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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0

作者:海岩
更新时间:2018-04-25 18:00:00
面这棵歪脖树,这儿就这么一棵树,他想错都没法错。”

    刘川看他们嘀嘀咕咕地交谈,声音忽而模糊忽而清楚,大体意思他和单鹃都听得明白。刘川注意到,单鹃的神情略显紧张,来回盯着两个人的脸。那两张脸表面看全都温而不火,但听得出老范温而不火的声音,几乎是一场毫无信任的审问。

    第八集(3)

    这场暗自较量的对话终于平静地结束,两个大人离开大桥向货车走来。小康似乎也看出父辈们的脸上,全都刻意掩饰着某种异样,不由向走在后面的单鹃低声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单鹃没有回答。她没有回答也许仅仅因为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省际公路夜

    煤车离开了这条大河,继续前进,重新回到了干线公路。在干线公路上他们又走了困乏的一夜,一路上除了一两句事务性的小声交谈外,同车五人全都默默无言。

    夜间的公路,黑,静如时空隧道一般。

    公路边早晨

    刘川搞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清晨时他确定自己真的醒了,他发现车子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路边。虽然他的双目未睁,但耳中范本才和范小康窃窃私语的声音却近在咫尺。

    刘川躺在后座上面,保持熟睡的样子,呼吸均匀,一动不动。范家父子声音显得有几分诡秘,这让刘川断定此时单氏父女肯定不在车内。

    老范的声音:“我跟单鹃她爸有二十年交情了,这次冒了这么大风险过来救他,他要是瞒我那就太不够意思了。我再看些天吧,是狐狸总有尾巴。”

    小康的声音:“也许他真没得到那笔钱呢,这案子公安法院至少审了半年,老单要想保命,早该把钱吐出来争取从轻了。”

    老范的声音:“这都难说,法院审他的时候他怎么说的咱们也不知道,他们劫了这笔钱是当场分了还是由一个人拿着谁也说不清,就算是大家平分了,老单手上也应该藏着二三百万。我看那个姓刘的小孩说不定能知道一点内情,不然放着北京大城市不待非跟着老单到秦水来,如果不知道老单手里有货,来干什么?现在这帮孩子,一个赛一下猴精!”

    刘川眼睛依然闭着,眼皮子却紧张得微微打抖。他听出老范父子说到了自己。他们说到他时声音放得更轻,几乎轻如耳语。

    小康的声音:“老单才老奸巨猾呢,他兜里有钱连他老婆都能瞒着,怎么会露给这个小子?这小子我知道,他跟老单到秦水压根就不是为钱来的,他为的是他妈单鹃!前几天你一把他接到咱们家我就看出单鹃眼神不对,你还赖我冲单鹃发火,我不发火成吗。”

    又是老范的声音:“要我说你王八蛋怎么一点出息都不长进呢,你整天就知道琢磨个女人,我看再下去你快废了……”

    他们的声音又逐渐放大,但马上就被车门开启的声音搅混,从声音上听出他们同时从两边下了汽车,随着车门砰砰关闭,四周突然静无一声。

    刘川睁开双眼,看到天已亮了,前座的老范父子果然已不在车里。他微微欠身,透过车窗玻璃悄悄向外张望,他看见老单和他的女儿,正在路边一个早点摊上买饭,老范和他的儿子小康,向他们漫不经心地打着招呼,晃着脊背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秦水富豪装修公司小院内白天

    老范父子领着单成功一家三口和刘川,走进装修公司的院子。这个院子挺大,到处堆着东西,很久没有清理,墙角还支着一个自制的篮球架子,漆皮褪尽,废置已久。院子的正面,有一间大屋,原是装修队的加工车间,两侧各有一间耳房,一间是个工具仓库,另一间是男女共用的厕所。

    老范领着单成功四处巡看,说:“我这装修队已经很久没有开张了,人我也让他们散了。唉,现在干什么都赔钱。我说你们还是到我家住去,你看我没说错吧,这院子太破了,多少天都没收拾了。”

    小康领着单鹃母女在大屋里探看,介绍着屋子的历史和屋子周围的环境,单鹃在一堆木箱纸盒中看到一本旧画报,她的目光被画报上几幅刺青的图片吸引住了。

    这时,老范和老单一起走进屋子,单成功说:“这屋子挺好,在这中间挡上这些木箱纸盒,留个进出的口子拉上个帘子,我和单鹃她妈住这边,单鹃住那边。刘川男孩子,我看就住那间工具仓库就行。我刚才看了,把仓库里的东西腾腾,可以搭得进一张小床。”

    小%%%院屋内白天

    老范的几个手下人帮助单成功一家打扫着大屋,单鹃母亲大声吆喝着,指使那几个汉子做这做那。单鹃则过来帮刘川在旁边的小屋里,搭上了一张木板小床。

    小院晚上

    小康带着几个人给老单一家送来两床被褥,还带来了些日常生活必需的用品,牙膏牙刷、锅碗瓢盆之类。小康还亲自动手为单鹃铺开被褥,挂起蚊帐。

    单鹃问小康:“哎,刘川有被子了吗?”

