班,每天都和他一块上学放学,很显然,虎子比他更了解胡同。

    胡同里,不仅有阳光,也有黑暗。

    回到家里,楚明秋跟院子里的小赵总管和穗儿打过招呼后便径直去了如意楼,很快便起草了给楚芸的信,然后便拿给六爷看。

    “………,至于你说甘河想申诉,我是这样看的,首先你们要相信党相信政府;其次,甘河感到委屈,觉着处理过重,可不管怎么委屈,他毕竟与胡风分子有过联系,政府也并没有不让他工作,干什么都是为人民服务,为社会做贡献;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但胡风反党集团的事实没有变……,随信寄去毛选三册,望你们认真学习。………”

    六爷将信放在桌上,手指在信纸上轻轻敲击,目光扫了下院子,然后才说:“你觉着他们还没到时候?”

    楚明秋正紧张的看着六爷,此时才忍不住松口气,显然六爷已经看出他信里的意思。

    “胡风的事不解决,他的事便解决不了,现在申诉不但不会解决问题,很可能还会招致更严重后果。”楚明秋谨慎的看着六爷,这是他第一次试图通过自己的判断来保护家人。

    可他不知道,他已经开始在干预历史了,这或者不是在干预整个国家民族的历史,但却是对家人命运的干预。

    “他的事情本来不是很严重的,或许申诉下,他和芸子便能回来。”六爷思索下说。

    这一点实际楚明秋已经想到,所以他毫不迟疑的说:“甘河这人太高傲,他这次被处理与他比较差的人际关系有关,若回到原单位,对他不是件好事,另外,他刚刚被处理,便要申诉,这很可能会被看着心怀不满的对抗,从而招致更坏的结果。”

    六爷沉默的想了想,楚明秋有些话没说明白,他也没追问,他认为楚明秋自己也不完全有把握,但他认同楚明秋的一点判断,甘河的人缘很差,这在他结婚时,单位上只有极少几个人来,便可以看出。

    “好吧,这封信我来发。”六爷不容置疑的说道,楚明秋嘴唇动动,他不知道六爷会不会更改自己的主要意思,这封信大部分是废话,最关键的便只有那么一点。

    六爷没再理会楚明秋,楚明秋只好忐忑不安的离开,待他离开后,六爷又把这封信重新读了一遍,然后将信收进抽屉里,他还没想清楚,要再想想,他当然不会根据一个六岁孩子的判断便作出关系自己孙女一辈子的决定。

    楚明秋很快将这缕不安抛到脑后,因为晚饭时,吴锋告诉大家,他准备和穗儿结婚,这让全家都感到高兴,穗儿羞红了脸要躲出去,可被楚明秋拉住。

    不过,吴锋却不想大摆宴席,他的意思是和家里人再邀请三五个好友,吃上一顿饭就行了,对这一点家里的分歧比较大。

    六爷觉着行,楚明秋和岳秀秀却不赞成,特别是楚明秋,他觉着应该风风光光的将穗儿嫁出去,所以他想大办。

    他现在可是家里的财主,戏痴把一生的积蓄都给了他,这可不是几千几万,算上黄金珠宝上百万了。这个时候的百万可不是五十年后,在燕京连套公寓楼都买不起。

    在心目中,穗儿就是他姐姐,他要风风光光的把姐姐嫁出去。

    但吴锋不同意,六爷也不同意。

    “那样操办太累,再说,我也没什么朋友,就算全请来,也没几桌,”吴锋平静的看着穗儿解释道:“我是个有历史问题的人,做什么还是低调点好。”

    “结婚嘛,其实就是两个人的事,办还是不办,就看你们俩人自己的意思。”六爷看着穗儿说道。

    岳秀秀这时要插话,可穗儿抢在她前面说:“不用那样,这要花多少钱,太太,秋儿,你们的好意我懂,可,………,就按他的意思办。”

    穗儿一锤定音,楚明秋心里有些堵,饭后他回到自己房间,从首饰匣中翻出一对镯子,然后又翻出一根簪子一条项链,想了想又拿出一张房契才出门。到去找穗儿,穗儿的房间便在他院子的厢房,出了门口便瞧见窗影上正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影。

    “委屈你了。”

