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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0

作者:沈默
更新时间:2018-04-22 09:00:00
被撕开一样,震荡着剧猛的暴音。

    天纵横啸声一转,低低回回,缓缓转转,似若无边之愁、无方之怨。

    识一青[惊天一枪]之后,紧接着是第二连环[惊天之决]。然而,他赫然发现一个问题。一个绝对性的问题。即是──他看不到[魔]。或者可以更正确的这么说,他看不到“人”。

    任何人!他什么都看不到。眼睛失去机能一样的黯淡着。

    黑暗是唯一的色调。

    夜,黑甸甸的;有若两块大铁饼,压在他的眼帘。

    识一青知道由于天纵横的魔气,着实太过惊凛,而导致他的双眼视力暂时失去。

    果真旷古绝今!

    独有那漫无垠际,既是枕边细语,又是焦雷之响的啸声,纵溢于识一青耳际。

    [惊天之决]登时发无可发、击难以击。

    识一青气虚、意弱、势穷。

    啸声转无──

    [魔]现。

    一拳简简单单的捣出!

    识一青只觉万千气浪犹若千百饿狼扑往他来。凶意的最尽致!

    “留他性命。”一个声音,适时阻止──是[侠]宇凌心。

    天纵横撇了撇嘴,发出厄夜般的笑声。“去罢!”

    拳击实。

    识一青应声飞了出去。

    “哈哈…这样的货色,也敢上门。可笑、可笑。这江湖还是一样,总堆满废物。”

    [惊天之乱],惨败!

    甫一照面,便惨败!

    惨败于“魔天纵横”之下!

    然则,谁亦不能

    因为,他的对手是──

    当代第一狂人的天下第一魔:[魔]天纵横!

    不敢恋栈的识一青,随即狂啸逸去。

    临走,抛下一句话:“宇凌心,离我三年之期还有一个月。你等着罢!”

    “乱”来得毫无道理。去得也突兀至极。

    终究还是没人知道,识一青真正袭杀[侠]的理由是什么?

    第八章怨愁结

    天纵横斜眺宇凌心,“凌心,你可还和以前一样,总爱隐藏实力。像这样的角色,你若要认真起来,吹一吹,也便倒了。哪里需要费工夫?还是这几年,你竟养尊处优惯了,退步不成?”

    宇凌心叹气道:“你也不差。这么些年了,还是如许辛辣啊,一心──”

    彷佛久旱之地得以降下暌违已久的甘霖一样,天纵横沉迷至极,“一心、一心、一心、……许久许久没听人这么唤我了──有多久了──恐怕亦有个二十多年罢…自从,某离开‘侠者庄’之后──”

    众皆怔愕。不敢置信的神色,历历然地溢充于他们的脸目之间。

    宇凌心亦颇是感叹,“的确。自你离开而后,已是这么末许多的日子了。”

    武林里顶尖的两大高手,赫然陷入某种意味深远的惜然。

    铁毅、梦幽音、云飘、月心瞳四人对望。彼此眼神中寻解出谧寂的静:秘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坚守当时我们的诺言。”

    “………”

    “而──你呢?”

    宇凌心沉默;宛若被深海似的黑暗,完全裹合住。

    “执弟之手,共度此生。白头不悔,但愿百世。若违此誓,千刀万剐。”天纵横蓦然吟起六个句子来。语声底是满满的怨和忿──无语话凄零,只冀斯时情──荡气回肠,彷似大水淹过田地之后的疮痍:余・恨・天・涯。

    陡地,“一心哥,是你么?”宇华心从屋宇内,直奔出来。

    “噢,是小妹呀…这许久了,可都还好?”

    宇华心像是一只鸣啾啾的雀鸟,兴奋至极地绕着天纵横打转,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是生疏了?”天纵横略带调侃味儿道。

    宇华心立即不依,“哪、哪──哪有这事儿?一心哥别瞎说。”

    “哈哈哈…”天纵横狂然已极的笑着。

    像是天地都得随他而舞、随他而笑一样。

    空间开始昏眩。

    像是微微的,从脑内发散出的热气,带点儿氤氲。

    或者是一直注视烤炉里的焰,渐渐的、渐渐的,只剩下一堆发酵的火之幻象。

    铁毅和云飘相看一眼,迅速地拔刀、抽剑──黑芒和炽光交织如一尊神・只。

    一尊破除幻象的神・只。

    刀和剑相互结的神・只。

    “六哥,你、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宇天伶进入寝室后,不由惊叫。一副极尽欺辱的哀愁景象,地狱似植入宇天伶的视界。她甫一进森阒阒的房里,便知不对劲。右手一挥,随即点燃烛火。赫然见得一副不可思议的情象。

    朱文国浑身赤裸。两眼空茫茫的望着──失魂落魄──空中的某个定点。

    而床上则是被一匹狂马践踏奔踩过一样的凌乱状。帘帐的左半片,掉落于地。纤质的白,印着许多的沾着土渍的黑色脚印。还有点点斑驳,已褪色的血迹。织有一双凤凰共同遨游的红色被褥,横生生,被撕成两大截。内里作垫的羽毛,悉数暴露出来,彷佛动物被凌迟的内脏,慌茫茫搁着。像极摩肩擦踵、人来熙攘的街上迷失的孩子──孤单而疑惑。

    室内的氛围,古怪得让宇天伶的心口,紧紧揪着。像是某种预兆:灾厄的云霾!

