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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9

作者:路加
更新时间:2018-04-26 00:00:00
机震动了起来。余丹瞟了一眼屏幕,没有接听,也没有挂断。她重新闭上眼,牢牢的把手机握在手心里,用力到几乎要把它生生捏碎。

    手机震动了大概一分钟有余便恢复了安静。

    “谁?怎么不接?”陆非略微侧头,靠近余丹的耳朵,轻声问道。

    “江修远。”

    余丹的回答连名带姓,平静而生疏,仿佛在喊一个陌生人。

    是了,她要习惯的东西,还有很多。

    她必须慢慢习惯,不爱他,不在乎他,直至最后,彻底忘了他。

    陆非的表哥戴倾晨开车来机场接陆非,见到余丹和余晓亮的时候笑容温和,神色泰然,倒是余丹,猝不及防的见了陆非的家人,显得有些局促和不知所措。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你哥要来接你!”

    “紧张什么。”陆非捏了捏余丹的手。

    这趟飞机,他们跨越式的前进了两步。一次是候机厅的相依,一次是飞机上陆非试探的握住她的手。

    她一直沉默装睡,并不反抗,却也没什么反应。但陆非竟然贴近他的耳朵,声音中难掩欢喜,“我知道你没睡。”他说。

    已经装了一半,总得敬业,半途而废不是余丹的作风。所以哪怕她此刻面红耳赤心跳如鼓,却依然倔强的不肯睁眼。陆非也不为难她,不再说话,帮她把盖在身上的衣服往上拉了拉,继续握着她温热的手,不放开。

    车子上了高速公路,戴倾晨打开车窗,抽出一根烟便想点上。陆非伸出手把要从唇齿间拔了出来,“车上有孩子。”陆非蹬了戴倾晨一眼。

    “是是是。”戴倾晨满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余丹掏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声音听上去有几分熟悉,但一时却又想不起他是谁。

    “我是,我是余丹,我找我爸爸。”

    电话那边陷入沉默,余丹能清晰的听到对方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她得不到回应,觉得而有些奇怪,便又追问道:“喂?你在听吗?”

    “余丹,我是常军。我是常军!”

    常军很激动,说话颠三倒四,牙关打颤,余丹本能的有些不耐烦,便打断了他说道:“常军,我爸爸在家吗?”

    “你爸,你爸和我姐带着余谐去西单买过年的新衣服去了。你在哪里?”

    “我已经到北京了,正在回家的路上。”

    “你回北京了?!”常军欣喜若狂。

    余丹想起少不更事时常军对自己的表白,顿觉如坐针毡。她从来没把常军列入考虑之中,这八年来甚至一次都不曾想到他,决定回北京过年的时候只担心了跟常静以及余谐的相处,却从来不曾想过常军也会在家里出现。今天电话里的常军让她有些不安,他的激动和欣喜竟跟当年那个抓住自己一股脑的表白而不允许自己拒绝的青涩少年没多大分别。余丹匆匆挂断了电话,心潮起伏,伸出手去把晓亮抱到怀里,像是绝望的落水者找到了浮木。

    车子停在家门口,戴倾晨下车打开后备箱,陆非把行李拎下车。余丹想上前帮忙,陆非却拉下脸来,一脸严肃,“我是个男人诶!”

    “我也是男人!”余晓亮倔强的仰起脖子,从陆非的手里拽过自己的书包。

    “好好好,你们俩是男人,你们当大长工小长工。”余丹笑着说道。

    从小区门口到自家楼下只有几步路,余丹却觉得仿佛走了很久。

    深冬的北京肃杀严寒,刚刚下过一场雪,一片银装素裹。地上有被扫成堆的积雪和一层薄薄的冰,有些滑,陆非一只手揽过余丹的肩膀另一只手拉着晓亮的胳膊,三个人互相搀扶才能防止不摔倒在地。公寓楼大概是重新翻新过,看上去仍然很新,门前的草地已经改成了小广场,安放了很多健身器材。路上,余丹遇到几个老邻居,看上去有几分眼熟,但她不敢开口打招呼。对方看到她,也有些犹豫,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失态,满脸惊愕的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她远去。

    “变了吗?”

    “跟记忆里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余丹笑的有些落寞,“但是还是能认的出来。”

    “刚才那几个人,认识你吧?”

