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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6

作者:藤萍
更新时间:2018-04-22 06:00:00
国法,这是应该的。”

    还龄笑笑,“后不后悔救我?”她玩笑着。

    则宁淡淡一笑,不答,转换话题,“后不后悔回来?我们既然回来,就必须承担后果,没有人可以一时任性,做错了事情不负责任。”

    “你救了我,是做错了事情吗?”还龄叹气,“人如果没有这许多责任多么好?”

    “那是不可以的,人要有勇气担当自己做过的事情,才会坦然。”则宁轻轻整理着她的衣领,不让树上的落花落进她的领子里,“不能太自私,也不能太伟大。”

    还龄轻笑,“嗯,我明白,所以我也在等,等你的结果,无论怎么样,我都陪你。”

    结果是出乎意料的。

    “则宁,则宁!”上玄脸色大变,冲进秦王府的花园,“皇上――皇上判你――”

    还龄和则宁都不着急。

    “圣旨到,殿前司都指挥使赵则宁接旨――”

    ――※※※――

    皇上竟然判了则宁刺配!

    这怎么可能?

    上玄呆若木鸡,不可能的!皇上他绝对没有要则宁死的意思,怎么可能判他刺配?他只不过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救了他心爱的女子,他原来以为,大家可以原谅则宁,贬了他的官,要秦王府出钱来赎罪就可以了!结果大家议论的结果,竟然是刺配!

    再如何,对则宁来说,判得再重也是编管,刺配?这太严重了!而且则宁从小就娇生惯养,皇上要他发配三千里,这――

    “臣赵则宁接旨谢恩。”则宁竟然微微一笑,很是欢欣似的。

    上玄倒抽一口气,“则宁你――”

    则宁把宫中来的人送出门口,才淡淡一笑,“刺配三千里抵不了我的罪,上玄,你不明白,军前判离,会给军心带来多大的冲击,给大宋造成多大的伤害,若我不是皇亲,在当时就应该死了。”他的眼睛依旧明利透彻得好看,“我说的是正理,在那时我就该死。”

    上玄为之语塞,他当然不是不明事理,只是他着实关心则宁,则宁是他自小到大的玩伴,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他怎能不难过?

    “我在那时就该死,但是,我明知是应该死的,我还是会救。”则宁一双眼睛明利地看着他,“有一种感觉――”他慢慢地道,“即使是天塌了,地裂了,你死了,我死了,都还是要救她――”

    上玄沉默,突然冒出一句:“即使是明知救不了她,即使是明知不会有好结果,即使是你救了她,她依然恨你?”

    则宁看了他一眼,却没有点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保重。”

    还龄微微一笑,“上玄少爷,后会有期,保重。”

    上玄听不懂还龄的话,猜得出她的意思,看这还龄和则宁并肩,走出花园,他没有赶上去,倚着花树他看着他们两个走,一种骤然的寂寥陡然笼上心来,让他素来凌人的气焰顿时暗淡了三分。

    他竟然不能改变什么!竟然不能挽回什么!赵炅,你好!你很好!上玄背倚着花树,从来没有感觉过,对赵炅有如此的恨,如此觉得,要逼退这个皇帝是件对的事情!

    他已经犹豫了很久很久了――

    是时候下决心了!

    第10章

    刺配天涯

    则宁这一去,就是三千里。

    大草原。

    “少爷――”有人远远地叫道,那声音远远地传来,是非常怪异的,完全不知道在叫什么,但叫的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抱着一蓬干草奔了过来,“这个东西我来,你不要爬上爬下――”

    但另一个人已经爬上了屋顶,闻言回头一笑,“我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你不要当我是连楼梯都爬不上的人好不好?”他一回头,半边头发是散落的,遮住他半边脸,隐约可见,那半边脸上刺着“刺配涿州”的字样。

    但他看起来并不难看,显然被刺字的人自己并不在意那脸上的字,神态依旧闲雅,微笑起来脸上带着淡淡依然安静的神韵,似乎非常满意这样的生活。

    “给屋顶上草的事情我来,你站在那里我看了就害怕,快下来。”远远奔来的人奔到近处,索性一提气连人带草一起掠上了屋顶,“呼”一声,落在了屋顶那人的身边。

    则宁轻笑,“你叫的这么快,谁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你下去,这里的事情有我。”还龄生气了,“这堆草堆得这么难看,你不会做事就不要捣蛋。”

    她哪里像当年那个娇俏可人的小丫头?则宁失笑,但他更喜欢她率性自然的样子,她还是适合大草原,广阔的天,广阔的地,自由奔驰,自由来往,任意欢呼,拔剑挥舞。

    “皇上将我刺配涿州,我按理应该去服役,你把我藏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则宁习惯地摸摸她飞扬的头发,微微一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忙些什么。

    还龄抬起头看他,微微一笑,“我早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去冒名替我做苦役,是不是?”则宁把她抱进怀里,轻轻嗅着她身上千草的气息,“不要以为这就是对我好,我是男人,我如果要你帮我服役,你不觉得你很没有面子吗?”