    宇天伶趋向前去。赫然只见──

    床间一片混乱不堪。且还有一大块绉褶。

    血・与・肉・的・绉・褶。

    宇天伶捂着嘴。两眼腾腾然着黑夜之中忽忽卷来的冷风──机怜怜。

    她看到──她的六嫂──朱娇玫上半身衣裳碎裂。下半身裙褪落于足跟附近。左手关节被硬生折坏。骨头外露。像一节不屈的怨气,白凛凛、赤烈烈的现着。右手腕部,则被由里翻出──宇天伶简直可以听到当时“喀答”的一声,和她六嫂随即发出的厉嚎。尸体的双腿,则向腹间上台盘着,以一种绝不可思议的角度,互相纠结。有如双头蛇争着吞食对方的情态。怪异无伦。且,朱娇玫的下体,还被一股大力往左右猛的扯开──空幽幽的大洞──红色的、黄浊的、透明白颜色的液体,滴滴、滴滴的,宛如从七窍狠狠挤出的血之泪,意欲进行严厉而残酷的控诉。………绝惨的现场,让人睹之晕然。某种悲凄彻底地被释放。而另一方面,却是存于体内的恶魔,开始咆啸。………

    宇天伶看得恶心异常。她缓缓转头。血腥味彷佛鬼子一样张开触手,就要挖进体内。她挺着大腹,忽然间,就飘到门口。扶住。开始呕吐。宇天伶摇着头。又点着头。如鼓荡。似捣蒜。不停地不停地的呕吐着。像是要把生命之髓呕干。

    朱文国痴坐于椅,“妹,我不想──我不想的──我──不想──可──”拼拼凑凑,朱文国的语句,像是重新组合碎落一地的木偶,到底都有令人感觉刺凛的──破裂的痕迹。“七──妹──相信──六──哥──我──我──”

    宇天伶的眼光,带着巨大的不屑和厌恶,扫向朱文国。这下发现──

    朱文国两鬓斑白,赫然间,竟似老了三十多岁。且神情鲁钝,犹若被某种力量,胶合、固定住,以致于脸上每一根肌理的移动,都显得困难重重;像是徒手要把铁块挤成一只飞鹤,却终究只是一团废形。难登天。

    宇天伶还注意到,她六哥两只手紧紧捉住檀木椅的扶手。拼命的捉住。彷佛稍一不留神,便会惨遭灭顶沉沦一样。此外,他的十指──每一根指头,都在滴血。或者说是──血正由朱文国指头的尖端,不住的流失。比命宿更要坚定的滴之不绝。

    宇天伶陡然着魔一样的倚向前去,深深地睇注朱文国的双眼。空空黯黯的。没有半点意识之光。就只是浊浊白白的两个洞。宛佛被搅动、浸泡过的温泉水,带点凄凉的乳白。干脆式的浑浊着。

    蓦地──

    “是──[惊红魇]!”宇天伶惊喊。人“蹬蹬蹬”,就退了三步。

    她极端震骇地看着六哥,半晌才挤出“这怎么可能?[惊红魇]──怎么会──”

    “怎么不会?”一个很熟悉,很冷静;但这份冷静却刺到宇天伶的声音道。

    宇天伶惊讶的神色,迅速远去;彷若风景从视野中抽离。

    瞬息间,宇天伶所有情绪,都抚去了。只剩下冷冷的风,吹到心坎底。

    干干净净的寂寞。

    就在天纵横狂笑天下,云飘、铁毅两人以刀剑合鸣之势,碎坏魔意后──

    “侠者庄”内,再走出三人。

    一名满脸星霜,但犹然可看出年轻时候动人风华的老妇。一个小心细意搀扶老妇,眼底深处是满满幽且恨的愁色,年纪约莫三十七、八的娴雅女子。还有,两人身后则是乍看不起眼,然而自有一股飘飘风采,大抵在三十五以下的俊秀男子。

    那老妇一现身,所有“侠者庄”所属,悉数“静止”下来。

    好若时间停住翅膀──流・逝・的・机・能──于是,所有一切都静止着。

    一种肃穆的敬意,深深的从地底涌上来。

    铁毅等人十分鲜明地感受众人──包括[侠],甚至还有[魔]──对老妇的尊爱。

    宇凌心赶忙迎前,“娘啊…这等风雪,您老怎么──”

