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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7

作者:古龙
更新时间:2018-04-26 18:00:00
是必杀必胜之剑。

    他们的剑与人合一,这已是心剑。

    陆小凤手上忽然也沁出了汗,他忽然发现西门吹雪剑势的变化,看来虽灵活,其实却呆滞,至少比不上叶孤城的剑那么空灵流动。

    叶孤城的剑,就像是白云外的一阵风。

    西门吹雪的剑上,却像是系住了一条看不见的线他的妻子,他的家、他的感情,就是这条看不见的线。

    陆小凤也已看出来了,就在下面的二十个变化间,叶孤城的剑必将刺入西门吹雪的咽喉。

    二十个变化一瞬即过。

    陆小凤指尖已冰冷。

    现在,无论谁也无法改变西门吹雪的命运,陆小凤不能,西门吹雪自己也不能。

    两个人的距离已近在咫尺。

    两柄剑都已全力刺出。

    这已是最后的一剑,已是决定胜负的一剑。

    直到现在,西门吹雪才发现自己的剑慢了一步,他的剑刺入叶孤城胸膛,叶孤城的剑已必将刺穿他的咽喉。

    这命运,他已不能不接受。

    可是就在这时候,他忽又发现叶孤城的剑势有了偏差,也许只不过是一两寸间的偏差,却已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

    这错误怎么会发生的?是不是因为叶孤城自己知道自己的生与死之间,已没有距离?剑锋是冰冷的。

    冰冷的剑锋,已刺入叶孤城的胸膛,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剑尖触及他的心。

    然后,他就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刺痛,就仿佛他看见他初恋的情人死在病榻上时那种刺痛一样。

    那不仅是痛苦,还有恐惧,绝望的恐惧。

    因为他知道,他生命中所有欢乐和美好的事,都已将在这一瞬间结束。

    现在他的生命也已将结束,结束在西门吹雪剑下。

    可是,他对西门吹雪并没有怨恨,只有一种任何人永远无法了解的感激。

    在这最后―瞬间,西门吹雪的剑也慢了,也准备收回这一着致命的杀手。

    叶孤城看得出。

    他看得出西门吹雪并不想杀他,却还是杀了他,因为西门吹雪知道,他宁愿死在这柄剑下。

    既然要死,为什么不死在西门吹雪外下?能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至少总比别的死法荣耀得多。

    西门吹雪了解他这种感觉,所以就成全了他。

    所以他感激。

    这种了解和同情,唯有在绝世的英雄和英雄之间,才会产生。

    在这一瞬间,两个人的目光接触,叶孤城从心底深处长长吐出口气。

    “谢谢你。”

    这二个字他虽然没有说出口,却已从他目光中流露出来。

    他知道西门吹雪也一定会了解的。

    他倒了下去。

    明月已消失,星光也已消失,消失在东方刚露出的曙色田这绝世无双的剑客,终于已倒了下去。

    他的声名,是不是也将从此消失?天边一朵白云飞来,也不知是想来将他的噩耗带回天外?还是特地来对这位绝世的剑客,致最后的敬意?曙色虽已临,天地间却仿佛更寒冷、更黑暗。叶孤城的面色,看来就仿佛这一抹刚露出的曙色―样,寒冷、朦胧、神秘。

    剑上还有最后―滴血。

    西门吹雪轻轻吹落,仰面四望,天地悠悠,他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寂寞。

    西门吹雪藏起了他的剑,抱起了叶孤城的尸体,剑是冷的。尸骨更冷。

    最冷的却还是西门吹雪的心。

    轰动天下的决战已过去,比朋友更值得尊敬的仇敌已死在他剑下。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使他的心再热起来?血再热起来?他是不是已决心永远藏起他的剑?就像是永远埋藏起叶孤城的尸体―样?无论如何,这两样都是绝不容任何人侵犯的。

    他对他们都同样尊敬。

    丁敖忽然冲过来,挥剑挡住了他的去路,厉声道:“你不能将这人带走,无论他是死是话,你都不能将他带走。”

    西门吹雪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丁敖又道:“这人是朝廷的重犯,为他收尸的人,也有连坐之罪。

    西门吹雪道:“你想留下我?”

    丁敖冷笑道:“难道我留不住你?”

