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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0

作者:绿痕
更新时间:2018-04-24 00:00:00
尔岱忍不住大声喝向他。

    他依然不改谨慎的初衷,“假若元帅能充分掌握辛渡,元帅自当能击毁女娲营进京。”

    在尔岱因石寅的话而气岔地涨红了脸时,处在行辕中的众将官,无人敢向这对对峙中的师徒出声劝上一劝。静默在一旁的左翼将军,紧握着拳,冷眼看着尔岱一再将石寅的劝言踩在脚底,这让他几乎捺不住那股火上心头烧的冲动。

    “大将军若看不起本帅,大将军可不出战。”隐忍到极点的尔岱,面目不禁变得狰狞。

    石寅忙着再解释,“老夫并非有意辱没元帅,而是要元帅三思后行。”

    “救人如救火,圣上若有半分差池,该当何罪?”尔岱倒过头来,大声地将罪责喝问在他的头顶上。

    “元帅……”

    他别过脸, “大将军可回益州了。”不想与辛渡一战,那他就滚回益州养老,下半辈子都躲在那个没有出息的鬼地方。

    在石寅再次出声前,尔岱不惜撂下狠话。

    “需要我请出圣旨吗?”

    看着尔岱那双不留师徒之情想赶他走的眼眸,石寅的心很痛。

    那是一双带着刺,割划得他遍体鳞伤的眼眸,石寅只觉得自己像一脚踩进了一陷不起的流沙里,在那其中,他失去了力气好再拔足离开,长久下来累积的心痛使得他倦于反抗,他不想再挣扎,也不想再让尔岱明白什么。

    “元帅。”过了很久,他低沉地开口。

    “大将军不必再多说!”不想再多听一句的尔岱一把挥开手。

    立在石寅身旁,再也忍不下去的左翼将军,在欲冲上前想出言教训尔岱之时,被石寅动手将他阻在身后,并示意他噤声。接着石寅拱着两手,低垂着膀子向尔岱请示。

    “元帅,老夫自请上阵。”

    尔岱诧异地看向石寅,不明白他的态度怎么会转变得这么快,尔岱不禁在心底有些怀疑,他会突然一改前态反而想主动出征,是想借此教训一下自己的徒弟,还是别有心机。

    他不太信任地睨着石寅,“大将军自认有法子对付辛渡?”

    “元帅既执意不缓兵要战,那么冲锋之职,还请元帅交给老夫。”既然改变不了尔岱的决心,石寅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首役就请元帅交由老夫出征,元帅肩负统领指挥重任,不应涉险。”

    行辕中伴随着石寅打过大江南北的众位将军,在石寅自请之后,皆对石寅深具信心,纷纷出声支持,以柔性的变相手法逼尔岱将此重责交给石寅。

    “好,本帅就依你这一回。”众言难驳,尔岱虽不想借石寅之手开道,亦不得不在众人的鼓噪之下如石寅所愿。

    “谢元帅。”石寅声调平板地应着。

    接过兵符后,欲出行辕去点兵的石寅,临行前,站在行辕门口处回过头,全神贯注地再看了尔岱一眼,他看得是那样意味深长,像是从没这么仔细看过尔岱这张脸庞一般地来回看了许久,对于他异样的举动,尔岱有些疑惑,也被他看得相当不自在,没多久,石寅狠下心地别开脸,抛开心中最后一丝的难以割舍,带着左翼将军不回头地离开行辕,离开不得不让他学次教训的尔岱。

    于是,在不被了解苦心的孤独下,石寅来到这个难卜生死的战场上,坐在战驹上等待掀战的号角响起。

    早已安排好陷阱,在罗郡城外等着益州大军来到的辛渡,在得知来军并非由晋王所率而是大将军石寅时,有些意外。

    少了只年轻气盛的小老虎,却来了只老老垂矣的老狮子?

    更让辛渡意外的是,老谋深算的石寅并不带来所有的益州大军,而是仅率其中两部来探虚实,另两部则想绕过罗郡城另觅进京之道。幸好他已料到益州大军可能会有此一招,因此早就将由西往京城的所有要道全都派出重兵堵死,不让对手有机可趁。

    想来,纵横沙场多年的石寅,也是杨国武将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迎风远眺敌方的旗帜,辛渡很满意此次的对手。

