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碧油油的竹叶青蛇,还在不住地扭动着。
朱争头发都竖了起来。转过头,厉叫道:"快杀死我,我不吃!"
莫愁格格娇笑:"这也是一种药啊。不吃就同意。"朱争哆嗦道:"我不吃这些东西,我要吃你配的毒药。"
莫愁眼睛一亮:"也有。"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将蛇儿扔了出去,又去门边盆里洗净了手,才回到朱争身边,摸出一个小瓶子,吃吃笑道:"这个你吃不吃?"
"吃!"朱争闭着眼睛大叫。
朱争吃了毒药,闭目等死。
莫愁笑吟吟地点倒他,将他放好,等着验证药效。
朱争的脸渐渐胀红了,喘息也越来越严重,好像十分难受。
莫愁突然也觉得自己身上很难受很难受,许多地方都不对劲,于是她慢慢站起来,吹灭了灯,慢慢脱下衣衫。
她轻盈地爬上床,跪在那里为他解衣裳,口里轻笑道:
"我说过我要娶你的……"
第十八章 现在的刺客
"现在的刺客,好像都堕落了。"
说话的人,居然是梅庄主。
梅庄主说完一句话,总是把一双坦诚祥和的眼睛看着对方,让对方点头。
而这个"对方"就总是不得不点头。
梅庄主是武林的泰山北斗,是白道人物心目中的偶像和领袖,谁也不敢不点头,谁敢愿意不点头。
现在梅在主的眼睛,就盯着一个人,等地点头。
一个很老的老人。
这个老人居然就是魔王。
和梅在主相反,他是黑道人物的当然首领。
魔王当然用不着点头,他只是打了个哈哈:"是啊是啊,像桑笑、王赶山和司马无机这些排名很前的著名刺客,竟然都杀不了一个小小的朱争。"
梅庄主注意地听他说,听完,点一下头,以示谦逊然后照例叹一口气,啜一口茶,摇一下头:"我说的不全是这个,不全是。你想想,桑笑居然只用美色加毒药杀人,司马天机居然要借助暗器。只有王赴山还稍稍正统一些,水平又稍差些。"
魔王这次也只好点头:"桑笑不值一提,女人嘛!不过,司马天机的'伙计',、扮得还是相当不错的。"司马天机的伙计,的确扮得不错。|Qī|shū|ωǎng|竟然连跟秃子"老亮"最熟的伙计"二尾子",也把他当成了真的"李亮",不仅脑门贼亮,脑门上的一块疤位置也一样。
他的声音。神态、相貌和老亮都完全一模一样。
他那淬了毒的针筒就绑在腋下,随时随地都可以要别人的命。
当范密湖懒洋洋地走进酒店的时候,司马天机正低着头在抹桌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洛阳的人,根本不认识这个在翠云楼许多人面前暴露过真面目的天字第一号杀手。
范密湖当然也绝不会想到,一惯在江南作生意的司马天机,扮伙计竟然扮到洛阳的这个小酒店里来了。
"二尾子"迎上前去,还没开口,范密湖已将一锭银子塞进了他手里:"两角酒,一斤熟牛肉。"
掌柜的忙喊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转头对"老亮"瞪眼:"抱酒去。"
司马天机用浓重的河南方言答了一句"这就去"。
范密湖看都没看"老亮"一眼。
这样的伙计,每个酒店都有。
转眼间,"二尾子"已经切好了满满一大盘牛肉,"老亮"也拎来了两角酒。
"二尾子"将牛肉端到范密湖的桌上,点头哈腰地道:
"请"
"老亮"也将两角酒的竹筒放到范密湖桌上,点头哈腰地赔着笑脸:"请。"放下竹筒,两臂自然而然地会垂下,贴紧两肋。
一切都天衣无缝,顺理成章。
司马天机忍不住地牵动嘴角;微笑了一下。
梅庄主又在摇头:"这孩子虽已被我逐出门墙,但心地不算太坏,一直对我很恭敬。但这次我可就没法子救他的命了。"
魔王奇怪地笑笑:''难道还会有什么人敢找他的麻烦?"
梅在主苦笑:"他又在扮他的'伙计'了。要知道老是扮同一类的人,别人自然会更容易识破的。"魔王吃了一惊:"他在哪里扮伙计?"
梅在主吸了口茶,摇头叹气:"洛阳。"
"洛阳?"
