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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

作者:杨治焜
更新时间:2018-04-21 06:00:00
曾在南京做官,与其妹夫南京右都御史胡定江曾有两家子女联姻之意,只是未委禽妆。廖清源因故革职还乡,临行前,胡定江向廖清源正式提出胡云霞与廖志纬的婚事,廖清源以门户低落为由推辞了。回庐州后,廖清源欲找一个商贾人家,了却次子的婚姻,也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

    廖志纬见父命难移,便逃婚出走,至今杳无音信。廖志纬出走之后,廖清源忧郁成疾,虽由廖志经多方延医,毕竟心病难治,次年便病故了。

    烛光下,廖展雄听完了沈大的叙说,眼泪如断了线的串珠,扑簌簌落下。他怀着满腔希望,回故乡与亲人团聚,而今却亲人尽失,面对空屋,此景此情,怎么能不伤心呢?胡宜秋也止不住地流泪。

    沈大长叹一声,道:“老仆本想着人去九华山告诉二少爷,请二少爷回来主持丧事,又怕长江二龙去而复返,伤了二少爷,是以自个儿作主葬了老爷与大少爷。两年来,老仆支撑着店门,就是等二少爷回来。人死不能复生,日后怎么办,总得从长计议,二少爷不要悲伤了身体。”

    廖展雄道:“这两年也难为沈大叔了。”拭了拭泪,又道:“沈大叔,可知长江二龙为甚与我家结的仇?”

    沈大道:“那年老太爷、老爷全家从南京回来时与长江二龙结的仇,那时二少爷才四岁,表少爷还未出世呢。”

    原来廖清源是明初开国功臣德庆侯廖永忠的七世孙,曾官拜南京兵中侍郎。列位要问,明朝都城在北京,南京何以设有兵部?这当中是有缘由的。

    明太祖朱元璋一统天下后,定都南京。太祖长子太子标早逝,次子受封长安为秦王,三子受封太原为晋王,四子棣(音“弟”)受封北平为燕王。太祖的意思,是要三个年长的儿子带兵守长城一线,以防鞑靼(音“达达”)南侵。

    在诸子中,燕王棣最为沈鸷。太祖谓燕王酷肖自己,特别钟爱,因太子标早逝,欲立燕王为太子。学士刘三吾抗奏道:“皇孙年富,且系嫡出,孙承嫡统,是古今通礼。若立燕王,将置秦王、晋王于何地?弟不可先兄,臣意谓不如立皇孙。”太祖闻言,为之泪下,乃决立太子标之子允文为皇太孙。

    太祖晏驾后,皇太孙允文嗣位,是为惠帝,年号建文。惠帝及位不久,便用兵部尚书齐泰、太常侍卿黄子澄的计策,裁抑藩国。此时秦王、晋王已逝,燕王不愿受裁抑而削减封地,于是发兵“靖难”,“请清君侧”。建文四年,燕王攻下南京,惠帝失踪。燕王遂登皇帝位,是为成祖,年号永乐。

    永乐元年,成祖改北平为北京。永乐十九年,为就近控驭胡人,成祖迁都北京。迁都后,成祖未改太祖之制,仍留南京六部与都察院,管辖南方诸省,只是不设“左”职,如“左侍郎”、“左都御史”等。同年,成祖又在京城设立东厂,由皇帝的亲信太监提督,伺察外情,权力极大,往往兼统锦衣卫

    嘉靖年间,南京锦衣卫由太监徐公公任指挥使,职属东厂,又得权奸严嵩为靠山,也是一手遮天。二十年前,徐公公做四十大寿,南方官员都送厚礼,而廖清源为官廉洁,两袖清风,哪来的厚礼奉送?徐公公因此怀恨在心,时值倭寇骚扰东南沿海,于是捏造罪名,奏章朝廷,言廖清源剿寇不力,不堪重任,朝廷遂降旨将其革职。

    廖清源祖居庐州府巢县,在府城合肥也有一些房产。合肥南临巢湖,物产富饶,又有南淝河沟通巢湖、长江,是重要的货物集散地。廖清源革职后,打算去庐州合肥开设粮店,于是收拾行李,雇一条大船,全家沿长江西行。

    那知所雇之船,船家父子三人,是有名的水寇“长江三龙”。父亲汪成使一把大刀,因在长江上混了几十年,故称“混江龙”;大儿子汪仁使一根九节铜鞭,故称“金鞭龙”;二儿子汪义使一对判官笔,因额头上长了一个肉瘤,故称“独角龙”。他们在长江上杀人越货,奸淫妇女,作案无数,为所欲为。

    廖清源所乘大船刚过南京之西的采石矶,“长江三龙”便作起怪来,他们以为,大官回乡一定有许多钱财。时已夕阳西下,天渐朦胧,汪成父子于船尾低声私语,计议在晚茶里下蒙汗药,等廖清源一家昏迷之后,一刀一个,结果性命,抢劫他们的钱财。