    在开战的号角吹响前,漫天际的黑云释放出照亮大地的闪光,低沉震耳的雷声,像是一声声由上天播起的战鼓。

    这些年来,石守依然像座鬼城。

    当年灭南之战,辛波纵火焚毁了这座临江的石守城,自那时起,石守就从商业繁荣的城市化成了空城一座。在石守纳入凤翔的封地后,女娲营便在此派驻了一小队驻城人马。

    前往偷袭巴陵渡口之后,顾长空将劫来欲输往江北的女娲营粮草全数送往轩辕营。趁着仅黑风高,顾长空再带兵攻进石守,拿下了为数不多的守军后就一直与袁天印静驻在此地。

    “如何?”顾长空伸长了颈子凑向正在看信的袁天印。

    大半夜的,自前线送讯米的信兵,将已睡的袁天印叫醒把轩辕营派来的急报交予他,在看过玄玉派来的消息后,袁天印顿时清醒睡意不再,手拿着已看毕的信件,一径坐在房内沉思

    “你倒是说说话呀。”顾长空又在他的耳边催促。

    “轩辕营已快抵达京畿腹地。”袁天印边说边将帖子收回袖里,“照这样下去,王爷他们不日将会在长安城外与闵禄所率之军正面冲突。”

    “辛渡呢?”怎么……女蜗营那方面少点名了一个人?

    袁天印微微―笑,“辛渡在长安以西的地方被晋王缠住了。”就算这一回没有会专门针对辛渡弱点搅局的余丹波,面对拥有尔岱与石寅的益州大军,辛渡恐怕也很难一夫当关。

    经他这么一说,原本还担心轩辕营在遇上了女娲营将会很棘手的顾长空,想到只要能将女娲营的军力分散,不但对尔岱与玄玉大大有利,对得亲上战场的余丹波他们,也减轻了不少威胁,他霎时安心了不少。

    “接下来就轮到咱们了。”袁天印站起身拍拍他的肩。

    顾长空皱着眉, “咱们要做什么?”他们不是奉玄玉之命,在断了凤翔的粮草后,得留在石守一面监视巴陵,一面保护九江吗?

    “拿下巴陵。”认为机不可失的袁天印,决定为凤翔雪上加霜。

    顾长空有些犹豫,“手无圣渝……这成吗?”

    “宣王已反,人人得而诛之。”袁天印莞尔地问,“这不就是宣王杀太子所用的借口?咱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玄玉怎么说?”在看过太子之例后,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这正是他托给我的小事。”袁天印干脆把袖中的信函扔给他,让他亲自确定一下。

    “既然如此……”在石守闲着没事干太久,顾长空当下神色一改,跃跃欲试地转首看向有志一同的袁天印。

    袁天印有默契地接口,“咱们得彻底断了宣王的退据之地,不能留给宣王一线生机。”

    在另一片夜空下,连续奔波了数日的轩辕大军,选择在此夜停军歇息。

    被召至行辕中的余丹波,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差人把他找来,却在见了他后一声也不吭的玄玉。

    “丹波,我有一私念。”思索了许久后,玄玉终于开口,“不知你是否可为我完成?”

    “王爷请说。”打认识他以来,也从没听过他有什么请求,佘丹波赶忙竖起双耳。

    他目光炯炯,“代我为霍天行雪恨。”

    “王爷?”以为自己听错的余丹波,实在很难相信这种话竟会是出自最是公私分明的玄玉之口。

    “这是我最起码所能为他做的。”他紧紧交握着十指,仿佛这样就可以捉住那些从他指缝中如沙般漏去的遗憾。

    “王爷曾对末将说过公与私的分别。”余丹波冷静地向他分析,“末将不认为这是王爷满足一己之私的好时机。”

    玄玉深叹了口气, “可不这么做,日后我定会后悔。”

    余丹波是明白玄玉与乐浪都想找闵禄复仇的原因,他虽是反对玄玉在战场上了结恩怨,但也认为此事并不会阻碍到他们铲平女娲营,可在替霍天行报了一箭之仇后呢?只怕就算是这样,事情仍是没有解决。

    他不得不问,“就算如此,那太子之死呢?王爷又打算如何对待宣王?”闵禄是名战士,死在沙场上不会有人感到意外,但宣王可是圣上的儿子,杀个王爷,这罪可大了。

    “此事你们不要插手。”早就等着亲自与凤翔一清新仇旧恨的他,不允许任何人动上凤翔半分。

    余丹波愈听愈觉得不对劲,他忙不迭地站起身想问清楚。

    “王爷?”他该不会是……

    他的话里没有转圈的余地,“这是我与凤翔之间的事,我不能假他人之手去办,我得亲自了断。”

    闵禄是凤翔手下的人。闵禄的所作所为,皆出自凤翔之意,即使如此,霍天行死在闵禄手中,他不怨凤翔,他只冲着闵禄去,因霍天行身为军人本就该面对生死的风险,但太子不同。

    太子若是战死在沙场上,或许就只能说是天意,但太子不是,太子是死在凤翔的手中,在凤翔为拉下太子处心积虑做了这么多后,为了避免父皇心软赦了太子谋逆之罪,为了不让太子有半点翻身的余地,凤翔不惜亲手杀死太子好让太子之位虚悬出来,也让父皇彻底对太子死心。