    小康说:“你放心,落不下他。”

    单鹃疑心地看着小康,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第八集(4)

    小屋晚上

    刘川打开一床被子,发现这是一床旧被,上面汗渍累累,闻一下,酸味刺鼻。小屋里蚊子成群,刘川脖子上胳膊上被叮了好几下子。

    这时,单鹃在门外叫他:“刘川刘川。”

    刘川应了一声:“啊。”

    大屋晚上

    几样从外面买来的小菜摆在了一只木箱上,啤酒倒在碗里,单成功端起碗来,说:“刘川,来,这是你干妈,这是你干姐,咱们一块儿喝了这碗酒,从此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来,干杯!”

    刘川看看单成功的老婆,又看单鹃,单鹃热辣辣的眼睛也看着他。刘川赶紧回避了单鹃的目光,低头喝下了碗里的啤酒。单成功也喝了酒,说:“小鹃,你和刘川虽然就差了一岁,但你是姐姐,对刘川不能像对我和你妈那样,那么任性,你要像个当姐的样子。”

    单鹃不答,眼睛笑着去看刘川。单成功又和刘川碰杯喝酒,说:“你们放心,我今天借着酒胆,跟你们说句大话吧,我单成功现在是龙翔浅底,虎落平阳,可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让我这倔丫头,让我这干儿子,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今天老爸喝了酒,不怕向你们说这个大话!”

    单成功的话让刘川心里一动,他低头喝酒,掩饰着自己的表情。

    单成功的老婆嚼着菜,对丈夫说:“得了,又吹。”

    单成功说:“吹什么,你别看我现在像狗一样求着范本才,求他赏我这床铺盖,赏我这口杂粮,我早晚有一天要过得比他好!你们信吗?啊!这两年咱们就卧薪尝胆,好好地装他一回孙子。反正这两年我也没法在外面出头露面,等这阵风过去了,没人再想起我了,我让你们跟着我一步登天。不行咱们出国找个地方,下半辈子咱们也享享洋福去!”

    单鹃母女高兴地对视一眼,正在思索的刘川则慌忙应景地假笑一下。

    小屋夜

    刘川睡在小屋的木板床上,夜里蚊虫叮咬,刘川轰赶不散,只好烦躁地用那床酸臭的被子蒙着头,睡了一会儿,又翻身爬起,拧开电筒往床上看。他发现褥子正面反面,有好多臭虫爬动,看得他头皮发麻,嘴角发颤。

    剧组白天

    季文竹正在拍戏,那是一个下雨的戏,上面用洒水车喷洒着“雨水”,季文竹和一个男演员淋着“雨”互相凝视抒情。导演喊了声:“过!”表示着这段戏顺利拍完。

    剧务喊了一声:“季文竹,有人找。”

    演员和导演一齐朝剧务这边回头,他们看见一个警察站在一辆警车跟前。人人面露惊疑之色,大家一同转脸去看季文竹,季文竹全身湿淋淋的,瑟瑟发抖地走出人群,她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怎么把警察招过来了。

    警察问:“你是季文竹吗?”

    季文竹惶然点头:“是啊,我怎么了?”

    警察拿出一只精致的手提纸袋,说:“这是你朋友刘川让我们给你送来的。”

    季文竹疑惑地接过纸袋:“刘川?”她从纸袋里取出一只小盒,打开来,里面原来是一只精美发亮的大卫杜夫牌打火机。

    小院白天

    天上出了太阳,单成功和刘川一起把刘川的被褥拿到院子里晾晒,他告诉刘川:“臭虫怕热、怕干燥,太阳一烤自己就爬出来了。”他又让刘川找了一条木棍,然后用木棍在被褥上抽,他说:“就这么使劲抽,就行。那些玩意儿就都出去了。”

    刘川接了木棍继续抽,抽完单成功又让刘川把床板和架床板的凳子都拿到院子门口,使劲在地上磕,把躲在木缝里的臭虫全都震出来了。这一晒一震刘川才知道里面窝藏了多少活物。那些肮脏的小生命黑麻麻地趴了一地,看得刘川毛骨悚然,老单却哈哈大笑:“看见没有!”笑罢,老单说:“这下就行了,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了,保证没人咬你了。”

    刘川说:“臭虫还好说,我那屋主要是蚊子。”

    老单说:“他们没给你送蚊帐来呀?那……回头我找老范再给你要一条蚊帐吧,你这两天先忍忍。”

    刘川没有说话,老单又说:“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你跟着我,不会白跟的。”老单转身向屋里走去,走前附在刘川耳边,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道:“好多人都说蚊子能杀人,那可不是乱说的。”见刘川惶然,又说,“因为蚊子在杀你之前,能先把你烦死!”