    西门吹雪额上青筋凸起。

    丁敖道:“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双剑联手,天下也许无人能挡,但可惜叶孤城现在已经是个死人,这里却还有禁卫三干。”这句话刚说完,他忽然听到他身后有人在笑。

    一个人带着笑道:“叶孤城虽然已经是个死人,陆小凤却还没有死。

    陆小凤又来了。

    丁敖霍然回身,喝道:“你想怎么样?”

    陆小凤淡淡道:“我只不过想提醒你,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是我的朋友。”

    丁敖道:“难道你想包庇朝廷的重犯?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

    陆小凤道:“我只知道一点。”

    丁敖道:“说。”

    陆小凤道:“我只知道不该做的事我决不去做,应该做的事,你就算砍掉我的脑袋,我也一样要去做。”

    丁敖脸色变了。

    屠方、殷羡也冲过来,侍卫们弓上弦,刀出鞘,剑拔弯张,又是一触即发。

    忽然间,又有一个人跳起来,大声道:“你们虽然有禁卫三干,陆小凤至少还有一个朋友,也是个不怕砍头的朋友。”

    这个人就是卜巨。

    木道人立刻跟着道:“贫道虽然身在方外,可是方外人也有方外之交。

    他转过头,看着老实和尚,道:“和尚呢?”

    老实和尚瞪了他一眼,道:“道士能有朋友,和尚为什么不能有?”

    他又瞪上了司空摘星一眼,道:“你呢?”

    司空摘星叹了口气,道:“这里的侍卫大老爷们不但都是高手,而且都是大官,我是个小偷,小偷伯的就是官,所以木道人道:“所以怎么样?”

    司空摘星苦笑道:“所以我不想承认陆小凤是我的朋友,只可惜我又偏偏无法子不承认。”

    木道人道:“‘很好。”

    司空摘星道:“很不好。”

    木道人道:“不好?”

    司空摘星道:“假如他们要留下西门吹雪,陆小凤是不是一定不答应?”

    木道人道:“是。”

    司空摘星道:“假如他介J要对付陆小凤,我们是不是不答应?木道人道:“是aH司空摘星道:“那么我们是不是一定要跟他们干起来?”

    木道人默认。

    司空摘星道:“我们刚刚已计算过。假如我们要跟他们干起来,我们每个人,至少要对付他们三百一十七个。”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双拳难敌四手,两只手要对付六百多只手,那滋昧一定不好受。”

    木道人忽然笑了笑,道:“莫忘记你有三只手。”

    司空摘星也笑了。

    他们笑得很轻松,在天子脚下,紫禁城里,面对着寒光耀眼的刀山枪林、他们居然还能看得很轻松。

    丁敖他们已紧张了起来,侍卫们更是一个个如临大敌。

    这一战若是真的打起来,那后果可想象了。

    看起来这一战已是非打不可。

    魏子云面色沉重,双手紧握,缓缓道:“各位都是在下心慕已久的武林名家,在下本不敢无礼,只可惜职责所在陆小凤打断了他的话,道:“你的意思,我们都懂,我们这些人的脾气,我也希望你能懂aU魏子云道:“请教。”

    陆小凤道:“我们这些人,有的喜欢钱,有的喜欢女人,有的贪生,有的怕死,可是一到了节骨眼上,我们就会把朋友的交情,看得比什么都重。”

    魏子云沉默了很久,才叹息着点歹点头,道:“我懂。”

    陆小凤道:“你应该懂。”

    魏于云道:“还有件事,你也应该懂。”

    陆小凤道:“‘哦?”

    魏子云道:“这一战的结果,必定是两败具伤,惨不忍睹,这责任应该由谁负?”

    陆小凤没有开口,心里也―样沉重。

    魏子云环目四顾,长长叹息,道:“无论这责任由谁负,看来这―战已是无法避免,也没有人能阻止f。”

    陆小凤沉思着,缓缓道:“也许还有一个人能阻止。”

    魏子云道:“谁?”

    陆小凤遥视着皇城深处,眼睛里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

    就在这时,大殿厂已有人在高呼:

    “圣旨到。”

    ―个黄衣内监,手捧调书,匆匆赶了过来。

    大家一起在殿脊上跪下听沼:

    “奉天承运,天予沼曰,着陆小凤即刻到南书房,其他各色人等,即时出宫。”

    天子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水无更改。

    各色人等中,当然也包括了死人,所以这一战还未开始,就已结束。

    第十三章 尾 声

    九月十六。黄昏,明月又将升起,今夜的月,必将比十五的月更圆。

    司空摘星沿着金鳖玉带的栏杆,来来回回的已不知走了多少次,他想数清这条桥上究竟有多少栏杆,却一直没有数出来,因为他有心事陆小凤为什么还没有出来?皇帝留着他干什么?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像洒脱不羁的人,耽在皇帝身旁,一句话说错了,一件事做错了,脑袋就很可能要搬家。