    也是廖氏命不该绝,恰巧此时廖志经欲去船尾散步,刚探头出舱,听得“蒙汗药”三字,便屏气细听,知道他们原来是水寇“长江三龙”。廖志经心中暗地好笑,我家老祖宗就是巢湖的大水寇,他们怎么班门弄斧起来了,遂回舱将船家的阴谋告诉了父亲。廖清源让全家都服了解药,以免着了道儿。

    晚茶后,廖家老小人等佯装中了蒙药,昏迷沉睡,汪成父子手持牛耳尖刀,悄悄摸进舱来。金鞭龙汪仁在前,独角龙汪义居中,混江龙汪成殿后。

    在汪成刚跨进舱门时,躲在舱门旁的廖志经,长剑已刺进了他的胸膛,只听得一声惨叫,死于非命。汪仁、汪义知事败露,拿刀格开廖志经的长剑,夺路而逃。廖志经、廖志纬即跃入水中追赶,怎奈夜幕已降,茫茫长江,无从觅处,只得作罢。

    廖清源带着全家,平安地到了庐州合肥,便在坝上街开了一个廖裕丰粮店。

    第二章 际遇庐城(下)

    且说“长江三龙”在这江面上多年作案,从未失手,这次竟栽了筋斗。汪仁、汪义兄弟俩觉得在江面上混不下去了,于是驾船驶出长江,漂泊大海之上。

    他们在海上以打鱼为生,从东海至渤海,打得了鱼就近靠岸市卖,买些粮食及日用之物,装满淡水,继续打鱼。后来到鲸海(日本海)打鱼,去过朝鲜、日本,结识了许多朋友。在这些朋友中,有不少是日本海盗。

    汪氏兄弟过着这种自食其力的打鱼生活,虽然十分劳累,不如在长江里行劫商旅那样容易富有,但每逢日薄西山,玉兔在天,盘坐船尾,兄弟对酌,倒也其乐融融。这一年八月十五,皓月当空,风平浪静,圆月倒影须海底,有如一块璧玉。兄弟俩备了些酒菜,仍盘坐船尾,相对而酌,此景此情,自然想起了死去的父亲汪成。

    汪仁叹道:“父亲死去已经五年了。二弟,我们这样碌碌无为地混下去,大仇何时可报?”

    汪义也叹道:“唉,那廖志经系将门之后,武功了得,凭我兄弟这一点点本事,若去报仇,岂非以卵击石?我看今世就死了这条心吧。”

    汪仁道:“那日本第一武士田中雄一,我们与他有些交情,要能找到他学艺,定能报得父仇。只是听说他为了一个女人,杀了一个‘大名’(地方军政长官),不知逃往何处了,到哪里去寻呢?”

    汪义道:“大哥如若决意报仇,我们明日就去日本。我不信我兄弟踏遍日本列岛,就寻他不着!”

    汪氏兄弟到了日本,遇见一个朋友,打听得田中雄一已逃往海上为盗,形踪漂荡不定,一时无处去找,于是只得与日本渔船一起,仍然出海打鱼。

    一年六月的一天,汪氏兄弟随着日本的一队渔船,在虾夷岛(北海道)东边的海面上打鱼。突然狂风大作,乌云蔽日,天沉如铅,大雨滂沱,霎时间樯倾楫摧,百物冥冥。汪氏兄弟是水上好手,半生泡在长江里,近来又在海上行走了五六年,什么风浪恶境没有见过?饶是如此,这样大的狂风骤雨、冲天波涛,也还是第一次经历。他们不愧为长江蛟龙,狂风甫至,即刻扯下船帆,以应不测。那些行动稍缓的,桅折船覆,立时葬身大海。

    南风渐渐增大,掀起一二丈高的巨浪,汪氏兄弟的渔船,时而被卷上浪峰,时而跌入两浪峰间的谷底。他们冒着狂风,沐着如注的大雨,死死地把住船舵,希望能逃过这场灾难。

    汪义遥望四周,茫茫大海,天水一色,浪峰涛嶂,借着风势,呼啸着,奔腾着,数十条渔船组成的船队,已只舟无存。是倾覆了呢,还是如自己一样在孤舟挣扎?栗悚恐怖涌上心头,汪义预感死神将至,无措以对,惨恻恻道:“大哥,你看无边的大海,只剩下我们这一叶孤舟,风不见息,雨不见止,我们怕是在劫难逃了。”

    汪仁道:“不要尽说这种丧气话。我们只要渔船不翻,就有指望;即使翻了船,也要奋力挣扎!何以身临险境却先夺斗志?”话犹未了,一个如山的巨浪,把渔船打入谷底,再也爬不上去了。

    汪义绝望道:“这下子完了,完了!”

    千钧一发,不容暇思,此刻汪仁突然心灵慧至,大声呼道:“二弟,你快去船首张起三角帆,随即回左舷,助我倒油!”

    汪义疑道:“大哥,成么?”

    汪仁怒道:“不用废话,快去!”

