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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

作者:藤萍
更新时间:2018-04-23 12:00:00
上官无益整个人几乎是被她抛出去的;然后,她就带一脸淡淡的表情,回身,一下迎上了范貉的折扇。

    ――范貉出其不意,这一扇的劲道使得不足,慕容执以左肩去撞他的折扇,“啵”一声,折扇入肉三分,鲜血直流;而慕容执脸色未变――她迎过来,范貉一扇击中了她,两人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范貉的兵刃此时正插在她身上,自不免微微一顿――

    此时,慕容执毫不容情,右手疾出,一支木簪紧握在手中,尖利的簪脚莫约三寸来长,直直刺人范貉的小腹!

    范貉大叫一声,一脚把她踢出三丈之遥,无比恐惧地看着自己重伤的腹部,双手颤抖,不知道该不该把木簪拔出来。他怨毒地看着慕容执,声音凄厉:“臭婆娘,今天你让本少爷活了下来,就不要后悔,下一回本少爷要把你挫骨扬灰!丢下蛮龙岭去喂狗!”他一生对敌,鲜少受伤,如今竟伤在一个武功比他差了不知多少的妇人手上,叫他如何甘心?

    慕容执充耳不闻,也不在乎肩上的伤口血如泉涌,拉起上官无益就跑。

    范貉重伤之下,根本无力追人,只能发出烟花信号求援。

    ※※※※※

    “夫人之智勇不下于江湖豪杰!”上官无益震惊于她的镇静与利落,实在很想赞叹一番,只可惜他重伤之下,气息不匀,说不了长话。

    慕容执只是淡淡一笑:“谷主是否应该通知本门中人前来救援?”她从来没有和人动过手,自然也没有受过伤,但不知为何,心中一股淡然的情绪,让她完全不在意身上的伤痛――因为,她是来求死的啊!不是么?她不能与他同生,只求与他同死。

    上官无益摇头:“我把本门的传信烟花弄丢了,没办法,只能走回去,否则我也不会躺在外面的野地里动弹不得。范貉既然进来了,那蛮龙岭其他高手应该也已潜入了谷中,我们即使发出信号,也是自找麻烦。”

    慕容执也不在乎他弄丢了本门信物是怎样荒唐的行为,她听他说要走回去,那就走回去好了,她不在意的。

    于是两人并未商议,依旧默默前行。

    “前面那青松之后,大石之旁,有一个石门,你推开它,往左转,就可以看见无益门的几间破房子――”上官无益这几句话说得龇牙裂嘴,痛苦之极,家门在望,支撑着他的一口气登时松了,他就有些支持不住了。

    与柳折眉对她一样,上官无益想得到慕容执的一句关心简直难若登天,她虽然知道他伤重,却不会出言安慰,只是一径地默然无言。

    “开门的时候,要说是本谷主回来了,这是――切口――”上官无益昏昏沉沉说完这几句,便已神志不清。

    慕容执依言而行。

    ――门开了。

    当门而立的是柳折眉,他望着她,显然无比诧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淡淡地苦笑,他当然会惊讶,他那个素来不出门的妻子,突然出现在远离家门的地方,出现在他眼前,出现在完全不可能出现的地方,他如何能不惊讶?

    “执――?”柳折眉皱眉问,“你为什么――?”

    “先救人好吗?”慕容执只是笑笑,她不想解释什么,她只是想这么看着他,想见他,即使让他惊讶了她也顾不得了。

    柳折眉看了她一眼,说不出是什么神情,终于转身,把上官无益抱了进去。

    她的,永远“以大局为重”的夫啊!慕容执轻轻地笑了笑,他还是没有再多追问一句:为什么她会来这里?如果他肯再多追问一句,她定会告诉他的,只是,他从来没有再多追问一句。

    原来,距离无益门的真正的处所还有一段曲径要走。柳折眉之所以会当门而立,却是因为他正要出去找寻上官无益的下落。

    “执,你怎么会遇到上官谷主的?”柳折眉眉目依旧无限温和,一双眼睛平静得一点波澜也不起,那声音,也安详得像九重天外的佛音。

    他却已不再问她为什么来,慕容执轻轻一笑:“没什么,我进来,他受了伤。”她却不说遇上过强敌,简简单单八个字,她就算已经交待完了。

    “家里――不好吗?”柳折眉带着她往里走,问着,像是千古不变的恒常;每当他出去回来,总会这么问――好像――很温柔――

    “好。”她与他并肩往里走着,目光并没有交集,各各看着自己的前方。

    他不说话了,好似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话是可以说的。

    走了一阵,慕容执抬起头:“你――是不是很忙?”