"他想杀范密湖。"
魔王听到"范密湖"这三个字,眉头便皱了起来:
"挪个五年前出道的'红芋种',是不是就是他?"梅庄主叹气:"不是他又是谁?这小子别看又憨又傻,其实鬼精鬼精的。要不也不会这么快就升为天字第一号杀手了。"
魔王想起翠云楼上范密湖的表演,干笑道:"什么外号不好叫,偏偏叫'红芋种',真奇怪。"
梅在主道:"那是因为他装傻装得精致,逗人生气,又无法真的生气。山里一些地方,称这种迷迷糊糊的人,叫'红芋种',也就是嗯嗯啊啊,一问三不知,好像永远睡不醒的人。"
魔王慢慢地道:"你看司马天机这次……"
梅庄主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哀伤,"或许……范密湖的剑已经穿透了他的心脏……"
范密湖正将手中的剑一寸一寸往外拔。
他的那双永远睡不醒的眼睛,也还是没有睁开,也没有朝司马天机看。
司马天机吃惊而又无助地低着头,看着血淋淋的剑刃从自己心口拔出。
他根本没料到结局会是这样的,他要杀别人,反倒被别人杀了。
那一丛金针,此时都已没入了桌面,却没有伤到范密湖半分。
司马天机不相信这会是真的,直到他看见血箭众创口喷出时也还是不相信。
因为他一直都不相信,第一和第五之间,会有什么差别。
魔王干笑:"范密湖的确是厉害,我亲眼看见他杀朱争,干净利落,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梅庄主微微摇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不要不高兴,因为我是以一个老朋友的身份告诉你的。"魔王吃惊;"什么事?"
梅庄主苦笑:"令孙女最近的有些举动,不算很好。"魔王目光闪烁,面上却已现出怒色:"难道她敢冒犯梅庄主手下的人?"
"那倒不是。"梅庄主有些为难地说道:"我是说,据我的几个手下报告,好像看见一个小伙子躲在她房里。"魔王的脸一下变得通红。
梅庄主摇头叹气不已:"而且,两个人经常……经常干些不堪入目的事情,连窗帘也不知道放下。这事要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只怕大大有害啊广
魔王气得两手乱抖:"姓梅的,你敢欺人太甚了,眼线放到老子家里了卜'
"看来你是知道这件事的。"梅在主恍然:"得罪得罪,失礼莫怪。送客--"
魔王跳起来,大骂而出。
王赶山在磨自己那把匕首,磨得很仔细,很认真。
直到那把匕首磨得雪亮,他才直起腰,吁了口气。
桑笑道:"如果你对女人也是这么细心,一定会变成一个情圣。"
王赶山沉着脸,用拇指肚在刀口上轻轻刮着,好像在试匕首是否足够锋利。
桑笑叹道:"这么一把普通的匕首经过你服侍后,竟然如此不同凡响,这实在太让我吃惊了。我想我以前一定是瞎了眼,没看出你还是一个如此有趣的男人。"她转动着珠子,慢慢道:"这么有味道。"
王赶山将匕首迎着太阳光,眯着眼睛瞅着。
他淡淡地道:"你好像是在说一道菜。"
他一开口,桑笑的神情马上活泼多了:"不是菜,是你呀!我是说你这个人很有味道。'"
王赶山冷然一晒,突然一抖手,匕首如一道雪亮的电光飞向半空。
桑笑吃惊地笑道:"你不想要匕首了?"
王赴山没理会她,低着头在思索着什么,神情很沉重。
桑笑抬头看看头顶,阳光下只能看见一个极小的亮点在蓝天上闪烁。
她担心地对王赶山道:"你当心,匕首倒插下来,非常非常快的。"
王赴山冷冷道:"你用不着再献殷勤了。你找我来干什么,我心里有数,但我不准备答应你。"
桑笑笑盈盈的脸一下变得难看了:"实际上你我联手对付范密湖,才是上上之策。你真的以为,凭你的本事,一个人能干掉他?"
王赶山笑笑:"事在人为,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你走吧。"
桑笑耳中突然听到了尖利的呼啸声。
只见王赴山伸出右手,五指张开。
匕首的闪光从他指缝间闪过,没入了泥土之中。
难道他真的要将这把匕首埋入地下吗?
要知道,这把匕首,是他作为刺客的灵魂呀!