    “不妨事。老身只待和一心说几句话儿。”宇老夫人裹着保暖衣,精神瞿烁道。

    遽地──天纵横神色肃然,走上前去,揖身,“宇老太,许久未见,一心给您请安!”天纵横一改狂横之态,异常恭谨的向那老妇问安。敢情那老妇就是而今“侠者庄”地位最是隆崇的──宇老夫人。亦就是宇定心之妻,以及宇家兄妹之母。

    铁毅、云飘、梦幽音、月心瞳等,可说是这场局的观外人,虽看得惊奇连连,可也没敢插上些嘴。只静静地看着。而一旁的商映罪,倒也事不关己的觑着。没有任何波动。只两眼闪着阴阴的邪芒。

    谁人可以料到,不可一世、傲笑武林的至尊之[魔],居然用这等恭谨的礼,崇奉着宇老夫人!?就连“侠者庄”内部之人,亦不由瞠眼结舌,浑然不知而今是何状况,迷迷懂懂的,只能继续呆然看着。

    宇老夫人见天纵横这礼行得仔细,心底不禁一阵慨叹。“快快请起。老身愧受。”

    “不,这些许礼不过略表一心对老太的感激。老太对一心的好,犹远远超逾。”

    宇老夫人虽是龙钟身式,两眼瞽然。可显然她并不痴妄的。“老身对你好──若真对你好,当初又怎会任你一人受尽欺负,孤零零地出走,而没有丝毫的办法,可以改善?你这些礼,只让老身惭然不已啊…”

    天纵横正色道:“一心清楚,那并不干老太的事。”

    “唉…即便不是老身亲为的。但总是老身的夫婿那般对你,导致──”

    “娘,您老何必对他这许多话?当年,爹可没有做错。”搀着老夫人的女子说。

    “三姊,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可以这样说一心哥?”宇华心立即反弹叱道。

    “女大不中留呀…”宇晓心眼底积满不屑,且痛恨般地看着天纵横说。

    天纵横一派的无所谓。

    “你──你──你好样的!”宇华心怒意张然于脸庞。且飞起一股羞赧之色。

    宇晓心不待理她的小妹,只撇了撇嘴,便别过头。一副懒得计较的模样。

    宇华心嗔道:“娘亲,您看嘛,三姊她、三姊她都这样啦…”气极败坏的。

    宇老夫人深深的叹着息,“你们也这莫大年──哎…眼前这许多英雄豪杰,还像两个娃儿一样,也不怕别人笑话。你们究竟羞是不羞?还不快闭嘴。”有些动气的,可也还好。

    “但──三姊她对一心哥那么样、那么样的坏耶…”

    “坏?我对他坏?他有什么地方值我对他坏?妹子啊,我看你是给人蒙了心肝都不知哩…要真说坏,你的‘一──心──哥’,可才真坏。当年可是他偷走爹的宝剑定心,才被逐出‘侠者庄’。谁才真坏啊?贼人一个,哼!”

    “你!”宇华心怒极。反倒说不出个什么来。只戟指对着宇晓心。

    两人这一闹吵,反而显得现场情势的沉冷与寂止。

    天纵横嘴带恶意的笑着。

    宇凌心眼神忽然一闪,出现非常寂寞非常寂寞的样子。像是就要被吞噬了。

    而宇老夫人么,则是很心痛的听着。已近瞎的双目,似乎激荡着某种光亮。

    跟着宇老夫人、宇晓心之后的男子,却是讳莫如深。眸底是切片式的密寒。

    两女见无人理会,亦不看场势如何,便争吵起来。也不过是叽喳闹语便了。

    过一会儿,宇老夫人探手,暗地里,捏了捏宇晓心的手。

    宇晓心因搀着宇老夫人,且正气头上,不意便给掐个着实。她愕然望之。

    宇华心瞥眼处乃见得老夫人已是枯槁的手,正紧实的扭着,自是安静下来。

    宇晓心显然很是疼极,脸上浮现痛楚,“娘您──”

    “该说够了罢?”宇老夫人的语气,冷冷冰冰的。

    宇华心可乐了,“是啊…三姊,谁人教你要乱说话来的,哼,活该──”

    宇老夫人怒喝:“华心,你亦是。给老身合实了嘴。别再多声!”

    宇华心因其娘亲已许久未动气而骇着,低头,不敢再言语。

    宇晓心左手抚向撑持宇老夫人而被掐得深红的右手,满脸的忿然,“娘!”

    “还要多嘴?”宇老夫人又一次叱道。

    “娘,然则晓心有说错么?当年是爹亲自查得仔仔细细。定心剑就是在他──”

    “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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