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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3

作者:西德尼·谢尔顿
更新时间:2018-04-24 06:00:00
说精神可以支配身体,但是如果我们支配运动的中枢神经都已坏死,如果没有肌肉支撑着,只有精神的力量是什么也办不到的。”她还要寻根究底。“你相信物体可以受精神的推动吗?”“你是指灵学中的灵感吗?已经有过不少这方面的实验,不过没有一个能提供使我信服的证明。”在她卧室门外就有一只被打破了的花瓶。

    吉尔想把这件事告诉他,告诉他那不断追逐她的寒风,告诉他在她门口有托比的轮椅声。但是,他一定会以为吉尔疯了。她是疯了吗?她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吗?她神经失常了吗?

    凯普兰大夫走了以后,吉尔走到镜子前面看看自已。

    她的模样使她大吃一惊。她两颊下陷,苍白瘦削的脸上,眼睛显得格外的大。我要是这样下去,吉尔想,我一定会死在托比的前面。她看着自己枯干、拖沓的头发和折断了的指甲,我一定不能让大卫看到我的这副模样。我必须注意好好调理自己了。从现在起,她对自己说,“你要每个星期去一趟美容店,你要每天吃三顿饭,睡八个小时。”第二天早晨,吉尔在美容店预约了时间。

    她全身感到疲备无力,在吹风机温暖、舒适的嗡嗡声中,她打起了瞌睡,噩梦又来了:她已在床上酣睡,听到托比乘轮椅来到她的卧室,……吱嘎吱嘎……

    吱嘎吱嘎……。慢慢地,他从轮椅上移动下来,站到地上,狞笑着扑向她,骷髅般的双手伸向她的咽喉。吉尔大叫一声惊醒了。美容店里顿时混乱一团。她连头发也没理好,就赶紧离开了。

    经过这次以后,吉尔再也不敢离开她的家了。

    然而她也不敢留在家里。

    吉尔的头似乎出了毛病。那不再是单纯的头疼。她出现了健忘症。往往她下楼拿东西,走进厨房,站在那里,却不知道来干什么。她的记忆力常常同她开莫名其妙的玩笑。有一次,护士来找她谈谈情况。吉尔竟弄不明白,为什么有一个护士来这里了,噢,是导演在摄影棚里等她呢。

    她拼命想她的台词:“恐怕不大好,大夫。”她一定得找导演说说,弄清楚导演希望她怎样说这句话。“坦波尔太太!坦波尔太太!您不舒服吗?”这时,吉尔才想起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回想起现实的一切。她简直被她自己身上出现的这种毛病吓坏了。她知道这样下去,再也不行了。她必须弄清楚,她是否精神上出了毛病?还是真的托比不知怎地竟能够活动了?或者他己找到办法向她袭击,并设法杀死她。

    她必须看到他。她强迫自己走过长长的大厅,走近托比的卧室。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定了定神,然后走进托比的房间。

    托比躺在床上,护士正替他用海绵擦身。她抬头看见吉尔,就说:“喔,坦波尔太太来了。

    咱们刚洗了一个痛快的澡,不是吗?”吉尔转脸去看床上的人。

    托比的四肢都已干瘪了,搭拉在萎缩而扭曲的躯干上。无用的生殖器,松弛而丑陋,象一条令人厌恶的长虫,挂在两腿中间。托比脸上那层黄色没有了,但还是那副张嘴傻笑的怪相。他的躯体已经死了,可是他的眼睛却依然很有活力。它发着亮光。它观察着、搜索着、计谋着、仇恨着。从狡黠的蓝眼睛里,可以看出一种阴险的,要置她死地的决心。她看到了托比的心。

    “该记住的重要的事情,是他的心灵没有损坏。”大夫曾这样告诉她。他的心能够思考,感受和仇恨。那颗心没有别的事,一门心思要复仇,要毁灭她。托比想要他死,正加她想要托比死一样。

    吉尔低头看着他,注视着那双射出憎恨的目光。她能够听到他在说:“我要杀死你,”她感觉到愤恨已波及到她的身上,仿佛正鞭打着她。

    吉尔盯着他那双蓝眼睛看,她想起那只打破的花瓶・她明白了,那些噩梦并不是幻觉。他已找到了办法。她知道,托比的生命,正同她的生命在较量。

     

    第三十四章

    凯普兰大夫替托比做了检查以后,去找吉尔・“我以为你该把游泳池中的治疗停了。”他说,“那完全是浪费时间。我原指望托比的肌肉组织能有所改善,但是办不到。我自已去对理疗医师说。”“不!”这是一声尖叫。

    凯普兰大夫惊异地望着她。“吉尔,我知道上次你为托出所做的事。但是,这次是没有希望了。

    我――”“咱们不能放手。现在还不能。”她的声音中有一种不惜一切的情绪。

    凯普兰大夫犹豫着,然后耸耸肩・“呃,如果你那么看重他,可是――”“它是重要的。”

    此刻,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它将拯救吉尔的生命。

    她知道她必须做的事情了。

    第二天是星期五。大卫打电话给吉尔说,他因公必须去一趟马德里。

    “这个周末我大概不能去看你。’“我想你。”吉尔说。“非常想。”“我也想你。你好吗?