    老单笑笑走进屋去,刘川脸上更加惶然。

    第八集(5)

    某餐厅晚上

    剧组在这里吃关机饭,投资商张老板也来了。大家酒足饭饱后尽欢而散。在餐厅门口,大家各去开自己的车子,张老板问季文竹:“你去哪儿?酒仙桥,正好我顺路,我送你。”

    路上晚上

    季文竹在路上把打火机拿了出来:“张总,昨天你过生日,我给你买了个小礼物,昨天没时间给您送去。”

    张老板一看打火机,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牌子?我看你年龄不大心可真细。本来我也正要找你呢,我下一步要拍个时装戏,里边有个角色特别适合你,回头我把剧本给你看看。”

    季文竹笑道:“哟,不是让我演女一号吧。”

    张老板:“这个人物……应该是女二号吧,不过戏份很大,比女一号还讨巧。你先看看本子,你肯定喜欢。”

    季文竹说:“只要张总让我演,女八号我也演,我听您的。”

    张老板说:“那,那回头你到我这儿来拿剧本。哎,这个打火机多少钱?这个牌子的打火机很贵的。”

    季文竹说:“没事,只要您喜欢就行。”

    酒仙桥季文竹家外晚上

    张老板一直把季文竹送到季文竹家楼下,季文竹下车,与张老板亲热地告辞,目送张老板的车开走了,才转身上楼。

    季文竹家晚上

    季文竹回到家里,宽衣解带,倒在床上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拨了刘川的电话,手机中传出“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声音,季文竹怅怅然地有些想念刘川。她的目光停在床头她和刘川一起逛公园时的合影上,刘川笑得那么甜美开心。季文竹也禁不住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小院夜

    刘川用被子蒙着头,抵御着蚊子的袭击。

    小院白天

    刘川在院子里冲凉,单鹃看见他身上被蚊虫叮咬得红斑点点,惊问:“哟,你这是怎么回事呀?”

    刘川说:“啊?蚊子咬的。”

    单鹃:“你把我的蚊帐拿去用吧。我不怕蚊子。”

    刘川说:“不用不用,我也快习惯了,随它们咬吧。”

    单鹃又说:“要不然这蚊帐咱俩共用?”

    刘川说:“那哪行啊,咱们是姐弟俩,那不乱伦了吗。”

    单鹃说:“那怕什么,又不是亲的。”

    刘川说:“不是亲的更不行了,让你妈看见还不把我撕了。”

    单鹃说:“我发觉你不怕我爸就怕我妈。”

    刘川说:“可能吧,你妈那人,太凶。”

    单鹃说:“那我凶吗?”

    刘川说:“你一半随你爸,一半随你妈,你那沉稳劲儿像你爸,你要犯起浑来,估计也不在你妈话下。”

    单鹃说:“我什么时候犯浑了,我跟你犯过浑吗?”

    刘川说:“你跟小康犯过,我看见的。”

    单鹃说:“别跟我提小康,小康那种人,你不跟他来浑的不行。”

    刘川说:“我看他倒不跟你来浑的。”

    单鹃说:“我借他胆!”

    两人正聊着,单鹃母亲在大屋的门口喊刘川:“刘川,你来,帮我把被子晾上。”

    刘川过去,犹豫一下,还是接了那床盖脏的被子,憋着气晾到铁丝上。

    单鹃母亲又喊刘川:“刘川来,你去帮我买包烟来,要菊花牌的。你身上有钱吗?”

    刘川:“我没钱了,还有一块五毛。”

    刘川从兜里翻出钱,给单鹃母亲看。单鹃母亲皱皱眉,嘴里低声叨咕了句什么,转身回到房间。刘川看看单鹃,单鹃也看看他,刘川问:“你妈抽烟?”

    单鹃:“打牌的时候抽。”

    这时单鹃母亲又从屋里出来,拿了两块钱给刘川:“拿去买吧。”

    刘川穿了衣服刚要出门,单鹃叫住了他:“等等。”她跑到母亲跟前,问:“妈,再给我五块钱。”

    鹃母:“干什么?”

    第八集(6)

    单鹃:“我有用。”

    鹃母疑惑地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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