桑笑毒毒地笑了一声:"王赶山,你不听我的劝告,会死得很惨的。"
"或许。"
这就是王赶山对别人诅咒的回答。
桑笑得意地对着镜子笑了很久很久,才施施然出了客栈的后门。
后门开在很僻静的小巷里,她不怕有人跟踪她。
实际上,除了有数的几个人认识她外,世上认识她的人几乎没有。
那些人认识她之后,大部分都"做鬼也风流"了。
她还是改扮成一副究酸模样,面色灰败,衣衫破旧,神气萧瑟。桑笑垂头丧气地走进了花街柳巷。
金陵的妓女,有一种奇怪的爱土之风。
若是一个读书人因不第而流落烟花巷中,追欢买笑,更会得到她们的同情与爱怜。
若是这个读书人年轻人俊俏,善解人意,口角伶俐,她们就更会为他无私奉献。
桑笑就是这么一个读书相公。
几天之后,她就结识了一个清纯忧郁的妓女,名字叫做玲玲。
桑笑笑了。
第十九章 逃亡
朱争苦笑:"莫愁,你真准备这么关我一辈子?"莫愁娇笑:"为什么不?你现在是我的。"
浓香阵阵的芙蓉帐里,莫愁正缓慢而缠绵地亲吻着他……
朱争被动地随着这一切,他根本无法动弹。
莫愁每天不忘点他的穴道,让他变成由她摆布的活死人。
他无能反抗。
莫愁会配各种各样的药,当然也会配让他变为泄欲工具的药。
她会强制性地把药灌进他嘴里。
他默默地苦笑着,昏昏沉沉地忖道:"她总有一天会厌烦我的,也许会杀我,我得想办法逃走……"魔王在门外大声怒叫道:"莫愁,你赶紧把朱争杀了,要么就放了,少给老子丢人现眼的!”
朱争闭上了眼睛,心却一下狂跳起来。
莫愁慵懒地爬起身,哑声答道:"我娶了他。"魔王似乎更恼怒了:"你就是不要脸,白天干那种事,也该把帐子和窗帘放下!现在已经有人看见了,开始说闲话了,这下好了吧!”
莫愁吃吃笑了:"谁爱看谁看,还能不让人家看?"魔王狠狠一拳擂在门上:"快出来,老子要狠狠揍你个骚货,再杀了朱争!"
莫愁坐起身,扬声大骂:"老不死的你敢动他一下,姑奶奶我饶不了你!"
一声巨响。魔王一脚瑞倒门,铁青着脸冲了进来。
莫愁尖叫一声跳下床,大声喊道:"来人啊,魔王强奸孙女啦--"
魔王暴叫着一把揪住她头发,狠狠打了她两个耳光。
又冲到床边,将朱争的脚一抓,倒拎起来,抡圆了,就往墙上甩去。
莫愁吓傻了一般呆呆站着,看着未争被重重撞上墙,又重重地砸在地上。
魔王一不做,二不休,赶上前去,又是一脚,踢在他肚子上:"都是你这狗杂种不好!"
朱争再次被踢得飞了起来,撞到床架上。
床立时塌了半边。
莫愁突然转身,从墙上取下一柄剑,悄没声地慢慢刺向魔王的后心。
魔王正准备扑上去再补一脚,了给朱争性命。长剑已悄悄到了离他后心不到一寸的地方。
莫愁突然发力,她已将全身的力气都聚集到剑尖上。
魔王的身子,却恰在这时转了过来。
剑贴着他的背梁滑过。
莫愁脸上又着了一个耳光,摔倒在门边。
魔王怒道:"别以为老子真不敢打你!"
莫愁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的眼中,只有仇恨。
魔王的心突然颤了一下,转开脸,将床单扯下来,罩在莫愁身上。再转身找朱争时,不由目瞪口呆。
朱争已经不在了。
朱争的穴道被解开,实在是天幸。
魔王本欲制他于死地的一甩、一踢,竟然使他的穴道就此被冲开。
他趁魔王用床单盖住莫愁的时候,闪出了窗户,没命地逃跑。
"老子的运气就是好。"他一面狂奔,一面得意地想着。
远远地看见江边的桅杆和白帆,不由跑得更快更起劲"儿了。
他已经听到,魔王在后面大骂,虽然离得还不算太近,但迟早会追上的。
十几天的工具生涯,已严重地损害了他的体力。
他感到自己快要脱力了,脚越来越沉,脑中越来越昏,眼前越来越模糊。他跑上沙滩时,已经听不清渔人们的惊呼了。
魔王足不沾地,飞一般赶了过来。
无论后果是什么,魔王都不会在乎。
他一定要杀掉朱争,再杀掉这些渔人,处理掉尸体,然后就赖帐。
现在,朱争已近在飓尺,只要一探手,就可以抓到。
于是魔王探出了铁一般的魔爪,抓向朱争飘起的头发。
但恰在这时,朱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