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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4

作者:藤萍
更新时间:2018-04-23 12:00:00
一种隐而不发的尊贵之意。她只看了那一眼,但不料他骤然抬起头来,向她看来。

    目光相触,她心头一热,骤然晕红了双颊。脸上好热,她自己知道,但为什么?换了别个女子必定急急回过头去,但秦筝不同,她却牢牢盯着秦倦看。她相信一定有什么理由,她并不是容易为男子心动的女子――又何况,那样的感觉,像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失而复得,像一下牢牢抓住丁自己找寻已久的珍宝。

    她这么一看,不久便释然――原来这个丑面人的神韵神色,那种幽幽微微的尊贵与冷静,着实与秦倦有些相似。她吁了口气,渐渐地,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泛上心头的是对自己的讥讽和嘲笑,哈哈――她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这算什么?深情?哈哈!她清清楚楚地知道秦遥不能没有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迟早要嫁进秦家,可是――她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想嫁的并不是秦遥啊!她――哈哈,她以为自己爱过秦遥,她以为――什么叫以为?就是年少无知,就是自以为是!秦倦死了,“要幸福啊!”她拿着酒杯,轻轻地晃着,看那杯中的水酒轻轻地闪着光,似笑非笑――她要如何幸福?他死了,她怎么办?她恨了他十年,哈哈,也爱了他十年啊!在他死后,她才真的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但知道了又如何?他死了,就算他活着,那又如何?她――依然是秦遥的人。秦倦――是不能和秦遥争什么的,她很清楚,无论秦遥怎么想。事实上,因为秦遥十年的牺牲,他永远都要为秦遥而活!

    她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就算他活着又如何?他看不起她,她是一个自私自利又尖酸刻薄的女人,从来不为别人想,一无所长,又任性自负。哈哈――他死了也好,至少――她眼里漾出少许罕有的温柔的泪光;至少,不必三个人一起下地狱;至少,还有一个人是快乐的。她望向秦遥,眼里慢慢泛上温柔,只是,那不是爱恋之色,而更近于母爱之光,他实在是一个受尽苦楚的孩子,老天应该补偿给他的。

    秦倦看着她,她眼里有泪,晶莹地在目中滚来滚去,却硬生生不掉下来;她脸上带笑,只是笑得如此凄然而倔强,为什么――没有人看出她的凄然?她――是为了什么而轻笑,又是为了什么而有泪光?她不快乐吗?他不能多看,秦遥的目光也向他投来,带着诧异,他勉强向秦遥点了点头:“多谢诸位关怀,贫道――贫道――”他素来口若悬河,善于言辞之辩,但此时此刻他竟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他能说什么,胸口好痛――

    “这位施主?”慈眉师太皱眉,“你可是身子不适?可要休息?”她看不出秦倦的脸色,实不知他究竟是怎么了。

    秦倦摇了摇头,心口好痛。他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剧痛,但他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不是身体的问题,而是情伤,情伤――却不可以以毅力忍耐!但毕竟他是秦倦,微一咬牙:“贫道无事,有劳师太关切了。师太是寿诞之主,还应主持寿典,不应为贫道误事。”

    慈眉师太颇为意外地看着这个面容毁损的年轻道人,她威名素显,哪一个江湖后辈不想得她的嘉奖提携,借以扬名?但他说的有理,她点了点头,缓步往主席走去。

    秦倦把身子往椅里靠,全殿欢声笑语,呼呼喝喝之声不绝于耳,听在他耳中像隔着好远的梦,全是不清晰的残音,缓缓自怀里摸索出一颗药物,放入口中。他不愿死,求死容易,求生难,他不愿死,他对秦遥说过他不愿死,只是――他不知道,这样苟延残喘地活下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砰”的一声,似乎是有人跌倒在地的声音,他缓缓转头往外望去,一片朦胧之中,只见与他同席而坐的那青衣少年突然连人带椅摔倒于地,面色青紫,不停地抽搐着,旁人惊呼四散,骇然尖叫。

    “中毒?”