    还龄不服气,“可是我比你强,你的武功毁了,右手废了,你怎么去做苦役?你怎么扛东西?你一只手搬什么东西?人家如果欺负你,你怎么办?”她忙忙碌碌地把怀里抱着的一捧干草架在屋顶上,“反正事情也简单,不过就是搬几块石头木头,容易得很,我搬完了就回来。”

    傻瓜丫头!则宁摇头,“你当涿州知州是傻瓜?我到了这里,他早就知道,是你去服役还是我去服役,他会看不出来?甚至,你都没有留在知州府,就这样出来找我,他必然也找上门来了。”他抬起头来,“知州大人,是不是?”

    “哈哈”一声笑,三骑人马自草原上缓步而来,“赵公子果然是人杰,本官虽然收得赵公子在此,但却是万万不敢让公子动手做杂役的。”说话的是一位微胖的中年人,想必就是涿州知州。

    还龄低声道:“他如果敢抓你,我就打他。”

    则宁见她仗着别人听不懂她的话,在涿州知州面前说这种话,不觉莞尔,“知州大人,则宁重案之犯,不可轻纵,则宁做杂役是应该的。”他缓步自木梯上拾级而下,“以则宁所犯之罪,能不死已是无理,假若则宁竟然还可以不做苦役,那试问天下王法何存?天下百姓如何可以心服?则宁自己又如何可以心安?难道所谓的律法,只不过是形式,而非惩罚?”他拾级而下,神态依旧从容。

    涿州知州微微一笑,“公子真有此心?”

    则宁淡淡一笑,“则宁立刻就随知州大人回去。”

    “不许去!”还龄拦在他面前,警戒地看着知州。

    知州一怔,哑然失笑,“这位是?”

    “这位是我未来的夫人。”则宁轻笑。

    知州微微一笑,“原来是夫人。”他只觉得这位“夫人”有些像护着小鸡的老母鸡,丝毫没有温柔贤惠的样子,和则宁淡雅尊贵的气度大大地不相称。

    “不要去,他会欺负你。”还龄低低地道。

    则宁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微微一笑,“你和我一起去,总可以了吧?我做杂役,你也做,行不行?”他轻笑,“知州大人,我给你另找了个帮手。”

    ――※※※――

    杂役。

    还龄很努力地帮着则宁抬起一块被火药炸出的山石,要抬到城墙那边去,这是最简单的劳工,这里数百劳役都是这样成日在烈日之下扛山石,筑城墙。

    “一,二,三。”还龄和则宁好不容易把那百十来斤重的石头搬了过去,歇一口气。

    “你可以休息去了,”则宁怜惜地用袖子擦去她脸上的尘土和汗水,“让我来吧,这本来就是该我做的。”

    还龄笑得舒服好看,“我们再来,看看可不可以在太阳下山之前搬完明天的,然后我们明天去玩,好不好?”她不太在乎地抹去汗水,“你已经到处是伤了,如果我休息了,你岂不也休息了?谁肯和你这公子哥一起扛这东西?你不要想偷懒,我们继续。”

    则宁伸出手掌,他一双惯写文书的手现在淤血伤痕累累,但是他心中却有一种莫名坦然和快乐的感觉――他曾经犯下了他想也未想过的大错,但是,他正在背负这个错误,他以错换爱,然后,再以他自己的努力,换取这份爱的坦然与尊严!

    这不是受苦,这是快乐!