    柳折眉终于回过头看她:“嗯,蛮龙岭日落之后就要攻谷,我担心会伤亡惨重。”

    “我想,我来,会误了你的事。”慕容执轻轻拂了拂鬓边散落的发丝,“你有正事要操心,而我――我什么都不懂,帮不上忙。如果跟你一齐进去,你岂不是还要花很多精神解释我是谁,为何来?还要分心照顾我?而且,也会影响你们的军心,他们――他们想必会很好奇――”她摇了摇头,“我不希望你烦心。”说了这么多,她的重点只是最后一句――她知道他不喜欢被人评头论足,他喜欢安静,而她一来,却一定会招来好事之徒的议论,会扰了他的清静――她不愿他不悦,如此而已。

    ――因为不愿他皱眉,所以――她可以委屈自己到这种程度,而且――她竟然甘愿,即使――他并没有要求,但是他心中一丝一毫的微微波动,她却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不愿他烦心,希望他可以保持他的清静与安宁。

    ――曾几何时,她的爱,已经卑微到了失去自我的地步,已经可以为了成全他的一切,而委屈自己的一切――即使,只是宣布她的身份是他妻子――而已――她不敢有所期待,却愿意付出――不是愿意这般伟大地牺牲,而是――情到深处,无可奈何,她忠于自己的心。心告诉她,愿意如此――爱他――因为,只有如此地爱他,他才不会上了天,成了非人间的神佛。

    他停了下来,似是有些错愕,突然微微一怔:“执,你受了伤?”

    他到现在才看见她身上有伤?慕容执又是笑笑:“一点轻伤,不要紧的。”怎么说呢?看见他罕有的关心,她的心还是微微地暖了。

    柳折眉慢慢伸出了手,微微拉开了她肩上破碎的衣裳,那伤口很深,血wωw奇Qìsuucòm网流未止;她脸上虽然带笑,脸色却是苍白的――她本是个平常女子,本有着平常的健康脸色,本――不会和任何人动手打架。以他的经验,自然看得出那是打斗之伤,他甚至看得出那是蛮龙岭范貉的折扇伤的。

    ――为什么?为了――他?

    慕容执转过了头,躲开了他的目光。

    “你伤得不轻――”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像平常的语气,只是她却分辨不出来是哪里不同,只听他说,“你不进去,那――你还可以去哪里?”

    她呆了一呆,他――是在关心她吗?为什么她依旧听不出关心的意味?“我――可以――”她可以去哪里?话说到这里,她才知道自己真的无处可去,除了跟着他,她无处可去。

    “不要胡思乱想了,”他的声音很稳定,“你受了伤。”他说着,她这才知道,已经到了无益门的门前。

    他推开了门,让所有人都看见了她。

    他这是为了什么?因为她的伤?

    她只能看见他的背影,看不见他的心。

    藤萍――>锁檀经――>无心之苦

    藤萍

    无心之苦

    他――

    他并不是傻子――

    她是一个难得的妻,一个淡然女子,一个为了他,做了很多很多却甘愿当做什么也没有做的女子。

    她或许并不美,可是她却有很淡然、很持久的――爱――

    她并不尖锐,也不如何出色,更不是江湖之上许多侠女一般的巾帼英雄,可是她是不同的,她安静得没有声音。

    他――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爱她――他就不必如此辛苦――

    如果可以爱她――

    只是――

    他不可以啊!

    他不可以爱,不可以恨,不可以怨,不可以苦――

    “师弟,记住,不可以爱任何一个人,不可以去爱任何一个人!”师姐临死前惨淡的容颜尤似在眼前,她抓着他的手,声嘶力竭,“苍天啊!苍天啊!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师弟,师父骗了我,也骗了你,他教我们的离相六脉功,那是遭天地诅咒的魔功啊!离相离色,无爱无怨,一旦爱起怨生,功毁人亡――就像师姐现在的下场!现在的下场!师弟,记住,不要爱任何一个人――不要爱――”师姐的眼睛,哀怨得像揽尽了天地间所有的怨毒,“不要爱,也不要恨,不要啊!师弟,你记着,无论如何,要守住自己的心,不可以――为任何人任何事动心――爱也好,恨也好,那都是――会毁了你的东西――”

    师姐去了,去得无限怨毒、无限不甘愿、无限的爱恨缠绵――她只不过爱上了一个男人,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一身几乎已是天下无敌的武功,却成了要她性命的魔头。

    他葬了她,师父已经不在了,所有的苦楚与怨毒,只能到黄泉之下追讨计较了――他们都死了,只留下他。

    留下他,带着一身不可解脱的武功,一颗不能悸动的心,在这个爱恨交织的世界――在――她的无限缠绵的淡然的爱中。

    他该如何是好?如何解脱?