    这一点,不但司空摘星担心,只要是陆小凤的朋友,每个人都在担心。陆小凤的朋友不少。

    魏子云已经进去探望过好几次,南书房里好像一直都没有动静。

    没有奉沼,淮南书房,魏子云当然也不敢。

    所以他每一次从里面出来,大家的心事就会又多加重一分。

    等到他第六次从里面出来,有的人已急得快要发疯了,魏子云反而不似前几次出来时那么垂头丧气,眼睛里居然好像发着光。

    看见他眼睛里的表情,司空摘星立刻迎上去,道:“是不是有了消息?”

    魏子云点点头。

    司空摘星道:“那小子已经出来了?”

    魏子云摇摇头。

    司空摘星道:“你看见了他?”

    魏子云又摇摇头。

    司空摘星几乎叫了起来,道:“这算哪门子消息?”

    魏子云道:“我虽然没有看见他,但听见他的声音。”

    司空摘星道:“什么声音?”

    魏子云道:“当然是笑声。”

    他自己也笑了笑,接着道:“除了笑声外i你想他还会发出什么声音来?”

    司空摘星瞪大了眼睛,道:“他的笑声是不是很大?”

    魏子云道:“他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应该L[我更清楚。”

    司空摘星眼睛瞪得更大,道:“在皇帝面前,他也敢像平常那么样笑?”

    魏于云道:“你想天下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司空摘星叹了口气,道:“我想不出。”

    魏子云道:“我也想不出。”

    司空摘星道:“我更想不出,在南书房里,会有什么事能让他笑得那么开心?”

    魏子云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他们在喝酒。”

    司空摘星道:“他们是谁?”

    魏子云声音压得更低,道:“他们就是皇帝和陆小凤。”

    司空摘星眼珠子都快瞪得掉了下来,道:“你这是听谁说的?”

    魏于云道:“我在里面的时候,刚好有个小太监送酒进司空摘星道:“你就顺便托他进去打听打听里面的动静?”

    魏子云叹了口气,道、“我答应替他在外面买栋房子,他才肯的。”

    司空摘星道:“他又听见了什么?”

    魏子云道:“只听见了一句话。”

    司空摘星道:“一句话就―栋房子?这价钱未免太贵了丝田曰”魏子云道:“不贵。”

    司空摘星道:“不贵?”

    魏子云道:“那句话也许比一万栋房子还值钱。

    他实在真能沉得伎气,直到现在,还不旨把那句话痛痛快快的说出来。

    司空摘星早巳急得在冒汗,急着问道:“这句话究竟是谁说的?究竟是句什么话啊?”

    魏于云道:☆那句话是皇帝说的,他答应了陆小凤一件事。

    司空摘星道:“什么事?”

    魏子云道:“随便陆小凤要求什么事,他都答应?”魏子云道:“天于无戏言,普天之下,也绝没有皇帝做不到的事。”

    司空摘星怔住了,真的怔住了。

    说话的虽然只有他’个人,在旁边听的却中止一个,听见厂这旬话,每个人都怔住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士之滨,莫非王民,天子说出来的一句话,简直就像是神话中的魔棒一样,可以点铁成金,化卑贱为富贵,化腐朽为神奇。也不知过厂多久,司空摘星才长长吐出口气,道:“那小于要的是什么呢?”魏子云道:“不知道,那小太监只听到一句话。”

    司空摘星道:“其实,用不着别人说,我也可以猜得出那小子要的是什么。

    魏子云道:“哦!”

    司空摘星道:“皇宫大内中,一定藏着有各式各样的美酒。”

    魏子云道:“你认为他要的是酒?”

    司空摘星道:“有没有人不要命的?”

    魏子云道:“就算有,也很少。”

    司空摘星道:“酒就是那小于的命,他不要酒要什么?”

    老实和尚忽然道:“要命根子。”

    司空摘星道:“命根子?”

    老实和尚道:“酒虽然是他的命,女人却是他的命根子。”

    木道人道:“你真的认为他会求皇帝赐他一个女人?”

    老实和尚道:“也许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三百六十五个。”

    木道人大笑道:“这是和尚的想法,和尚想女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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