    你的话音有点怪。你累了吗?”吉尔挣命把眼晴睁开,忘掉那可怕的头疼。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吃过饭,睡过觉了。她是那么虚弱,站都站不住。但在电话中,她尽量以轻快的语气说,“我很好,大卫。”“我爱你,亲爱的。好好照看自已。”“我会的,大卫,我爱你。请你明白这一点。”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听到理疗师的车子开进她家的车道。于是吉尔动身下楼,她头上的神经抽着痛,颤抖的双腿勉强支撑住她。

    理疗师正要按门铃,吉尔把前门打开了。

    “早晨好,坦波尔太太,”他说。他正在朝里面走,吉尔栏住了他。他惊异地看着她。

    “凯普兰大夫已经决定撤消托比的理疗了。”理疗师皱起了眉头。这是说他到这里来,完全是白跑了一趟。该有人早些通知他才对,通常他会对这种做法表示埋怨的。但是,坦波尔太太是这样一份了不起的夫人,又遇到这样大的麻烦。他向她微微一笑说:“那好,坦波尔太太。我明白。”于是他坐回到自己的汽车里。

    吉尔一直等到她听见汽车开走了,才转身回到楼上。

    走在半途时,一阵头晕又袭击了她,她不得不扶住栏杆等它过去。她现在不能罢手了。如果她再不动手,她自己就要没命了。

    她走到托比房间的门口,拧开门上的把手,走了进去。盖勒格护士正坐在安乐椅上装配针头。她看到吉尔站在门口,惊异地抬头望着。“啊!”她说。“您来看我们了。多好啊!”她转脸望着床。“我知道坦波尔先生一定会高兴的。对吗,坦波尔先生?”托比坐在床上,用枕头支撑着,他的眼睛递话给吉尔:“我要杀死你。”吉尔转移了她的目光,走向盖勒格护士。“我,我想,我同丈夫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哎,好,那也正是我的想法,”盖勒格护士高兴地说。

    “但是我看到你自己也在病着,所以我就对自已说――”“我现在好多了。”吉尔打断她的话。

    “我想单独和坦波尔先生在一起。”盖勒格护士收拾起她的针头等用品,站起身来。“当然。”

    她说。“我相信,咱们都会感到愉快的。”她转身望着床上那怪笑的模样。“不是吗?坦波尔先生?”她又对吉尔说:“我到厨房去替自己沏一杯香茶。”“不,再有半小时您就下班了。您现在可以走了・我留在这里等戈登护士来。”吉尔对她匆匆一笑,好使她放心。“别担心,我在这里陪着他。”“我想我可以去买点东西,还――”“好。”吉尔说。“您快去吧。”吉尔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直到她听见前门关上,盖勒格护士的车子开出车道。马达声消失在酷暑的户外,吉尔转过身去看托比。

    他的眼睛瞪着她的验,一动不动,一眨不眨。吉尔强使自己走到他的床边,掀开盖单,低头看着那瘫痪的废躯,危弱无力的双腿。

    轮椅放在角落里。吉尔把它推到床边,把位置对好,以便让托比滚到椅子上。她向他伸出手,又停下来。要接触他,必须拿出她全部的意志力:那张‘木乃伊’似的怪笑着的脸,离她只有几英寸;嘴巴白痴般地咧着;明亮的蓝眼睛里喷射着毒焰。吉尔俯身向前,强迫自己拉住托比的肩膀,把他扶了起来。托比差不多已经没有重量了。不过吉尔在筋疲力竭的状况下,仍费了九牛二虎的力。当她接触到他的身体时,吉尔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气再次向她包围过来。她忍受不了头脑里的这些想法。她的眼前冒出了金星,愈来愈多,来回闪动,而且越来越快。她感到头昏,觉得自己几乎站不稳了。但是,她知道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只要她想活命,现在就不能晕倒。她用了超看看表,只剩下二十分钟。

    吉尔到自已的卧室里,换上游泳衣,再回到托比的房间,又花去了五分钟。

    她打开轮椅上的闸,开始把托比推进走廊,进入电梯。他们乘电梯下来时,她站在他的身后,她看不到他的眼晴。但她可以感觉到。她感觉到电梯里渐渐充满一种冰冷的潮湿的恶浊,这种气味使她窒息。这种气息,抚摸着她,腐败的气味塞满她的双肺,直到她开始透不过气来。