    “嗯,是邻居。这么多年不见,当时我走的时候,还只是个十八岁的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现在却连孩子都这么大了。一别八年,难怪他们不敢跟我打招呼,搞不好以为我早死了也说不定。”

    常军在楼下等了很久。

    他裹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围着白色的羊毛围巾,耳朵冻的通红。他放下电话就跑下楼来,在脑海中反反复复的演练和设想重逢的画面,却没想到等到的是这样一副光景。

    他看着余丹和一个孩子一个男人相携着走来,摇摇晃晃,步履蹒跚,三个人有说有笑,亲密自然的仿佛是一家人一样。

    酸,涩,苦,愤怒,一下子冲上了头顶。

    他死死的盯着那个揽住余丹的男人。

    他英俊挺拔,一身打扮无一不是高档考究的奢侈品,举手投足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卓然和自信。这种气质来自于出身,来自于良好的生长环境,来自于人生阅历,这是他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填补的先天缺陷。

    他痛恨上天的不公,痛恨自己的自卑,却又无可奈何。

    余丹也看到了常军,她内心确实忐忑了咯噔了一下,但是面子上却依然不动声色。

    她走到常军面前,把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整张脸,摆出一副久别重逢的惊喜表情,笑着说:“常军,还能认出我是谁吗?”

    常军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没变,真的一点都没有变。她还是像个孩子一样,相貌清秀甜美,笑起来坦荡率性,八年的颠沛流离竟然没在她的身上留下丝毫的岁月的痕迹。

    他说:“刚才远远的看是没认出来,现在走近些仔细瞅瞅,倒发现一点都没变。”

    “晓亮,叫……叔叔。”

    晓亮不满的打量着这个盯着余丹眼睛一眨不眨的男人,恨不得把他一记左勾拳打飞到路旁的雪堆里去。半晌才讪讪的挤出一句“叔叔好”,言罢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应该叫晓亮称呼常军“叔叔”还是“舅爷爷”,余丹犹豫了很久。如果叫“舅爷爷”,自然是可以绝了常军的念想,但他怕自己会笑场,也不甘心就这么变相的接受了常静以及余谐。晓亮一旦开口跟常军叫了“舅爷爷”,那她是不是还得跟常静叫声“妈”呢?

    她可以回家过年,也可以和父亲冰释,但是对常静,她的恨哪怕经过这么多年依然没有减少分毫。她这趟回来,自然不会主动挑事找常静麻烦,但也只想陪爸爸吃顿年夜饭进点孝心,但求粉饰太平,面子上相安无事。

    “陆非……”余丹说。“还记得吧?当了一年多前后桌。”

    陆非的笑容很绅士,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他主动伸出手去,说道:“好久不见。”

    常军盯着那双伸向自己的手,觉得如此刺眼。那双手白皙修长,骨骼肌肉结实有力,充分彰显了这双手主人的出身不凡。常军的心底比吞了个苦胆还要苦涩,却只能忍着,伸出手去,礼貌的握了握陆非的手,说道:“好久不见”

    “我们上去了,你先回家吧。”余丹说。

    “喂,就这样赶人了啊?不请我上去坐坐?你爸我又不是没见过。”

    “你准备空着手上来?下次拎着礼物才让你进门。此花为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这里过,留下买路财。”

    陆非爽朗的哈哈大笑。

    第四十章 看似平静下的暗涌

    “你的房间一直没人住。这八年来,你爸爸让我姐一直把这保持原样收拾的很干净,说你回来的时候不能觉得自己没有家了。”常军说。

    余丹的目光缓缓划过这房间里的每一件摆设。床铺,钢琴,书桌,地毯,玩具熊,闹钟……一切的一切,真的保留着八年前自己走时的样子。她走进屋内,用手指轻轻抚过墙上八年前的挂历,轻轻抚过桌上罗的整整齐齐的复习资料和书本,她随手翻开一页,自己高中时的笔迹跃然纸上,纸张已经略微发黄,如同她的记忆。

    她用手指蹭了蹭眼角,发现那里已经湿润。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余丹把头埋的很低,声音低沉喑哑。

    她的背影纤弱而倔强,就算拼命压抑也无法掩饰双肩的颤抖。常军默默的关上房门,这个时刻,他不想打扰她,也不忍心打扰她。

    余丹躺在床上,面朝墙壁,把脸埋进那个软绵绵的玩具熊里。那是江修远送给他的礼物,她抱着它睡了七年。高兴的时候对着它自言自语,生气的时候把它又摔又打《奇》拿来泄愤撒气,当年离开《书》的时候,她却没有将《网》它带走。因为她的心里,虽然没有恨,却不是没有怨的。

    玩具熊没有落灰,感情也没有变质,但是为什么人会渐渐变得身不由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无论选择什么都会伤人伤己,她觉得倦了,却必须咬牙硬撑,不能心软,不能回头。只因为她有她要保护的人,比她自己的爱情要重要的多的人,她甘愿为了他放弃全世界,因为只有他,从来不曾放弃自己。