    凤翔不能这么对太子。

    他不能。

    “王爷……”理不清玄玉与太子之间的爱恨,也探量不出太子究竟在玄玉心中占了多大的重要性,余丹波不禁锁紧了眉心。

    “你与乐浪只需截住女娲营,长安有我。”已下定决心的玄玉,以没有商量余地的口气向他吩咐。

    余丹波更是紧张,“并非末将信不过王爷,只是如此王爷未免也太过冒险了些,王爷要知道,王爷乃轩辕营之帅,若是出了什么岔子……”

    “当年减南行军大元帅,我可不是干假的。”已把话说完的玄玉自顾自地走向行辕门口。

    “王爷――”

    放心不下他的余丹波,本还想再对玄玉说上几句,可当他回想起那些乐浪曾问过他关于忠义与理想之事,那些皇家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血缘与爱恨,他不禁停下了脚步。

    还记得那日,袁天印曾靠在他的耳边对他说――别拦玄玉,就让玄玉放手去做。

    他不确定袁天印对玄玉的信心究竟是从何而来,但他知道,这些日子下来,隐忍了太久的玄玉,此刻急需有个宣泄的出口。

    信步走出行辕外,余丹波抬首看着已至天明时分,却依旧晦暗如墨的天际,此时,天边乌云密布,隆隆的雷声似乎正预告着暴雨将至。

    雷声连绵不绝,长安以西的罗郡城战场上,女娲营与石寅所率之军,交战方酣。

    再次冲上前的骑兵,在女娲营箭雨之下成排地被射倒在地,在马儿高声嘶鸣声中,另一批箭啸再次掩盖了战场上所有的声音。

    从军这么多年,石寅还是不明白,踏上战场上的军人,究竟是天真还是愚蠢?

    明知上了战场,不是活即是死,但还是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踏上这处杀戮战场,渴望能够借此拜将封侯,一战成名天下知。但刀枪箭矛下,真能出几个英雄?又有多少人能够平安地踏出沙场安然回故里?

    沙场上的烈日下,或许的确是可照出几个英雄的身影,但那也仅限于几人。石寅不知这是幸或不幸,因他今日就见着了一个介于英雄与天才之间的辛渡。

    随着大军不断逼近辛渡所占领之城,石寅益加对辛渡刮目相看。

    早就听闻过辛渡为人谨慎小心,更工于心计,如今亲眼所见,行军阵中,女娲营一进一退,辛渡都拿捏得妥当自信,他找不到辛渡军上的弱处得以针对它进攻。如果说辛渡足以战技打仗,倒不如说辛渡是以脑袋打仗。

    不愿再让箭兵阻挠我军前进,领军冲向敌阵的石寅一把捉起佩挂在鞍旁的战矛,率队冲向女娲营的前部,坐在马上的他以矛将地面上敌军手中的盾一一挑掉,在盾一坠地之时,跟在他身后的骑兵马上将战矛送进敌军箭兵的胸坎里。

    女娲营阻拦在城外的箭伍阵式渐渐遗散,当箭兵退下之时,接手的步兵立即上前,两两一组地拉着绊马索,利用城门狭窄的地形将敌军的骑兵给绊下马。

    石寅也同样被迫下马。

    处在阵中的石寅,自开战以来一直被女娲营视为头号目标,很快地,他又遭另一波冲上前来的女娲营士兵给包围,但他不慌张,凭其豪勇,在敌军靠上前来时,两手两矛地用力将战矛刺进左右两名纠缠着他的敌军的腰中,接着石寅震声大喝,将刺在矛上的敌军一一挑上天空,当下令团团围住他的士兵们吓退数步,不敢轻易步人他手中战矛的突刺范围内,石寅那万夫莫敌的气势,结结实实地震慑住了未曾亲眼目睹过大将军战功的女娲营士兵。

    从天而降的套马索,突自四面抛来,绳口对准了石寅手中的战矛与石寅本身,套中战矛拉紧后,扯着套马索的女娲营兵士奋力齐拉,夺走石寅手中的兵器。脖子、身躯也都被套中了数条套马索的石寅,拉出腰际的陌刀,在围向他的女娲营士兵都举矛朝他刺来前,将身上的套马索一一砍断,出手甚快的他,趁套马索未落地前,使劲将套马索另一头的拉索人拉进圈内,由他们来代他受这些刺来的战矛。

    在城外与石寅交战许久后,女娲营在辛渡的令下开始往城内的民宅处撤,石寅总觉得其中有诈,并不轻易急迫,可是此时另一批早就奉命潜伏在石寅他们后方的骑兵,已操着战矛追赶而至,犹如将负儿赶进网里般,与埋伏在两翼的箭兵,来势汹汹地将敌军逼进城内。

    被迫进入城中巷道后,石寅明白多留在狭地里一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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