    “我们继续!”他笑起来依旧淡然尊贵,看起来始终不像个劳役,像个公子。

    ――※※※――

    三年之后。

    太宗雍熙元年。

    大赦天下。

    涿州草原。

    “则宁啊则宁,我很想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做了三年的苦役,还是这种样子?这和当年从秦王府出去的则宁没有什么分别啊!”有人对着则宁的脸看,摇头,“不知道多少驻颜有术的姑娘小姐会气死,你脸上多了四个字,竟然也不怎么难看。”

    则宁依旧是淡然的,“圣香,你似乎很喜欢跑涿州?”他和还龄在这里做了一年苦役之后,经涿州知州上请,准许他们不必再做苦役,改换其他杂役,他和还龄在知州府内有一间房屋,虽然日子过的辛苦,却也是快乐。

    “我喜欢跑涿州?”圣香把脸压在桌子上,“涿州这种鬼地方,又是风又是沙,满地没人都是草,我喜欢?”他哀号,“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辛苦。”

    “辛苦?”则宁眼睛缓缓眨了一眨,“你不是乘马车过来的?辛苦?”他明明看见圣香锦衣华服,没有丝毫尘土,既不可能是骑马,更不可能是步行。

    “啊?”圣香扫兴地从桌子上爬起来,“你就不可以假装不知道,让我发泄一下不满?”他“哗”的一声打开折扇,清咳一声,“皇上大赦天下,你知不知道?”

    “知道。”则宁眼睛都不眨一下,“那又如何?”

    “那当然是你和我,不,你们和我启程回开封了,还有什么‘又如何’?”圣香瞪大眼睛瞧着他,“难道你喜欢一辈子待在这里?”

    则宁淡淡一笑,“一辈子待在这里,那也没什么不好。”

    圣香就像见了鬼一样看着他,然后用折扇盖住头,把自己埋在扇子底下哀叹:“我真是遇见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痴情种了。”

    还龄正从外面回来,看见门外的车马也知道都城来了人,进来听见这句话,相当奇怪,不禁看了则宁一眼。她可不觉得则宁是痴情种,则宁只不过是对某一件事情执着了就特别认真的男人,和圣香截然不同。

    “但是则宁大哥,上玄出了事你救不救?容隐出事你救不救?”圣香依旧在扇子底下哀号,“你不可以这么没有良心的,自家兄弟遇难,你怎么可以不救?呜呜呜――”

    “上玄和容隐出事?”则宁微微一震。

    “呜鸣――没有出事也即将出事了啦――”圣香继续哀号。

    则宁和还龄面面相觑。

    圣香在扇子底下偷看了他们一眼,吐吐舌头。

    至于回不回去开封,那要看圣香大少爷有没有本事让淡然的则宁动这份义气了。

    所谓钧天舞――

    “承天抚,纂圣登皇。邀清万里,仰协三光。功成日用,道济时康。璇图载永,宝历斯昌。”

    如此,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完※――

    尾声

    番外篇

    “容容――容容――”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孩子张开有五个可爱小涡的手,笑眯眯地对着一个约莫七八岁,手里拿着本书的孩子奔过来。

    手里拿着本书的孩子要比奔过来的孩子大一两岁,虽然还没有长大,但是已经看得出眉目冷峻,负手在那里等着比他小一点的那个孩子跑过来,已经有卓然的煞气在眉目之间。他看着那可爱的孩子跑过来,皱眉,冷冷地吒道:“圣香,你又不听你爹的话,又翻墙跑出来了?”

    那可爱的孩子奔到他眼前,约莫比他矮了半个头,一身的衣服锦带宽袍,绣着金线,看得出是大户人家的孩子,生得粉雕玉琢,香香软软的很是玲珑漂亮。他张开手,笑吟吟地道:“容容抱!”

    冷峻的孩子眉头微蹙,放下书本,“你已经六岁了,还抱?”

    “不要!我就是要容容抱!”圣香固执地在他面前张开双手。

    冷峻的孩子负手,转过半个身子,淡然道:“你已经六岁了,不可以再要人抱,我不会抱你,你如果喜欢站,那就在这里站着好了。”

    “不要!”圣香小小的身子倏地一转,没声没息地拦在“容容”前面,跺脚委屈,“容容好坏,人家有心病,很快就会死掉,容容一点也不疼圣香,呜呜――”他立刻“泫然欲泣”,像个被遗弃的小可怜。

    被圣香称为“容容”的人,是与丞相府毗邻而居的贫苦人家的孩子,叫做“容隐”。他父母早亡,独自居住,性格不免有点孤僻冷傲,但是丞相府的少爷圣香,却从小就特别喜欢他。

    他这闪电般疾转的身法,就算是大人也没几个跟得上他的速度,居然在这里哭说要死了?容隐淡淡地道:“你有心病,我早就知道了,人总是要死的,早死晚死还不是一样?有什么好哭的?”

    圣香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放声大哭,“呜呜――容容一点也不关心我――”哭着哭着,他整个人都软了,晃了一晃,差一点就要跌在地上。

    一只手伸了过来,把他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容隐皱着眉头看他的脸色,看看他是真病还是假病。只见圣香苍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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