    “慈眉老尼,你做的什么把戏?莫不成你想把上山祝寿的人一网打尽?你对得起昔日老友吗?你还有没有良心?”有人怒骂不停。

    慈眉师太惊怒交急,此时“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刹那之间,不知有多少人倒了下去。

    “慈眉老尼,我和你拼了!快拿解药来!我与你无冤无愁,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有人按捺不住,一刀砍了过来。

    殿内顷刻之间乱成一团,哭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又有人不断地倒了下去。

    秦倦在一刹那之间敛起了眉,危险!他天生的应付危险的本性骤然激发了出来,让他忘却了心口的痛。他第一件事,提起桌上的酒瓶掷了出去,“乓”的一声,酒瓶在殿中主席桌上爆开,碎瓷四射,汤汤水水淋了人一身,人人错愕,一时都静了下来,人人都望着他。

    “这是焚香之毒,而非食水之毒,难道诸位高人辨识不出?慈眉师太亦是受害之人。诸位贵为高人,临事之际,岂可如此张惶失措?先熄了香火!”秦倦一手按着心口,微微敛着眉,但神气是幽微而森然的,像突然现了身的幽灵,又像洞烛一切的神祗。

    慈眉师太望了一眼殿里袅袅升腾的三柱檀香,那香在淡淡的日光下显出淡淡的蓝光,她心头一跳,深骇自己如此大意,二指一弹,两支竹筷射出,带起了劲风熄了那檀香:“施主,慈眉谢了。”

    秦倦并没有听她在说什么,心念电转,以他的身体,怎会抵得住毒香?除非――肖飞调制的锁心丸的解药亦有解迷香之毒的功效!他第二眼便望向秦筝秦遥,果然,他们毫无武功底子,已是摇摇欲坠,脸色惨白。

    此时紧要关头,他只求保住人命,已无暇再顾其它,伸手入怀,拿出肖飞当年给他的那个瓷瓶,倒出瓶中仅存的十五六枚药丸,当先一枚塞入那青衣少年嘴里,同时扬声道:“师太,这里少许药物可以压制毒性,请分给功力较弱的几个年轻人。”他扬手把瓷瓶掷了出去。

    慈眉师太飞身而起,半空抄住那瓷瓶,一个翻身,已落在秦筝身边,一枚药丸塞人她口中,边道:“施主,峨嵋派谢了。”这话在她说来,自是十分难得。但她并不知道,这药是秦倦救命之物,他中锁心丸之毒如此之深,如无这药救命,早在一年前就已死了,若失却了此药,几乎等于断送了他一条命。

    秦倦按着心口,眉头紧蹙,该死!在这要命的关头,心口痛得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倒,他太清楚明白,既然有毒香之灾,怎会没有继而来之的行动?此时若乱成一团定是会致命的,但大约是这些江湖元老吃惯了安稳饭,竟在此时乱成一团!“甘涵疾!你青囊门精擅医术,你本门的金银散擅解百毒,先拿出来救命!你傻了不成?在那里发的什么呆?”秦倦一手撑住桌面,一手按着心口,额上全是冷汗,但他咬牙叫道。

    甘涵疾是青囊门年过八旬的元老,江湖上识得他的人本已不多,知道他名字的少之又少,何况是胆敢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更何况是用这样颐指气使的口气?但这一咤的确让他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心中一凛,急急自怀里摸出金银散,开始救人。

    秦筝吃了慈眉师太给她的药,神志渐渐清醒,她看着这个面容毁损的年轻道人,这样凌厉的眼神,这样低柔微哑的语音,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见过的――她闭起眼睛,那感觉就分外的鲜明――

    她的心头突然很热很热,这种强烈得近乎憎恨的感觉,见到了他心里就像有憎恨的烈火在烧,想恨他恨到天地俱老,又想爱他怜他,心痛他这一生的悲哀和不幸;想对他冷言冷语,又想搂着他好好地大哭一场――她不会认错,她是傻子,竟然会――没有在一见面时就认出他?他没有死!他没有死――

    她很想哭,但是她更害怕!怕的!她很怕,一刹那恐惧之极的情绪笼罩了她――他没有死,那么,将来呢?他们三人的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他的脸毁了,他不愿认回他们,可是重要的是他没有死,而不是他的脸啊!之所以不愿相认,是因为毁容的自卑,还是――他也在害怕?害怕这种复活,最终伤害的是三个人的一生一世,是秦遥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一点小小的幸福,是会发生更惊心动魄或者无法想象的令人恐惧的事?她――还能像过去那样对秦遥吗?不能了,她知道的,永远不能了。她能够好好地待秦遥,是因为秦倦临死前那凄然如梦的眼神,那令人心痛的嘱托,但他没有死啊!

    他死了,什么都不一样了,她心丧若死,秦遥伤心欲绝,左凤堂出走江湖,可是他竟然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他没有死,一切也都不一样了!所有的伤心是为了什么?