    余丹在浴室里洗澡,水声哗啦哗啦,磨砂玻璃门隐约显出她玲珑修长的身影。

    余晓亮换好衣服吹干头发从房间里推门走出,竟然看到常军一脸迷恋和陶醉,用手指轻轻触摸那道玻璃门上的影子。

    “你干什么!”余晓亮大吼一声,像是发了狂一样冲过去,抱住常军的腰,用力一推,常军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余晓亮的喊声,常军倒地的声音,椅子倒地的声音,让浴室外听上去有些混乱。余丹关了水闸,抓起浴巾围住身体,喊道:“晓亮!怎么了!”

    “他……他……”晓亮因为气愤而满脸通红。

    余丹打开门,看着眼前的狼藉景象,登时目瞪口呆,她上前一步把常军从地板上拉了起来,恼怒的对晓亮喊道:“你干什么!”

    “你吼我?!你知不知道他刚才……”

    “我不管他刚才干什么了!他是长辈!我平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片刻的失神,紧接着是排山倒海般的委屈,余晓亮瞬间红了眼眶。

    “晓亮……”余丹觉得自己的处理态度有些武断,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跟当初余福久对待自己又有什么差别。她心生悔意,上前一步想要安抚儿子,但余晓亮见她上前竟然后退一步,满脸的愤然丝毫未减。

    “余丹,你别生气……”常军上前扶住余丹的肩膀。

    这一动作却更大的刺激了余晓亮,他冲上来,跳起脚把常军的手拉开,“放开你的手!离鱼蛋远一点!”

    “晓亮!”余丹拉住余晓亮。

    余晓亮甩开余丹的胳膊,语气平静,态度却异常坚决,“我不要住在这,我不要你跟他一起住在这。我要跟,我要跟爸爸住一起!”

    这顿饭,吃的平静而顺利,只是这看似无波无澜的外表之下,却是波涛汹涌,各怀鬼胎。

    常静主厨烧了一大桌子菜,余丹和常军在厨房里打下手,余福久陪余谐和余晓亮玩。余晓亮的脸上挂满了天真诚挚的笑容,仿佛方才的争执完全不存在一样。余丹在客厅和厨房之间进进出出,自然把儿子的表现看在眼里。他的早熟和懂事让余丹无比愧疚。七岁,原本应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他却已经早早的承担了太多。就算晓亮不说,她也可以隐约猜到晓亮失态的原因,一定是因为常军对自己的心思。晓亮一直想快点长大,想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来保护自己,原先,余丹只是欣慰和感动,现在,竟觉得有些心酸。

    落座时,余晓亮把余丹推到余福久身边,又紧贴着余丹坐下,有意把她和常军隔开。他开朗而健谈,跟余谐相处融洽,对常静也是极有礼貌。余福久看在眼里,更加心疼这个小外孙,时不时主动起身为他夹菜。常静不动声色,笑的滴水不漏,连嘴角应该上扬几度露出几颗牙齿都像是计算过了一样精确无误,但心里却对余福久对余晓亮的种种厚待颇为忌讳。余丹吃的很少,看上去心事重重。而常军,他的眼睛基本没有从余丹的身上离开过。整张桌子上,最心无旁骛的大概就是余谐了。他比余晓亮大三个月,两人很谈得来,一凑到一起就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吃完饭后,常静去厨房洗碗,余福久把余丹叫到房间里。门一关,余福久就问:“今天你脸色不太好,吃的也这么少,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爸,有件事,我跟你说,你别生气,别发火,听我解释原因再决定,行不行?”

    “你说。”余福久点了点头。

    “我想,我和晓亮还是不要住在家里了。哎!你先别变脸!听我解释完了再变也不迟!我对常静和余谐,还是有芥蒂,包括对常军也是。我不想让你为难,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以前可以任性的发脾气,现在当着晓亮的面,我这么做未免太难看了。所以还是……距离产生美吧……你也看到了,今天这顿饭,我吃的如坐针毡,常静和常军估计也很别扭。好好的一个寒假,我不想整的大家都日日强颜欢笑……”余丹颠三倒四的解释着,牵强归牵强,她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晓亮因为常军喜欢自己而排斥这儿的事说出来。

    余福久的脸色从本能的愤怒,渐渐变得平静,无奈,甚至灰败了下去。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坐着。余丹突然觉得有些心慌,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父亲。他应该是武断专横的,他应该是不分青红皂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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