    她没办法呼吸了。她跪下来,喘息着,挣扎着,力争使自己不要失去知觉,不要就这样同托比一起困在这里。正当她感到眼前发黑,就要不省人事时,电梯的门终于开了。吉尔爬到温暖的阳光里,躺在地上,深深地呼吸着,吸着新鲜的空气。慢慢地她的精力恢复了。她转向电纬,托比坐在轮椅里注视着她。吉尔赶快把轮椅推出电梯,推向游泳池,这是一个美丽晴朗的夏日,天空万里无云・空气里散发出温馨而芬芳的气息。阳光照耀着碧蓝的、经过过滤的池水。池水清澈而平静。

    吉尔把轮椅推到深水一端的池边,定住闸。她走到轮椅前面。托比的眼睛盯着她,留心观察她,流露出一种惶惑不安的神色。吉尔伸手抓住托比缚在椅子上的皮带,尽力把它缚紧。她用力拉它,使出她仅有的一点力气。但由于用力过猛,她又感到一阵晕眩。突然间,她把一切弄好了。这时吉尔发现托比的眼神变了,他明白将要发生的事了。他的眼光中开始流露出疯狂的、魔鬼般的恐慌。

    吉尔松开闸,抓住轮椅的把手,开始把它向水里推。

    托比设法活动自己已经麻痹了的双唇。他想大声叫喊,但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那种情景是令人恐怖的。她不能忍受他的目光。她不想再知道……

    她把轮椅推到池子的最边缘。

    它定住了,水泥边缘行车轮顶住。她用力再推,还是过不去,就象托比凭藉意志力,把轮椅拖住不动似的。吉尔可以看到他饼命想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使劲为活命而挣扎。他想摆脱束带,他想逃脱出来,他想用瘦削的手指掐住她的咽喉……她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他是在叫喊,“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吉尔!”吉尔不知道这一切是她的想象还是真的,总之,在一阵恐慌中,她突然有了力气,于是奋力一推。轮椅向前方一歪,冲向空中,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停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然后翻进池中,哗啦一声,浪花飞溅。轮椅似乎在水面上飘浮了很久,然后开始下沉。水的旋涡再次把轮椅翻滚过来。吉尔最后瞥了托比一眼・他最后的目光是诅咒――诅咒她下地狱。浪花平静了・池水依旧那么澄清,那么碧蓝。

    吉尔久久地站在那里,在中午暑热的阳光下,颤抖着。当活力重新在她的身心里流过,她将身上的游泳衣打湿,走下游泳池的台阶。

    她回到房间里,拿起电话机,打到警察局。

     

    第三十五章

    托比・坦波尔的死,成为全世界报纸的头条新闻。如果托比已经成为民间的英雄,那么吉尔就成了女英雄。有关他们的事迹印发出几十万字的文章,他们的照片登在所有的报刊上。他们伟大的爱情故事,被人们反复传诵,悲剧的结局使它有了更大的刺激性。各州州长,家庭主妇,政界名流,百万富翁和秘书们纷纷发来唁电。世界蒙受切身的损失。托比和他的影迷们一起分享了他那戏谑的才能,他们将为此永远感激他。电视广播充满了对他的赞颂,每个电视系统都向他表示敬意。

    再不会有第二个托比・坦波尔了。

    座落在洛杉矶市区大马路上的刑事法院大厦,在一间小而坚固的审理庭里,正审理着这桩案件。

    一名法官负责审理,还有六名陪审员受他的指挥。

    房间挤得满满的。吉尔来到时,摄影师、影迷们围着向她致敬。她穿了一身朴素的黑色毛料衣服,没有施脂粉。看起来她从没有过的那么淡雅,那么美丽。托比死后的这几天中,她神奇般地恢复了她原来的模样。几个月来,她第一次睡上没有恶梦的好觉。她胃口很好,头疼消失了。

    吞噬她生命力的魔鬼已经消失了。

    吉尔每天同大卫通话。大卫原想到法庭来,但是吉尔坚持要他回避。他们以后会有充分的时间在一起的。

    “咱们一生中剩下的时间都在一起。”大卫曾这样对她说。

    此案有六名见证人。护士盖勒格、戈登和琼森出庭证明她们的病人的日常生活和身体状况。

    盖勒格护士出庭作证:

    “出事的那天上午,您该在什么时候下班?”法官问。

    “十点。”“您实际是什么时候走的?”犹豫。“九点半。”“盖勒格太太,您经常在下班之前,便离开吗?”“不,先生,这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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