    汪义跌跌撞撞,跑到船头,吃力地张起了三角帆,又跌跌撞撞,奔回左舷。此时汪仁已打开了十几个油桶的盖儿,兄弟二人,一站左舷,一站右舷,将鱼油一桶一桶倒入大海。

    鱼油在海面上迅速扩散,奇迹出现了,前后的浪峰顿时低了许多。只见船头的那面三角帆,满风鼓起,带着这条渔船,艰难而缓慢地爬过了前面的浪峰。

    说来也怪,待渔船爬过了前面的浪峰,风渐渐弱了,雨渐渐小了,浪涛也失去了适才的威势,船虽然摇荡起伏,但较先前平稳多了。汪氏兄弟精神大振,相视而笑,总算从死亡线上爬过来了,流露出幸免于难的喜悦。

    一场与风浪殊死的搏斗,使得他们浑身汗雨交融。此时汪仁松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雨,拧了拧湿透的衣裤,又转回船尾,扶着那确定航向的舵柄。

    汪义拧着湿衣襟,笑道:“大哥真行!”

    汪仁也笑道:“急中生智,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许是父亲在天之灵保吧。”

    紧张的搏斗过去,倏而感到疲惫无力,腹肠咕噜。汪义道:“我们折腾了一天,也该修一修五脏庙啦!”进舱拿了些干粮,二人如狼似虎地嚼着。

    雨止了,风也小了一些,但仍不见息。夜幕降临,在半月疏星下,渔船一个劲儿向北漂流,于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如同一片树叶。汪氏兄弟轮番把舵,迎来了一个又一个晨曦,就这样,不知漂浮了多少昼夜。所幸干粮充足,淡水也不缺,只是苍海辽阔,无有尽头,二人不免焦急起来。

    汪义蹙眉道:“我们虽然逃过了一劫,如此漂浮下去,干粮完了,还可捕鱼充饥,淡水一完,那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汪仁道:“我们必须节省用水,支撑时日,就是找不到大陆,那怕是碰上一个小岛,也会有办法的。”

    南风仍然不息,渔船继续北去。虽是六月时节,天气却逐渐变冷,并间或发现海上有小块浮冰。好在汪氏兄弟以船为家,棉衣自是带在船上,不至冻坏了身体。他们还捞了些浮冰,以补充淡水不足。

    再向北去,所见浮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这给船行增加了困难,要时时提防触冰,以免撞破渔船。

    一日凌晨,在前方天水交界处,发现一个白点,随着渔船驶近,白点渐渐变大。汪义道:“大哥,你看左前方有一座冰山。”

    汪仁道:“就是冰山也好,可以避避风势。”将舵柄左移,向那冰山驶去。

    冰山越发近了,汪义呼叫起来:“大哥,不是冰山,那是一个小岛。”久处天水之间,陡然见到陆地,难怪他欢喜若狂。

    汪氏兄弟把船泊进小岛的海湾里,用缆绳系在岸边的大石头上,带些干粮,登上小岛。小岛不大,半天就登上岛中央的山顶,全岛面貌,尽收眼底,但见一片冰雪,银装素裹,甚是荒凉。

    汪氏兄弟十分扫兴,在这荒凉的小岛上,与人烟隔绝,甚时才能返回?此时人也倦了,他们慢慢地步回船上,煮了一罐鱼汤,吃了便睡。

    一日,他们在岸边捕鱼,看见有几条大鱼向岸边游来,近了,看清是几只海豹。兄弟俩忙抛出带索的鱼叉,命中了两只,拖上岸来。这一收获,使他们得到了御寒的毛皮,充饥的肉食,照明的油脂,于是兴奋异常,立即宰割海豹。

    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汪氏兄弟打算绕岛一周,看看有无山鸡、野兔一类的小动物可捕,便迎着朝阳,自东绕过去。可是小岛上除了冰雪,连一棵小草也没有,哪来的山鸡、野兔?

    申牌时分,红日西悬,兄弟俩行至岛的西南,忽见半山腰的山沟里,袅袅炊烟从一间小屋顶上冒出,散没在蔚蓝的天空中。这一缕炊烟,对长时隔离人寰的汪氏兄弟来说,就像见到了生命的火花!

    汪义惊道:“在这冰天雪地的荒岛上,竟然有人居住,实在不可思议!”

    汪仁笑道:“这才叫天无绝人之路。见不到这间小屋,我们不久恐怕就要变成冰人了。”

    汪氏兄弟沿山沟上行,向那间小屋走去。不大一会儿,走至屋前,见屋门虚掩着,汪仁用手敲了两下,叫道:“喂!屋内有人么?”好半天没有反应。

    汪仁轻轻地推开屋门,见一个老人在灶下烧火,便道:“我兄弟在海上遇着大风,漂流到贵岛,故来此惊吵你老。”

    老人见有人进来,抬头望了望,叽哩呱啦地不知说了些什么,全然听不懂。

    汪仁打量这老人,只见他白脸、白发、白须、白眉,穿一件翻毛白色着皮袄,套一双白色皮靴,通体皆白,唯有一对小眼睛,闪烁着碧绿的光芒,于是对汪义道:“这老者可能是斡罗思人。”

    汪义道:“多半是。他很像我们在日本听说的斡罗思人的容貌。”

    汪仁见言语不通,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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