    “没啥委屈不委屈的,只要在一起便好。”

    “你要后悔了,还来得及。”

    “后悔?干啥要后悔,能找到这样的夫君,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

    吴锋轻轻叹口气,穗儿轻轻温柔的笑笑:“我知道你在想啥,不就是以前那点事吗,没啥不得了的,以后便是一家人,自然要祸福以共。”

    楚明秋悄悄退回房里,将手里的东西又收回箱子里,穗儿不需要这些,吴锋也不需要这些,只要他在,只要楚家还在,他们便不会没有房子住,便不会受穷。

    转眼几周过去了,楚明秋很想问问六爷,那封信到底发出去没有,可几次张口也没问出来,他把心事告诉包德茂,想让他帮忙判断下。

    包德茂却笑了,然后告诉楚明秋,六爷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他告诉六爷,他赞同楚明秋的判断,六爷便当作他的面,将楚明秋的信重新抄了一遍,而且还在后面添上了一句。

    “天寒地冻,戴帽保暖,认真学习,磨砺心智,十年之内,不许回京。”

    随信寄去的除了三卷毛选外,还有一顶普普通通的帽子。

    楚明秋不知道,他已经在改变周围人的命运了。

    在没有他的日子中,六爷回信支持甘河申诉。大环境下,甘河申诉成功,重新回到燕京工作,可随后在反右运动中,被划入右派,然后被遣送到北大荒改造,在接下来的大饥荒中饿死,楚芸则留在燕京,同样被划为右派,1962年摘帽,文革初自杀。

    生活的轮子缓慢的转动,元旦时,楚家又举行了一场婚礼,楚宽光终于结婚了,女方不是原来那个,原来那个姑娘终于还是没有扛住家里的压力,嫁给了一个工人,这个姑娘姓李,出身同样不好,家里曾经开过车行,属于小资本家。

    可从另一个角度看,李姑娘却比前面那位要强些,皮肤白皙,身材苗条,只是,这姑娘读书也不多,初中毕业后便在家,车行合营时,国家安排到商店当店员,和楚宽元非常般配。

    不过,楚宽光婚礼的规模比起楚芸来说低得太多,楚明秋随便封了个红包,吃过饭后便溜了,跑到戏痴那里去了。

    进入冬天后,戏痴的情况越发不好了,现在已经卧床不起,六爷已经开始为她准备后事,戏痴在很早之前便在秋菊香坟墓旁边给自己留下个位置,六爷现在又在那里种下上百株菊花,鲜花盛开时,远远望去便是一遍花海。

    每次楚明秋去时,菊花婶便对着他暗暗垂泪,菊花婶前前后后照顾戏痴已经快二十年,她还十多岁时便到了戏痴身边,成年后,戏痴发还了她的卖身契让她回乡结婚,抗战胜利后,乡下生活困难,菊花婶又回来了,从此便再没有离开过戏痴。

    戏痴躺在床上,听着秋菊香的唱片,微笑的看着楚明秋,楚明秋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只能默默的陪着她,偶尔喂她喝点燕窝。

    “老娘,我给你扎几针吧。”

    每当看到戏痴感到痛苦时,楚明秋便想给她扎针,从夏天开始,六爷便让他学习针灸,这套针术是六爷早年游学江湖时,从一个道人手中学会。学这套针术时,六爷才告诉楚明秋,这套针术必须以内气相配合,没有十年以上的内气,这套针术发挥不出应有的功效。

    内气而不是内功,当然更不是内家功夫,当然二者的区别极小,内气要更平和些,内力侵略性更强,内气主要用于疏导,让气血运行更流畅,同时激发生命潜能。

    楚明秋每天泡的药水便是在培养内气,本来六爷计划在他泡了五年以上后才传他这套针术,可戏痴病后,六爷感到岁月无情,改变计划提前传给他,不过要求他内气有成之后才能施展这套针术。

    楚明秋要给戏痴扎针自然是在冒险,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没有内气,甚至不知道内气是什么,六爷告诉他,当有了内气时,他自然知道什么是内气了。

    但戏痴每次都拒绝了,戏痴在医院的诊断是肝癌,楚明秋知道这种病是绝症,即便在前世,这种病也是不治之症,可看到戏痴痛苦的样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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