    他――实在太过分,多少人的一生一世都已紧紧系在他身上,他非但没有珍视,而且翻云覆雨,把这本已一团混乱的局面弄得更加混乱,结果――伤了所有人的的心,更毁了他自己一生一世,不,是毁了他和她的一生一世。这样的结果,他很开心吗?所有人的人生都为他而改变,为他而惨淡,他这样算什么?他怎么可以如此不负责任!在把一切弄乱之后就装死拍拍手就走?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很想哭,但愤怒的情绪抑住了她的眼泪,她哭不出来!

    “筝?怎么了?”秦遥担心地看着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当她身子不适,温柔地问。

    “没事。”秦筝冲着他笑笑,笑容里不知有多少自嘲讥讽之意,她精神一振,“我们帮忙救人,千凰楼的人总不能叫人看小了。”

    秦遥微微一笑,转身而去,帮忙甘涵疾救人喂药。

    秦筝看着他秀雅的背影,得夫如此,夫复何求?但终是心不我予,她试图爱上他,可十年下来,依旧许错了心,爱错了人。

    秦倦眼见殿中局势稍稍好转,心下微微一松,陡然心口一阵剧痛,胃里一阵翻涌,血腥之气直冲人喉,他知道要呕血,一把用衣袖掩住了嘴。一年以来,这病根从未发作得这般难过,一半是因为不堪江湖奔波之苦,一半是心中情苦委转不下,如今陡然一惊一缓,身子便抵受不住。

    一只白皙而柔软的手伸了过来,扶住他摇摇欲倒的身子,一股熟悉的淡淡幽香传来,秦倦缓缓抬头――

    一张似笑非笑的俏脸,秦筝冷冷地道:“你是人是鬼?”

    她嘴角带笑,眼里却冷冷如有冰山般的火焰在烧。他一向知道她恨他,但却不知恨得如此之深,深得足以让她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认出了他!就好像一句俗话说的“你烧成灰我也认得”,她真的是如此恨他?

    他私心下意识地期盼她会因为他的重生而喜悦,但她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之色,反而依旧冷艳得像当年的一枝盛极的蔷薇,一点温柔之色也没有,有的只是呼之欲出的愤怒与讥讽。

    为什么?他和她一见面总是这种金戈铁马的局面?“我――”秦倦暗中拭去嘴角的血丝,微微一笑,“我是人是鬼并不重要,姑娘若是有闲,何不救人为先?贫道自知相貌丑陋,是人也好,是鬼也罢,都不是当前的第一要事,姑娘当分得出轻重缓急。”

    秦筝不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良久,她极轻极轻地道:“你想不想让他知道?”

    秦倦挺直了背,低柔地道:“你在要挟我?”

    “是,我是。”秦筝似是笑了笑,“你若不想让他知道,想我做你的好嫂嫂,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秦倦顺着她的口气问。

    “你走,永远不要再回来。”秦筝缓缓地道,俏丽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我本就――”秦倦转过头去,似是言语无心,“从未想过回来――”他看起来像是很从容,她赶他走?她怎能如此残忍?她怎能这样对他?难道当年林木之中的片刻温柔都是假的吗?她不明白,他现在已不是当年天之骄子的秦倦,他太需要力量来补充他活下去的毅力与勇气,她怎能这样对他?

    秦筝看着他转过头去,心里早就冰冷到底。她怎不知他的苦楚与凄凉,但――她不想玉石俱焚,不想三个人一起下地狱,不想――给自己可以失心的机会,不想!她只是不想伤心――如此而已啊!

    眼看着秦倦开始往殿中另一边去,她想也未想,一把拉住秦倦的衣袖:“不要走!”

    殿中局势如此混乱,一时并没有人看见她出轨的举动,但秦倦心头大震,他募然回身,震愕地看着她的脸。

    她的语气是如此的凄楚,她从不是个凄楚的女子,但凄楚起来,却是如此让人心痛!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像抓住了最珍重最不可失去的东西,牢牢不肯放手,泪在她眼眶里打转,她哪里还有一点刚才冷艳如冰的样子?她只是个柔肠百转的平常女子,在脆弱的时候会哭,在伤心的时候会掉眼泪。

    “不要走,”秦筝的语音是微微带泪的,“我知道我很无耻,我将是你的嫂嫂,但――”她突然惊醒过来,错愕地松开了手,便用那一脸惊愕又狼狈的神色看着他,“我,我,我不是,不是的,你走!你走你走!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你!”她非常狼狈地转过头去,准备掉头而去。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掉头那一刹的泪:“筝,是不是我再死一次,一切就会回复原样?一切就可以重生?”他任她从身边走过,在耳鬓相交之际低低地道。

    她陡然顿住,惊愕之极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一眼似乎看过了很久很久:“即使你死上一千次一万次,一切也不可能重头,因为,我已不能爱他,你明不明白?”她背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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