    “我于往昔节节肢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嗔恨。须菩提,又念过去,于五百世作忍辱仙人,于尔所世,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是故,须菩提,菩提应离一切相,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不应往色生心,不应往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生无所往心。”他在心中默念,这是他武功的精要所在,也是《金刚经》之《离相寂灭分》之一段,他常常以它来稳定自己的心神,“须菩提,若菩萨心住于法而行布施,如人人暗,即无所见。若菩萨心不住于法而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见种种色。须菩提,当来之世,若有善男子,善女子能于此经受持,读诵,即为如来。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见是人皆得成就无量无边功德。”他日日夜夜,让自己诚心一意于佛法,日日夜夜,求己心之平静无波,但――他却清清楚楚知道,他终是一个虚假的信徒――他的起点,不是为了离相与功德,而是为了――逃避――而已――

    她挂在书房的那两幅字画,他当然看在眼里。她――当然有所幽怨,只是,他有时会惊讶,她是一个如此平淡的女人,却是从哪里生出这么柔韧的情意,竟然――可以容忍他的无情如此长久,可以如此的温柔与体贴,可以――无怨无悔?他有什么好?

    秦倦问他为什么娶她?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当然比谁都清楚他根本不适合娶妻,只是那一日,在慕容世家看见了她――

    她实在不是一个能引人注目的女子,他看见她的时候,她守着窗户,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像在等着什么。她等得如此专注、如此虔诚,也――如此毫无焦躁的平静。

    他后来当然知道她是在等他――因为慕容世家那一日是专程邀他入府,近乎“逼婚”地要把慕容执嫁给他。他没有坚拒,不知道为了什么,也许,只是因为她等待的神态――他突然非常希望,在自己回家的时候,也会有这么样的一个人,守着窗户,全心全意地等着自己回来――这么样的――有人等待的感觉,是不是能让自己更多地感觉到,自己是活在这个世上的?

    他娶了她,看着她由一个微微娇稚的少女,渐渐变得安静,变得淡然,变得达观知命,他说不上是悲是喜。他不敢爱护她,因为爱护或者怜惜,都太容易转变成不易控制的情感;他也不敢关心她,因为他的关心,着实不能出自于真心实意的体贴;他无法给她他的心――直至日后发觉了她的淡淡的苦涩,他才惊觉自己竟是如此自私,他为了一个虚无的“等待”,葬送了这个女子的一世。

    难道就因为她善于等待,所以便要她等待一世?这是多么残酷的事,为何――自己竟能做得如此理所当然;难道,她这一生便是用来等待自己永远不可能给她的――爱的?他怎能如此自私?可是――他又能如何?他已经娶了她,她的快乐,她的幸福,已经寄托在了自己身上,而自己却是注定了要辜负她的。

    这就是柳折眉永世无法赎清的罪孽,他不能爱她,却苦心孤诣――要她爱他。

    他会下十八层地狱的,他知道。

    ※※※※※※※※※※※※※※※※

    他本以为他是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干扰了心神的,虽则他不愿承认,但是他的确错了。

    她竟从家里追了出来,追到这即将遭受烧杀掳掠的地方,她一生出过几次家门?她一个人又是怎么跑了这么远的路的?

    她还受了伤?老天,你何其忍心?让这样一个女子不仅流泪,而且流血?她一生和人动过几次手?她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说,还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她如此辛苦地来,是为了什么?只为了见自己一面?还是已不愿等待?

    他不敢问,他怕她要离他而去,怕回家再也看不见那双等待的眼睛,那个已等了很久的――妻――

    眼圈有点热,他不敢看她,不敢听她说话,生怕听见她已决定了要离开。

    她还是说了,她要走,要离开他,她连是他的妻都不愿承认。

    是自己狡猾,欺骗她走到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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